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连城-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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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还是想要知道的,对不对?”连城璧这样问,但语气中却不含疑问,谁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呢?若是就这样死了,也不知道墓碑上该怎样写,岂不可悲吗?
很久很久以前,连城璧也曾经被人告知,他不是连家的人,长久以来的信仰在那一刻瞬间崩塌,那样的痛苦让他几欲疯狂,所以才会做出许多疯狂的事情。所以白飞飞的感觉,他完全可以感同身受。
白飞飞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那就去找吧,我会陪着你。”连城璧的目光一片温柔。白飞飞听了他的话,觉得心里暖暖的,唇边泛起微微的笑意。
“我有一种感觉,那白玉梅花或许与白颖有关。”
“何出此言?”
“娘与白颖的通信中提到过,白颖素爱梅花,而且她似乎也认识快活王……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有待查证。”
“莫非她是要为你娘报仇?”
“不一定。我已派人去查探,相信很快就会有那些黑衣女子的下落。”白飞飞顿了顿,又问道:“对了,你还不曾告诉我,快活王的鸿门宴怎么样?”
连城璧淡淡道:“酒倒是好酒,可惜喝的人不对,所以逊色了几分。”
白飞飞奇道:“他找你做甚?”
连城璧眨了眨眼睛:“你猜?”
“你们从前根本不相识,他只见过你一回,难道是为了朱七七的事?”
“猜对一半。”
“还有什么?”
连城璧舀起桌上的茶壶,为白飞飞到了一杯茶,茶色澄碧,香气宜人,又为自己到了一杯,“他想,把朱七七许配给我。”说完,悄悄瞥了白飞飞一眼。
“荒谬!”白飞飞把手中的瓷杯重重一放,晶莹的茶水飞溅出来,落在她雪白的衣袖和手背上,“朱七七是沈浪的妻子,怎可另配他人。”白飞飞只觉得心头怒气难平,说不出的愤怒,还有一丝隐隐的委屈。
连城璧深深地看着她,幽黑的眸中带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飞飞,你这样生气,是因为沈浪吗?”
白飞飞愣愣地看着连城璧,下意识地回应:“当然不是。”
“那么,是为了什么呢?”连城璧的眼中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他似乎并不是一厢情愿呢。
“我……我生气是因为,因为快活王……”白飞飞似乎也觉得有些牵强,声音越来越轻。
“是么……”连城璧眼中的笑意更深,还是慢慢来吧,今日这样已经够了,至少他已经知道白飞飞对他并非全无感觉,他绝不会逼她。
“你答应了吗?”白飞飞问得有些忐忑。
“怎么可能。”他轻轻牵起白飞飞莹白如玉的手,手上被溅出的茶水烫得微红,“怎的这样不小心,我给你上些药吧。”
两个人的手都有些冰凉,但牵在一起,两人却都觉得十分温暖。白飞飞感到耳根微微发烫,没有注意连城璧在说些什么,只是机械地点头,随他牵着走了。
她还在想,连城璧方才的问题,自己为什么生气呢?是为了沈浪吗,怎么可能,对沈浪的爱早已随过去埋葬了,是因为恨快活王,也不是吧,那是记恨朱七七,也没有道理,似乎还有一个可能,她悄悄看着前面的人,是因为他么?
白飞飞忽然想起以前很多被自己忽略的问题,她那么信任连城璧,什么都愿意告诉他,遇到问题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他,听到快活王要把朱七七许配给他,就怒不可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原来,她早就喜欢上他了,只是从前一直没有去细想,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再动情了,可是,她却遇见了他。
那么,他又是怎么想的呢?
连城璧把白飞飞带回房间,取出一只精致的小玉瓶,轻柔地将白色的药膏涂抹在白飞飞的手上,药膏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十分好闻。
白飞飞终于回过神来,缓缓抽出了右手,轻声道谢。
连城璧看出她的不自在,笑了笑道,“我想起一件事来,正想问你。”
“什么事?”
“在路上,我遇见一个人……”连城璧将遇见那白衣公子的情形描绘了一番,又问道:“这样出色的人物,想来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你可认得?”
白飞飞点头,又摇头。
“怎么?”
“有一个人倒是符合你所说的,只是,他似乎已经死了。”白飞飞有些惋惜。
“是谁?”
