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战歌-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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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被他的那双修长而苍白的手握住,她怕这一生她都逃不走了。
那么她曾经做过了那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会输得连自己找不到了!更可怕的是,在雷若月面前,她会不在乎输不输,她会真的跟他远走高飞。
天上乌云卷起,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刮起了大风。
宁夏慌不择路,冲进了交战区的边界,一支箭从她耳边擦过,只差一分就会没入她的身体……
周围的哀嚎声让她更加惶恐,月光在乌云的忽闪下,泛出了幽幽的红光。
她俯身贴在马背上,任凭那战马奋勇冲出了边线。她闭上眼,眼前却抹不去那血一样的红!
耳畔传来的是振天的战鼓,她不敢去猜,这是不是阿木图为她所敲向的战鼓。冷风灌进薄纱衣裙中,身体已渐渐僵硬。
她忽然发现,偌大的一个天下,没有了她容身的地方。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刚逃出邦什时的那般无助。
销烟之声已渐渐远去,马蹄声也缓和了下来。
宁夏无力地垂首于马背,终于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她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没有了回家的方向……不,不,她早就没有家了。
身后马蹄声再次响起。
雷若月在追上她以后,不敢上前,反而停下远远观望。
他弃了五十万大军不顾,一心过来寻她。
寻到了,却不敢靠近。
他从来都是走在她的前面,从来未曾追随过任何一个人的脚步。而她,总是在他身旁,直到她离开的那天,他才明白什么是追逐。
思念一个人,是最危险的事,因为一但迈出了这一步,就再也收不回来了!一直到,他被那潮水一般的疼痛淹死的那一天。
可是思念便是如此,明明知道,也控制不了。
宁夏回头看去,雷若月悄然坐于马上,血洒了一地。他白色的衣衫在风中番飞,褐色的血干涸在上面,仿佛绽开的花朵。
他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了,唇间已经没有任何血色,那个俊朗洒脱的男子,早已不复当年的云淡风轻。他的眼神淡淡地反射着血红的月光,却比月光本身还要清澈明亮。
他就这样望着她,望眼欲穿。
“你到底想怎么样?!”宁夏对他大吼,难道让她找个地方躲会都不可以吗!
“夏宁……”他气若游丝。
“夏宁?”宁夏笑,下马,走到他边前,伸出手抓着他的衣襟就把他拉下了马,“夏宁也是你叫的吗?!你没有这个资格!”
雷若月一手扶住马背,艰难地站着,轻声说:“回来吧……”
她疯狂地打断他,对他吼道:“我还有地方可以回吗?你满意了吧!这天底下再无我的容身之处!你满意了吧!!”
他的脸色愈加苍白,眼神愈加深邃,好似把天底下所有的悲哀都融了进去。
“那天我一直在找你……”他虚弱地说,“从那天过后我也一直在找你……”
“找我?!你找我干什么?!人没杀光你不甘心是不是?!”她因为大声而开始喘气,在这冷冷的四更天,脸色异样地泛着红润之色。
“不是……”他想说什么,她却不听他的解释,生生打断。
“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我晚上没有地方睡只能像个乞丐一样倦缩在马路边吗?!你知道我为了不饿死还做过小偷吗?!你杀了我的全家!却跟我说要我跟你回去!是啊,我回去了你就可以对天下说:看,我雷若月把最后一个逆贼都抓住了!你就能对着你祖先的坟墓说:我雷家最后的子孙,终于为雷家报仇雪恨了!”她越说越大声,长久以来的愤怒像潮水一样冲垮了她的理智:“不要假做君子!要杀我就直接动手!我与你一样,恨不得杀了你,把你血肉都一口一口咬下来吃下去!”
“你真的……想杀我吗?”他忽然笑了,淡淡的,温柔的,好象在宠溺地看着一个调皮顽劣的孩童。
“会!我活到现在就是为了要杀你!”宁夏狠狠地说,那么大声,仿佛是在告戒她自己。可在他的笑容面前,这样的告戒如此苍白。
“你恨我?”他依然挂着浅浅的笑容,话语间却仿佛要激怒她。
“我恨不得把你跺碎了!”她被他的笑容激怒了。她要杀他,他为何还能露出这样的笑容?!
她狠狠地一拳落了他的伤口处,本还未愈合的伤口,鲜血又再次喷涌……
血顺着苍白的嘴角淌出,他却仿佛毫不知觉,勉强笑着,声音弱到风一吹就飘散在了风中,“可是我却爱着你……爱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这是最好的报应吧!
