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逍遥-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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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玄青色长袍，已然走入她的心房。
“华伊，我对你并无出自肺腑、刻骨铭心的爱意。”仅在下一刻，他便亲手打碎了她的全部渴望。
“公主”，“公主，“公主”……对于她，他从来温润有礼，恭谨有加，只有在看向他那位姐姐的时候，他眼中才会闪现不经意流露的真心关怀。
她从未做过女红，一对同心结，她做了整整五日。满心甜蜜地送给他，却想不到他会在第二天亲手还回，“华伊，是时候了，取消婚约吧。”琅华宫里，他没有多留一刻。
一等便是十多日，他终于派人来传话，“御花园见”。终于有机会表明心意——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在你身边，努力让你爱上我。
她带着同心结，到了御花园。可是眼前……他与女子忘情拥吻，甚至不曾察觉她的到来。而那个女子，竟是他的姐姐。
“她不是我姐姐，这些年来我们佯作姐弟，却早已互生情意，两情相悦。”她的所有憧憬，终究全部幻灭……
过往的一幕幕在华伊脑海中重现，神智忽的清醒，却不愿睁眼。因为她知道，凌逍就在身边。她想，若她一直不醒，凌逍会不会就这样，永远静静地陪着她。
“华伊，你醒了。”他的声音永远这般沉稳无波。可为何那时他会吼出“你们知不知道，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为何……
无奈睁开眼睛：“凌逍……”
“放心吧，太医说你无事了。只需好好调养些日子。”
“父王他……走了。”华伊流下泪水。
“是，请节哀。”
华伊扑入凌逍怀中，抓住他的衣襟：“父王走了，我不再有依靠。凌逍，若没有你，此刻被软禁的，便不是三位王兄，而是我……他们从来容不下我。”
“是，我会成为你的依靠。”凌逍将华伊自怀中扶起，站起身，“祝王驾崩，留下遗诏，命三个弑父谋逆的不肖子殉葬，华伊忠孝，赐号‘孝靖长公主’，领兵符。”
“我明白，从今往后，祝国便是你我二人的天下。逍……”
“华伊，我该走了，今日事多，都等着我处理。”
华伊蓦地站起，攫住凌逍袍袖：“国务繁忙，为何你日日都往逍遥殿去？梅清浅究竟有何特别？她的确美若天仙，可我自问不差一分；她有灵力，我也能助你巩固祝国实权。她甚至跟梅疏影有私情，而我，全心全意都是你的。我的全部，都可以给你。逍……”
凌逍听闻私情之说，心中已有不悦，面色却愈发淡然：“华伊，你想多了。我爱语遥，不为别的什么，只因她是她。”
“她是她……”华伊喃喃道，“那么我呢？你敢说，你对我毫无绮念，你一点不想要我？逍，你是帝王之料，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如今我不求独霸你，我可以与她平起平坐……我尚且可以委屈，她便那般悍妒吗？”
“我倒真的希望，她是这世间最为悍妒的女子……”凌逍温雅一笑，“我想给她的，一定都会给。正如我许诺公主的，绝不会食言。”
“语遥，来喝枣粥。”海柔端着一碗粥，放在桌上。多年来，语遥早已习惯，每日的早饭便是一碗粥。
语遥拉着海柔坐下：“海柔姐吃过早饭了吗？”
海柔笑着点点头。
语遥舀起一勺递到嘴边，却僵了手：“这粥有毒。”
“什么？”海柔惊起。
语遥若有所思，仍淡然道：“竟有人如此恨我，下了鹤顶红。此刻影哥哥不在，我若喝下，定是没得救了。”
见语遥淡定自持，海柔亦静了几分：“我明白了，此人专门等到梅先生离开才动手，便是要置你于死地。可是……会是何人？”
御膳房……宫里人？
“海柔姐，准备一下，我们去琅华宫。”
于是，凌逍劝慰华伊之时，琅华宫里又多了两个人。
语遥一袭浅蓝长裙，眉目清淡。海柔站在身后，端着一碗粥。
