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情丝岁岁守-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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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佳音自知理亏,只得闷不作声。
烟翠说:“算了,姐姐还是别同她拌嘴了。佳音,这些年来娘娘也打赏了我一些衣服,我都还没穿过,往后我也用不上了,你就拿去用吧。”
鱼佳音看看玉茗,玉茗冷冷说道:“这下倒真是让你捡了现成的便宜,不止是烟翠那些东西,我的箱子里存的那些银子和一只珠钗,你也尽管拿去。”
鱼佳音规规矩矩地应了一声。
接下去屋子里又恢复了静寂。那一夜凤歌在熟睡中突然梦见王昭容并从床上滚下来,醒来后她就再也睡不着。
次日出殡,凤歌穿了一袭黑衣,头上只插了一支荆钗,便去向明成祖辞行。
宫门外唢呐高亢,皇室中只有赵王朱高燧送行,送葬队伍正要出发,突然一名小太监跑来,慌慌张张地说:“不好了,原来侍候贵妃娘娘的两名宫女玉茗和烟翠悬梁自尽了。”
又一次死亡摆在眼前,凤歌的脑子变得昏昏沉沉,她的表情变得麻木了,再也无泪可流,只觉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寒冷,她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孝幡。
朱高燧觑起眼看着前方,说道:“那两名宫女果然忠心,也不枉贵妃娘娘生前疼她们一场。”又命那小太监立即将此事禀报明成祖,未及片刻,小太监跑回传达明成祖的口谕“将她们也与贵妃娘娘葬在一处吧。”
接着送葬队伍启程。
直到王贵妃下葬完毕,凤歌才发现鱼佳音没有跟随而来,想来她此时一定侍奉在明成祖跟前。
想着从今往后就回复自由身,那简陋的屋子和简陋的起居用具看在凤歌眼里却变成了一种享受。
朱高燧看着直皱眉,对凤歌说:“这屋子岂能住人?不如等会子我回宫以后给你重新搬些家什过来。”
凤歌说:“奴婢这是为贵妃娘娘守陵,又不是找乐子来的?你还是赶紧打消那个念头。”
朱高燧撇了撇嘴,说:“我今儿算明白了,当初二哥为什么死活不肯守陵。”
见凤歌迷惑不解,他又说道:“父皇初登基那几年,二哥因为犯了事被父皇罚去替皇爷爷守陵,二哥闹着不肯,就找了一个算命先生去父皇面前说只有把他留在身边才不会再闯祸。”
凤歌想朱高煦在这一点上倒表现得聪明过人。她想着马思敏随时都会派人来接自己,又害怕被朱高燧撞见,便想尽快打发走他,便说:“殿下,日后奴婢若有缺的短的,自然会向您张口要去。”
朱高燧又连摇几次头,说:“瞧你也乏了,那你歇着吧。”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也不用害怕,这附近还有一队专门护陵的士兵在巡逻,若陵寝有什么异动,那些人很快就会报到宫里。”
凤歌虽然紧张,却相信马思敏一定会有办法带她躲开那些巡逻的士兵,从而离开。
所以当朱高燧前脚离开,她便扶着门枢朝外面张望,果然在陵墓远处看见有一队持着长矛的士兵从那边经过。
、第七十六章 欲加之罪
陵墓周围人烟稀少,无端令人心中生出一种压抑和恐惧来。
朱高燧走了不到片刻,却见有人骑着一匹马朝这里赶来,走近了,她才发现那人却是来宝,她心头一紧,暗忖来宝到这里来肯定是宫里出什么事了。
来宝跳下马,便匆匆朝她跑来,满脸焦急,还没走近便说道:“姐姐,你快跟我回宫去吧。”
凤歌倚着门,内心有些惊慌,却仍含笑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好好的我守我的陵,这才一天不到,你就跑来喊我回宫。你让我回宫可拿了皇上的圣旨来?”说着,她朝他伸出手去。
来宝愈发焦急了,他说话的语气加重,表情十分严肃,说:“姐姐,我可不是跟你说笑来着,我真是奉了旨来找你回宫的。”
凤歌见他不像是说假,便也严肃起来,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来宝说:“你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人了?方才贵妃娘娘跟前的宫女鱼佳音跑去皇上面前把你告了,说你和马大人在贵妃娘娘大丧期间偷偷行淫乱之事。还说什么你是借着替娘娘守陵趁机和野汉子私奔,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凤歌震惊不已,以至面上竟露出惊讶来:“呃?”
