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床上是非多-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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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眶灼热湿润了起来,心一阵阵发紧,小手迟疑地贴上环在自己腰间的微凉大手。
他微微震动,目光明亮地落在那只小手上,胸口窜过一抹炽热。
「王爷已尽力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她的声音里有着不自觉的温柔和抚慰,「战士们信任王爷、追随王爷拼死守住了自己的家国,定是无憾,也决然不悔?至於值得不值得,旁人心思如何,又与我们何干?珍惜的,自当感念终身不忘,不珍惜的……去他的呢!」
他怔住,细细咀嚼她这番话,心头滋味复杂万千,不知是惊是喜是愕然,可她最後那句「去他的呢」,顿时逗笑了他。
「好倦倦,说得极好。」他心下一快,眉眼跟着欢然舒展,笑得恁般英气勃勃,却又既邪且魅。
「看!」她心下悸动,慌乱地抬手往半空中瞎指了一通。「好大的蚊子!」
「哪里?」他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啊,不好意思,看错了。」她开始一贯的装呆卖傻。
玄怀月这下子真的朗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只是玄大王爷怎麽也没想到,本是设局、做出一番「自怜身世」好勾得这小女人心软、为自己神魂颠倒,却浑不知真正落入网中的是谁。
自那夜之後,他便晚晚来敲她的窗。
苗倦倦想要恢复自己的提防之心,可是每当看着他笑盈盈若有所盼的「纯真」眼神,还有拎着壶茶,非常单纯想跟她月下聊天的做派,她那个「不」字怎麽也说不出口。
坦白说,不急色不抛媚眼不耍风流不胡乱发火的王爷,相处起来还挺舒服自在的。
每当她在他宠溺包容的笑眼下,就会开始莫名其妙大放阙词、胡说八道起来,而且好像她越是恣意闲谈乱说,他就越是笑得心满意足愉悦不已——她是错乱了不成?
苗倦倦托腮拧眉,很是困扰地枢着一只白玉壶盖玩,脑中响起了他留下这只剔透珍贵的天下名壶给她时的话:本王就把最心爱的东西寄放在倦倦这儿了,倦倦切记好生珍惜。
「干嘛没事讲这麽暧昧不明的话?好像寄放在我这儿的不是他的壶,而是他的——咳咳咳!」她登时被自己吓岔了气,呛咳连连。?
「哎呀!小主你怎麽了?」痴心捧了盅红枣汤进来,见状急急过来拍她的背。
「没事……咳咳,噎到。」她赶紧挥挥手,故作无事。
「小主,你怎麽没事常噎到?」痴心疑惑问道。
「……对啊,我也觉得很纳闷。」她说这话有些心虚,语气飘了飘。
其实只要不想起跟那位王爷大人有关的事,她也就不会这麽心乱气短了。
「对了,小主,听说……」痴心忽地想起一事,眼放贼光神秘兮兮地凑近她耳边,小声道:「王爷最近都没有到各院去耶!」
「咳咳咳咳咳……」
「小主?小主你还好吗?怎麽了怎麽了?」痴心一时傻眼,慌了手脚。「要不要传大夫?要不要要不要?」
「别——」她连忙抓住痴心的手,咳到一张小脸都涨红了,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只是口水……咳!梗到。你帮我斟杯茶来,我喝一口就好了。」
「真的吗?小主,您可千万别忌病讳医呀!」痴心斟来了茶水,一脸忧心忡忡。
「真没事,有事我还能成天吃饱睡睡饱吃吗?」她喝了口滋润清凉的茶,窘迫尴尬的脸色又回复笑盈盈。「你——咳,那消息怎麽来的?」
「整座王府传得沸沸扬扬,後院里怨气冲天,都快炸了锅了。」痴心偷偷瞄了她一眼,犹豫道:「大家都在猜,莫不是王爷又看上了外头哪家的美人,一门心思都挂到新人身上去了,所以无暇顾及这後院春色……」
苗倦倦努力保持面无表情,只是一个劲儿低头假意喝茶,却心乱如絮。
「小主,您也别太伤心了,男人喜新厌旧逢场作戏实属平常,可就算王爷真的又看上了旁的美人,他也一定不会舍了主子的。」痴心生怕她难过,极力安慰道,「怎麽说小主您也是这後院里册上有名的正规小妾,谁敢不拿您当回事儿呢?」