比杀了他,更痛快地报复!
可是她却像忽然抓了什么烫手的东西,向后倒退了两步,惊恐地可看着他,猛地回头跑去,翻上马背,逃一般飞驰而去。
望着那抹背影,他再也坚持不了,手捂胸口,一口淤血吐了出来,软软地倒向地面。
他听到了血液流出身体的声音,最后一次温暖了他冰冷的皮肤。可是他的公主走了……那仿佛在残留在手上的温度,也渐渐不在了。
脑袋越来越沉,模糊的思维中只有她的身影,耳畔也传来了她的甜美的声音,轻唤他,“若月哥哥……”
“若月哥哥,你真比那天上的月亮还要漂亮呢!”
“若月哥哥,我们成亲以后,生个比你还漂亮的孩子好不好?”
“若月哥哥,来世我要做棵桃树,化身成美丽的桃花精,入你的梦。”
“若月哥哥,夫子说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这一生,都要握住夏宁的手,可好?”
……
在失去意识前,他卷曲了手指,握成拳,仿佛握着她的手一般……
只是,掌心中,什么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宁夏会幸福的,谁让她那么好运遇到我这个亲妈~
所以大家别担心亲妈我收不了场,搞个全部死光光的结局雷到大家……
安,不会死太多人的……
飘走~
谁都在挣扎
天上已看不见月光。
一盏灯火,忽明忽暗。
风起。池面上水波摇曳。
岸边亭子里站了一个少年,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投影到了池面上,如一只黝黑变形的怪兽,伏在水底,虎视眈眈,即将破湖而出。
那少年身形修长,仿佛柔弱,却站得挺直。在越来越大,把大树都刮得乱颤的风中,纹丝不动。
随着一阵风刮来,系在他发间的银色发带被风带起,松散了开来,黑色的长发如丝般飞扬起来,轻扶过贴在他脸上的银色面具,又落下。
风中隐约传来一声叹息,少年拿下了面具。
那一瞬间,屋内的灯被大风吹灭,四周围顿时黑得像被吞噬了一般。
少年静默,在外面站了许久,才缓缓回到屋内。
重新燃起了灯。
他铺开纸,执起毛笔,犹豫了很久。
终于他掠起右手衣袖,挥墨疾书,冷漠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微笑。只是眼神中,暗藏着本不属这个年纪该有的阴冷。
“三公子!”门外传来仆人低低的通报。
“进来。”他头都没有抬。
一位年纪六十有余的老仆恭敬地进入,把门关上,走到少年面前说:“三公子,契沙如约攻来了。”
少年挑挑眉,嘴角那抹笑意,似有似无。
“然后呢?”他漫不经心地问。
老仆中规中矩地答道:“回三公子话,雷大人出人意料地撤兵了。”
“喔?”少年终于台起了头。烛光下,他的脸模糊不清,却又异常俊美。而那双仿佛桃花一般的眼中,暴戾之气呼之欲出!
“是,雷大人丝毫不抵抗,直接命人撤退。”老仆必恭必敬地回答道。
“福兮?祸兮?”少年笑道,“你看,有时候,结局总是这样扑簌迷离。”
“老奴担忧。”老仆人一脸严肃地说,“雷大人的退兵,老奴惶恐只是一计。”
“不,雷若月这次来,本是为了夏宁,而今定是见到了夏宁,才会不战而退。”少年的手指有节奏地轻弹在他手边放着的银色面具上,笑道,“你说我是高估了雷若月呢,还是低估夏宁?早知道雷若月痴迷于她,只是没想到,是这种程度。”
三公子您又何尝不是。老仆在心中暗叹了口气,说:“按此说来,秦无影劫了夏宁公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听到“秦无影”的名字,少年眼神一沉,说:“他绝不是一般江湖杀手,如果他要插手进来,只怕会有点麻烦!”
“老奴明白,老奴立即去查他的底。”老仆人俯首道。
说话间,天已经微微亮了,空中飘起了小雨。
“降温了。”少年望向窗外,手伸出去,接住滴落在掌心中的雨滴,忽然笑了。分外温柔,“你说姐姐她会不会也在想我?”