“千面公子王怜花。”白飞飞把王怜花的身世和过往一一告诉了连城璧。其实从某些方面来看,王怜花和白飞飞何其相似,他们的母亲同为快活王休弃,衔怨而生,负着父母的天罪,挣扎万般。但是白飞飞已经摆脱了那些仇恨,不知道王怜花是否还在泥淖中挣扎。
白飞飞曾经被他射了一箭,但她并不恨他,反而感谢他帮助自己解脱,曾经,她觉得自己与王怜花很是同病相怜。
“他真的死了?”
“似乎是。”
“可在这里的人眼中,你似乎也应该是死了的。”连城璧淡淡道。
“没错,我可以死而复生,别人也可以。若是下次遇见他,倒要问问他是怎么活过来的。”白飞飞似乎对他颇有兴趣。
白飞飞回到自己的卧房,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又有些心慌意乱,她走出房间,想要静一静心,却见如意迎面走来。
“小姐。”
“何事?”
“查到那些黑衣女子的下落了!”
“哦?”
☆、初探幽冥殿
凤凰谷位于陵川东南,距离快活城并不远,是一处山幽水清、潭瀑遍布、奇峰罗列、游鱼浅翔的世外桃源。但此地也遍布毒花毒草,谷中十步便可见一种罕有的毒物,花草色泽鲜艳,却剧毒无比,千余种有毒的植物覆盖其间,寻常人根本无法涉足此地,是以向来鲜有人至。
白飞飞没有想到,这些黑衣女子竟然就藏身在这里,在快活王的眼皮底下与他作对。她从前学习制毒,也曾来过这里采药,不曾发现过有何人迹,不知道是她们隐藏得太好,还是彼时真的不曾有人呢。
谷中有湖,名曰龙峡,沿湖处处青山碧影、奇峰凌列,拨云撞雾,九曲回转之中,清幽绮丽。白飞飞和连城璧一路尾随几名黑衣女子走来,只见她们停在了一处石壁附近,幽灵宫的探子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她们的行踪,上报于她,她立刻追踪而来。
那领头的一个女子触动了机关,石壁缓缓移开,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黑衣女子鱼贯而入,石壁又缓缓闭合,在四周草木的掩映之下,几乎看不出痕迹。若非两人一路相随,恐怕根本无法发现这其间的奥秘。
“想不到此地有这样精巧的机关。”连城璧曾经招揽过鲁班后人,对于机关的了解颇为详尽,如今见到这里的布置,不由感叹。
“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建成……”白飞飞秀眉深锁,这些人所图不可谓不深,到底目的为何?
连城璧侧目问道:“进不进?”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们来此本来就是要一探究竟,没有理由放弃。两人等待了片刻,学着先前黑衣女子的手法触动了机关,石壁再次缓缓打开,连城璧率先步入通道,白飞飞随后跟上。
通道之中并非一片漆黑,每隔数十步有一颗夜明珠照明,光芒柔和而不耀眼。看来这里的主人极为富有,竟能以珍贵的夜明珠为灯,实在少见。通道中处处有机关,若是外人闯入恐怕是九死一生,但连城璧对于机关之术却颇有研究,轻松破解。
白飞飞叹道:“想不到你对机关之术也如此精通?”
连城璧摇头:“我可不会建造,只会破解。而破解往往比创造容易得多。”
他虽是这样说,但白飞飞很清楚,破解之道固然比建造简单,却也不是好学的。
两人悄悄潜行,终于来到通道尽头,尽头所见竟是一座华美的宫殿,被一片目光无法穷尽的枫林环绕,静静坐落于青山碧水之间。
枫林灿若云霞,宛如淋不灭的火焰,又一阵风吹过,带起片片红叶,随风舞动。想不到,这深山之中竟有这样千山红遍,层林尽染的绚丽奇观。
“枫林红透晚烟青,百里红叶,风光甚美。”
“奇怪,这白玉梅花的主人难道不该是喜欢梅花的么?怎么挑了这样一个地方?”
