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情丝岁岁守-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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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凤歌便感觉到身后一直有两道凌利的目光跟随着自己,她浑身不自在。
徐皇后在床上躺下后,明成祖便说:
“那都去外面候着吧,朕要同皇后单独说会子话。”
凤歌和米兰到了外面,只听明成祖生气地对徐皇后说:“靖南侯府没人了么?怎么把她给派来了?”
凤歌的心一下便沉了下去,明成祖对她有了成见,自己要在这宫里呆下去,就更加要想法让他放弃对自己的警惕,因为一个月以后自己的死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可明成祖生性多疑,动不动就要杀掉他认为对他不忠的人,看来自己讨好他实非一件易事,皇帝都喜欢下面的人拍马屁,要怎样才能把马屁拍到点子上呢?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一个办法来,然后她很后悔在二十一世纪时没有看《马屁大全》那本书,以至到现在显得江郎才尽。
眼前的天空看她在眼里再也不那么蓝那么可爱了。
时间仿佛因为明成祖的到来变得停滞不前,凤歌内心受着煎熬,好像过了足足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明成祖才终于从屋里出来,离开时他的脸色阴沉,两条眉紧锁,看着凤歌的眼神阴狠。
“小心侍候皇后。”明成祖扔下这句话便又狠狠地看了看凤歌,凤歌心知他后面的潜台词应该就是如若皇后出了意外,她将性命难保,如若换了靖南侯府别的人来,肯定说话的语气就会不一样,而且那一句话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谁让自己是晋王的妹妹呢?
她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跪着送明成祖离去后,才把憋着的那口气吐了出来。
因为是第一天进宫,宫里便没有安排凤歌值夜,晚上回到柔仪殿原来的住处,素锦铺着床,说道:”郡主,皇后娘娘人可真好,今儿个这事若是搁在府里,太太又该挑出你不少的茬子了。”
凤歌玩弄着右手腕上的那只白玉貔貅,脑子里想着白天明成祖的态度,还在琢磨着讨好明成祖的法子,素锦的话她根本没听进去。
“我们来宫里,郡马爷肯定不知道,如今桑雪又该得意了,郡马爷往后就专宠姨奶奶了。”素锦重重地叹了口气,铺好床便在凤歌身边坐下,忧悉地说,“郡主,我们得想个法子留住郡马爷的心才是。”
凤歌把最后那句话听进耳里,她才记起马思敏来,心说自己目前自顾不暇,在这宫里她还得掰着手指数活命的日子,哪里还顾得上去想争风的事呢?不过随即又惆怅起来。
、第五章 君主难侍候
果然不出所料,朱高炽每日都会来请安,他和凤歌说话时脸还是会红,却要比第一天相见自然多了,但是明成祖每日不定时地过来,轮到凤歌当值,他还是会用锐利无比的眼神审视着她。
凤歌也从米兰那里摸清了明成祖和朱高炽的喜好,应对上倒也没出什么差错。凤歌对徐皇后的关注前所未有的热情,以至谨慎到她咳一声,便要跑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瞧上半天。徐皇后等人笑她太小题大做,她心想她能不小题大做么,她的小命可跟徐皇后的病情休戚相关,没准什么时候脑袋就不在脖子上了。
徐皇后进食不多,每每膳食端来,她却提不起食欲来,凤歌暗暗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在入宫后第四日,她便摸到御膳房自作主张做了一些清淡的糕点,在糕点里又加了少许可提高食欲的山楂或陈皮,徐皇后尝了一块,便说道:“凤歌,你做的这糕点倒合我口味。你这是怎么做的?”
凤歌赶紧说:“我是跟着自己的外婆学的,怕说出来让娘娘见笑。”
其实她自己却在想只要徐皇后肯进食,那么她的命便会活得长久一些,自己也才有充裕的时间去思考下一步如何走下去,如何能避开即将到来的那场灾难。
“我看皇上这几日也是饮食欠佳,凤歌,你把这糕分一些给皇上送去吧。”
凤歌便立即说道:“娘娘,这些你用着吧,奴婢再去做一些给皇上送去。”
徐皇后说:“那你快去吧,过了用膳的时辰,皇上就不会再进膳了。”
凤歌用托盘端着一盒糕点在太监的指引下走到御书房,看见门外当值的小太监,她的心像被线提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说道:“烦公公通传一声,就说皇后娘娘着人送糕点来了。”
那小太监看着她,说道:“原来是凤歌郡主给皇上送糕来了。”
凤歌正迟疑,说:“公公认得我?”