或许这才是十七岁少年本该有的表情和眼神。
老仆心下无声叹息。
没多久,三公子收起笑意,眼中又出现了凌厉的光,对仆人说:“桌上的信,带去给契沙王。并随队多带美人十名献上。”
“美人?”仆人一愣。
“我只是给他提个醒。”少年笑了,那笑容看似如此天真无邪,冰冷彻骨,“提醒他,他要的东西我可以帮他得到,我要的女人,他也绝对碰不得。”
…………
雨下下来的时候,宁夏坐在树下望着渐渐明亮的天空发呆。
望着望着,眼睛酸了,簌簌掉下泪来。
她什么都听不见,闭上眼睛,也什么也看不见。
终于她可以安静了。安静得连自己的心跳都感觉不到了。
跟在她身边的马儿跑开了,她亦无所知。
一直到天空泛了白,一阵熟悉的马嘶声出现在她的耳畔时,她才茫然抬头。
“你是上天派来带我走的吗?”她淡淡地笑着对来者说。
他微喘着气,脸色有些红润,潮湿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红唇若桃,肤胜白雪……人间怎会有这等绝色之人!他有着一张天仙般的脸,美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那双眼眸充盈着水气,明明灭灭间,繁花便盛开凋零了一世。
他穿著火红的战夹,披着黑色的,翅膀一般大的披风,傲然坐在马背上。
在这个寒冷地黎明,她以为她看到了神。
她从来都不信神,可是好累好累,她不想再坚持了,她想逃跑了,她想躲起来,躲在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她的地方。
如果可以一睡不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来者骑着的是一匹异常高大的白马,通体雪白,惟有四只马蹄上,有火一般艳红的毛。这马,来自西方,叫做火云。
火云一见宁夏就乐掂掂地把脑袋凑上来,在她脸上蹭啊蹭啊……
宁夏终于回过神来,眼睛一眨,睫毛就湿了。她反手抱住它。它的温度温暖了她已经冻僵的四肢,恍若春天。
流夕轻叹。
他带领契沙的先锋部队偷袭邦什,若不是小三忽然暴躁地踢着腿不听指挥,他一定不能马上发现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的宁夏。
而他一回头就看到一支箭从她耳边擦过,只差一点就射中了!她府身在马背上奔驰,纱裙飞起,上面斑斑血迹。
他的心脏因为这一幕猛然狂躁了起来,立即调转马头,也不管战场上的逃兵会受到怎样的惩处。
可是混乱的人群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杀开了一条血路才从她离去的方向追过来。
整整几个时辰,他一直在附近转,本以为找不到想放弃了,却又在天亮的时候看到她一身污泥坐在树下发呆。
“你怎么会在这里?”流夕的手轻轻抚上她的额,皱了下眉,“你在发烧。”
宁夏什么话都不说,紧楼着小三,埋头在它的脖子里,哭泣无声。
流夕抬头看看周围,又看着她,犹豫了下,问:“要回去吗?”
宁夏茫然地抬头看向他,眼睛因为哭泣而红肿,脸色却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流夕暗叹了一声,温柔地说:“王在找你,你要回到他身边去吗?”
宁夏一怔,摇头。
仿佛她一直在从一个笼子里逃到另一个,又从一个阴谋,跳到另一个。
她哪里都不想去。
流夕没有说话,沉默微笑。
“你为何要来?你帮了我那么多次,为什么?”宁夏看着远山,轻声说,“连我都开始讨厌自己了……”
流夕依然笑而不答。
宁夏继续说:“在荆棘城我杀了那么多人,因为他们曾经的背叛。我恨这些愚昧的人,因此我更恨雷若月!我以为我的恨是支持我坚强下去的勇气,可是到现在才明白,我什么都不是。我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伟大,我就是笨蛋一个!杀自己人民的时候我会懊悔,会痛心;杀雷若月的时候我会手软,会哭泣!”
“选择,就是在得到一样东西的时候,放弃另一样。”流夕了然轻笑。
宁夏沉默不语。
流夕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她的肩上,笑道:“不必茫然,人都是这样,看得穿,却放不开。我也不例外。”
细雨打在竹叶上的声音,干净清透。
六月的竹林,放眼望去一片碧绿,勃勃生机息扑面而来。
他曾对她说过,他最爱竹,可她却说,他像株兰花。兰花用来形容一个男子的话,那绝不是褒奖!可他却只能宠溺地微笑。
翠竹林里有座小木屋,虽然有些破旧,却收拾地很干净。一个男子坐在屋檐下,赏雨吹萧。
萧声浑厚悠扬,一听便是内力深厚之人所奏,和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