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未成年-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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蜷起双腿,我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头发湿漉漉地淌着水珠,一颗一颗滚进浴缸。我伸出食指在并不平静的水面上写下一个名字,最后一个字母收尾的时候,浴室的门震动了一下。
“谁?”我惊慌地问。脱口而出后想起自己也是一个闯入者,这样的诘问不但可笑更曝露了行迹。
浴室的门缓缓打开,透过淡薄的水汽,我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门口。
“塞西莉亚小姐……”我瞪大了双眼,一时之间忘记了反应。
她仍然穿着白天的那件银灰色高腰丝绸裙,左手搭在门把手上。“我本来以为是小偷,却出人意料地捉到了一只小老鼠。”这像是一句玩笑,但她碧绿的眼睛中绝无一丝笑意。
我终于回过神,做出的第一个动作就是遮挡住右边的肩膀。
这个和一般人的反应迥异的举动让门边的女子目光犀利一闪,她款款走近,逼近我。
我后退,退无可退,缩在浴缸一角仰头望着她。
她在浴缸旁停下,居高临下。
“那是什么?”白天无比性感的声音现在听来却浮动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是胎记,小姐。”我垂下眼睑,低低回答。
她轻笑,嘶哑的笑声回荡在狭小的浴室中。“胎记么,第一次看到六芒星形状的胎记。”
她看到了,我的血液瞬间倒流。
她俯下身,影子沉沉地盖在我身上,她的发梢拂过我的脸颊,仿佛是某种鞭打。
我的手被拉开,这一刹那,我软弱到无法挣扎,肩膀上的六芒星烙印曝露在她的眼前。
良久,我感觉到她微微拉开了和我的距离,这让我感到了一点安全,然而,她的下一句话立刻将我打入绝望的深渊。
“监狱的烙印,”她的指尖抚过六芒星,记忆中的疼痛和羞耻瞬间翻天蹈海地向我涌来。“这是罪人的标志。”
她矮下身,凝视着我的眼睛。“你到底做了什么?女巫小姐。”
我紧咬的牙齿因为惊愕而松开了,耳边只听得到心脏在胸膛中沉重地锤鸣。
“红色六芒星,代表那人做了无可饶恕的事情。黑色的六芒星,则告诉其他人,这个罪人不但穷凶极恶,而且他的身份还是一名巫师。”
我拼命摇头。“塞西莉亚小姐,请不要,请不要……”
“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用那种低沉性感的声线作出的询问几乎像是一种甜蜜的诱惑。“或者,你更愿意让我向雾都警察局请求帮助?”
我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双手捂住了脸孔,呜咽无法抑制。
“您真的想知道吗?那我告诉您,告诉您……”
我语无伦次,下一句话却出奇地清晰和连贯,语调骤然拔高回荡在浴室中。
“我杀了一个人。”
Chapter 5(附女装图)
我睡得很不好,整夜做着荒诞的梦,一会儿梦见又回到了雾气弥漫的小巷子中,一会儿仿佛又被什么追踪着,粗重的呼吸在身后如影随形。
这样的噩梦彻底扼杀了睡眠的念头,天还没亮我就起了身,把行李收拾好了,行李箱就放在床边,然后坐在床边看着晨光一寸寸爬上窗棂。
昨晚洗澡时耽搁的时间太长,到了今天有些发烧的迹象。
混沌的大脑中担忧的却完全不是生病的事情,我在忧心身份曝露后该怎么办?
