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迟-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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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护卫头皮发麻,正欲说话,抬头一看,宁王已纵马急驰而去,转眼就消失在营门外。
宁王一路疾驰到了宁王府,勒了缰绳正欲翻身下马,谁知却踩空了马镫,差点没从马上跌下来。
刘泉正焦急地在门前来回踱步,见宁王如此失措,心中一痛,忙上前搀扶。
宁王已经面无人色,推开他的手,哑着嗓子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说着脚下不停,径直往府内大步走去。
刘泉紧随其后,急声道:“是奴才失职。今天一大早,有一位嫣姑娘说要面见王妃,她戴着纬帽,
奴才一时没认出来她是谁,只吩咐护卫们将她撵了出去,不许她进府。谁知道王妃出府后,她竟又厮缠了上去,王妃本不欲理她,她却伙同顾明德用郑贵妃的秘辛诱哄王妃,上了王妃的马车。”
“嫣氏上车以后,将殿下与她的过往颠倒黑白,添油加醋地说给王妃听,又留下一个藏着机关毒物的匣子故弄玄虚。顾明德趁王妃失神,上马车将那匣子打开,凑到王妃跟前,启动机关,将毒物放了出来,王妃不及躲闪,中了剧毒!”
宁王脸色阴得吓人,咬牙切齿道:“顾明德这个狗奴才现在何处?!”
刘泉道:“王妃昏倒后,他趁乱跑了,奴才命人去他家搜索,却人去楼空,又派人去他往日常去的地方抓人,都不见他的踪影。连他在京郊的家人也都凭空消失了。奴才已经吩咐下去,说要缉拿朝廷要犯,要求全城禁严,所有出城的人都需仔细盘查,一见到疑似顾明德的人,立即逮捕,就地正法。”
宁王厉声道:“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派人去他山西老家,将他的族人全部绑了,一一进行拷问,若问不出话来,就地腰斩,无论男女老幼,一个都不要放过。”
刘泉忙应了,又道:“殿下向来对他不薄,他竟如此背信弃义!今日他跟那嫣氏里应外合,将王妃生生逼入死角,直欲置王妃于死地而后快!”
“殿下,此事十有□□是太子背后指使,要知道当年嫣氏就跟他暗通款曲,后更是恬不知耻地欲将她与太子所怀的野种赖到殿下头上,这等不择手段的蛇蝎女子,当初若听了殿下的吩咐,取了她的性命,也就不会有今日之祸了。是奴才当日思虑不周,自作聪明,怕打草惊蛇,影响殿下的大业。谁知道到最后,竟还是连累了王妃。”
刘泉说着,眼圈泛红,扼腕不已。
宁王面无表情道:“以太子的行事手段,那嫣氏此时恐怕已是一具尸体了。”
刘泉点点头,道:“死在天香楼了,奴才派人去的时候,身子都僵了。”
宁王扯扯嘴角,面无表情道:“将她尸体拖至野外鞭尸,鞭尸后将其绑在日头下曝晒三天,再令野狗啮咬其尸骨,任何人都不许给她收尸,本王要让她生生世世不得投胎,永远做一个孤魂野鬼。”
刘泉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了。
说话间两人已进了正房院子,正房里哭声一片,宁王心突突地狂跳了起来,怔愣片刻,疾步进了屋。
屋内几位御医正束手无策地来回踱步,见到宁王,忙擦着冷汗上前行礼。
玉莹床前围着廖嬷嬷和桂馥兰馨,廖嬷嬷已经哭得闭过气去了。桂馥兰馨一见到宁王,忙扑通一声跪下,咚咚磕头道:“求殿下救救主子,您向来神通广大,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主子的!”刘泉在一旁看着不像,令几个内侍将桂馥她们拖下去了。
宁王怔怔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玉莹,一颗心直沉到了谷底。她那么安静,半点生命气息也没有,宁王一瞬间产生错觉,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长春宫,他年轻的母亲悄无声息地躺在灵床上,与此时的玉莹何等地相似。
宁王摇头喃喃道:“不,不会的。”他缓缓地跪到床前,仍像往常那样细细端详玉莹,视线一触及玉莹干枯惨白的嘴唇,如同被人狠狠给了鼻根一拳,闷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极力抑制涩意,轻轻握了玉莹的手,柔声道:“莹莹,我回来了。对不住,我食言了,我没有护住你。你睁开眼睛看看我,骂我打我怎么罚我都行,莫这样吓唬我好吗?”
刘泉在一旁泣不成声。
一位御医迟疑着上前颤声道:“宁王殿下请节哀,王妃身中奇毒,已经回天乏术,还请殿下——”
未及说完,便被宁王狠狠一把揪住前襟提了起来,宁王目呲欲裂,厉声道:“想死是吗?本王这就成全你!”
