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鹰展翅-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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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阳的眼睛亮了亮，立刻应道：“是，属下遵命。”
灵犀宫，自萧然被贬为侍卫，宫中冷冷清清，宫外已没有专门的侍卫保护，只有巡逻的卫队偶尔经过，脚步声惊起枝头宿鸟，发出咕哝的低鸣。
宫殿深深，四处阒寂无声，忽然有一点火光亮起，就在萧然的寝室，紧接着那点火光燃到一枝蜡烛上。烛光照出一个高挑的黑影，一张蒙面的脸，头发也用黑巾包起来，从装束上看不出性别。但看他身材纤细，又似乎是个女子。
黑衣人拿着蜡烛，向四壁照了照，一室简洁典雅的装饰，物如其人。黑衣人的目光波动起来，犹如被投石击开的湖面，怅立良久，喃喃低语：“萧然……你在哪里？”
忽然，“咦，小王爷房里怎么有灯光？”女子惊讶的声音响起，脚步声向这边奔来。黑衣人一惊，噗的一声吹灭案头的蜡烛。身形掠起，看到两盏灯笼出现在门口，还未等提灯的宫女回过神来，一道雪亮的剑光已向宫女的喉间划去！
“啊！”紫藤惊呼一声，手中的灯笼啪的一声跌落在地，微光照出她惊恐的双眸，脸色惨白。
就在这时，另一道剑光骤然划破黑暗，挡住黑衣人的剑，双剑交锋，火花四溅。黑衣人的身形从半空中坠落，惊见另一名黑衣人出现在面前。同样是一身黑衣，脸上戴着银色面具，是穆国皇宫影卫的统一装扮。
“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灵犀宫？”惊魂未定的紫藤颤声问道。
黑衣人不语，却也不敢恋战，抽身向窗口飞扑而去。影卫紧追不舍，身形快如闪电，长剑挥出，一道强烈的剑气将黑衣人背上割出一条血痕，一串鲜血飞溅而出。黑衣人又惊又怒，向后甩手扔出一蓬细小的暗器，在影卫挥剑去挡时，他的人已推窗而出，像一只投林之鸟，没入黑暗中。
影卫驻足，看着洞开的窗子。有风从窗外吹进来，拂起他身上的黑衣，还有他身后的帘幔，以及紫藤、紫菱惊恐发白的脸，构成一幅神秘的图画。
“这位大哥……”紫藤吸一口气，把胸中急剧跳动的心脏稳定下来，“请问如何称呼？”
“宫中影卫，无须知道名字。”黑衣影卫淡淡地道，声音中一点感情都没有，“两位姑娘安歇吧，在下告辞。”
“等等。”紫菱唤住他，满怀期望地看着他，“我们灵犀宫从无影卫，你为何会出现？是皇上派你来的么？”
“是。”依然是冷冰冰的声音。
“为什么？”紫菱呢喃，眼里渐渐泛起泪光，凄然道，“人都被赶走了，还要保护谁？留着这空荡荡的宫殿，不过是一个摆设……”
“紫菱，你别说了……”紫藤回身抱住她，声音已经哽咽，“小王爷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
影卫的目光毫无波动，看了她们一眼，道：“两位姑娘保重，在下告退。”身形一晃，转眼消失了踪影。
第二天，萧潼没有上早朝，他病了。太医看过病，宫女煎药给他服了，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皇上。”墨阳飘落到他床前，直直跪倒。
“墨阳？”虽然看不见面具后的脸，可萧潼对墨阳已经太熟悉了，一看到他的人影就知道是他，“起来回话。”因为生病，他的声音沙哑而无力。
“谢皇上。”墨阳站起来，“昨夜属下潜入瑶华宫时，蔓萝公主不在宫中。后来公主回来，却穿着一身夜行衣。属下怕被她发现，不敢靠得太近，但属下注意到她好像受了伤，气息有些不稳。”
“好，朕知道了，你继续监视她。”
“是。”
萧潼命太监苏伦到轩逸宫、瑶华宫分别传话，称自己身染微恙，病好即刻动身去乌桓国，然后又命侍卫去传龙翼魁首龙朔进宫。
这时，宇文方来了，行过礼，没有起身，垂首道：“属下来向皇上请罪。”
“哦？宇文何罪之有？”
“刚才灵犀宫差人来送信，说昨晚有夜行人闯入小王爷寝室，被两名宫女发现，夜行人试图杀人灭口，却被一名影卫救下。”
“竟有此事？”萧潼眉心微动，想起墨阳的话，唇边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好，朕知道了，此事与你无关，不必自责。”忽然想到什么，“朕记得灵犀宫没有影卫保护，昨晚怎么会有影卫出现？”