凌逍眉梢升起一丝喜意：“语遥，你怎会来此？”
语遥浅浅一笑：“昨夜突发事端，我想你应已忙碌一晚，也未及吃点东西，便想着给你送碗粥去，到了明殿才知你在这里，便又过来了。”
凌逍睨了眼那碗枣粥，面上更是笑意盎然，却沉稳道：“哦，你大清早过来，便是为了给我送碗枣粥？”依他所想，应是语遥听闻他来安慰华伊，吃醋了。
“那，你要不要喝？”语遥侧过脸道，在凌逍眼中便更显几分温柔。
“当然。”凌逍接过粥碗，笑意未减，华伊却变了脸色。
就在凌逍将嘴凑到碗边之际，华伊突然扬手，将碗挥打在地。粥洒在地上，却并无冒出毒沫。
华伊低呼一声，看向语遥。
“公主，粥我已换过了。”语遥淡然道。果然是她，是她使人下毒。
凌逍看着眼前突变，眸光渐深，僵在空中的手已暴起青筋。这一切的原委，不难猜。
语遥握住凌逍的手，柔声道：“我没事，只是想来说几句话，你出去等等，好吗？”
凌逍看向语遥，抑住怒气，拂袖而去，海柔亦退下。
华伊看着语遥，冷哼一声：“毒是我下的，我想你死，你还有何话说？”
“我知你恨我，却不知你竟肯为了害我，出此手段。”语遥叹了口气，“公主，你容貌姣美，身份尊贵，为何不肯放下执念，活得轻松纯粹些？”
“放下执念……”华伊冷笑，“你骗得了梅疏影，骗得了钟沁菱，可骗不了我祝华伊。我就是认定凌逍，到死也不会放下。我也偏是不信，待日后凌逍得天下，一朝称帝，我入不了他的后宫。”
“你既如此决定，我也不必再劝。只告诉你，不要再想害我，我不愿与人为敌，却也决不会任人宰割。”语遥眉心微蹙，满面肃然，“你不会知道，眼下的安稳于我而言是多么难能可贵，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来破坏，包括你祝华伊。”
他们的幸福，凌逍会守护，她亦要守护。
这个清清淡淡的女子，仿佛从不曾说过如此决绝的话语。看着语遥离去的背影，华伊有一丝愣怔。
“语遥，没事吧？”见语遥从琅华宫走出，凌逍快步迎上。
“你就在这儿守着，能有什么事。”语遥轻松一笑，却瞅见凌逍眼眶有些乌黑，心疼道，“昨晚的事……你又有的忙了。”
凌逍却摆摆手道：“我已公布祝王遗诏，三位王子贬为庶人。华伊封‘孝靖长公主’，领兵符。陆凌逍摄理国事，由朝中重臣共同监国，以决其废立。接下来，我便可歇几日了。”
“啊？”语遥甚是不解，“祝王崩，内务外交都可能生变，你要摄理国事，怎么……”
“我已表态，祝王崩逝，未免非议，不敢再插手国政，将全心帮华伊料理国丧之事，以谢王恩。”
“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凌逍是怎么想的呢？明日预告：阿语当然不会让事情安稳下去，所以要有变故发生了！下一章节名——“阴宫风云”~~
、命理难说（三）
凌逍笑道：“考考你，在黑夜中，如何叫人感怀烛火之重？”
语遥思忖着，已有几分恍然：“便是这烛火熄灭一回？”
“不错，烛火熄灭，人们方会记起，眼下正处于黑夜之中，离了烛火便寸步难行。”
语遥却仍不放心：“你就不担心，在拒事期间，给别人钻了空子？”
凌逍摇摇头：“眼下祝国王嗣中，就只剩华伊一个女子，即便她有政治头脑，却也不会治国。朝中重臣，不管哪个站出来理事，都会另有人不服；至于统兵将领，兵符好端端在华伊手里，他们若想起事，名不正言不顺，且无法完全团结。另外，东面望国一直蓄势待发，足以将兵力牵制在外，也算帮了我个忙。”
“所以只有你，既有治国之能，又有祝王遗诏认定，名正言顺，再加上华伊的托付，军中势力的支持，还有前些日子已然建立的威望……所以，你才敢选在此时，掉一回链子，等他们来请你？”
“聪明。”凌逍执起语遥的手，“其实最为根本的是，这天下纷乱已久了，当年陈王朝一统山河，终究只是昙花一现。现今四国各占一方，却并不太平，明眼人皆知再次统一乃大势所趋，免不了再起战事。
谁失势，谁掌权，人们早已见怪不怪。正如四十多年前望国宰相弑帝称王，亦如十多年前陈朝的兴与灭……乱世之中，谁掌握着众人的利益，谁便会受到拥护。他姓什么无所谓，只要他肯让每个人在自己家园的土地上自在生活。语遥，你明白吗？”