她脸色有一丝古怪地看着贴身丫鬟,不知该笑还是该叹好,半晌後,只得拍了拍痴心的肩,语重心长道:「好痴心,谢谢你一心为我。」
「小主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为您着想都是应该的!」痴心眼眶红红,「小主您别担心,奴婢马上就出去把事情查探个清楚——」
「欸欸,回来!」她急唤住,随即吞吞吐吐地道:「不用查探了,王爷……最近晚上都同我闲聊至天明。」
「真的?!」痴心闻言大喜。
「嗯。」她赶忙叮咛道:「可这事绝不能透露出去,万一惹毛王爷和其他人就不好了。」
「对对对,要低调,一定要低调!」痴心立刻会意,点头如捣蒜,脸上涌现如梦似幻的傻笑。「奴婢这几日马上开始缝制小主子的小衣小裤,不论是小王爷还是小郡主的都得准备,免得到时候赶不及穿……」
「想到哪去了?」她有些哭笑不得,「哪有什麽小王爷小郡主?连床都没摸到边,哪里钻出个小主子?」
「原来王爷喜欢野合啊……」痴心小脸红红,啧啧称奇。
苗倦倦一口茶喷了出来。「才、才没有!」
「耶?可您不是说——」
「只是纯、聊、天!」她窘红了脸蛋儿,红霞朵朵,却是咬牙切齿。
「……小主,你真浪费。」痴心摇头叹气,又开始恨铁不成钢了。
不行,再同痴心胡搅蛮缠下去,别说喷茶,等会儿喷血都有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按着突突抽疼的脑门,「我得去睡一会儿,不用叫我吃饭了。」
痴心正想张口再说些什麽,忽然门外响起一个带着明显笑意又显恭敬的声音,道:「禀苗小主,您外头有客找,不知小主欲见否?」
来人一身青色团锦长衣,笑似狐狸,居然是王大总管。
「奴婢见过大总管。」痴心赶紧上前见礼。
「大总管好。」身为低等侍妾的苗倦倦也不敢忽略礼节,忙下榻浅浅福了个身。
可没想到王大总管却欠身回礼。「属下不敢,小主客气了。」
「欸?」她一愣。
「禀小主,您娘家父亲苗八旺老爷前来求见,不知小主可否愿见?」王大总管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微笑问着。
「我爹来了?」苗倦倦先是一喜,随即心下一沉,迟疑道:「若是见……好似不合规矩。」
她早将王府後院妾室守则背得滚瓜烂熟,其中有一条便是上等小妾以下娘家亲眷,若未得王爷发话,或是大节时出府回门一回,否则统统一概不可入府相见。
少数有那个资格得与娘家人会面的,只有王妃、侧妃或是贵妾。如今王府尚未有王妃和侧妃,贵妾倒是有十九个,其中以蕃王佳娜公主为尊,福王郡主曲贤儿、护勇国公家千金柳无双、蝶刀门玉女掌门人赵玉、漠北第一花魁木芍药等人……在王爷面前最为得脸,偶尔可在生辰日或大节时於府中会见娘家亲眷。
思及此,她有一刹地恍惚,心下有些刺痛。
甩了甩头,苗倦倦将不该浮现的心绪逼出脑间,面上端起合宜谦逊的笑。「劳大总管代为告知我父一声,若无要事,待年节回门时再相见。」
王大总管面上笑意不改,目光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小主不需担忧,王爷已有令示下,准小主今日与苗老爷会面,一叙父女之情。所以小主可要见?」
他竟然特别准了她见娘家人……
她心下一热,脑子有一瞬地昏昏然,不知哪冒出的喜意争相破芽而出,一时间浑忘了该回话。
「小主?」
苗倦倦这才回过神来,双颊酡红似榴花艳艳,深吸口气稳了稳心神,才回道:「咳,如此谢过……王爷和大总管了。」
「属下已命人领苗老爷至无华堂左阁的墨令轩。」王大总管不知从哪变出了一只外嵌珠宝螺钿的漂亮红木小匣子,恭恭敬敬奉上。「这是王爷赏赐小主的,让小主务必在接见娘家人时戴上。」
「是。」她小手微抖地接过,心下不知该欢喜还是忐忑。
待王大总管离去後,痴心欢天喜地的冲过来,小嘴都快笑咧到耳边了。「太好了太好了,奴婢就说王爷待小主是真心的,您瞧,又是为小主开了特例,又是让王大总管亲自给小主送首饰来……我们小纨院终於扬眉吐气啦,哈哈哈哈!」
苗倦倦无言,心里仍是慌乱无措,茫茫然不知所以。
他为什麽要这麽做?
她不明白,他其实大可不必这样百般讨好她的,她名义上就是他的妾,虽然惫懒麻烦了点,可他若真想得到她,只要一声令下,她自然得乖乖把自己洗净弄香的放在床上,等着他临幸。
别说是对她一见锺情或是再见倾心,这种话拿去哄哄痴心这种纯情小丫头或是後院其他女人自是游刃有余,可她从小眼看耳闻的血淋淋教训多了,还会相信这种词才叫有鬼了呢!