“小的叫来宝,在王公公手下当差,那日我随皇上去坤宁宫,正巧赶上你第一日在那里侍奉娘娘。”
凤歌依稀有了一些印象,来宝这时说:“郡主先等着,小的这就进去通传。”
很快来宝便出来,说道:“郡主,请进去吧。”
凤歌端着糕点垂着头慢慢走进去。
“把糕点放下。”明成祖那冷冷的声音传来,凤歌暗暗打了一个寒战,依言把糕放在书案上。
“朕现在把这糕赏给你。”很明显明成祖是疑心她会在糕点里下毒。
“抬起头来。”
凤歌抬起了头,明成祖指着书案上的那碟糕,冷冷地说:“把它吃下去。”
凤歌毫不犹豫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大口吃着。就像当初在靖南侯夫人面前一样神态自若。
吃完两块糕,凤歌便屈身,说道:“皇上,此饼奴婢已吃过了。”
明成祖又盯着她,说:“你把这糕全吃完。”
凤歌迎视着那审视的目光,毫无惧色,恭恭敬敬地答道:“皇上,奴婢是奉了皇后娘娘懿旨送糕来给您尝,如若奴婢吃完,便有负娘娘所托,也使皇上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心意,皇上如若奴婢做的糕有毒,那么皇后娘娘也正尝了奴婢做的糕,请您着人去查皇后娘娘此刻是否无恙。”
明成祖的脸色变了,但转瞬便恢复正常,他大声叫道:“来人,即刻摆驾坤宁宫。”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坤宁宫米兰求见皇上。”
凤歌听出那正是米兰的声音,心下疑惑,她怎么来了。明成祖说道:“进来吧。”
米兰推开门,款款而入,先行了礼,才说:“皇上,皇后娘娘打发奴婢来问适才送来的糕可合你意?”
明成祖说:“皇后可用过膳?”
米兰答道:“娘娘吃了很多郡主做的糕,直赞好呢。”
“呃。”明成祖的目光落到书案上那碟糕上,便伸出右手二指夹了一块,放在口中小小咬了一口,品了一下,眼中掠过一丝满足。
“还有何事?”见米兰站着不动,明成祖和蔼地问。
“郡主出来有会子了,娘娘吩咐奴婢随郡主一同回去听女诫。”
“都回吧,别让皇后等着急了。”
御书房的门轻轻关上,明成祖拿着糕,无奈地一笑,自言自语:“仪华,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又来做好人了。只是这凤歌是否良善之人还两说。”
、第六章 君主难侍候(二)
走离御书房很远,凤歌说:“凤歌让姑姑担心,也让娘娘操心了。”
米兰眼内目光柔和,她微笑道:“郡主真是一个玲珑之人,娘娘正是担心皇上会为难你,便特意打发奴婢前去瞧瞧。”
凤歌暗赞一声,好一个女中诸葛!难怪徐皇后年老色衰却能长久留住明成祖的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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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坤宁宫,进了门,便见徐皇后正由权采女扶着站在一株石榴树下,朱高炽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只听朱高炽说道:“古往今来吟诵石榴的诗也不在少数,但我更喜欢元稹的那首,所谓
‘四十年前马上飞,功名藏尽拥僧衣。
石榴园下禽生处,独自闲行独自归。
三陷思明三突围,铁衣抛尽衲禅衣。
天津桥上无人识,闲凭栏杆望落晖。”
徐皇后说道:“好是好,只是太消沉了。”转眼看见凤歌,便说,“凤歌,你也吟上一首吧。”凤歌不敢怠慢,搜肠刮肚才想起一首白居易的《题山石榴花》,边想边说:
“一丛千朵压栏杆,剪碎红绡却作团。
风袅舞腰香不尽,露销妆脸泪新干。
蔷薇带刺攀应懒,菡萏生泥玩亦难。
争及此花檐户下,任人采弄尽人看?”
徐皇后笑道:“高炽,凤歌这孩子吟的这首倒把你比下去了。”
朱高炽才笑道:“嗯,白乐天这首诗的确从意境上要更好。”
他似看非看着凤歌,眸光中尽是喜悦,似乎是发现了宝藏一般。
凤歌随即给他行了礼。
徐皇后说:“这花也赏乏了,高炽,不如我们就在这树下下会子棋。”
米兰便吩咐宫女端了凳子和围棋过来,朱高炽便陪着徐皇后下棋,下了三局,徐皇后显露出厌倦的神气,朱高炽便告退。
凤歌送朱高炽出坤宁宫,跨出大门,朱高炽停下脚步,回望着她,说:“方才在母后面前还忘记问了,你都读过哪些书?”