来宝说:“姐姐,都到这时候了,你可千万糊涂,那鱼佳音已经在皇上面前指名道姓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们底下的人都知道你和马大人只是面上和离但至今没断了夫妻之情,也知道你们决不会做出这种犯忌的事来,可皇上哪会想得那么周全?这不王公公赶紧打发我来叫你。又叮嘱你待会子皇上问起时,你可要仔细想清楚再回话。”
凤歌大惊失色,没料到鱼佳音把她做过的事诬陷到自己和马思敏头上。她只怪自己错把鱼佳音当做从前那个单纯的小宫女,却没细细想过经过这么多年的后宫沉浮,鱼佳音早已是变得面目全非。
又想着自己千辛万苦才想法逃出来,如果回去只怕仍旧难逃明成祖的掌控,与马思敏团聚怕也是遥遥无期。自己在王贵妃的陵墓没等来马思敏反而等来了回宫的口谕。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心头一阵激荡,只觉喉头一痒,张嘴便喷出一口血来。
来宝见她吐血,吓得魂飞魄散,喊道:“姐姐,你可别吓我,你怎么呕起血来了?”
凤歌用手帕拭去嘴角的血,强打精神地说:“我没事,来宝,我这就跟你回宫。”
骑在马上,抱着来宝的腰,凤歌内心酸楚难当,眼泪滚滚直流。
无论凤歌多么不情愿,她都重新回到了宫院,并站在了明成祖的寝宫外面,在宫院外两名锦衣卫便过来,说:“请郡主跟我们去大牢。”
来宝惊叫道:“两位大人,姐姐可是奉皇上的旨意回来的。”
那其中一名锦衣卫行了一个礼,说道:“宝公公,方才皇上已传下口谕,凤歌郡主回宫以后,不必去见他,直接跟我们去大牢。”
来宝便高声喊道:“凤歌姐姐求见皇上。”
王安从里面出来,愁着一张脸,说:“凤歌姑娘,皇上不想见你。唉,你还是跟着这两位大人走吧。”
凤歌听明白了王安话里的意思,她说:“公公,请您代我通传一声,奴婢有话对皇上讲。”
“姑娘,你侍候皇上多年,皇上被你伤透了心,他是不会见你的。”
凤歌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一个头,说:“既然如此,请公公帮凤歌带一些话给皇上,一切都因奴婢而起,如我没嫁往南京,便不会连累一些无辜的人,也不会害了思敏,皇上要责罚奴婢,奴婢毫无怨言,奴婢不会坏了宫里的规矩,奴婢自会给皇上一个交代。”
说完,她又磕了一个头,“往后皇上身边,就有劳公公多费心了。”
凤歌站起身来,突然笑了一下,便直往最高的钟楼上跑去,两名锦衣卫在后面追。站在楼上,凤歌俯视一遍楼下,脑子里闪过很多过往,原想着此回终于能够出宫去,却没想到世事终无常,不是人力所能预料到的,她想着自己终是不能再见上马思敏一面,心内酸楚,眼见后面侍卫就快追上来了,她握着那块刻有“有凤来仪,奏歌不息”的胭脂玉锁,把心一横,凄然一笑,暗想她只有再次失信于马思敏,也许她这一死,从此一了百了,他的余生将再无虞,她双眼一闭,纵身跳了下去。
、第七十七章 出宫
明成祖听说凤歌跳楼,也惊得变了脸色,连连吩咐人去拦住凤歌,一边又带了王安蹒跚着直往钟楼奔去。
却看见马思敏抱着一身血污的凤歌冲进来,他急得大声喝令:“来人,快传太医。”
马思敏也不避讳,当众替凤歌诊脉,然后他报出凤歌的病情,只见他双眼含悲,面色如纸般惨白,他一字一顿地说:“回皇上,凤歌全身筋络多处受损,虽有一丝气息尚存,但能否保住性命犹未可知。”
然后明成祖的表情僵住了,他双目精光暴射,大声喝道:“马思敏,等太医们会诊以后,朕再听结果。”
太医们的诊断结果与马思敏完全一样,明成祖怒了,他用力推倒身前的两名太监,面色铁青,用力喝道:“都是一群庸医。朕命你们再会诊一次,一定要治好凤歌,治不好凤歌,你们一个个都自尽谢罪吧。”
太医们守在凤歌的病床前,一个个束手无策。
三日后,当满脸憔悴的马思敏来到乾清宫,跪在明成祖跟前,他的脸上表情太过平静,眼睛如两湖死水,他行了君臣之礼,平静而恭敬地说:“臣马思敏叩见皇上。”
明成祖急切地问:“凤歌醒了?”
