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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经典常谈-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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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虽然够感伤的,但我们从种种方面知道,它却不是真的。《春秋》
只是鲁国史官的旧文,孔子不曾掺进手去。《春秋》可是一部信史,里面所记的
鲁国日食,有三十次和西方科学家所推算的相合,这决不是偶然的。不过书中残
阙、零乱和后人增改的地方,都很不少。书起于隐公元年,到哀公十四年止,共
二百四十二年(西元前722 ——481 );后世称这二百四十二年为春秋时代。书
中纪事按年月日,这叫作编年。编年是在史学上是个大发明,这教历史系统化,
并增加了它的确实性。《春秋》是我国现存的第一部编年史。书中虽用鲁国纪元,
所记的却是各国的事,所以也是我们第一部通史。所记的齐桓公、晋文公的霸迹
最多;后来说“尊王攘夷”是《春秋》大义,便是从这里着眼。

古代史官记事,有两种目的:一是征实,二是劝惩。像晋国董狐不怕权势,
记“赵盾弑其君”(01),齐国太史记“崔杼弑其君”(02),虽杀身不悔,都
为的是征实和惩恶,作后世的鉴戒。但是史文简略,劝惩的意思有时不容易看出
来,因此便需要解说的人。《国语》记楚国申叔时论教太子的科目,有“春秋”
一项,说“春秋”有奖善,惩恶的作用,可以戒劝太子的心。孔子是第一个开门
授徒,拿经典教给平民的人,《鲁春秋》也该是他的一种科目。关于劝惩的所在,
他大约有许多口义传给弟子们。他死后,弟子们散在四方,就所能记忆的又教授
开去。《左传》、《公羊传》、《榖梁传》,所谓《春秋》三传里,所引孔子解
释和评论的话,大概就是检的这一些。

三传特别注重《春秋》的劝惩作用;征实与否,倒在其次。按三传的看法,
《春秋》大义可以从两方面说:明辨是非,分别善恶,提倡德义,从成败里见教
训;这是一;夸扬霸业,推尊周室,亲爱中国,排斥夷狄,实现民族大一统的理
想,这是二。前者是人君的明鉴,后者是拔乱反正的程序。这都是王道。而敬天
事鬼,也包括在王道里。《春秋》里记灾,表示天罚,记鬼,表示恩仇,也还是
劝惩的意思。古代记事的书常夹杂着好多的迷信和理想,《春秋》也不免如此;
三传的看法,大体上是对的。但在解释经文的时候,却往往一个字一个字的咬嚼,
这一咬嚼,便不愿上下文穿凿傅会起来了。《公羊》、《榖梁》,尤其如此。

这样咬嚼出来的意义就是所谓“书法”,所谓“褒贬”,也就是所谓“微言”,
后世最看重这个,他们说孔子修《春秋》,“笔则笔,削则削”。(03),“笔”
是书,“削”是不书,都有大道理在内。又说一字之褒,比教你作王公还荣耀,
一字之贬,比将你作罪人杀了还耻辱。本来孟子说过,“孔子成《春秋》而乱臣
贼子惧”(04),那似乎只指概括的劝惩作用而言。等到褒贬说发展,孟子这句
话倒像更坐实了。而孔子和《春秋》的权威也就更大了。后世史家推尊《春秋》,
承认这种书法是天经地义;但实际上他们并不照三传所咬嚼出来的那么穿凿傅会
的办。这正和后世人尽管推尊《毛诗传笺》里比兴的解释,实际上却不那样穿凿
傅会的作诗一样。三传,特别是《公羊传》和《榖梁传》,和《毛诗传笺》,在
穿凿解经这件事上是一致的。

三传之中,公羊,榖梁两家全以解经为主,左氏却以叙事为主。公、榖以解
经为主,所以咬嚼得更利害些。战国末斯,专门解释《春秋》的有许多家,公、
榖较晚出的而仅存。这两家固然有许多彼此相异之处,但渊源似乎是相同的;他
们所引别家的解说也有些是一样的。这两种《春秋经传》经过秦火,多有残阙的
地方;到汉景帝、武帝时候,才有经师重加整理,传授给人。公羊、榖梁只是家
派的名称,仅存姓氏,名字已不可知。至于他们解经的宗旨,已见上文;《春秋
》本是儒家传授的经典,解说的人,自然也离不开儒家,在这一点上,三传是大
同小异的。

