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迟-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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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的已经刺破云长风的衣袍,云长风却轻拂袍袖,挡开剑峰。
又从腰间抽出一根银光闪闪的长鞭,长臂一展,将银鞭甩至赵佑寰面门。
赵佑寰身子往后一仰,避开银鞭,回手复又刺出一剑。
转眼间两人便缠斗在一处。
赵佑宸眼见的云长风武功路数神出鬼没,内功深厚绵长,略一思量,出声喝止道:“云长风,你也姓赵,你有本事便杀尽天下姓赵之人。”
云长风脸色大变,一时失神,被赵佑寰打落银鞭。
赵佑寰趁势将剑端抵上云长风的咽喉,冷冷一笑,低声道:“不是号称武功盖世吗?怎么?一被人道出底细便这般不堪一击了?”
云长风扯了扯嘴角,伸出修长如玉的两指,轻轻夹住剑尖,便听叮的一声,剑端应声而断。
赵佑寰看得真切,眼中讶色闪过,旋即又恢复如常,嗤笑道:“看来当年红莲教的文教主果然将毕生绝学都倾囊相授给你了。”
云长风眼中闪过一丝耻辱和隐恨,就是这位文教主,他恩重如山的授业恩师,将他一把拉入无间地狱,从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永远不会忘记年幼的他是如何一次次被那个男人侵犯和凌虐。他从最初的哭泣,反抗,求饶,到最后的忍辱负重,等待时机。
直到十八岁时他亲手斩下他的头颅,他内心的怨毒也不能有一丝一毫地减少。
他恨毒了这个世界,恨毒了身边漠视他苦痛的旁人,更恨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谁说我姓赵?!”他狠狠甩出长鞭,俊秀的脸上已接近狰狞,“当年你们父亲害死我母亲,我忍辱偷生这么多年,像狗一般活着,就是为了替我母亲报仇!”
他内力暴涨,招式越发狠戾。赵佑宸见势不妙,呼喝一声加入战局,兄弟俩堪堪与云长风打成个平手。
赵佑宸见云长风眼睛赤红,状若癫狂,心中一动,朗声道:“你母亲嫣氏当年并非为我父皇所害!”
云长风面色一变,身形稍滞,被赵佑寰一掌拍至胸骨处,顿时血气翻涌,吐出一口鲜血来。
三人同时住手。
赵佑宸看向一脸怨毒的云长风,冷声道:“你是不是奇怪,我是如何得知你是嫣氏之子的?”
云长风抬袖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冰冷,周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意。
赵佑寰见他这副神情,在一旁嗤笑道:“枉费我母后当年费尽心思护你出城,保住你一条小命,谁知你却连是非曲直都分不清。”
云长风蓦地一震,全身盔甲刹那间土崩瓦解。
“你说什么?!”
“当年救我之人是你母亲?!”
他犹记得那女子目光明亮,笑容温婉,披着一袭华贵斗篷夙夜抵来。
声音轻柔如水,轻易就瓦解了他的戒心。
她将他抱在膝上,喂他吃洁白晶莹的梨花糖,纤纤手指跟梨花糖一样洁白素净。
她身上香香的,暖暖的,让他想起记忆中模糊的母亲。
在沉沉睡去前他听到她的耳语:“去到一个远远的地方,没有仇恨,没有烦扰,平平静静过完一生。”
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已到了离京城百里之外的平州。
过了几月平静生活后,他们遇到百年难遇的汛灾。
流亡中他与仆从失散,从此颠沛流离,四海为家。
他早已忘记他父母是谁,家在何处,也记不清他从何处来。
直到十岁那样,他无意中遇到他母亲的旧识,他才得知他自己的身世和母亲的过往。
想到此处,他复又抬起仇恨的双眸,冷冷看向眼前的少年。
两人如出一辙的形容俊秀,意气风发,气度从容高贵。
他心中第一次涌出除了仇恨之外的酸涩情绪。
凭什么他们可以金莼玉粒,而自己却只能在苦痛中挣扎求生。
凭什么他们可以干净清澈至斯,而自己却早早陷入淤泥中,受尽欺凌折磨。
而身上耻辱痕迹,终其一生都无法抹去。
他眼中恨意加深,厉声对赵佑宸道:“想必你母亲当年救我之后不放心,派了人在我身边监视,所以你们一早知道我是嫣氏之子。也难怪我刺杀赵廷麟时,你们早有防范,让我无从下手。”
赵佑宸淡淡一笑:“那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早已背离了我母后的初衷。虽说她当初因一时善念出手救了你,但是绝不表示她可以放任你伤害她的家人…你母亲的死因,我不妨告诉你,她死于贪念,死于欲望,惟独不是死在我父皇母后之手!”
