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鹰展翅-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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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纷纷猜测,靖王失宠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院中,风起,落叶缤纷。萧然茕茕孑立,久久仰视着天空,仿佛想撷取几缕阳光,照亮他心头灰黯的角落。可是阳光有气无力地从云层里洒下来,没有一点亮度。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容颜清瘦,风前的身影显得那样单薄。
“王爷,起风了。”一件加厚的斗篷披到他身上,绿萝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近乎叹息,“就算皇上……”“见弃”两次怎么也说不出来,又被她吞了回去,“王爷也该爱惜自己。王爷现在这种样子,叫人……好心痛。”
萧然回眸,淡淡的光影从他眼里划过,如一闪而逝的羽翼。他苍白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让你们担心了,是我不好。我是将军、是武人,别把我当成文弱书生。”
一句话说得绿萝眼眶湿了,声音哽咽起来:“是,你是将军,征战沙场、杀敌无算、功无不克,战无不胜,旁人只见你凯旋归来、无限风光,可谁看到你在战场上腥风血雨、出生入死?你这一生,会为自己身上添多少伤口?而皇上他……他竟然狠心亲手给你留下……”
“绿萝!”萧然一声轻喝,“不许提这件事……”他闭了闭眼睛,“我犯下滔天罪行,可大哥没有杀我,只罚了我闭门思过。这是他对我天大的恩惠……”
绿萝潸然泪下:“既然如此,王爷为什么还这么难过?”
“难过?我没有啊。”萧然笑得云淡风清,“你这傻丫头,怎么那么爱流泪?这样可不好,你看你老皱眉,很容易就长皱纹的,没人要你,你可嫁不出去哦。”
绿萝脸一红,娇嗔了一句:“王爷!人家跟你说正经的。”
“我很正经啊。”萧然很无辜地看着她。
正在这时,李云亭出现在门口:“禀王爷,外面有人求见。”
“哦,是什么人?”萧然心道,自从自己被勒令闭门思过,除了靖安军将领来看过他一次,这半个月来,几乎门可罗雀。现在朝中那班大臣避之唯恐不及,有谁会来探望?
“回王爷,属下不认识此人,可他手中握有王爷的玉佩……”
萧然几乎跳起来:“快快有请!”
很快李云亭领了一位青衫男子进来,那人穿着极普通,长相也极普通,放在千万人里都不会有人关注一眼。
可萧然认识他的眼睛,他一下子就认出来:此人是郝凌!
郝凌竟然没走?还是又回来了?
他迅速向李云亭下令:“守在院外,不许任何人靠近。”然后命绿萝上茶,又命她退下,把门带上。
“萧然。”郝凌伸手往脸上一抹,便露出了本来面目。
“你怎么还没离开京城?”萧然困惑更着急。
“我们不放心你,所以暂时留在长宁。这些日子我们乔装易容,藏身于市井之中,悄悄打听你的消息。”看着萧然苍白消瘦的脸,郝凌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是不是,你帮我们的事已经穿帮?是不是你被陛下罚了。你的样子……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萧然心中涌过一股暖流,曾经将自己视为仇敌的人,现在不仅能放下过去,还为自己担心,郝凌,我没信错你。你现在,是真正破茧成蝶了。我的选择没有错,大哥,我没有错……
郝凌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从他眼里看到了肯定的答案,垂下头,涩声道:“与镜湖重逢,又一起逃亡,这段日子,我们租了一间小院,过着最平凡的生活,就像千千万万的平民百姓那样。可是,我们很快乐。我们就是不放心你,你帮了我们太多,而我们却连累了你。”
萧然眼里有温暖的笑意:“你们能这样,我真开心。皇上虽然已查出事情真相,可他没有下令通缉你们,只将此事交给唐大哥去办。他也没有治我的罪,只是命我闭门思过。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
“可是,我听到流言蜚语,说你已经失宠……”
萧然忍不住一笑:“想不到你消息挺灵通的。”
郝凌尴尬地红了脸:“镜湖比我了解,她曾听那位跟她一起流浪的独孤姑娘说过,坊间是消息最流通的地方,因为朝中官员多是好色之徒,所以我花了点钱,去京城的勾栏院打听消息…。。”
萧然不禁对郝凌刮目相看,又暗暗感动。为了自己,这位正直的少年竟然愿意到那种地方去。
“郝凌,我真的没事。从来天意高难问,我只求心之所安。能够为国为民做点实实在在的事,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什么权势、地位、恩宠,我并不放在心上。”萧然苍白的脸上泛起亮色,目光炯炯,“京城毕竟天子脚下、是非之地,你在这里迟早会被发现。你们快走吧,找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他略带戏谑地微笑,“然后与镜湖成亲,将来生下一儿半女,便给我送个信来,也好让我为你们高兴。”
郝凌点头:“师父那边……”
“皇上罚了他五十鞭。”
郝凌心中一痛:“是我不孝,他对我是真正好的。可我总在固执地告诉自己,他是我的敌人,对我虚情假意。”
“我明白。”萧然轻轻叹息,看着郝凌,眼里满是敬意,“你能够走出来,便是我们最大的安慰了。”
目送郝凌离开王府,耳边还残留着那声“珍重”,萧然的眼睛渐渐模糊了。
大哥,你要什么时候才肯宽恕我?