“太医们都费尽了心思,都说凤歌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臣请皇上准许臣将凤歌带回南京求医。臣马思敏在此叩谢皇上。”
言毕,马思敏泪流满面,双手递上姚广孝写的那封信,然后伏身叩在地上。
姚广孝在信中劝明成祖凡事应多思量,手足之情应常顾念,凤歌与他是同宗的叔侄,放了凤歌皆大欢喜。
明成祖心底黯然,他没想过要凤歌的命,他原本只想把凤歌一直留在身边,留住凤歌也就相当于留住了他最疼爱的长公主永安。
然而那个会说会笑的女子终因他的自私而失去了生气。
他沉默了良久,才沉痛地说:“准奏。”接着他无力地挥了挥手,说,“王安,快去拟旨吧。”
马思敏抱着凤歌走过五龙桥,一步步往洪武门外走去,凤歌的脸色苍白,嘴唇干涸,她微微睁开眼,轻声说:“思敏,我终于不用再回到宫里了。真好。”说完,又轻声咳嗽。
马思敏点头,柔声说:“是,从今往后我们会一直相守到老。”
凤歌眨了一下眼睛,眼睫如蝴蝶的翅膀般颤动,她叹息地说:“我和你在一起这些年,还从没和你一起看过江南的烟雨。”
马思敏更加温柔地回答:“往后每年我都陪你看雨。”
凤歌微微笑。
马思敏微笑着,眼中却泛起泪光,他不知他还能不能留住他的江南烟雨,他不知道以后凤歌还会不会像兰儿一样离他而去,而他是不是还要孤单地活在这个世上。
马思敏将凤歌抱进一辆马车里躺下,然后他偏腿翻身上马,马车要去的地方是西长安街的首辅府。
刚出洪武门,朱瞻基便带着人赶到,他的眼中满是恨意和怒意,他伸出一臂挡住马车,马思敏下马行礼,然后说道:“请皇太孙殿下避让,臣要带贱内回府。”
朱瞻基怒声说道:“没想到思敏叔叔是如此狠心的人,姑姑如今的身子不比得往日,哪经得起你一路颠簸?天下最好的医者都集中在宫里的太医院,我决不允许你害了姑姑,我要把姑姑留在宫里好好医治,来人……”
马思敏这时跪在他面前,朱瞻基惊愕道:“叔叔,你这是……”
马思敏沉痛而缓慢地说道:“凤歌在宫里被关了整整十三年,她最美好的年纪都葬送在宫里,她生平最大的夙愿就是自由地做回自个儿,殿下,难道您就不能成全她,让她安安心心地过几日清静日子么?”
朱瞻基怔住了,他望向马车,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见姑姑一面。我要问问她的意思。”
马思敏打起门帘,朱瞻基一见凤歌的情形,不由眼泪簌簌而下,他握住凤歌的一只手,哽咽道:“姑姑,你不要离开瞻基。”
凤歌咳嗽了几声,才虚弱地笑笑,诚恳地说道:“瞻基,你不要怪思敏,他说的都是我所想的。”
朱瞻基默默无语。
“答应我,好好待太孙妃。”
朱瞻基重重地点了点头,凤歌疲怠地闭上眼,嘴角笑意不减。
马思敏在他的官邸里看见了一株盛开的芍药,他吟着它的别名“将离”,全身颤抖不停。
次日载着凤歌的马车出了城门,突然一个穿灰色衣服的男子匆匆跑来,近了,马思敏才看清那人是来宝,便勒住马,对来宝说:“宝公公,你从宫里出来送凤歌,也不枉你们相识一场。”
来宝当着马思敏的面抽泣起来。
来宝哭着说:“凤歌姐姐在宫里待奴才极好,有什么好处都想着奴才,奴才也不愿看着姐姐就这么受人冤枉。”
马思敏平静地看着他,说:“那你可愿意帮你凤歌姐姐洗脱冤屈?”
来宝哭着应了一声,马思敏便发狠地说道:“那你就去皇上跟前告发鱼佳音和吕采女与人私通吧。”
来宝大骇,见马思敏表情不像是说笑话,心想马思敏一定是手中握着鱼佳音和吕采女与人私通的相关证据,不然他决不会贸然讲出这些话来。他犹豫着点了点头。
夜深了,明成祖凄凉地看着烛光下自己的影子,他反复想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除了徐皇后正常死亡,他深爱的权贤妃和王贵妃都死得蹊跷,他越琢磨越惊慌,甚至想起了建文皇帝,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宫里仍残留有建文皇帝的眼线。
他听罢来宝的话,心下骇然,失去了王贵妃,他不想再失去能给他带来欢乐的两名爱妾。
于是他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反训斥来宝:“你这狗奴才,是不是皮痒了?竟然管到朕的头上来,吕采女和鱼佳音两人如何,朕比你清楚。”
、第七十八章 戮宫
来宝天天都在明成祖面前说着相同的话,也因此天天被廷杖,就算皮开肉绽,他也不肯改口半个字,日子长了,明成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