……
一夜之间,曾经红极一时的瑶窈楼便去楼空。
还有那谪仙般的云公子,此后数十年,京中再无人见过他的踪影。
随之销声匿迹的,还有作乱上百年的红莲教。
大夏朝至此一片清宁祥和,盛世空前。
只是从不授业的无嗔大师新收了一名弟子。
据闻无嗔极赞其悟性高,有慧根,亲自为这名弟子剃度后,又带着这名弟子云游四海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笔千言,离题万里说的就是作者君。。。
吃萝卜的虎同学,虞文彦的番外我修修改改多次,无论怎么写都太虐心,最后只得放弃。作者歉意地抱抱。。。
、番外二
我叫刘泉,是一名皇宫里的内侍。
我八岁就进了宫,当时的大内总管王公公见我沉稳老练,很是喜欢我,将我带在身边悉心教养。
十岁时我被指给七皇子,成为七皇子的贴身内侍。
第一次去见七皇子时,正值大雪纷飞的隆冬,因太后午歇尚未起来,七皇子又外出未归,我便跟在王公公身边,在慈宁宫外的廊檐下候着。
寒风不断裹着鹅毛大雪送进我的衣领,我身子都快冻僵了,但我牢牢记着王公公的教导,绝不敢作出任何畏缩不讨喜之态。
正百般难耐,院外走进来一位轻裘宝带的少年,美如冠玉,生得清俊至极。
王公公忙带着我上前见礼,我知道,这便是七皇子了。
七皇子年岁虽小,举止却很是大方爽朗,他笑着看了我半晌,点了点头,算是默许我成为他的贴身内侍。
此后我便跟着七皇子在慈宁宫中住了下来。
太后面上虽严厉,心里却很是疼爱七皇子,除了精心照顾七皇子的饮食起居,还替七皇子找了一位大内高手,每晚教导七皇子武功。
七皇子虽表面上爱玩爱笑,但学习武功骑射时却非常用心,无论酷暑还是寒冬,每每练至深夜都不肯歇息。
但白天到御书房跟其他皇子读书时,七皇子却总是故作惫懒,太傅考究学问时,七皇子明明早已烂熟于心,却经常一问三不知。
到年底考试,七皇子既不做第一,也不做最末,往往做出一份中规中矩的考卷,敷衍了事。
我虽不解,但知道七皇子年岁虽比我小,懂的东西可比我多多了,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有一年中秋节,到了深夜,七皇子仍未回慈宁宫,太后似是知道其中的缘故,并未派人出去找寻。
我却放心不下,在宫里一处一处的细细寻找。
走到久无人烟的长春宫,我知道这是七皇子生母郑贵妃生前所住之处,虽然害怕,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就见空无一人的幽暗内殿中点着一盏琉璃灯,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着了。
我炸着胆子唤道:“殿下——”
就见七皇子抬起头看向我,小小脸上犹有泪痕。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七皇子流泪。
我那一刻才知道,七皇子平日里云淡风轻的笑容下,藏着多少苦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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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七皇子长大了,长成了一个芝兰玉树的翩翩美少年,精骑射,善文武,成为众皇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深得皇上喜爱。
几年间,我跟七皇子一次经历了无数次明枪暗箭,名为主仆,实为共同进退的盟友,我渐渐成为七皇子最信任的心腹。
七皇子十七岁时,皇上封他为宁王,赐了宁王府。
我成了宁王府的总管。
其后殿下开始接管刑部和吏部的事务,短短时日,便得心应手,逐渐势大。
几年间,殿下先后纳娶两位侧妃,又因花名在外,不断有人送貌美姬妾讨好他。
殿下一概来者不拒,养着也好,宠幸也罢,三日两日也就丢在脑后了,从未将哪个女子放在心上。
我虽是内侍,但也知道成大事者本应如此。
毕竟对生在帝王家的皇子来说,动情动性乃是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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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我拿着江南的密信去找殿下,刚进书房,就见殿下坐在桌前发呆。
近些时日殿下总是这样神不守舍,但又不似遇到难解之事,多半时候只是这样一味发怔。
我心中纳罕,但知道殿下心事从不轻易对人言,当下也不敢多问。
殿下有些心不在焉地听我回完事,迟疑了一会,开口道:“永安侯裴贇有个妹妹,你去打听打听这裴姑娘的喜好,巨细靡遗,越详细越好。”
见我露出惊讶的表情,殿下略有些不自在,冷声道:“还不快去。”
我忙应了是。
刚走到门口,殿下想起什么,又道:“若裴姑娘出府,回来禀告我。”
我强压着内心的惊异,点头退了出去。