连城璧闻言浅笑,“若是见到了,你不妨问一问。”
宫殿之外的守卫不多,想来是因为凤凰谷外的千种毒物本就是天然屏障,一般人根本无法突破,而且暗道中一路机关遍布,主人恐怕也料想不到有人能轻易闯入。
避开守卫,潜入宫殿,白飞飞顺手打昏了一个白衣婢女,向她探听宫内情况,但这名白衣婢女并不会武功,似乎所知无多,只知道这里叫做云顶宫,宫中主人被尊称为殿主,而那些黑衣女子才是殿主嫡系。殿主每日酉时会在大殿召集、训示下属……
白飞飞本想扮作婢女混入大殿之中,方便探听秘密,但连城璧身材挺拔,也不会易容之术,若是扮作女子恐怕要被人一眼识破,而这里却又只有婢女的服饰。
“这里似乎和幽灵宫一样,只有女子。”连城璧摸了摸鼻子,他当然不想扮作女子。
白飞飞听连城璧这样说,不由也觉得这里的种种与幽灵宫极为相似,她忽然想到白静手札上提到的幽冥殿,莫非此处竟是幽冥殿不成。她把这猜测说与连城璧听,得到了他的赞同,他沉吟片刻,点头道:“很有可能。”
既然不能乔装潜入,只好躲避着巡逻的黑衣女子,缓缓潜进。白飞飞轻功极佳,连城璧内功深厚,倒也并不吃力,并未耗时太久,已经潜入了大殿之中。两人躲在横梁之上,静等酉时到来。
“咚……咚……”宫殿之中钟声响起,宛转悠扬,三声之后,钟声消失,大殿之中出现众多黑衣女子,队列整齐,此时有一白衣女子缓缓走上台阶,端坐于宝座之上,众黑衣女子齐齐下跪,朗声跪拜:“属下恭迎殿主。”因角度之故,是以两人看不清楚那白衣殿主的容颜。
殿主默然聆听手下的报告,一直不曾出声,而她的手下报告的皆是一些江湖中的琐事。
“贵客远来,何必藏头露尾,不若现身一见。”白衣殿主忽然开口,声音温婉动听,但隐隐含着一份不易察觉的冷厉。
白飞飞心中一惊,与连城璧对视一眼,眼中皆是诧异,出身于幽灵宫,她自认隐匿身形的功夫堪称一流,而连城璧内力深厚,屏息之下也不可能会被发现,这位殿主如此了得,竟然发现他们了?
但既然被发现,也不必再躲了,白飞飞正准备一跃而下,却被连城璧拦住,他以眼神示意她稍等片刻,白飞飞从善如流,静止不动。
这时,黑衣女子中忽然传出朗声大笑:“我自认易容之术天下无双,想不到竟然被发现了,你是如何知晓的呢?”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清朗悦耳。白飞飞听到这声音,略觉熟悉,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看来潜入之人竟不止他们二人,而被发现的也并非他们。她不由看了连城璧一眼,方才若不是他拉住自己,恐怕就要露了形迹了,连城璧向她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
下方的黑衣女子纷纷退开,人群中走出一个女子,只见她一身黑衣;更衬得肌肤胜雪;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容颜秀美,身材高挑,分明是一个美貌的年轻女子,竟然发出男子的声音。
“你的易容术的确高妙,若是扮作别的什么人,我绝计无法察觉,不过我的这些手下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奇蛊,母蛊在我手中,在你的身上,我却感应不到……”
“原来如此,真是失策失策,若我下次再来,一定吸取教训。”
“你如此自信,竟道还有下次?”白衣殿主的声音寒意逼人,“擅闯我的地盘,你还想出去,岂不可笑?”
那男子嗤笑一声,眼中尽是轻蔑,“可惜,这世上还没有我去不得的地方。”
“你到底是谁?闯我幽冥殿意欲何为?”
听到这话,白飞飞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里果然是幽冥殿。
“你想知道,我却偏不愿意说。”男子顶着那娇美的容颜灿烂一笑。
白衣殿主忽而宛然一笑,“你不愿说便罢了,远来是客,不如共饮一杯如何?”她的态度转变十分突然,但她言笑晏晏,挥手间屏退左右,并不给人突兀之感。
“如此甚好。”男子点头,浑不在意她有何阴谋。
“只是,我尊你为客,你是否也该还以尊重,以真面目示人呢?”殿主美眸中闪过流光。
男子一笑,“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如你所愿又何妨?”他说话间已然转了个身,背对白衣殿主,半晌之后回转身来,灯光下,只见他一袭黑衣褪去,身着绯红长袍,容色照人,唇红齿白,修眉朗目,面色白里透红,有如良质美玉,长发披散,凤眸流转,说不出的魅惑风流。
“想不到,你的易容术如此高绝,我又焉知这是不是你的真容呢?”
“信不信由你。”他忽然笑容满面,眸光一闪,“殿主,我有两位朋友,也想喝一杯美酒,不知你介不介意?”
白衣殿主秀美一挑,她竟未察觉此间还有他人,顺着绯衣男子的目光看去,连城璧和白飞飞已经翩然落地。
白飞飞见到那男子,长睫轻眨,“你果真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