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将台-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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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仲手去拉白绸，金色的铜球露出白绸之外，在阳光下发出耀眼光芒。
少女的目光被光芒吸引，低头一看，顿时脸上变了颜色。
「千雪绫罗？」她瞪大了眼睛看向若水，问完话后仰天尖锐地吟啸起来。
啸声直冲天际，顿时将林中的鸟儿都惊得飞起，屋内的老翁听到她的吟啸，立刻跑了出来。
「独孤傲是你什么人？」少女周身散发出诡异的气息，目光如电地直视着若水，双肩微颤，似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医魔已从屋内掠出跑到她身边，视线触及一半还在地上的千雪绫罗，登时也满脸惊诧。
「是家师。」若水半身靠着轩辕，抬眼仔细向少女看去，半晌后倏然面露惊讶，「阁下……莫非是袭天四少之一的落雪公主？」
五十年前，江湖上最强的门派叫袭天门，袭天门的四大高手，江湖人称袭天四少，在当时武林中排名均在前十位。
四少中有一位外号落雪公主的少女，所使用的武器便是若水现在抓着的千雪绫罗。
传闻当年落雪公主爱上一名异国来的高手，引发过一段浪漫情话。
只可惜最终两人未能走到一起，那名异国高手离开西鎏时，落雪公主将千雪绫罗赠予对方，那之后便彻底消失于江湖。
而袭天四少的另三位后来也相继失踪，袭天门便渐渐落魄了，如今在江湖上仅能算是二流门派。
若水思及这些，狐疑地皱起了眉。
细看之下，眼前这少女确实与师父房中挂的画像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那画像应是五十年前的东西，画中的女子此时应有六十多岁了，怎可能还是十多岁少女的模样？
医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带着内力，涤荡而开，动人心魄，他脸色阴沉地两手一张，立指便向若水抓来。
若水一惊，想往后退，却无奈身体已经不听使唤，根本动弹不得。
轩辕却已面无表情地沉着出手，利用千雪绫罗将若水卷起轻甩至身后，自己就和医魔打了起来。
两人交手，却是都卯足了全力，医魔似是想取若水性命，轩辕自然不会让他得逞。
电光石火间两人已过了数十招，轩辕武功竟然不在医魔之下，两人堪堪打成平手，却是越斗越激。
落雪目光丝毫不斜地只落在若水身上，根本不去看那两人。
若水微蹙着眉紧盯着轩辕，直到确定对方武功并不比他高后才稍微安心，随即便转眼对上落雪目光。
既然她这么喜欢看他，那他就大方地让她看个够好了。
「砰」的一声，医魔与轩辕两掌相击撞出巨响，竟胶着比起了内力，周身气流开始变化，两人的长发和衣袂都飘了起来。
约莫过了一刻，两人喉中都发出一声低吼，掌力对接，掌心分开，均往后退了数步。
站稳后，医魔看着轩辕，目光比之前更为阴沉，「今日真是奇妙，居然一日之内让老夫遇到两位故人之后。」
一句话，让轩辕和若水都有些愕然。
落雪终于收回目光，转向医魔冷冷地问：「怎么？这小子又是谁的徒弟？」
医魔冷哼了声，一甩手便要回屋，声音阴森地传来，「你方才怎么不自己看看，你师兄的徒弟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落雪美丽的眼眸瞬间惊讶地看向轩辕，怔怔问道：「你师父是……东方嬴？」
若水闻言也是一惊，东方嬴？五十年前江湖排名第一的高手？
难怪轩辕武功如此之好，他竟是东方嬴的徒弟！只是，他似乎并未出过宫，是怎么会拜东方嬴为师的？
轩辕自己也是久久回不过神来，对他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他除了知道他叫东方嬴外别的一概不知，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师妹。
只能茫然地点了点头，轩辕尚未意识到他身为东方嬴的弟子是件多了不得的事。
「老头子！给我把那小子治好！」落雪沉吟了片刻突然尖声叫道，随即也不等医魔回答，人已窜到了若水身前，抱起他便往木屋掠去，同时对轩辕道：「你也带着千雪绫罗进来。」
她看起来是少女模样，没想到抱起若水轻巧得很，可若水毕竟是男子，被她这样一抱顿时黑了脸，更无奈的是，此刻的他还没有挣扎的余地。