《左传》这部书,汉代传为鲁国左丘明所作。这个左丘明,有的说是“鲁君
子”,有的说是孔子的朋友;后世又有说是鲁国的史官的(05)。这部书历来讨
论的最多。汉时有五经博士。凡解说五经自成一家之学的,都可立为博士。立了
博士,便是官学;那派经师便可作官受禄。当时《春秋》立了公、榖两家。后来
虽一度立了博士,可是不久还是废了。倒是民间传习的渐多,终于大行!原来是
公、榖不免空炎,《左传》却是一部仅存的古代编年通史(残缺又少),用处自
然大得多。《左传》以外,还有一部分国记载的《国语》,汉代也认为左丘明所
作,称为《春秋外传》。后世学者怀疑这一说的很多。据近的研究《国语》重在
“语”,记事颇简略,大约出于另一著者的手,而为《左传》著者的重要史料之
一。这书的说教,也不外尚德、尊天、敬神,爱民,和《左传》是很相近的。只
不知著者是谁。其实《左传》著者我们也不知道,说是左丘明,但矛盾太多,不
能教人相信。《左传》成书的时代大概在战国,比《公》、《榖》二传早些。

《左传》这部书大体依《春秋》而作;参考群籍,详述史事,征引孔子和别
的“君子”解经评史的言论,吟味书法,自成一家言。但迷信卜筮,所记祸福的
预言,几乎无不应验;这却大大违背了征实的精神,而和儒家的宗旨也不合了。
晋范宁作《榖梁传序》说:“左氏艳而富,其失也巫”:“艳”是文章美,“富”
是材料多,“巫”是多叙鬼神,预言祸福。这是句公平话。注《左传》的,汉人
就不少了,但那些许多已散失;现存的只有晋杜预注,算是最古了。

杜预作《春秋序》,论到《左传》,说“其文缓,其旨远”,“缓”委婉,
“远”是含蓄。这不但是好史笔,也是好文笔 。所以《左传》不但是史学的权威,
也是文学的权威。《左传》的文学本领,表现在辞令和描写战争上,春秋列国,
盟会颇繁,使臣会说话不会说话,不但关系荣辱,并且关系利害,出入很大,所
以极重辞令。《左传》所记当时君臣的话,从容委曲、意味深长。只是平心静气
的说,紧要关头却不放松一步,真所谓恰到好处。这固然是当时风气如此,但不
经《左传》著者的润饰工夫,也决不会那样在纸上活跃的。战争是个复杂的程序,
叙得头头是道,已经不易,叙得有声有色,更难;这差不多全靠忙中有闲,透着
优游不不迫神儿才成。这却正是《左传》著者所擅长的。

注释:(01)《左传》宣公二年。

(02)《左传》襄公二十五年。

(03)《史记。孔子世家》。

(04)《孟子。滕文公》下。

(05)《史记。十二诸侯年表序》说是“鲁君子”,《汉书。刘歆传》说
“亲见夫子”,“好恶与圣人同”,杜预《春秋序》说是“身为国史”。

「参考资料」洪业《春秋传引得序》

四书第七

“四书五经”到现在还是我们口头上一句熟语。五经是《易》、《书》、《
诗》、《礼》、《春秋》;四书按照普通的顺序是《大学》、《中庸》、《论语
》、《孟子》,前二者又简称《学》、《庸》,后二者又简称《论》、《孟》;
有了简称,可见这些书是用得很熟的。本来呢,从前私熟里,学生入学,是从四
书读起的。这是那些时代的小学教科书,而且是统一的标准的小学教科书,因为
没有不用的。那时先生不讲解,只让学生背诵,不但得背正文,而且得背朱熹小
注。只要囫囵吞枣的念,囫囵吞枣的背;不懂不要紧,将来用得着,自然会懂的。
怎么说将来用得着?那些时候行科举制度。科举是一种竞争的考试制度,考试的
主要科目是八股文,题目都出在“四书”里,而且是朱注的“四书”里。科举分
几级,考中的得着种种出身或资格,凭着这种资格可以建功立业,也可以升官发
财;作好作歹,都得先弄个资格到手。科举几乎是当时读书人唯一的出路。每个
学生都先读“四书”,而且读的是朱注,便是这个缘故。