昨夜,塞西莉亚小姐得到我的回答后一言不发就离开了浴室,她甚至没有问我杀人的原因,也许是被这个事实震惊了,也许是出于对犯罪的厌恶。
不管怎么说,被赶出玫瑰大剧院已经是不可能挽回的事实了,虽然我可以选择在她揭发我之前连夜逃离这里,但是一想到好心推荐我的安德烈先生,我就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做。
至少要在剧院老板面前为安德烈先生申辩一下才能安心离开,毕竟,他毫不知情,将他拖进这样的事情中,我感到非常愧疚。
太阳出来后不久,我终于听到木头楼梯咯吱咯吱呻吟着,有人用力拍门。
“黛西,老板找你。”
终于来了,放在膝盖上的手用力地攥紧了裙子。
走进老板约翰先生的办公室,仆人在我身后关上门,室内一下子只留下我一个人面对面无表情的剧院老板。
“这件事让我很惊讶,黛西。”将我全身审视了一会儿,约翰先生十指搭桥,表情严肃。
“对不起。”我无法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只能道歉。
“你今天必须离开玫瑰大剧院……”
“是的。”意料中的结局,但是亲耳听到还是有刺痛感。
“你的工作非常认真,真是遗憾。”
“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先生。”我低声说。
他的脸上露出了些微的笑容,在我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他绕过桌子走到我身边。“好好干,黛西。让塞西莉亚开口要人,你可是第一个,被她看中可是一件非常不简单的事情。”
一直低着头的我惊讶地抬起眼睛。“约翰先生,您是说……”
约翰先生耸了耸肩膀。“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今天早上,塞西莉亚要求你做她的贴身女仆,对你而言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他大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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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莉亚小姐在想些什么,明明已经知道了我身上背负着不可饶恕的罪行,不但替我隐瞒,还要求我做她的贴身女仆。
难道是怜悯?抑或是想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无论是哪一种理由,我都没有办法对她说不,她掌握了我的秘密却选择缄默,我的面前只有顺从这条路可以走。
怀着满腹的疑惑,我提着简单的行李来到了塞西莉亚小姐的公寓。
房东将我带上两楼,我犹豫了一会儿才鼓足勇气按下门铃。
“黛西?”出来应门的不是女仆,而是塞西莉亚小姐本人。剧院中早就传说,塞西莉亚小姐不喜欢仆人,所有的事务都由本人亲力亲为,现下看来,这的确是事实。
“是的,小姐。”我放下行李箱,牵起裙角行了一个屈膝礼。
她打开门让我进去。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绝对不会相信,玫瑰大剧院的台柱子,雾都当红的女演员所居住的公寓竟然会这么朴素。
房间里除了必备的家具,没有任何装饰。地板上没有流行的波斯波利斯地毯,椅子上没有丝绸靠垫,桌上没有鲜花,甚至连只花瓶都没有。至于骨瓷茶具,银枝烛台之类的更是看都看不到。
她的身上只穿了件朴素的平纹布裙子,没有一件首饰,指尖微红,大概应门之前在亲手洗涤着什么。
台上光芒万丈的塞西莉亚,台下的生活竟然接近于清教徒。
光秃秃的房间让人倍添寒冷,我扣紧了衣领,跟着她穿过起居室,来到位于北面的一个小房间。
“这里就是你的房间。”她打开房门,言简意赅。“放好东西就开始打扫吧。”
“是。”我不敢接触那双深不见底的绿色眼睛,低着头应承了。
“你的打扫范围不包括我的卧室,明白吗?”
“是的,小姐。”每个主人都有一些独特的癖好,我已经习惯遵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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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荡荡的公寓根本谈不上需要整理,所以仅仅一个小时之后,我的任务就只剩下书房了。
这又是让我惊异的一个地方,据我所知,大多数女演员根本不需要书房,她们的文化水平非常低,最多会写写情书,所谓的书房根本只是一个摆设。
可是这里不同,满架子的书籍一本紧挨着一本排放着,并且按照类型仔细做了分类。桌上摆放着一本厚重的《皇家百科全书》和今早新出的《雾霭河报》,旁边放了一杯冷掉的红茶,显然,主人喜欢在早餐时间阅读。
我洗干净了茶杯,然后准备折叠报纸,突然间,我停止了一切动作。
报纸头版的一则报道吸引了我注意力。
黑体标题写着——“震惊雾都的杀人案。”副标题是——“昨晚白教堂附近一名女性被杀。”
白教堂位于东区,如果没记错的话,离我昨天听到脚步声的地方非常近。
我拿起报纸,快速浏览。