一把将那个御医甩出去,厉声道:“将这个胡说八道的庸医拖下去砍了。”
其他几位御医瑟瑟发抖,吓得面无人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院外忽传来一阵喧嚷声,下人们一迭声传道:“胡御医来了!”
刘泉面色一喜,忙对宁王道:“胡御医刚告假回乡,被奴才派人快马加鞭接回来了。他最擅各类疑难杂症,善解奇毒,王妃得他救治,说不定会吉人天相,转危为安。”
宁王点点头,坐到床边将玉莹紧紧搂在怀中,下巴轻轻摩挲玉莹头顶的秀发,喃喃道:“好莹莹,莫怕,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时胡御医满头大汗提着箱子走了进来,他抬眼环视屋内的情形一圈,心中一紧,忙上前给宁王见礼:“下官胡为镜见过宁王殿下。”
宁王点点头,将玉莹轻轻放下,让开一步好让胡御医给玉莹诊治。胡御医上前细细端详玉莹面色一番,翻开玉莹的眼皮看了看,见有出血淤点,暗暗叹了口气。又回身将医箱打开,取出试毒的银针扎破玉莹的食指。
宁王不忍观看,红着眼圈将视线移开。
胡御医将银针取出细看,见针尖迅速变黑,隐隐透着绿光,又低头查看玉莹的手指,见指尖溢出一滴异常粘稠的黑血。
胡御医想了想,又从箱中取出一叠颜色奇异的薄纸,将玉莹的指血挤到其中一张薄纸上,就见原本淡绿色的薄纸迅速变成了金色。
胡御医心中已有了计较,硬着头皮起身对宁王说道:“启禀殿下,若下官未诊错,王妃是中了金蚕盅。此毒号称天下第一奇毒,中毒者全身血脉会一一微缩胀破,最后溢血而亡。此毒无药可解,恕下官无能为力。。。”
宁王面无表情的听着,半晌,忽点头笑道:“好,好,好!一个个都这样好本事!看来咱们皇室养了这么多年,竟养了一群废物!既这样,留着你们的狗命何用!”
说着目光一厉,扬声道:“来人,将这群庸医拖下去腰斩了!”
便有一群侍卫应声进来了,将几位御医捆了便要往外拖。
那胡御医眼见得被拖到门口了,忽大嚷了起来:“殿下,王妃并非无药可医,但下官怕损伤殿下根本,故而才不敢说!求殿下容下官细禀!下官再也不敢欺瞒殿下了!”
宁王本紧紧抱着玉莹,闻言,回过头对绑着胡御医的侍卫一摆手,那护卫会意,给胡御医松了绑。
胡御医手脚得动,急急爬到宁王脚下道:“殿下明鉴!这金蚕盅虽性子霸道,但并非无药可解。据下官所知,金蚕蛊有一克星,便是百心丹。”
宁王闻言面色一变。
胡御医又道:“只是百心丹已在世间绝迹,当年最后一颗因缘际会到无嗔大师手中,无嗔大师又将其赠予了殿下。殿下,恕下官直言,要救王妃,为今之计,只有殿下自引心血,将百心丹的药性引出,且事不宜迟,若再耽误,恐怕王妃真的回天乏术了。”
刘泉面色大变,上前一步斥道:“大胆!谁给你的狗胆这样胡说八道!殿下若有个闪失,你担当得起吗?来人,还不快将这个妖言惑众的东西给拖下去!”
宁王扬手止住刘泉,看着已经吓得瘫软如泥的胡御医,沉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只要本王自引心血,王妃就能得救?”
胡御医抖声道:“下官,下官不敢欺瞒宁王殿下,下官愿以全家性命担保。”
宁王点点头,道:“好,好!”
说着俯下身子将兀自昏睡不醒的玉莹紧紧抱在怀中,静静看了玉莹半晌,柔声道:“相信我,日后再也不会让你因为我受这样的苦了。”
刘泉声嘶力竭道:“殿下!”
宁王轻轻将玉莹放下,眷恋地看玉莹最后一眼,忽目光一定,咻的一声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剑。
刘泉肝胆俱裂,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上前死死制住宁王凄声道:“奴才伺候殿下十五年了,早将殿下视为奴才的亲人了!奴才知道殿下这些年多么不易,遭过多少暗算,几次差点丢了性命!奴才眼看着殿下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人人都道宁王府繁华如锦,只有奴才知道,殿下背地里付出过多少心血,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冷箭。如今殿下好不容易打开今天这样的局面,眼见的就差一步,就能得报当年之仇了,殿下竟要为了王妃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吗?!”
