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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王爷床上是非多-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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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怎麽回事?」他指尖微颤地拾起那剪得乱七八糟、却依然看得出初时绣制时有多用心的荷包。

痴心低头垂手在旁,哭肿了的头脸已面无表情,低声道:「小主赶了三天的荷包,是要送给王爷,後来一直见不到……就没送。」

他忽然觉得胸口隐隐的闷疼变成撕心裂肺的痛楚,犹作困兽地挣扎问:「她,这是在闹脾气?多大点事值得把好好的荷包都铰了?」

痴心无言。

「气性也太大了。」他双膝有些撑不住身子,闭了闭眼,头目森森然,颈背的冷汗仿佛越来越重,却仍咬牙闷哼道:「她回娘家了?」

「小主走了。」

「胡说!」他脸色惨白,大声道:「不就和本王拌了几句嘴,她——她——」

痴心目光黯然。

果然,王爷还是不懂小主的心……

「谁准——谁给她那麽大的胆子敢离开本王的?」玄怀月脸色铁青,暴跳如雷,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去!给本王找——不,去叫苗八旺来见本王!本王要问问他究竟是怎麽管教女儿的,捻酸吃醋,三两句不合便离家出走,她把王府规矩当什麽?又把本王当什麽了?」

痴心头垂得更低了。

而始终在门外守着的一狐迟疑了一下,随即奉命而去。

玄怀月像只受了伤的猛虎般在原地来回踱步,满心焦躁狂怒难抑。

「耍这般可笑的手段,以为这样就能拿住本王?」他怒不可遏,胸膛剧烈起伏着,目光却透着抹茫然。「她以为她是谁?就仗着本王宠她,便敢这样胆大妄为,她眼里还有本王吗?」

她,心里还有他吗?

他胸口一窒,一口气再也上不来,眼前微微发黑,但他强忍住冲上喉头的腥甜,面色惨白地瞪着榻上那刺疼了眼的物事。

她居然连他的捏面人儿也一并舍弃下了,所以是连……他也不要了吗?

「她竟敢——她居然敢——」他双目赤红,几乎要咬碎银牙。「难道她以为本王真没有她不行吗?不就是个女人——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我玄怀月要什麽女人没有?还容得下她不要——」

下一瞬,他怒腾腾大步狂奔出寝室,无人发觉那高大的身影在跨出小纨院门槛时,脚下有些微的踉跄。

头系青花布巾,一身粗布衣的苗倦倦坐在摇摇晃晃的菜贩子驴车上,紧抱着那只简单的小包袱,头倚在车框上,神情呆呆。

她混在清晨进出王府小边门的送菜车中出来,以前就知道送菜赶驴的是个憨厚耳背的老头子,人人喊他忠伯,是王府家生的老仆。

她知道自己出了王府後,便是逃妾了。

王府规矩,逃妾视同叛国,捉到了只有个死。

可她宁愿死在青天白日的外头,也不愿在那个百花盛开的後院里,日日倚门等着他偶尔宠幸,或是每天晚上妒嫉煎熬,痛苦地揣测着他今夜究竟睡在哪个女人身边。

若是以前,她根本就不在乎,会依然自顾地好吃好睡,因为她只拿他当衣食父母看待,他要宠谁要爱谁是他的自由,与她无尤。

可悲的是,她明明知道不该,却还是放纵自己对他动了心,傻傻地欺骗自己,误以为他所谓的喜欢,是唯一,是一生一世,以至於沦落到今日,对眼前这一切再也无法无动於衷。

变得不是他,是她自己。

是她贪心,忘了自己的身分,她就是个妾,一个任人随意打卖馈赠的小妾。还是她亲生的爹苗八旺,将她送给了他……

一个礼物、玩物,居然向主人求一生一世的真心?

世上还有比她更荒谬大胆、不知死活的小妾吗?

苗倦倦渐渐笑了起来,笑得不可自抑,笑得无法呼吸,泪流满面而不自知。

良久,她在颠簸的菜车晃动中,笑容慢慢消失,心也一点一点变冷了,麻木占据了她五脏六腑,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菜车在离王府别院庄子不远处的市集上停了下来,忠伯习惯性地在那儿挑买一些旱烟草,待付了钱,把那捆子羊皮纸包的烟草塞进褡涟里,慢吞吞再爬上了驴车,轻甩缰绳驱策驴儿前进。

菜车继续摇摇晃晃往前行,苗倦倦隐身在热闹的市集一角,怔然地望着菜车远去、消失,苍白脸庞掠过了一抹怅然。

自此刻起,她便和王府再无瓜葛。

苗倦倦在市集上买了几套便宜的粗布男装,把自己扮成了个看起来不起眼的瘦弱小夥子,在秀丽的小脸上抹了些灰尘,然後背着包袱走向一队正在卸货的商旅。

从今天开始,她不再是知县苗八旺的庶女,更不再是狄亲王玄麇月的後院小妾。

她要为自己而活,她绝不再把命运交给任何一个人!