“……是属下自作主张，派影卫保护，请皇上责罚。”
萧潼这下明白了，原来这才是请罪的真正原因：“是靖王临走拜托你的？”
“是。”
萧潼的眉头再次动了动：“朕不罚你，你去查一下昨晚在灵犀宫当值的影卫是谁。”
“是。”
宇文方答应一声，抬了抬头，看萧潼一眼，欲言又止。萧潼见他面色有异，瞟了他一眼：“宇文，朕什么时候教你说话吞吞吐吐了？”
宇文方尴尬地垂眸：“属下知错。皇上，属下是想说，小王爷还未成年，他一个人流落在外，实在是……”
萧潼冷哼：“看来他的人缘还真是好，一个两个不是为他求情，就是拐着弯为他开脱。他小小年纪就这样胆大包天，一而再、再而三地欺君罔上，朕不给他点教训，他什么时候能学乖？”
“……是，属下逾越了，请皇上恕罪。”宇文方只好闭口。
龙朔进宫的时候已近午时，萧潼的状态还是很差：“龙爱卿，为蔓萝公主与梁王一事，朕欲亲临乌桓国，等朕病好后立刻动身。今日召龙爱卿前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事。”
“请皇上吩咐。”龙朔连忙躬身。
“除了皇宫影卫、侍卫，朕还需要你们龙翼派出高手随驾扈从，人员由你来定。”
“是。”龙朔略一沉吟，道，“臣手下尚有三名护法，大护法司马纵横，掌法、内力双绝；二护法冷溶剑法高超、谋略过人，臣请带二人前往。”
“好，朕允了。”萧潼道，“下午你带他俩进宫见朕。”
“是，臣遵命。”
“属下潜渊参见皇上。”黑衣影卫笔直地跪在萧潼面前，低低垂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萧潼觉得这冰山般的影卫刺激了他的某根神经，倒让他浑沌的脑子有些清醒过来。
“潜渊？”九五之尊从薄唇中吐出两个字，带着研究的味道。
“是。”潜渊仿佛惜字如金，不肯多说一句。
“抬起头来。”
潜渊抬头，却依然垂着眼帘，脸上的面具是千篇一律的影卫面具，看不出背后的脸孔。萧潼抬手，示意他把面具取下。潜渊毫不犹豫地伸手将面具摘下，动作就像被操控的机器那样，迅速而呆板。
面具下是一张英俊、苍白而冷漠的脸，就像石膏做成，没有半点表情。
萧潼忍不住苦笑。龙朔那个冻死人不偿命的家伙，训练出来的影卫也只会是这副德性。还是墨阳好，已经被三弟感化得那样有人情味。
“昨晚是你救了灵犀宫的宫女？”
“是。”
“你功夫不错，朕这次去乌桓，你与墨阳，不，纯钧随行护驾。”
“是，属下遵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七章 萍踪不知归何处
正在这时，宫外传来太监的禀报声：“皇后娘娘驾到，皇子殿下驾到。”
萧潼命潜渊起身，却没有让他退下。潜渊默默站起来，垂首立在一边。陆宛柔带着萧丹急匆匆进来，一向雍容、端庄的女子，此刻显得有些焦急，奔到萧潼面前，喘息未定：“皇上，臣妾听内侍讲皇上今日龙体染恙，未能早朝？皇上怎的也不告诉臣妾一声？”
萧潼安慰地微笑：“梓童，朕只是偶感风寒，没什么大碍。正是不想让你担心，朕才没有告诉你。”
陆宛柔怔怔地看着他，似乎要透过他波澜不惊的双眸看到他心底，带着感慨，柔声道：“是不是，三弟一走，皇上心里难过，所以才会病倒？”
萧潼微哂，神情淡然：“梓童想多了，那小畜生胡作非为，朕已对他失望透顶，让他走了，朕也落得轻松。”
陆宛柔无言，心中暗暗叹息。皇上啊皇上，你就这样死鸭子嘴硬吧，心里再怎么不舍，脸上非要装得这样冷冰冰的。只可怜三弟……心里一酸，眼睛便有些湿润，连忙低头掩饰。
萧丹迈动小脚，靠到床边，扶着床沿踮起脚来，小鸟般地鸣叫：“父皇，父皇，三叔在哪里？我要三叔。”
萧潼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陆宛柔在床边坐下，正想说什么，萧丹突然发现了站在旁边的潜渊，大眼睛眨了两下，歪着头打量潜渊，仿佛在研究什么好玩的东西。然后咧开小嘴，笑嘻嘻地向他扑过去，拉住潜渊的手，用软软的童音问道：“你是谁？”
潜渊倒退一步，礼貌地挣脱萧丹的手，微微躬身：“殿下，属下只是宫中影卫。”
小小的孩童哪里懂得影卫是什么，不依不饶地跟过去，伸开双手：“抱抱，抱抱。”
陆宛柔宠溺地苦笑，轻声斥道：“丹儿，别闹，来，到母后身边来。”
萧潼的眼睛本来因为生病而显得有些朦胧黯淡，此刻却突然亮了亮，目光投向潜渊，比刚才更多了几分研判的意味。潜渊依然恭敬地垂着头，不动不语，除了呼吸能够显示他是个活物，浑身上下都像冰山般冷寂。