语遥思量一番，郑重点头，她明白，凌逍便要做这个人。他的梦想，便也是她的。
第一日，无事。
第二日，无事。
第三日……
尹逸俯首肃立：“公子，今日，你已拒见四位文官，两名武将。还有，百官的奏折，都放在这里。”
在他身后站着两个内侍，每人手上都捧着一堆高高叠起的折子。
而此时，凌逍正开始教语遥下棋：“将折子放着，退下吧。”
“是，公子。”
凌逍懒懒起身，漫不经心地翻起奏章：“望国边关挑衅，御审刑案堆压，南方连日暴雨……嗯，的确事多。”
语遥敲着棋子：“你准备出手了？”
“且待明日吧。”凌逍重新坐下，“再偷一日懒。”却忽的眉心一皱，道，“出来吧。”
语遥正摸不着头脑，便有一道褐色身影落在眼前，屈膝下跪：“主上，遥主。”
“起吧。”凌逍手一挥。
来人正是土蒙继，传递消息……语遥不免好奇，此番他亲自前来，会带来什么消息。
“禀主上，水使传回重要消息。阴王……崩了……”蒙继语音低涩，情绪难辨。
“什么！”凌逍拍案惊起，棋子尽被震乱，“死于何故？”
眼下祝国未平，他尚未下令动手，不会是水使，那……会是何故？
“不是水使做的。”蒙继见凌逍眸色深沉，第一句便是为同僚开脱，“水使封后的第二日，阴王宿于玉妃处，早起宫人进殿服侍，看到玉妃正在梳妆，而阴王……卧于床榻之上，赤（和谐）身裸（和谐）体，浑身血污，气息已绝。”
语遥深觉不可思议，出口问道：“玉妃做的？”
“回遥主，似乎只有这一种可能。水使第一时间得知此事，已派心腹监（和谐）禁所有知情人，封锁消息，将玉妃秘密监（和谐）禁，亲自审问。眼下外界尚且不知阴王崩逝之事，水使作为皇后，只称阴王留信，携玉妃秘密出游，由她暂理国事，饶是如此，已掀起轩然大波。”
凌逍眸光一动：“此消息别国是否知晓？”
“应是不知，但……不排除可能。”
“几日了？”
“事发当日，水使便发出消息，一路加急，至今日方四日。眼下虽是冬月，尸首腐烂慢些，却也撑不了太久。恐怕再有一两日，阴王崩逝的消息便会天下皆知了。”
语遥心中暗叹，从戌城到华城，她几尽全力尚且用时两日，而土影，从阴都到华城，竟只四日……
凌逍思忖片刻，沉声道：“告诉水使，眼下祝国仍需巩固，我无暇□赴阴，我会将袁戈、金使、木使派去协助，她须步步谨慎，把持阴宫。”
“但凭主上吩咐。”
“叫茉莉审问仔细了，玉妃究竟有何来历、有何目的、何人指使。公布真相后，力保幼子继位，皇后垂帘听政。
拉拢官员、民间造势，与祝国无二，流松应付得来。由傲川替炳匆司武职，拔除敌对势力。要茉莉想法拿下阴都兵力，交与袁戈，与徐缙内外接应。待祝国之事一了，我便亲赴阴国。”
虽如此说，可他心中知晓，阴国事发紧急，事情筹谋起来远没有这么简单。若他不亲临……心中更加沉重。
“是，主上。”土使退下。
语遥道：“有把握吗？”
“我本想等祝国尽平，再命茉莉动手，却不想横生事端。虽紧急些，却也叫茉莉省了想法子脱罪的功夫。”凌逍面色深沉，仍在思考，“那些个部署的问题倒在其次。我最挂心的是，玉妃……不知她身后还有怎样的势力，是否会改变日后局势……”
“是啊，她荣宠正盛，为何竟亲手杀了阴王？一介女子，如何会与阴王结下深仇大恨，又或者，只是一时失手？”这个理由，连自己也无法说服。
果然，凌逍否定：“绝非意外。方才蒙继说，宫人发现之时，玉妃正在梳妆。足以表明，她不但有意为之，更是蓄意已久，是以事成之后淡定自持，恍若无事。如此镇静，恐怕只有茉莉之类训练有素的暗影才做得到。”
“所以你怀疑，玉妃是别国派去的暗影？”
“若真如此……”凌逍眉心更蹙，“那便说明，暗影不再是我们独有的优势……而且，玉妃既已得手，对方必有后招，也许他们在阴国的势力已不容小觑。这两点，足以叫我们焦头烂额。”
可若玉妃真是暗影，为何不设法脱罪，静候旁人来捉？难道，是弃棋？左思右想也难以完全解释清楚，凌逍几乎不曾遭遇如此难题。
语遥知凌逍心中沉重，试探道：“也许，你该亲自去一趟阴国。”
凌逍眸光一闪：“不行，祝国还需巩固，此时离开，两方难顾，得不偿失。”
“那么，我替你去。”
凌逍剑眉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