凤歌被他突然那么一问,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便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才明白他所指,答道:“打小跟着家人念得很杂,也不记得都念了些什么。”
“那你可读过《大学》?”
凤歌心想自己以前读高中时曾经对古文产生过浓厚的兴趣,甚至达到一种狂热,她隐隐还记得开头几句,于是她硬着头皮背道: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后面的她就记不得了,她感到自己紧张得直淌冷汗,幸好朱高炽及时开口,说:“倒是不错,往后想看什么书,你说一声,我会打发人给你送过来,或者你过去取也可。”
凤歌侥幸赢得朱高炽的好感,她正在得意,却听朱高炽又说:“你可懂音律?”
“在家里跟着三哥学过一些皮毛。”
凤歌心想朱高炽问了书和琴,接下来是不是应该问起棋画两样,国画她不会,学设计时只学了素描。唉,原来要成为这位明仁宗的知己还是不容易啊!
朱高炽说:“思敏倒是琴棋书画都学得挺好,他那人挑剔得很,看不中意宁可杀头也不肯娶,想来你另外两样也是不错的。”
凤歌暗自说马思敏本来也不想娶她,还不是被一道圣旨给强按下头了?在靖南侯府那么久,她从没听马思敏弹过琴下过棋,想到这里,她暗叹,看来马思敏并不是完全不对自己设防。又思量着如果自己顺着朱高炽的话去冒虚名,还不如就说老实话,往后若追究起来,她也不至于露了丑。
“太子殿下,我不会下棋也不会画画。”
凤歌的话刚说完,她便看见朱高炽惊讶地看着她,然后他“哦”了一声,说:“其实你能会其中两样也是不错的了,万事不能求全。”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过身,让侍卫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
凤歌仍不敢放松自己,这世上最难懂的是人心,要真正赢得朱高炽的信任又谈何容易?至于明成祖那里就更不敢想了。
只是入宫这几日,凤歌却没有见到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来坤宁宫请过一次安。她心下奇怪,却又不方便去问米兰,生怕落了一个好搬弄是非的名声。
、第七章 汉王无城府
凤歌刚要转身进门,突然听见有人在喊:“凤歌。”
那声音很陌生,她止步,不知是谁在喊她,四下环顾,才发现在前面大路的转角处露出一张年青男人的脸,那人看着有些眼熟,他冲她不停地招手,喊着:“凤歌,这里……这里……”
凤歌看他穿着不像是宫里的锦衣卫也不像太监,她正要走过去,一队锦衣卫走了过来,那人便缩回头去。
凤歌沉吟了一下,决定不理那个人,径直进了屋,徐皇后闭着眼在养神,米兰替她揉着背,权采女忙着换薰香。
凤歌走进去一时找不到事做,便也去替徐皇后揉肩。
徐皇后这时轻声说:“我想歇着了,都退下吧。”
侍候徐皇后在床上睡下,掖好被角,放下幔帐之后,凤歌三人便站到离床不远的外间。
凤歌始终觉得方才叫她名字的那人举止诡异,在这宫里更是出不得差错,于是她便小声对米兰和权采女讲了,米兰听罢,和权采女对视一下,才轻轻说道:“你方才见到的那是汉王殿下。”
凤歌便说:“他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见皇后娘娘?”
权采女嘘了一声,说:“圣旨在那里呢。”
凤歌听得一头雾水,这时院里响起“扑通”一声,好像有东西砸碎了。凤歌三人便站起来,米兰招呼着院里当值的宫女和太监:“都赶紧去瞧瞧什么摔坏了,娘娘正歇息,可别惊扰了主子。”
那几名宫人匆匆跑过去,不久响起了暄闹声,一名太监惊惶地跑来说:“姑姑,汉王殿下从墙上摔下来了。”
凤歌便觉得那也太赶巧了,正说着他,他就来了。
米兰率先冲了过去,凤歌赶到时,恰见一个眉眼有几分酷肖明成祖的、英俊伟岸的男子站在院中,他的衣袍被撕开了很大一个口子,他气势汹汹地瞪着米兰,态度倨傲,说:“米兰,你看着我做什么?才分开几日,你就不认得我了?你再敢拦着我,我就治你个以下犯上之罪。”
“奴婢冒犯之处还望殿下恕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