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情丝岁岁守-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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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生答道:“爷,这里素来只有你,还能有谁来呢?”
马思敏忧心如焚,他吩咐秋生:“你把院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召来审问一遍,务必找到给我送来,我这就进宫去。”
说着,他便穿上官服跟着宫里来的小太监便出了靖南侯府。
马思敏赶到坤宁宫外,正好看见太子朱主炽站在门前,焦灼不安地盯着屋里,平时宫门前当值的宫女太监统统都不见了。
马思敏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中,他顾不得细想,便向朱高炽走去。
他行了礼,朱高炽看见他,眉宇才舒展开来,却急声说:“思敏,你来得正好,母后薨了,父皇已下令要斩了坤宁宫所有的宫人。”
“凤歌呢?”
朱高炽的眼神黯淡,慢慢地说:“凤歌为宫人们求情,被父皇以勾结晋王图谋不轨关在了大牢里,等会就要问斩。”
马思敏的心猛地下沉,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凤歌怎么就不懂权宜之计呢?本来可以水到渠成的事却被她那么一搅和,别说出宫,这会她连性命都保不住。
“太子殿下,皇上在哪里?”
朱高炽指了指紧闭的宫门,悲伤地说:“父皇就在里面陪着母后呢,母后十五岁就嫁给父皇,其间经历了数十年的风雨,母后骤然离去,父皇心中的悲痛岂是你我这些人能深切体会?他此时不想见任何人。”
马思敏面上浮上悲痛,语声哽咽,说:“皇后娘娘可有留下话来?”
“母后在薨逝之前曾叮嘱父皇要爱惜百姓,广求贤才,恩礼宗室,不要骄惯自己的娘家,又让我表舅刘纯把关在狱中那些罪不可恕的囚犯拿来研究乳岩的防治。母后还说你是个贤臣。”说罢,眼泪从朱高炽眼中滚滚流下。
马思敏眼神呆呆的,接着他跪在朱高炽脚下,用力地说:“太子殿下,皇上正在悲痛当中,臣不敢此时觐见,但臣恳请太子下令暂且留住凤歌半日性命。”
朱高炽转眼看着他,并不扶他,满眼的悲悯,他缓缓地说:“凤歌本就无罪,我这就写一道口谕传下去,你也不用太担心。”'
朱高炽说着,便召来贴身侍卫搀扶着他慢慢向坤宁宫外走去。
、第三十章 宫廷惊变(中)
马思敏急匆匆跑到洪武门,伸长了脖子朝宫门外张望,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才见秋生气喘吁吁地跑来,马思敏朝他伸出手,说:“东西呢?”
秋生抹了一把汗,喘着粗气,说:“被姨奶奶烧了。”
马思敏的脸色骤变,急怒攻心之下身子晃了晃,他提着秋生的衣襟厉声说:“她什么时候去的书房?”
秋生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依我看,前些日子爷心中记挂着郡主,冷落了姨奶奶,想来就是那时烧的吧。”
马思敏狠狠地拂袖,阴着一张脸,转身朝洪武门里跑,直跑到坤宁宫,他跪在石阶上,撕下一片衣袖,咬破中指就着血在上面写了起来,写毕,他便高声喊着王安。
王安从宫门的另一侧过来,马思敏把那血书双手呈给王安,说:“请公公替我把这奏折呈给皇上。”
王安拿着血书,不胜唏嘘,低声说:“马大人,你是为凤歌郡主来的吧?”
马思敏默认。
很快王安就从里面出来,说:“马大人,请进去吧。”
马思敏跨进坤宁宫的门槛,内心被一种强烈的悲哀所包围,走进内室,他看见了明成祖,明成祖的眼窝深陷,满布血丝,表情木然,在他身后是徐皇后平时睡觉的床,此时黄色的幔帐低垂。
马思敏上前便行了君臣之礼。
明成祖冷冷地瞅着他,不说话。那犀利的目光看得马思敏心里直发怵,朝中大臣都知道明成祖遇事摆出这种态度时,那就表明有人要倒霉了。
马思敏垂下眼皮,心里七上八下,只得静静地等着明成祖开口。
“马思敏,你愿以自己头上乌纱和自家性命为凤歌做保,她就那么好么?”许久明成祖才淡淡地说道。
“臣不愿皇上错杀无辜。”
“晋王的妹子居心叵测,怎会无辜?朕看你是被晋王的妹子蛊惑得失去了本性吧?”明成祖声声逼人,目光慑人。
马思敏反而松了一口气,他面色平静,从容地回答:“皇后娘娘素有女诸葛之称,最善于识人,凤歌若真有异心,娘娘岂会任由她在身边侍奉?又岂会与皇上一同品尝凤歌所做的糕点?”