轩辕对这骤然间发生的变化愣了愣，待反应过来后心中惊喜，登时抓起地上的千雪绫罗追了上去。
到了木屋内，医魔却是臭着脸不肯救若水。
「我让你救你就救！」
「我偏不救他！」
「你！为什么不救？」
「就凭他是独孤傲的徒弟！」
「独孤傲又是哪里招惹到你了！你和他有仇吗？」
「他……」医魔一时语塞，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落雪，别扭的样子倒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落雪见自己开口都无用，医魔仍是板着脸，顿时从墙上抓过一把菜刀便搁在自己手腕上，怒道：「老头子，你到底治不治他？你不治，我就放血喂他，我倒看看他体内的毒能不能抗过我的血！」
一听这威胁，医魔吓得惊跳起来，立刻投了降，「好好好，我治我治！」
开什么玩笑，老婆子练的那邪功最忌流血，怎么能让她去喂血给那小子。
说完，他大步走到若水面前为他诊脉，脸色却还是十分难看。
落雪见他终于妥协，怒气渐消，坐在一边笑玻Р＇地同轩辕攀谈起来。
「我有五十年没见过师兄了，他如今可好？」
「家师神出鬼没，我也已有两年未见过他。」
「他传你的可是袭天功？你练到哪一层了？」
「第八层。」
「不错不错，不亏是师兄的徒弟，袭天功精妙无比，等你突破第八层，江湖上便无人可敌了。」
落雪说到此处，似乎甚为开心，她毕竟也是袭天门弟子，对自家师门的武功自然极为自信，言语中的骄傲显露无遗。
一边医魔却冷笑了声，讽刺道：「当年东方嬴虽然排名天下第一，但那仅是在西鎏国，你可别忘了，他与独孤傲一战并未分出胜负，那无人可敌四个字，你还是收回去的好。」
提到当年往事，落雪神色不仅有些惘然。
她沉思了片刻，突然一拍自己的腿，欣喜地道：「老头子，你说得好，既然当初师兄与独孤傲一战未分出胜负，如今我们又碰到了他们两人的关门弟子，这一战，便让这两个小子决出胜负，如何？」
一句话，让木屋内的另外三人都吃了一惊。
但医魔只微怔了片刻，便开口道：「好，如此我才有理由救这小子，我们便以半月为限，半个月后，让他们俩决斗！」
「一言为定，这半个月，我一定会让他突破袭天功的第八层！」
落雪嘴角勾起必胜的微笑，轩辕却感头皮发麻，这两人怎能罔顾他和若水的意见便下决定？
便抬眼向若水看去，却未料，相较于自己的满眼无奈，若水竟然似乎兴致勃勃，眉眼间的笑意中充满了期待。
轩辕突然发现，这一屋子的人里，就他最为格格不入……
那日之后，医魔倒是真的尽心为若水解起毒来，冰火红莲的药性加上医魔针灸的独特手法，不过两日，若水身上的毒便已然除尽。
而落雪似乎真的铁了心要轩辕突破袭天功的第八层，每日一大早起来便督促轩辕练功。
轩辕本也算好武之人，自从东方嬴离开后他自行修练袭天功进展缓慢，如今得落雪提点，倒是信手拈来，进步神速。
医魔见那边进展极快，不仅有些担心，若水身上毒素一去，立刻追问他道：「小子，独孤傲的风华心经，你练到哪一层了？」
他问得焦急而紧张，哪料若水却丝毫也不在意，只狡黠地笑笑，俊秀的眉眼间满是揶揄，「前辈，我们讨论风华心经，不如讨论讨论五十年前的过往，我对落雪公主最终怎么会与您走到一起比较感兴趣呢。」
医魔被他一句话说得一怔，竟也不动怒，径自发起呆来。
若水便安静地看着他，知他的心绪是不由得就飘回五十年前去了。
「当年，落雪几乎是整个武林追捧的女人，所以才会冠上落雪公主的美名，以东方嬴为首的另外袭天三少，也都喜欢她这个小师妹。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落雪会爱上凭空出现的独孤傲。」
沉默许久后，医魔满怀感触地开了口，沧桑的面容之上，却浮现了一抹极温柔的神色。
若水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微点了点头表示他在听。
「那一年，独孤傲与东方嬴在万雾峰上一战震惊天下，两人过了五百招最后打成平手。战完之后，独孤傲就离开了西鎏国，走之前与落雪见最后一面时，落雪将千雪绫罗赠予了他，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落雪对此事也是闭口不提。」
「嗯，这些我都知道，师父房中一直挂着落雪前辈的画像，但是每每问起，他也是不愿多说，这事真的很奇怪呢。」
「独孤傲走后，袭天三少争夺落雪，但落雪心中似乎只有一个独孤傲，遂将三人全部拒绝后离开了袭天门。三少因此心中有了芥蒂，后来便也逐渐隐退。我与落雪却是意外相遇，我救她一命之后，她便以身相许了。」