作者有话要说:
、《雏鹰展翅》番外三 破茧成蝶 (十五)
萧潼已经第五次把手中的茶杯端起又放下,却没有喝。秦榆低眉恭立在一边,从眼角的余光中偷偷打量着萧潼。灯光映出那张刀削般线条分明的脸: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嘴唇,深蹙的双眉,还有几乎凝结在眼睛里的目光,无处不在散发出阴郁的气息。
皇上一向沉稳如山,喜怒不形于色。像现在这样忧心忡忡、神思恍惚的样子,倒还真是难得见上几回。
不过自从回到宫中后,皇上好像屡屡出现这种状态,秦榆已经开始习以为常了。
王爷搬进靖王府,皇上便命他出宫伺候。不过短短几个月,出了凌落这件事,皇上又把他召回。他疑疑惑惑、战战兢兢,以为自己在凌落这件事上没有办好,没有给皇上及时提供情报与线索,没有防患于未然,所以皇上生气,才把他撤回来。
可他到底也不清楚凌落的真实身份,以及这件事引起的后果是什么,他只知道奉命行事。
回宫后皇上未曾有半字责备,对他的态度也没什么变化,而凌落与镜湖的案子也似乎没了下文,秦榆才渐渐安下心来。
只是皇上现在这样子……秦榆想,多半是为了靖王吧?
正自转念间,忽然听到萧潼的声音低沉地响起:“秦榆,你回宫多少天了?”
秦榆在心中默数了一下,皇上,自从我回宫,你已经问了我四次了。这个日子你恐怕比我记得更牢。是不是皇上在惦记靖王被禁足的日子?
心中揣测,脸上却不失恭敬:“回皇上,奴才回宫已经第十五天了。”
萧潼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扣动了两下:“十五天……”尾音在喉咙里盘旋,意味深长,目光向秦榆扫过来,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离开王府那日的情形可还记得么?”
秦榆一愣,皇上这句话是不是问得太晚了?自己回宫都十五天了啊!可是这个问题问出来,皇上好像悄悄松了口气?是不是他早就想问,却一直憋在心里没有问出来?
微微躬身道:“回皇上,奴才记得。那日王爷回府,斗篷的领子竖得高高的,几乎遮住了整张脸。他不要任何人伺候,抛下侍卫,独自匆匆往房间走。奴才不放心跟过去,王爷忽然止步,没有回头,对奴才道:‘秦榆,皇上口谕,命你即刻返宫,从此不再是靖王府管家。’
说罢,他一拂袍袖,大步进了房间,掩上房门。那一瞬间,奴才只觉得……”
“嗯?”萧潼皱眉,“说下去。”
“奴才觉得……”秦榆低着头,似乎在斟酌词句,“王爷的背影虽然仍然那样挺拔俊逸,可是看起来好像很忧伤,又很……脆弱的样子……”
萧潼怔了怔,深沉的眼里有些许波动,可很快又消失无痕,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跟了靖王没多久,已经学会为他说话了?”
秦榆汗下,惶然道:“奴才怎敢?奴才只知忠于皇上。”
萧潼轻轻一笑:“朕知道,他待人极好,很得人心。”
秦榆只觉得那笑里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他忽然想到,那天靖王回府时,除了把斗篷的领子竖得高高的,挡住脸颊,还把斗篷裏紧在身上。
眼尖的他看到他胸前有什么东西渗出来,由于布料是黑色的,他看不出颜色,可是那粘稠的样子,分明是……血!