自那之后,殿下一听说裴姑娘出府,便会放下手中的事务前去守候,费尽心思,只为远远看上裴姑娘一眼。
回府后,便长久地独自一人坐着想心事。
这种情形,以往从未有过。
我知道,殿下十有□□是对这裴姑娘动了心。
我暗暗希望殿下只是一时兴起,等新鲜劲过了,丢开手就好了。
要知道太后最近有意将辅国公的嫡女说给殿下为正妃,若此事能成,殿下的大业势必如虎添翼。
而永安侯府虽是老牌勋贵世家,但人丁单薄,裴贇又羽翼未丰,根本不堪与辅国公府相提并论。
听说裴贇百日丧假后,自会回云南赴任,到时候这裴姑娘势必跟着哥哥同去。
这裴姑娘一离京,殿下便是眼下再热络,不出几月,也就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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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殿下跟幕僚在外书房议事,我前去禀事。
刚进门,便听到一名幕僚说:“护军营的周正君已经遵照殿下的吩咐递了折子,预备告病还乡了。”
殿下点点头,道:“派人在父皇面前提裴贇,务必让裴贇顶了周正君的职位。”
我当即怔住,殿下果然不肯轻易放手,到底使了法子让裴贇兄妹留在京城。
我本想说些什么,想了又想,到底没敢开口。
没过几日,裴贇果然被皇上钦点任了护军营的副统领,他去云南赴任一事,自然也就搁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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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年底,宫里举行赏梅宴,依照殿下的意思,裴姑娘自然在一众世家女子的名单上。
谁知那日晚上回来,殿下脸色却阴沉得吓人。
我本以为是为着裴姑娘遇火一事,后细问了殿下的随身护卫,才知道殿下是为了裴姑娘和定国公世子之事吃味。
我见殿下心情郁郁,欲劝又不敢劝。虽然明知不可能,仍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裴姑娘早早嫁给定国公世子,也免得成日里扰乱殿下的心神。
没过多久殿下东征,两月后班师回朝,恰逢裴姑娘出孝,殿下一刻也不曾耽误,当即御前求了赐婚。
我虽不满意这裴姑娘,但主子的事哪轮得到我们做奴才的置喙,眼见殿下如同吃了定心丸般,成日里说不出的欣喜,我只得也跟着做出一副高兴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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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月,殿下大婚,我第一次见到裴姑娘。
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雪肤,明眸,红唇。
性子甚是安静,寡言少语,行动时带着一股天生的娇弱之态,娴静如水,让人我见犹怜。
只要王妃在场,殿下便目不转睛地看着王妃,似乎她一举一动都牵动他的心。
成亲后,殿下再也没外宿过,每日一下衙便回府,若无事情要议,便回内院陪伴王妃。
王妃却对殿下甚为冷淡。
我很是不以为然,以殿下的品貌,难道王妃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但奈何殿下心甘情愿,我纵然替殿下不值,却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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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我正跟几位管事部署殿下和王妃去温泉庄一事,殿下忽一脸戾气命人备马。
我见殿下面色不善,心知殿下十有□□又跟王妃吵架了,当下也不敢多言,忙替殿下备了马。
殿下骑了马,冷着脸出府去了。
以往也有这种情形,我不以为意,想着殿下过不多久,便会心软回府了。
谁知接下来几日,殿下竟日日外宿,半个月不曾回府。
好不容易回府了,却告诉我预备要纳新侧妃。
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若殿下真像他表现的那样,从此对王妃丢开手了,不再对王妃日夜牵挂,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怕就怕殿下负气而为,纳侧妃只是为了跟王妃怄气。
果不出我所料,裴侧妃进府后,殿下虽日日宿在她房中,脸色却一日比一日阴沉,动不动就发脾气,任谁前去回事,统统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