宁王不为所动,刘泉眼泪滚滚而下:“奴才不敬,实在不知道王妃到底有什么好,殿下竟为了她连大局都不顾了。成日里牵肠挂肚不说,每每一听王妃有事,不管手上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都撂至一边,不管不顾。殿下,你该知道,你如今强敌环伺,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前功尽弃!退一万步说,殿下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要为郑贵妃报仇,如今,竟也不顾了吗?!”
宁王将刘泉猛地推开,淡淡道:“本王若有不妥,将王妃送回永安侯府,好生安置,莫要心生怨怼。”
说着不等刘泉再度扑过来阻止,拔剑出鞘,对准胸口,毫不犹豫狠狠刺了下去。
、第 60 章
玉莹眼前出现一片大雾,雾中隐隐飘来一股清雅难言的幽香。
玉莹漫无目的的在雾中行走,一边走一边疑惑地环首四顾,只觉得眼前这地方怎么这般眼熟。
慢慢的,浓雾散去,周遭景象渐渐清晰起来,却原来是一片火云般的红梅林。
玉莹怔立片刻,恍然道,这不是宫中的那片梅林吗?怎么自己好端端的到了这里?
她无意识地漫步林中,眼中是争先恐后怒放的红梅,鼻端是梅花特有的清冽香气,她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心中忽然莫名欢喜起来,只觉得原本压在肩上的无形重担忽然全部卸开了去,整个人都轻松快意了起来。
她开始会心地微笑,兴致勃勃地踮脚摘取树上的红梅,哼着许久未哼过的小调,心中溢满了许久未有过的宁静美好,她深吸着清甜的空气,笑意渐渐扩大,后来干脆欢笑着在梅林中奔跑起来。
这时忽然有人在身后喊她:“莹莹!”玉莹疑惑地回头,看到一个年轻男人站在一株梅树下,穿着一身素白衣裳,正眷恋地看着自己。
玉莹讶道:“殿下?”
宁王点点头,瞬也不瞬地望着玉莹,静立片刻,然后像是生怕惊扰了玉莹似的,慢慢朝玉莹走过来。
玉莹望着他一步步走近,忽生出一种本能的抗拒,不等他走到跟前,便转身欲走。
宁王忙疾走两步,紧紧拽住玉莹道:“好莹莹,不要躲,跟我回家。”
玉莹一边摇头一边挣扎道:“我不回去!这里多清静自在,我喜欢这里,我就待在这里,哪也不去了!”
宁王眼中闪过一丝沉痛,他定定地看了玉莹半晌,耐心地哄劝道:“好莹莹,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乖,莫耍脾气了,跟我回家好吗?”
玉莹赌气道:“不!我不跟你回去,我一点也不喜欢那里。我累了,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呆着好吗?”
宁王不再说话,强拽着玉莹往回走。
玉莹气怔,拼命捶打他的肩膀哭喊起来:“你放手!快放手!”
宁王脚步一顿,猛地回身将玉莹紧紧抱到怀中,恨声道:“不!我不放手!你早就许了我了,我们要做三生三世的夫妻!每一世都要相亲相爱,白头到老!莹莹,我们这一世还只做了一年的夫妻,你就要从我身边躲开吗?”
说着又极力抑制涩意柔声诱哄道:“你忘了,我们已经有了孩子了。”
玉莹一怔,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失神片刻,忽手足无措起来,她惊骇地看向宁王:“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宁王柔声哄道:“孩子们好好的,在家里等着咱们呢,莫让他们久等了,咱们这就回家。”
说着趁玉莹失神,紧紧拽着玉莹往一处光亮处走去。
玉莹心神恍惚起来,不再挣扎,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前走。
两人堪堪走到门口,眼见就要进门了,忽然从身后传来一股大力,欲将两人重新拽回门外。宁王一惊,拼尽全力将玉莹推进门,玉莹踉跄几步,跌坐到地上,再仓惶回头,眼前却只有无边无尽的黑暗,哪里还有宁王的身影。
玉莹肝胆俱裂,撕心裂肺地大喊起来:廷麟!
玉莹猛地睁开眼,耳边窸窸窣窣传来一阵细碎的动静,紧接着就有人将自己抱在怀里大哭了起来:“谢天谢地!终于醒了!我的好姑娘,怎么这么多灾多难!嬷嬷都快要哭死了!”
桂馥兰馨也红着眼睛围上来,带着哭腔喊道:“主子!”
玉莹怔忪了一会,挣扎着欲起身,口中道:“我怎么了?”
廖嬷嬷忙止住玉莹,回身将兰馨手中的粥碗端至手中,对玉莹说道:“姑娘别问这么多了,先把这碗粥吃了,姑娘昏睡了一天一夜,再不吃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