那到底是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呢?
在满脑子哄乱成一团之际,痴心早已快手快脚地帮她换好了一袭粉红衫子、榴花红裙,外罩精绣小兰花的袄子,腰系一只打了流苏络子的碧色莹莹冷玉,还绾好了美丽的堕马髻,脸上略点胭脂。
许是她平常懒怠打扮,习惯素面朝天久了,今日这麽一妆点之下,铜镜里映出的她竟是显得粉嫩鲜艳如一朵俏生生的樱花。
「哗,小主,您原来这麽美呀!」痴心都看呆了。
苗倦倦摸了摸脸,也不可置信地喃喃:「痴心原来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巧手啊!」
「那是小主天生丽质,奴婢也只是锦上添花嘛,呵呵呵。」痴心咯咯笑,一脸与有荣焉。「您说,要是王爷现在看了您这一身妆扮,会不会迫不及待把您搂在怀里恣意爱怜……」
「痴心,你学坏了。」她听得一头冷汗,嘴角抽了抽。「这种淫词秽语哪听来的?」
「哎哟!小主,您就别害羞了,奴婢懂您的心情的,嘻嘻嘻!」痴心对她挤眉弄眼。
怎麽纯真小丫鬟越来越有朝极品老鸨发展的趋势了?
苗倦倦胡思乱想着,随手打开了红木匣子,乍然间莹光四射而来,她不禁屏息,满眼惊艳地看着里头静静躺着的一支珠钗。
这支钗子样式简单,并无缠金绕翠、累累赘赘的精致华美做工,钗身是温润的碧绿翡翠,钗头上却是镶了一颗珠圆玉润、完美无瑕的硕大珍珠,散发出莹莹如月色的光晕。
本王就喜皎月……
她心弦剧震,霎时无法呼吸。
这是……他的意思是……
不不不。没什麽意思,这全是风流老手哄女子欢心的手段,别中计,别在意,别……别真当了一回事,听见没有?!
苗倦倦脑中的理智猛敲警钟,可指尖却自有意识地抚上那浑圆柔滑、柔然如月的珍珠,眼前仿佛浮现月光下,他温柔眼神纯粹而专注,嘴角弯起的似宠若溺笑意。
她胸口像是有什麽瞬间塌了,随之而起的是又热又暖又乱的一阵悸荡,如汩汩春水肆意奔流,管都管不住。
「哗……」痴心惊叹连连,随即兴奋万分,「快!小主,奴婢来帮您簪上!」
她愣愣地任凭小丫鬟摆布打理,望着打磨得光可监人的铜镜中的自己,映照出鬓发如云,明珠动人,双颊娇红若打翻了胭脂,再掩不住满满的春光潋灩……
第六章
「爹爹。」
苗倦倦一路上走来都像是踩在梦里云间,直到看见了那个坐在雕花窗下太师椅上显得局促忐忑的熟悉身影时,她瞬间清醒,眼眶发热,再也掩不住心里的急切,小碎步疾奔了起来。
「倦倦——」苗八旺闻声抬头,胖胖的睑上顿时涌现了欢喜,随即一顿,起身恭恭敬敬唤了一声:「给小主请安。」
她的脚步陡然停住,眼眶灼热刺痛,几欲落泪。
喊什麽小主,请什麽安?他是她爹,是自小看着她长大的爹啊,他不是王府的奴才,她也不是王府的主子——
不,不对。不管她认或不认,她都已经是王府的妾,王爷的所有物了。
她心一痛,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刺疼地弥漫开来,好半天才遏止压制了回去,再抬眼,目光已恢复了平静。
「爹爹。」苗倦倦缓步上前,嘴上弯起一朵佯作欢然的笑意。「您老人家近来身子可好?大娘和……姨娘她们都好吗?」
「好,都好。」苗八旺老眼微现泪光,连忙拭去,笑道:「嗳,瞧下官这失态的,教小主见笑了。」
「爹爹别这麽说。」她深吸了口气,微笑道:「爹爹坐,先喝口茶润润喉,您久等了吧?」
「不不,还好还好。」苗八旺见她才一落坐,身後的贴身丫鬟立刻体贴地奉上茶,再恭谨地退至廊下,不禁欣慰地道:「见小主在王府过得好,下官也就放心了。」
真的吗?他真的就这麽放心吗?
苗倦倦看着眼前卑微讨好的父亲,喉头不由泛起一阵深深的苦涩。
曾经她恨过,怨过,为什麽爹爹能眼睁睁看着大娘光明正大欺负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