今天凌晨一名归家的酒鬼在巷子角落的垃圾堆上发现一名卧倒的女性,大片的黑紫色血液让他明白这是一起谋杀。报警后,雾都警察赶到现场,发现这名女子的肚子被剖开了,所有的内脏不见了踪迹。现场惨不忍睹,连最资深的警察都忍不住呕吐。
这篇报道配了一张黑白照片,一只女性的手躺在血泊中,旁边围着警察们的黑色皮靴。
我心中巨震,隐隐地觉得些什么。
未待理清头绪,一个黑影挡在我面前,塞西莉亚小姐翡翠色的眼睛近在咫尺。上工的第一天就被主人抓到偷懒,我拿着报纸,尴尬不已。
她的视线从我的脸上落到报纸上。
那种带着沉思意味的目光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昨天才向塞西莉亚坦白自己是一名杀了人的女巫,结果今天雾都就发生了谋杀案,更糟糕的是那个地点正好是我昨天路过的地方,对方不想产生联想都难。
我想辩解,但嘴巴张了张还是闭上了,在这种时候申辩怎么看都像是掩饰。
令人窒息的沉默弥漫在书房中。
“你还识字?很好,以后收到的信件先做简单的分类再交给我。”她的脸色平静如常,留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书房,门锁相扣的咯哒声让我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我捏着报纸,照片上的鲜血仿佛流淌到了手心,粘腻甜腥。
Chapter 6(附男装图)
那起残忍的谋杀案震惊了雾都,但这并没有阻止人们追求夜生活的热情,一到夜晚,玫瑰大剧院依旧人来车往,热闹非凡。
我跟随塞西莉亚小姐抵达了剧院,到了化妆间才发现她的绿色小羊皮手套被落在了公寓,我不得不返回去一趟。
坐在返程的出租马车上,我有些心神恍惚。
谋杀案发生的那晚,有一名巡警送我回到了玫瑰大剧院,我的惊慌失措应该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一直到今天,都没有警探前来询问我情况,我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觉得头顶时刻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抵达剧院后,我下了马车,将车资付给车夫。寒酸的出租马车刚离开,马上就有另一辆华丽的四轮马车停了下来。
大概是某位贵族的吧,我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车上的纹章。
包在纸袋中的羊皮手套掉在了地上,我顾不得捡起,呆呆地立在那里。
白底黑人字,中间缀三个金色新月,这枚纹章曾飘扬在那次伟大西征的旗帜上,跟随拉斐尔家的祖先征讨波斯波利斯的异教徒们。
那么,此刻这车里坐的是……
男仆拉开了车门,一双黑色鹿皮宝石搭扣靴子从车厢内探出,踩在踏板上。
人群熙熙攘攘,我仿佛在一瞬间失聪,什么都听不到,连一次眨眼都做不到,定定地凝视着车门。
他弯身从车厢内走了出来,墨绿色天鹅绒长衣掐出腰身,衣襟上钉着两排装饰性的银色纽扣,领子是时下流行的竖领,修长的脖子里围着白色丝质领巾,领巾的下摆压进银灰色带暗花的马甲里,再往下是勒出长腿的黑色裤子和一双到膝盖下的同色鹿皮长靴。
他的手指压着礼帽,帽檐降下的阴影将脸孔掩盖其中,只露出一点尖尖的下巴。
是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咆哮着告诉我这个事实。
我浑身颤抖,拼命捂住脸孔才不至于让眼泪流出来。
“阿尔伯特,扶我下车。”刁蛮的女声自车厢内传出。
我愣了楞,在我记忆中从没有人敢对阿尔伯特少爷这么不礼貌地说话。
站在马车旁的贵族微微扬起脸,却是在微笑。他欠身,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接住了从车厢内伸出的小手。
那是一个娇小的少女,她穿着满是蕾丝的高领长袖裙子,裙角领口袖口上到处都是蕾丝,连裙下露出的鞋子上都飘舞着蕾丝。宽檐帽上簪满了盛开的玫瑰花,帽檐上垂下厚重的面纱,使得少女连一寸皮肤都没有曝露,远远看过去仿佛是一朵会走路的蕾丝花。
这身俗气到极点的打扮吸引了过往许多人的注意,一些夫人们忍不住掩着嘴笑了起来。
但阿尔伯特少爷一点都没有留意其他人的眼神,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那紧紧握着少女手的动作却将他的温柔曝露地一览无遗。
这真是那个挑剔到极点,最爱对衣着俗丽的贵族小姐们大加嘲笑的阿尔伯特少爷吗?还是说单单对这个少女可以网开一面?
蕾丝少女扬着头,骄傲地挽着阿尔伯特少爷的手臂进入了剧院大门。
我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突然觉得非常寒冷。
“那……不是玛格丽特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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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化妆室的门,塞西莉亚小姐已经装扮好了,正和化妆师说着什么。我悄悄走进去,将手套放在镜台上。
“出了什么事情?”化妆师出去后,她瞥了我一眼,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