第十章

最近狄亲王府笼罩在一片乌云密布、压抑冰冷的可怕氛围中。

王爷又恢复了夜夜笙歌、左拥右抱,俊美无俦的脸庞上非但见不到任何一丝失意,依然狂放如故,甚至比往日更加放纵了三分。

此举赢得了後院美人们欢声雷动,人人额手称庆,也迫不及待再度涂脂抹粉、争娇斗艳了起来。

新进的妍妍郡主对此几乎咬碎了一口贝齿,恨得不得了。

还以为抢得了王爷的宠爱,斗走了那个专宠的,没想到反而惹来了後院那堆如狼似虎的,真是大大失策!

而相较於其他院子的欢腾,静静在王府一隅的小纨院,仿佛已然被世人遗忘了。

痴心并没有被调到其他院子去当差,因为她私下去求了王大总管,可不可以让她一直留在小纨院等苗倦倦回来。

王大总管看着面前瘦了一大圈,再没有半点过去活泼灵动影子的小丫鬟,暗暗叹了一口气。

「你放心吧,王爷不会为难一个小小奴仆。」

「谢谢大总管。」痴心朝他福个身,又默默地走回小纨院。

「痴心丫头。」王大总管突然唤住她。

痴心木然地回头。

「好好照料着小纨院。」他含蓄地提点道。

痴心点点头,又呆呆然行屍走肉般地走了。

王大总管低下头,睑上掠过一丝复杂之色。

王府,其实已经变天了……

而在另一端,玄怀月怀里搂着丰满诱人如桃儿的十一夫人,边喝美酒边搓揉着美人儿丰盈的酥胸。

「王爷好坏,别嘛……」十一夫人咯咯娇笑,随即诱惑地主动送上小嘴儿,舔弄着他优美好看的唇瓣。

一阵浓重的牡丹薰香刺鼻得令他几乎窒息,浓眉不由一皱,下意识稍稍推离她。这薰的都是什麽见鬼的味儿?杀虫子的吗?

他的倦倦身上就从没有这种乱七八糟的脂粉薰香,而是乾乾净净的澡豆儿香,还带着一点清暖沁甜的浅浅香气……

那是她身上独有的女人幽香。

他目光迷离恍惚了一下,仿佛那一缕余香仍在鼻端,只要一伸手,又可以将那个人儿重揽入怀。

「王爷?王爷,您在想什麽?」十一夫人心下微慌,想起好不容易盼着了王爷来,怎能不好好使尽浑身解数将王爷留在芙蓉帐下?心念一动,已是大胆地探手往他下身方向抚去——

「做什麽?!」他瞬间变脸了,闪电般抓住她的手,声音冰寒如刀。

「王、王爷,奴家只是想帮您……」十一夫人瑟缩了下,怯怯地道。

他眸光锐利地盯着她,忽觉眼前浑身浓香艳妆的女子倒足了胃口,尤其是那害怕之余还不忘摆出楚楚动人的奴媚姿态。

玄怀月深深吸了一口气,阴沉着脸松开手,坐起身来道:「跟本王聊聊。」

「聊……聊聊?」十一夫人呆了呆,「聊什麽?」

「随便聊点什麽。」他强抑下胸口没来由的烦躁,哼了声,「不然背个王府家规来听听也行。」

「呃……家规啊……」十一夫人脑中一片空白,心虚地朝後蹭了蹭。

她哪会知道那劳什子家规还得背呀,不都是那些服侍的奴婢该提醒她的吗?

「你不会连王府家规也背不出?」他脸色更难看了。

「咳,奴家平常忙着制香、酿胭脂汁子,一时疏于……」十一夫人身子越缩越小。

为什麽那个没脸没皮、散慢懒极的小女人随口就能背来一大堆,她却偏偏不行?蠢到这种地步,还好意思说是他玄怀月的「夫人」?到底有没有把他狄亲王府家规当回事儿?