“可朱凤歌竟敢当众指责朕……”明成祖终于暴怒起来。
“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不要把凤歌的无知之言放在心上。”
明成祖重重地哼了一声。
“晋王送凤歌来金陵,原就有舍卒保帅之意,如若皇上此时下旨斩了凤歌,晋王不但不会痛惜,反而给了他及其党羽一个谋反的由头,朝中归附晋王之人必会联合建文皇帝的余孽趁机作乱,孰轻孰重,请皇上三思。”
明成祖盯着他若有所思,蓦地他目暴精光,缓缓开口说:“来人……”
刑部大牢。
幽暗潮湿,霉烂味道时时传入鼻孔,室内墙上那盏油灯发出如萤的亮光,蚊子嘤嘤嗡嗡,成群进攻着,不时在脸上或身上什么地方叮咬上一口,那又痛又麻的感觉令人痛苦之极,却偏偏逃不开,避不了。
凤歌和素锦紧紧搂在一起,素锦一边拍着近身的蚊子,一边哭着说:“郡主,我们真的要死么?”
凤歌没有主意,一切都显得茫无头绪,她在脑子里将在坤宁宫的情形一一梳理了一遍。今日中午,徐皇后突然醒来,神采奕奕地从床上坐起来,她仔细看了看她,笑了笑,说:“凤歌,你不用守着我了,你回去吧。”
然后徐皇后叫来了米兰。
凤歌感激着徐皇后的仁慈,她看到生命迹象从那个慈爱的女人身上渐渐消失,她感叹着人生变幻无常。她以前所未有的敬慕之情恭恭敬敬地对那个濒死的女人磕了三个头。
但是她和素锦还没走出宫门,就被锦衣卫抓回了坤宁宫。然后她看见了悲极生怒的明成祖,明成祖把徐皇后的病逝全都怪罪到宫人们侍奉不周上。
除了米兰满面泪痕、表情木讷地守在徐皇后的床前,那一地的哭声使人猝不忍闻,于是她跪在地上,为宫人们请求明成祖宽恕。可她的话没说完,便换来明成祖的疾言厉色,明成祖吼道:
“朕当真小看了你,你果真是朱济熺安插在京城的细作,这朝堂何时轮到你作主了?朕今儿个就要让你和这些人一起为朕的皇后殉葬。”
突然隔壁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素锦吓得大哭,凤歌扒着牢门,问着守卫的一名狱卒:“出什么事了?”
那名狱卒漠然答道:“是从前侍奉皇后娘娘的米兰吞金死了。”
“米兰姑姑?”凤歌猛地一惊,想起米兰的温婉,又想起米兰在徐皇后死后被押到这牢里来的一路上魂不守舍的样子,心头如被人活生生挖去一块一般,她拍着门高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看什么看,皇上下令,所有侍奉娘娘的人都要为娘娘殉葬,到了那边你想见她也不是难事。”
“我要出去,我要见太子殿下,我要见皇上。”
那名狱卒冷漠地哼道:“郡主,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这会子宫里都乱成一团了,谁还会想着见你。”
、第三十一章 宫廷惊变(下)
凤歌绝望地闭上眼,靠着墙。她还是把这深宫大院想得太简单,原本自己进来这里,就已注定万事将身不由己,明成祖和徐皇后多年的感情怎能由自己一个小小女子就能说尽的?自古伴君如伴虎,而她却错误地把明成祖的一时和蔼当成了君心仁慈。
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想着她心底黯然,又想反正到最后都难免一死,还不如自己了断来得干净,也许到时就会回到自己原本的那个世界。于是她趁人不备,一头往墙上撞去。迷糊中,她听见哭声、尖叫声还有脚步声响起,脚步声来了又去了,有人在低声絮语,有人在哭泣,可她都睁不开眼,也辩不清那些声音来自何处。
当她终于从沉睡中醒来,发觉素锦抱着她,素锦又哭又笑地告诉她,说:“郡主,你终于醒过来了,郡马爷给你灌下那几碗姜汤还真管用。”
凤歌再看素锦时,百感交集,听到素锦提起马思敏,她才想起自己进来这几天,他那边也不知怎么样了,她支撑起虚弱的身子将背靠在牢房的墙上,慢慢地说:“他有没有话留下来?”