医魔说起此番往事，心中显然诸多不甘，面色萎靡，时不时摇头轻叹，若水却是噗哧而笑，立时引来他的瞪视。
「前辈，这么说来您还真是鸿运当头，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都落到您身上了，您怎么还不畅快？要知道，若是被武林人士得知您捡了这么个大便宜，可得羡慕死您。」
打趣地揶揄他，若水面上的笑容丝毫都没有收敛。
医魔又狠狠瞪他一眼，怒道：「你懂什么，她人虽然在我身边，心却不在。二十年前她开始练那采阳补阴的魔功，竟然回复了少女模样，你说，她是不是打算着哪天离我而去？」
听了这话，若水终于忍不住喷笑出声，完全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医魔被他如此一笑，顿时觉得莫名其妙。
「前辈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落雪前辈若对您没有感情，会与您在一起五十年？」
「可是……」
「我觉得前辈多虑了，即便当初是为了逃避才选择您，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她一定早就爱上您了。」
「真的？」
「让您与一个您不爱的人在一起五十年，您受得了吗？」
「这……」医魔怔怔地答不上话来，好半晌后才又问道：「那……她为何要练那魔功返老还童？」
「前辈，哪个女人不爱美，又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在爱人眼中是最美的？我看啊，落雪前辈说不定是为了您才去练的。」
若水神态悠然地说着，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目光里带了笑意，眼神却是渐渐飘到了窗外，落在轩辕气宇轩昂的修长身姿上。
他看得认真，轩辕的剑法一招一式尽入他眼中，便在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象自己也在那剑阵中，与他过招，与他对决，长剑翩刺间，将对方的所有姿态都尽数收入眼中。
「喂，小子，你还没回答我，你的风华心经练到哪一层了？」
医魔从惊喜中回过神后，这才猛然意识到若水还没回答他的问题，既然解了心结，那么他对若水与轩辕一战，突然之间变得更为期待。
若水一口茶险些喷出，咳嗽了几声，才颇为无奈地说：「前辈，你们就这么想看我与他决斗吗？」
「那是自然，独孤傲和东方嬴万雾峰上未决出胜负，你们可要决出来。」
「前辈，高手过招意在切磋武艺，并不在胜负高下，师父和东方前辈未决出胜负，怕也是因为心中对彼此的惺惺相惜让他们觉得没有必要拼个你死我活。您说是吗？」
「这……似乎有些道理。」
「那不得了，我与他也是这般，前辈硬要我们分出胜负，岂不是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
医魔被他一通抢白说得答不出话来，顿时愣愣瞪着眼睛：「你不想与他决斗？那天你明明很兴奋的样子……」
「我兴奋在于，落雪前辈愿意指导他的袭天功，可不是在于我可以与他决斗。」摆了摆手，若水意兴阑珊地说着，一边继续喝着茶。
医魔几乎要被他气死，心想那独孤傲怎得收了这么个没有斗志的徒弟。
「那就算不与他决斗，你也告诉我，你的风华心经练到哪一层了？」
隔了会，医魔又问道，当年他并未有幸见过独孤傲的身手，所以对那传说中的风华心经，格外好奇。
若水挑了挑眉，朝窗外瞥了眼，玻鹧劬Υ鸹暗溃骸杆舨煌黄葡旃Φ诎瞬悖率潜热险嫫鹄吹奈衣圆钜恍！�
说完，他转回视线，朝着医魔莞尔一笑，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那清秀面容上的狡黠却让医魔吃了一惊，这少年，竟已有如此功夫了？
「说起来，我也许久没有好好练功了，不如前辈陪我练几天，待他破了第八层，我们也该离开了。」
放下杯子，若水突然颇有兴致地说了一句，随即起身拿过千雪绫罗，朝医魔微微笑了笑。
「好，老夫便来领教一下风华心经。」医魔哈哈一笑，与若水一同出了木屋。
屋外，落雪正陪轩辕练剑，剑气铮然间，若水望着那飘飞的衣袂，神色有些惘然。
「小子，我们去那边。」医魔见他发怔，出言提醒。
若水微微点头，跟着医魔绕到木屋后头落雪与轩辕看不到的地方，这才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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