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鹰展翅-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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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抬起头来,不变的恭敬,却毫不动容:“回大哥的话,小弟不改初衷。”
萧潼微微勾了勾唇,很好,三弟,你真是一意孤行,势与朕对抗到底了。朕登基至今,那些在朝堂上危言耸听,拿祖宗家法来约束朕的元老们都已被朕制服,朕难道还制服不了你?
笑容中带着无声的压迫,萧潼用平缓却充满威严的语气道:“朕意已决,为你与蔓萝公主指婚。明日朕上殿召见乌桓来使,当朝宣布此事。”
犹如晴天霹雳打在头顶,萧然一下子懵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哥,你果然要用皇权来压迫我么?逼我娶一个我不爱的人,你会毁了我,也会毁了那位公主,你明白么?
“大哥!”因为激动,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脸色发白,眼里却燃起两团幽幽的火焰,“大哥若要这样逼迫小弟,小弟唯有一死抗命。”
“死?”萧潼皱眉,瞳孔收缩,“你的命就这么轻贱?上次你从迦陵回来,朕跟你说过什么?”
萧然一震,心头好像被重物狠狠撞了一下,酸痛如电流般袭遍全身:“大哥命小弟不许自弃、不许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许怀疑大哥对我的宠爱,不许胡思乱想、不许寻愁觅恨,否则,大哥一定不会轻饶小弟……”
“记得倒是清楚。”萧潼轻笑,“起来,跟朕去用膳。”笃定的语气,一切都在掌握中,不容置疑。
萧然应声站起,两条腿早已麻木不堪,身子趔趄了一下,几乎再次扑倒。萧潼扶了他一把,样子竟是颇为和蔼。可萧然觉得他的眼神就像一个无形的网,将自己牢牢束缚,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跟着萧潼直到沁芳洲。他不明白大哥今天为什么兴致特别高,午膳就选在沁芳洲,看起来像是要一边赏景,一边细细品味佳肴的样子。
萧潼命太监斟上酒,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三弟,来,陪朕喝一杯。”
萧然觉得心里像被扎进一根刺,疼得触碰不得,倒退一步,躬身道:“谢大哥赏赐,可小弟还在当值,不敢饮酒。”
“是朕请你喝的,无须推辞。”萧潼拿起酒杯,放到萧然手中,举起自己的酒杯,笑道,“来,为你的喜事干一杯。”
萧然猛地握紧手中的酒杯,只听喀啪一声,酒杯在他手中裂成碎片,酒水沿着他的指缝流下来。萧潼勃然变色,盯着萧然,眼里骤然泛起利芒。
萧然也被那一声碎裂惊醒了,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指尖的凉意直渗到心里,他蓦然觉得吹在身上的风很冷。
“小弟不是故意的……请大哥恕罪……小弟还小,不想成婚,请大哥……收回成命。”自己都觉得底气那么弱,像离水的鱼,肺里的空气已经慢慢被掏空。
艰难地说出口,目光却直直地射到萧潼眼底。多少挣扎、多少抗拒、多少不甘、多少傲气,在他又黑又深的眼底纠结。
萧潼的身子缓缓往后靠,平静地看着他,一字字清清楚楚地道:“明日随朕早朝,一同接见乌桓来使。”
“不!”萧然像一只负伤的小兽,眼圈发红,不甘而乞求地看着萧潼,“大哥……恕小弟不能从命,请大哥开恩……若是大哥一定要逼我,还请大哥赐我一死!”扑通跪下,膝盖重重地砸在地砖上,发出惊人的撞击声。
萧潼面色不动,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淡淡道:“你别无选择,必须娶蔓萝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四章 错疑心事平添恨
萧然低着头,目光所及之处是萧潼的明黄衣摆,那种耀亮得夺人眼目的颜色,就像盛夏的骄阳般灼痛了他的眼睛,连带到太阳穴也隐隐抽痛。
他迷迷糊糊地想起,十三岁学成归来,向大哥请命,甘心从他的侍卫做起,希望尽快晋身仕途,当上大将军,报效朝廷。他不想凭借大哥的赏识一步登天,可他也不想参军,那样就离开了皇宫、离开了大哥。
做大哥的侍卫,是一举两得之事。他可以保护大哥,可以在大哥身边耳濡目染,尽快熟悉朝政与国事,顺便帮大哥分忧。
如果他愿意,他完全可以安享尊荣,像二哥萧翔那样,长到十五岁,搬出皇宫,住进王府,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