将朱注“四书”定为科举用书,是从元仁宗皇庆二年(西元1313年)起的。
规定这四种书,自然因为这些书本身重要。有人人必读的价值;规定朱注,也因
为朱注发明书义比旧注好些,切用些。这四种书原来并不在一起,《学》、《庸
》都在《礼记》里,《论》、《孟》是单行的。这些书原来只算是诸子书,朱子
原来也只称为“四子”,但《礼记》、《论》、《孟》在汉代都立过博士,已经
都升到经里去了。后来唐代的“九经”里虽然只有《礼记》,宋代的“十三经”
却又将《论》、《孟》收了进去(01)。《中庸》很早就被人单独注意,汉代已
有关中《中庸》的著作,六朝时也有,可惜都不传了(02)。关于《大学》的著
作,却直到司马光的,《大学通义》才开始,这部书也不传了,这些著作并不曾
教《学》、《庸》普及,教《学》、《庸》和《论》、《孟》同样普及的是朱子
的注,四书也是他编在一起的,四书的名字也因他而有。

但最初用力提倡这几种书的是程颢、程颐兄弟。他们说:“《大学》是孔门
的遗书,是初学者入德的门径。只有从这部书里,还可以知道古人做学问的程序。
从《论》、《孟》里虽也可看出一些,但不如这部书的分明易晓。学者必须从这
部书入手,才不会走错了路。”(03)这里没提到中庸。可是他们是很推尊《中
庸》的。他们在另一处说:“‘不偏’叫作‘中’,‘不易’叫做‘庸’;‘中
’是天下的正道,‘庸’是天下的定理。《中庸》是孔门传授心法的书,是子思
记下来传给孟子的。书中所述的人生哲理,意味深长;会读书的细加玩赏,自然
能心领神悟终身受用不尽。”(04)这四种书到了朱子手里才打成一片。他接受
二程的见解,加以系统的说明,四种书便贯串起来了。

他说,古来有小学大学。小学里教洒扫进退的规矩,和礼、乐、射、御、书、
数,所谓“六艺”的。大学里教穷理,正心,修己、治人的道理。所教的都切于
民生日用,都是实学。《大学》这部书便是古来大学里教学生的方法,规模大,
节目详;而所谓“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
循序渐进的。程子说是“初学者入德的门径”,就是为此。这部书里的道理,并
不是为一时一事说的,是为天下后世说的。这是“垂世立教的大典”(05),所
以程子举为初学者的第一部书。《论》、《孟》虽然也切实,却是“应机接物的
微言”(06),问的不是一个人,记的也不是一个人。浅深先后,次序既不分明,
抑扬可否,用意也不一样,初学者领会较难。所以程子放在第二步。至于《中庸
》,是孔门的心法,初学者领会更难,程子所以另论。

但朱子的意思,有了《大学》的提纲挈领,便能领会《论》《孟》里精微的
分别去处:融贯了《论》、《孟》旨趣,也便能领会《中庸》里的心法。人有人
心和道心;人心是私欲,道心是天理。人该修养道心,克制人心,这是心法。朱
子的意思,不领会《中庸》里的心法,是不能从大处着眼,读天下的书,论天下
的事的。他所以将《中庸》放在第三步,和《大学》、《论》、《孟》合为“四
书”,却重在猎取功名;这是不合于他提倡的本心的。至于顺序变为《学》、《
庸》、《论》、《孟》,那是书贾因为《学》、《庸》篇页不多,合为一本的缘
故,通行既久,居然约定俗成了。

《礼记》里的《大学》,本是一篇东西,朱子给分成经一章,传十章,传是
解释经的。因为要使传合经,他又颠倒了原文的次序,并补上一段儿。他注《中
庸》时,虽没有这样大的改变,可是所分的章节,也与郑玄注的不同。所以这两
部书的注,称为《大学章句》、《中庸章句》。《论》、《孟》的注,却是融合
各家而成,所以称为《论语集注》、《孟子集注》。《大学》的经一章,朱子想
着是曾子追述孔子的话;传十章,他相信是曾子的意思,由弟子们记下的。《中
庸》的著者,朱子和程子一样,都接受《史记》的记载,认为是子思(07)。但
关于书名的解释,他修正了一些。他说,“中”除“不偏”外,还有“无过无不
及的意思”:“庸”解作“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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