萧潼看了半晌，唇角弯了弯：“潜渊，你退下吧。”
“是。”好像永远只会问一答一，而且绝不肯多说一个字。潜渊身形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风都似乎不曾被带起。
萧潼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目光越来越深，唇边再次掠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微微侧首，问萧丹：“丹儿喜欢那个人？”
萧丹乌黑的眼睛里闪动着亮晶晶的光，用力点头：“嗯，嗯，他身上……有三叔的……”仿佛不会表达，小家伙侧着头想了半天，终于找到确切的词语，“有三叔的味道。”
陆宛柔几乎跳起来：“丹儿，你说什么？”愕然地转向萧潼，“那名影卫？怎么会？三弟不是这样的……”
萧潼怔忡，喃喃道：“的确不像，可是……小孩子的感觉可能会比大人要灵敏得多。朕心里有数了……”
陆宛柔见他的样子有些怅惘、有些失落，心头一喜，满怀希望地道：“如果他是三弟，皇上就原谅了他，让他回灵犀宫去吧。皇上不知，三弟在宫中多有人缘，他昨日被逐，今日上午臣妾听到好些宫女在悄悄议论，为他叹息落泪呢。”
萧潼皱眉，不悦地冷哼：“他就这点出息！”
陆宛柔只好闭嘴。
后来龙朔带了龙翼的两名护法来见驾，萧潼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两名护法，大护法司马纵横三十出头，身材魁梧、体格健硕，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满脸粗豪之气。而二护法冷溶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完全不像一个学武之人，十指修长、面容白皙，斯文秀气得好像江南学子。一双眼睛看着别人的时候，会让人感受到一种无声的关注，不由自主地被他那双眼睛所吸引，就像沉入了一泓温暖的泉水。
萧潼对他们相当满意，尤其对这位斯文内敛的冷二护法更加喜欢。
随意地跟他们聊了几句，萧潼又问龙朔：“龙爱卿还记得你们龙翼出来的一名影卫叫做潜渊么？”
“潜渊？”龙朔一下子想起了这名影卫，“臣记得，在皇上登基后，臣曾送一批影卫过来，其中便有潜渊。他的功夫与纯钧不相上下，是那批影卫中最好的。”
“很好。”萧潼满意地道，“朕此番到乌桓，要带纯钧与潜渊同往。龙爱卿，朕想请你去考校一下他俩的武功，毕竟他们入宫已经六年，朕不敢保证他们是否荒废了功夫。朕等爱卿的结果。”
龙朔似乎有些困惑，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如既往地执行命令：“是，臣遵旨。”
半个时辰后，龙朔返回寝宫，萧潼看着他，深黑的眼底有些隐约的光彩，气色似乎好了一点，甚至带着种莫名的兴奋与期待：“爱卿，结果如何？”
“回皇上，他俩武功不仅没有退步，反而进步良多。”
“哦？”萧潼有些意外，眼里含着疑问，“你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龙朔更加困惑，“臣什么也没发现。”
萧潼的目光暗了暗，声音低下去，微微透出失望：“哦……既然如此，朕便放心了。龙爱卿你回去吧，朕出发前再派人通知你。”
“是，臣遵旨。”
待到三人的身影消失，萧潼颓然倒在枕上，头越发昏沉起来。迷迷糊湖睡到黄昏，宇文方送来一封书函，萧潼打开，原来是禁军统领皇甫遥写的。向他汇报寻找萧然无果，自请有罪。并同时告诉萧潼，他奉命盘问那家“凶杀案”发的近乡客栈，问出那四名黑衣人死的当天，靖王正与一对父女在近乡客栈逗留。看情形相处甚欢，客栈老板还特意强调了，那对少男少女美得令天地万物失色，是天生的一对璧人。
萧潼暗暗咬牙，死小子，什么事都瞒着朕，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晚上，萧潼的精神好了许多，平时他从来不在意隐藏在暗处的影卫，今天突然心血来潮，仰头唤了声：“潜渊。”
人影一闪，却是墨阳出现在他面前，跪下行礼：“皇上，今晚是属下与承影守卫皇上，潜渊在灵犀宫内。”
“朕要他来，你让承影与他换一下。”
墨阳有些愕然，什么时候皇上亲自关注起影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