可是从小就立下了保家卫国的大志,从小就渴望长大后为国尽忠、为大哥尽孝,他不想让自己的生命碌碌无为。无论什么样的苦他都能忍受,无论什么样的责任他都愿担当,只要大哥一个赞许的目光,他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十三岁的他,曾像春天的一缕风,拂过原野,带着青草的味道。自然、纯净、洒脱、奔放,任性纵情,无拘无束。而以后的生活中,在大哥严格的教导与督促下,他慢慢把那些悄悄伸出的棱角一点点磨平,亦步亦趋地按照大哥要求的方式生长。玉一般温润内敛的质地,水一般清澈通透的心灵,成为小王爷给人所有的印像。
可是他的孤傲、他的锋芒、他的倔强,却隐含在骨子里,没有随着时间的消逝而磨灭。
只是他以为,大哥是懂他的,大哥会包容他宁折不弯的傲气。他不羡荣华、不慕富贵,他可以放下身价,却放不下自己的原则。
犹记得归来拜见兄嫂,向大哥发下誓言,愿做他的侍卫,接受一切磨砺。那时候大哥脸上骄傲的笑容历历在目,如今却变成了冰冷的颜色,冷得令人打颤……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大哥已喝了多少酒,只见到他浅斟低酌,意态闲适。再后来,周围的一切都似乎变得遥远了,他的魂魄不知道飘向了何方。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不是因为眼泪,而是因为失神。
“三弟,起来用膳吧。”萧潼的语声适时唤醒了他,他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温和中透出淡漠,冷静中透出生杀予夺的霸气。
“小弟吃不下……”低哑的声音出口,萧然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又干又痛。
萧潼勾了勾唇角:“绝食抗命?三弟,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女人的把戏?”
萧然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一下子涌到脸上,白皙如玉的面庞因为羞愤而泛起红色,暗暗咬了咬牙,抬起头来:“小弟还没有沦落到这种地步,大哥大可不必担心。只是,大哥今日赏给小弟的已经够多了,小弟承受不起。这御赐的美酒佳肴,恕小弟难以下咽。”
萧潼啪的一声放下筷子,直接一巴掌甩了上去。缩回手的时候,手心里麻麻地痛。他用另一只手抚了一下掌心,感觉到每根手指都在痉挛。
死死盯着萧然,却发现后者重新摆正了身子,依然跪得笔直。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脸上还是那种波澜不惊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萧潼只觉得胸口堵得喘不过气来,仰头将一杯酒倒进喉咙里,把冲天而上的怒火浇灭,然后才重新找回声音,慢慢点头:“很好,很好,既然如此,朕不强求你。朕免你三日值勤,你滚回自己宫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随朕上朝。”
萧然半边脸上痛得麻木,却只是低低地应了声:“谢大哥开恩,小弟告退。”小心翼翼地撑着地面站起来,不让自己显出半点狼狈样,慢慢后退。
直到那个倔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萧潼才反应过来。啪的一声,一个酒壶狠狠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旁边伺候的太监吓得跪倒在地,噤若寒蝉。
走下沁芳洲,萧然才觉得头重脚轻,背上冒出虚汗。回到灵犀宫,宫女紫藤与紫菱见他半边脸上有些红肿,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迎上来,担忧地唤了声:“小王爷?”
萧然轻轻摆手:“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
两位宫女怔怔地看着他,觉得他此刻的状态就像上次被皇上罚了掌嘴一样,静到仿佛没了灵魂,那种没有表情的样子无端揪起了她们的心,痛得直想掉泪。可是她们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只能无声地退了出去。
萧然一个人默默地坐着,脑子里波涛汹涌,又仿佛一片空白。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做梦,大哥那张冰冷的脸一直在他眼前放大,压得他几乎窒息。
当晚萧然一个人在灵犀宫中喝酒,喝到大醉,吐了一地,然后躺在床上,对着屋顶笑。笑得紫藤与紫菱心都碎了,可谁也劝不住他。他再要酒,再喝,喝了吐,吐了又喝。直到把自己彻底灌醉,再也动弹不得。
一夜过去,沉睡中的萧然忽然感觉浑身疼痛,勉强睁开眼睛,被窗外的阳光晃了一下。等他定下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从床上拽下来,丢在地上,眼前站着那个龙衮宝冕的人,正用一双噬人的眼睛瞪着自己。
肋骨很疼,腿上也很疼,看来是被大哥踢了好多脚。他想挣扎着爬起来,却觉得天旋地转,胸口涌起一股恶心的味道,几乎张口吐出来。他勉强忍着,向萧潼露出含糊的笑容:“大哥,你下早朝了?”