「行了!」他长身而起,气呼呼地甩袖而去。

「王爷……」十一夫人吓傻了。

玄怀月怒气冲冲地来到另外一处植满翠柳的院落。

「王爷,请坐。」身为礼部尚书千金的六夫人赵诗诗一见他来,清雅眸儿一亮,随即抑下满心欢悦,欠身为礼。「可愿妾身烹茶,品茗一杯否?」

「嗯,有劳诗诗了。」他吁了一口气,总算露出了一丝笑。

竹风而过,细细沙沙,但见红泥小火炉,素手烹清茶,端的是一幅说不出的风雅,说不出的如画动人。

「王爷,请。」赵诗诗纤纤玉手恭敬呈上薄胎玉脂杯,笑得好不娴柔。「茶是顶尖尖儿的老君眉,此水用的乃是去冬梅花上的雪,妾身收集了一罎子埋在树下,好容易今儿才开了,王爷喝喝看,旧年的雨水绝无这般的清、醇、余韵无穷……」

他接过了清香沁鼻的茶,心情舒畅了许多,正要喝,听见她叨叨絮絮地诉说着梅上的雪好在哪里?旧年的雨水又坏在哪里?漱玉泉水又胜在哪里?天山碧水又高在哪里……

玄怀月只觉得耳际嗡嗡嗡嗡,好似有只蚊子不断在耳边绕来绕去绕来绕去,光是一个茶、一个水,就能翻来覆去念上数十回,简直比唐僧的紧箍咒还令人头疼。

他一口喝尽了茶,香是够香,可太小杯了,压根解不得渴,偏偏下一杯还在她手上的茶壶里。

不知怎的,他蓦地冲口而出:「爱姬,跟本王胡诌瞎扯些什麽吧!」

赵诗诗玉脸惊吓地望着他,呐呐道:「王爷?」

「咳,爱姬大可不必同本王如此拘礼,自然也不需要学某些老爱东拉西扯不知所谓的人那般行事说话,」他有一丝不自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总之,爱姬可以放轻松些,跟本王话话家常。」

赵诗诗眼儿又是一亮。「既然王爷如此说了……」

「嗯?」他兴致浓厚地倾身向前,做出洗耳倾听状。

「诗诗近日恰好得了一方好端砚,还有上好松烟墨,久闻王爷写得一笔铮铮傲骨的好字,不知诗诗有否此荣幸可得见?」她迫不及待捧来了文房四宝。

「……」

玄怀月明明浑身上下像被十万只蝨子爬咬那般不舒服、不对劲,但还是强忍着,骄傲地端着王爷的高高架子,扬臂抬腕地写下了一整张龙飞凤舞的墨宝。

在赵诗诗赞叹不已的崇拜眼光中,他却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

「本王走了。」

眼看着那高大挺拔的背影带着一抹隐约的颓然离去,赵诗诗手捧那张王爷真迹,激动欢喜的小脸渐渐被茫然取代——王爷不开心吗?

什麽叫「点灯无意思,试酒没心情」,这滋味,他总算尝到了。

玄怀月心不在焉地手握波斯美酒,那红艳艳的葡萄酒在夜光杯中轻晃着,香甜酒气扑鼻而来,他却毫无所觉,无动於衷。

那个狠心可恶的女人,已经逃家半个月,整整十五天了!

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得了他,强迫他对她低头,可笑地为了她放下高高在上的王爷尊严,放弃了後院中的如云美人吗?

他最气恨的就是,那些美人对她而言根本一点威胁性也没有,她们只是王府後院里不可缺少、点缀的鲜艳花草,只是男人身边少不了的左拥右抱、红袖添香。

难不成她还真是妒妇当上瘾了,就算是他的王妃,也管不了他要到哪个院子过夜。她所求所要的,根本于祖宗家法不合,更与世情礼制大相违背!

若让天下人知晓他狄亲王玄怀月身边只有一个小妾,那岂不笑掉了世人大牙?

「哼!半分也不懂得顾及男人的颜面,连一点儿贤良淑德也无,又不是什麽艳冠群芳倾国倾城的,更别提什麽知情识趣体贴入微了。」他咬牙切齿,越提起越是恨不能掐断些什麽——要是她在眼前,肯定捏的就是她的小脖子。

不对,在那之前,他要先狠狠吻肿那张总爱胡说八道的小嘴,然後将她压在榻上好好折磨个三天三夜,非做得她那张总带疏懒散慢之色的小脸儿娇若羞花,在他身下婉转低泣求饶,呻吟得销魂蚀骨方甘休……

光是想,他就硬得发痛了。

「去他的!」玄怀月将手中夜光杯一把拍碎了,酒汁淋漓地流淌滴落,胸口激烈起伏着,不知是气是恼还是自我厌恶。「还想她作甚?这没良心的女人为了一口莫名其妙的醋,居然敢质疑本王待她的一片心?她仗的不就是本王疼她吗?见鬼了!我玄怀月到底是看上她什麽?」

性子又懒,脾气又差,若没他去逗弄,恐怕她会懒到一辈子窝在小纨院里长草,而且还无才无德,容色普通,丢进後院美人堆里就不见了。

但他偏偏在她身边最放松,最能安心惬意地做他自己。

想斗口就斗口,想撒赖就撒赖,想捉弄就捉弄,她不会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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