“郡马爷吩咐你在宫里暂时忍耐几日,过些日子等皇上气消了,自会放你出宫。”
“不过从前侍奉皇后娘娘的宫人都被皇上赐死了,还有,听这里的狱卒们说汉王殿下在皇后娘娘薨逝的当晚就带兵冲进宫里,如今他也被皇上囚禁起来了。”
凤歌暗忖朱高煦带兵进宫难免有逼宫的嫌疑,看来他这次做得太过火,终于迫使明成祖要对他动手了,也许他在里面又是一番闹腾。
凤歌正出神,素锦摊开一只手,在油灯的光线下,她的手中赫然躺着一只镶金的胭脂玉锁,凤歌看了看四周,才既紧张又惊讶地说道:“你是从哪里得来这东西的?”
素锦满不在乎地说:“郡马爷让我把它交给你,让你好好收着。”
凤歌便把那只玉锁拿在油灯下细看,只见那锁正面刻着八个字:“有凤来仪,奏歌不息”,背面也刻着八个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凤歌攥着那块表明马思敏心迹的玉锁,眼泪顿时涌出眼眶。
不一会一名小太监过来宣旨,明成祖将凤歌废为庶人并从即日起移送至浣衣局。
想想自己和晋王的关系特殊,能有那样的结果已算是明成祖格外开恩,凤歌磕头谢了恩,刚站起,那名小太监便说道:“郡主,你还是感谢马大人吧,是他求皇上免了你的死罪。”
凤歌怔在原地,心想马思敏在这个时候去求悲愤当中的明成祖,无异是飞蛾扑火
。
跟着前来颁旨的太监走出天牢,外面的阳光刺得凤歌睁不开眼,她不禁抬手挡在额前,却在不经意间,发现太子朱高炽站在以一路之隔的宫墙下面,对于他的到来,完全出乎凤歌的意料。她赶紧行礼。
朱高炽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站在她面前,说:“凤歌,我来送你过去。”
凤歌说:“谢太子殿下。”
说罢,她又四下里张望,却并没看见那个熟悉的颀长的身影,她不由幽幽叹气。
“你在等思敏?”
“他可好?”
“他奉父皇旨意去翰林院协助姚大人他们编修《永乐大典》,他分身乏术,所以便托我过来送你,不过这样一来他倒可以清闲上一阵子了。”
凤歌这才明白自己冲动的举止终究害人又害己,她不但没有救下那些无辜的坤宁宫宫人,最后连马思敏都搭进去了。
“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害了他。”凤歌说着,眼泪不自禁就流了下来。
眼前仿佛出现马思敏那张俊美但却漠漠然的脸。
、第三十二章 情为何物(上)
朱高炽看着她的目光十分温柔,语气也是平静而温和的,说:“思敏就知道你会难过,所以托我捎话给你。”
一听马思敏有话交代,凤歌禁不住迫切地问道:“那他都说些什么了?”
“他说,虽然浣衣局里见不到宫里这些个争斗,但往后你自个儿仍要小心,毕竟吃一堑也应该长一智了。”
凤歌点头,接着垂下眼皮,心里万分愧疚。
“你出事以后,平阳王也来找过我。”朱高炽的一句话使凤歌不由身子一颤,抬眼凝望着他。
朱高炽仍旧目光温和,他说:“济熿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让我多照应着你。”
凤歌想着三哥平时心高气傲,决不肯轻易向人低头,如今却为了她去求朱高炽,那得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又想着站在她面前这个温和的男人以后终将成为一代无情的君主,她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垂头对朱高炽道声谢。
默默走到浣衣局门口,朱高炽止了步,说:“我就不进去了。”
凤歌点点头。跟着押解她的太监上了石阶,她将一条腿迈进浣衣局的大门的门槛,回过头去,望见朱高炽仍站在那里看着她,她对他笑了笑,回过头继续走。
马思敏说得不错,她往后在这宫里每走一步都应该比以前再谨慎一些。
目送凤歌离开后,朱高炽身后的一名青年侍卫问道:“殿下,您为什么不告诉她马大人被关在刑部受审呢?”
朱高炽的嘴角微微往上扬,说:“你难道不知道马思敏的为人么?”
那名侍卫的眼神深沉,若有所思。
月半弯,人未静。
明珍静静地站在赵王府外,她在此地已经站了大半天了,夜黑,赵王府守门的丫头和小厮都睡了,在这三更时分除了偶尔响起更夫的吆喝声及更鼓声,就再没有任何别的动静。
自从马思敏把她带回靖南侯府那天起,他的体贴入微便使她不由自主爱上了他,那是她第一次为一个男人心动;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安心地守着马思敏过日子,她一直想挤走凤歌,可是凤歌入宫前的那席话令她惶恐不安,从那日开始,她一直担心着有朝一日宫里的人会到靖南侯府把她带走甚或是带来一道赐死她的圣旨。
凤歌被打入浣衣局,她不再担心她的秘密被暴露,她深信就算凤歌真的说出来,以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