萧潼怒不可遏,一把将他揪起来,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味,他皱紧眉头,脸色再次铁青:“小畜生!你干得好!你用这种方法来对付朕,你折磨自己的身体,以为朕……”他想说:“以为朕不会心痛么?”可是话到嘴边,想起萧然的种种倔强、忤逆,硬是将后面的词吞回去,换成冷冷一笑,“以为朕会心软么?
萧然觉得头痛欲裂,眼睛里还蒙着醉意,有些迷离,看着萧潼,笑得十分无辜:“小弟怎敢存此妄想?小弟只是酒瘾发作,才会多饮了几杯……”一边说一边身子软软地往下滑,好像根本撑不住自己。
萧潼气得连思维的能力都没有了,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到脑门,恨不得将自己的头顶炸开,一甩袍袖,厉声喝道:“来人!拿冷水来!”
一盆冷水哗的一声当头浇下,萧然猛地一激灵,脑子突然清醒了,可身子还是软绵绵地,挣扎着爬起来,喃喃唤了声:“皇上?”
“既然你不爱惜自己,朕收回对你的宽容。别忘了你的身份,跟朕到凤清宫伺候!”
“……是,属下遵命……”
换好干净的衣服,摇摇晃晃地来到凤清宫,萧潼已经在批阅奏折。萧然行过礼,退到一边。脚下还是软得站不住,萧潼冷眼看他:“朕的御前侍卫就是这种礼仪?”
“对不起,皇上,属下……站不住……”
“站不住就跪着!”没有温度的声音,像冰刀刺进萧然心里。萧然苦笑,缓缓跪下,慢慢开始调息。
“朕今日上朝已经接见了乌桓使者鲜于琛,另外,朕告诉你,蔓萝公主也一起来了。她扮成男装上殿见朕,举止有度、才貌双全,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女子……”萧潼的话还没说完,萧然抬头看着他的侧脸,笑道:“既然皇上喜欢,便纳她为妃吧。属下只是一名小小侍卫,岂非辱没了公主?”
“你?!”萧潼狠狠握拳,咬牙,双眸中阴云滚滚,“小小侍卫?你是一名小小侍卫?好,好,既然你不屑做王爷,不屑做朕的兄弟,朕成全你。从此你除了侍卫,什么身份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五章 虚与委蛇真无奈
好像被一闷棍打在头顶,萧然眼前一片漆黑,耳朵里嗡嗡直响,怔怔地看着眼前那张冷若冰川的脸,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娶蔓萝公主的代价就是不再当兄弟,不再是王爷,只是侍卫,对么?大哥,我是不是应该谢主隆恩?我抗旨不遵,你没有要我的命,只是剥夺了我的身份,你真仁慈……
心剧烈地颤抖,手脚都跟着颤抖起来,可他死死忍着,慢慢俯身:“属下……谢皇上恩典。”
萧潼猛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那口气像火焰般烫进肺里,疼得他几乎窒息。很好,三弟,为了你的所谓原则,你这样违逆朕,甚至甘愿丢掉王爷的身份,不要朕这位大哥。朕在你身上寄托了多少期望、多少爱,可你竟然不屑一顾。
朕从来没有向哪个人妥协过,今日却要向你妥协,你真厉害,你不愧是朕最器重的兄弟,很好,很好!既然如此,朕收回成命,成全你的一意孤行!
朕在金殿之上亲口答应乌桓国联姻的请求,可你竟铁了心跟朕作对,你叫朕的颜面往哪儿搁?朕成了出尔反尔之人。少不得,朕只好玩弄些手段了。朕要让你看到,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是你自己把朕推开的,怨不得朕……
没有看到大哥近乎灰白的脸色,俯身叩首的少年已是容颜如雪,反衬出眸子的黑,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罢了。”两个字硬从喉咙里逼出来,萧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好像要将胸中积郁的怒气全部释放,疲惫不堪地抚了抚眉,“去宣宇文进来。”
宇文方看到萧然苍白如纸的脸与摇摇欲坠的身子,再看到萧潼眼底幽深的怒火,敏感地觉察到不妙,单膝跪了行礼,恭声道:“皇上有何吩咐?”
萧潼一指萧然:“你给萧然安排一下侍卫房,从此他不再是靖王,不再是朕的御弟,他只是侍卫!”
宇文方大吃一惊,惶然抬头看了萧潼一眼:“皇上……?”
“嗯?有什么异议么?”萧潼淡淡地从鼻孔里发出声音。
“属下不敢,属下遵命。”宇文方躬身。
“去请杜臣相、梁王、乌桓国使臣与蔓萝公主午间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