好像突然被电了一下,秦榆猛地醒悟过来,骇得脸色发白。王爷不可能自己受伤的,难道是皇上?难道皇上震怒之下竟要亲手杀了王爷?当时事情转折太快,他没有时间细想。可现在想来,这一切完全有可能。
凌落,镜湖,他俩的私奔究竟暗藏着什么祸事?王爷在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皇上看起来又愤怒又焦躁,还带着莫名的沉郁,好像一头困兽,不,一头受了伤的困兽……
可是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开始忌惮王爷,觉得王爷在收买人心?难道天家无骨肉,皇上也在印证这句话?
不,不会的。若是如此,凌落这件事就足以构成皇上铲除王爷的最好把柄了,皇上为什么没有把他法办,却只是命他禁足?
“待人好,可对朕呢?小畜生,揭了外头那层皮,就是一只典型的白眼狼!”萧潼肚子里的咒骂秦榆当然没有听到,但他听到话里有“咬牙切齿”的味道,却是半点没错。
他只能闭上嘴巴,维持恭立的姿势,对萧潼的感慨不作反应。
可是萧潼顿了顿,又继续追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奴才收拾东西回宫了,只在王爷房外拜了几拜,向王爷道别。王爷没有开门,隔着窗子吩咐奴才,‘回去好生侍候皇上,若本王得空进宫,便去看你。’然后奴才便回来了。”
“哦,你听他声音……可有异样?”
秦榆终于确定,皇上是在关心王爷。“回皇上,王爷的声音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听,而且语声轻快,没有半点异样。”
萧潼暗暗握拳,果然是自己的三弟啊。在人前死也不肯丢了面子,装作没事人一样,分明是怕秦榆回宫传言,分明不想在朕面前示弱!
小畜生,既然你倔得像驴,朕还为你操这个心干什么?朕就由得你去……
第十六天,第十七天,第十八天,冬天的脚步一天天临近了。西风肃杀,萧然独立在窗前,就算裹紧身上的袍子,还是觉得寒意侵骨。
练武之人一向不畏寒,为什么今年会觉得特别冷?难道是因为我的心境么?
就在这时,李云亭进来禀道:“王爷,秦管家来了。”
萧然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哪个秦管家?
“原先伺候皇上的内侍,被派到我们王府当管家,后来又召回去的秦榆。”
萧然眼睛一亮,苍白消瘦的脸上顿时焕发出光彩,难道大哥原谅我了,派内侍来传旨?
李云亭心里一酸,王爷这样高兴,哪知秦榆的来意根本不是他想象的?
“王爷,秦管家道,当时走得匆忙,忘了一样重要的东西在我们这儿。恳请王爷准许,让他回原先的房间找找。”
“哦,原来如此……”萧然喃喃地念了一声,唇过掠过一抹失落的惨笑,“既然如此,让他去找。找到后请他来书房,说我有话。”
“是,王爷。”
秦榆很快就跟着李云亭来到书房,恭敬行礼:“奴才秦榆拜见王爷,王爷近来可好?”
萧然示意他免礼,微笑道:“多谢你挂念,本王还好。”
秦榆瞧见萧然明显瘦了一圈的脸,暗暗吃惊,看来王爷的样子很不好。若不是心思太重,怎会被熬成这副样子?
“王爷……”开口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秦榆,皇上还好么?有没有太过操劳?”
“皇上挺好的。”秦榆想了想,又觉得这样的回答不妥,看萧然一眼道,“可是一回到自己宫中,他就显得特别沉默,老皱着眉头,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萧然好久不说话,眉心聚拢,那双黑宝石般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微微晃动。
“王爷既然担心皇上,怎么不进宫去问安?”秦榆轻轻问了一声。
“我……”萧然茫然地看他,“皇上命我闭门思过。”
“那王爷可反省出什么来?”
“是,我早就知道错了,只是……”萧然闭了闭眼睛,涩声道,“无论如何,是我错了……只盼皇上早日消气。”
秦榆急得恨不得跳脚:“我的王爷,你这样一直耗着,皇上的气怎么能消?皇上罚你闭门思过,就是对你的惩罚。你总要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向皇上认了错,皇上才能原谅你啊!”
萧然仿佛被醍醐灌顶一般,蓦然清醒过来:“对,对,你说得对。”
匆匆唤南薰进来研墨,提笔就写。
秦榆见他苍白的脸上泛起喜悦的光芒,好像在黑夜中行走的人终于看到亮光一样,不禁暗自摇头:“这个小王爷啊,聪明绝顶的人,就是不知道怎样讨好皇上!朝中那么多官员都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