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拓寒枫-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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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怎么了？”拓儿上前想让妍儿放开墨轾，妍儿却根本不管，只是“啊”“啊”的叫着，最后体力不支倒在拓儿怀里。
“怎么样？”拓儿问着随后来诊治的柠儿，“她到底怎么了？”
“她身体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又几次受了很严重的刺激，即使能恢复短暂的清明，也命不久矣了。”柠儿说着。
拓儿看向凌潇，满眼悲伤：“哥，是吗？”
凌潇叹了口气，点点头。
“到底是什么刺激？是因为纸鸢和璎珞的死？”拓儿问道。
“那就要问问楚二公子了。”凌潇说道，“据拓儿所说，妍儿心中一直有着当年相遇的那个男子。据我所知，那年来宇文府的人，正是蜀国公和他的二公子，楚墨轾。那个人应该就是二公子吧。”
楚墨轾一惊，下意识的看向柠儿，却发现柠儿自始至终只看着宇文凌潇，心中泛起一丝酸意，说道：“侯爷的意思是？”
凌潇站起来，走到楚墨轾面前，不容置疑地说道：“妍儿是看见心上人才会受刺激过度的。”
“贵妃娘娘的身子本就没调理好。”楚墨轾说道，小声说道，“而且我对她从来就没有非分之想。当初不过是以君子之交。我赠她墨锭，也是觉得她的字的确漂亮，那墨配她当真绝配。只是没想到她竟痴恋多年，倒显得我寡情薄幸了。”
他也自知这话说得薄情，说完看着柠儿，却还是得不到回应。
“那，拓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二公子可否应允？”拓儿似无所察，急切的说。
“但说无妨。”
“姐姐所剩时日无多，她这一生的心愿只是和自己心爱之人共度余生。拓儿知道，感情贵在两情相悦，但姐姐……能不能请二公子骗骗她，让她最后几日能展眉。”
楚墨轾低头想了一刻，抬头看着柠儿问道：“柠儿姑娘意下如何？”
柠儿一惊，却发现凌潇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忙也握了握手让他安心，说道：“是，我也恳求二公子。”
楚墨轾看着拉着手的两个人，转头对拓儿说道：“好，我答应你。”
妍儿醒过来之后，便看见楚墨轾守在床边，轻轻的摸摸他的手，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你醒了。”楚墨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吃点东西吧。”
说完便端来粥，一勺一勺的喂她。
妍儿红着脸喝完了粥，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我在想这会不会是梦。如果是梦，我怕一会儿就醒了。”看样子她已经恢复了神智，却终是不会长久了。
“傻丫头。”楚墨轾笑着说，“不是梦，我是墨轾，我回来了。”
妍儿伸手抱住他，哽咽的说道：“墨轾，我已经好久没有梦到你了，我以为我就要忘了你了。墨轾，我好想你。”
“我回来了。我回来找你了。”楚墨轾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可我已经是皇妃了。”
“皇帝驾崩了。我一定会带你走的。”
“不骗我？”
“不骗。”
听完这话，宇文妍儿完全靠在楚墨轾怀里。楚墨轾看着怀里那张绝色华贵的脸，心中浮现的却是那张出尘脱俗的面容。
第二日，楚墨轾守在妍儿身边一夜，天蒙蒙亮便被营中的人叫走去处理军务。在门口正遇上来送药的洛柠。
“参见二公子。”洛柠毕恭毕敬的行礼。
看着客气的洛柠，知道昨天自己的冲动还是让她很尴尬，只能说：“对不起。昨天是我言语鲁莽了。”
“二公子何出此言？昨天何事？”
“既然柠儿姑娘不在意，是楚某多虑了。”
看着离开的楚墨轾，柠儿愣了一下，抓紧手中的药碗，走了进去。
“潋贵妃娘娘，民女来服侍您服药。”
“别再叫我什么娘娘了，皇上已经驾崩，哪还有什么娘娘。叫我妍儿便好。”妍儿神智倒是恢复了很多，“柠儿姑娘，可能有些唐突，你可有意中人？”
柠儿一听，有些害羞，只是点了点头。
“可是，楚墨轾公子？”
此言一出，便吓了柠儿一跳，柠儿赶紧否认：“不，不，当然不是。”
“不是？”妍儿倒有些诧异，这楚墨轾是当时最优秀的男子，竟还入不了这位洛柠姑娘的眼。
妍儿自醒来性情便与过去不同，便心直口快的问道：“妍儿愚钝，尚且看出墨轾公子倾心于姑娘，没想姑娘竟早已心有所属。但真可惜。”
这可惜，是对楚墨轾，何尝不是对自己。
每次柠儿来送药，墨轾都会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并不像看着自己的柔情，更像是看见一份珍宝的渴望。
墨轾对她，是可望不可及吧。
听了妍儿这话，柠儿顿时羞红了脸，说道：“姑娘莫要取笑，让旁人听去总是不好。”说着，便要收拾东西出去。
“等等！”妍儿叫住柠儿。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还多谢柠儿姑娘这几日的照拂。奴家有一事相求，能否请柠儿姑娘告诉拓儿。”
“姑娘请讲。”
“纸鸢对我有救命之恩，在我落难之时也不离不弃，我想认她做义妹，希望拓儿能代我厚葬她。还有，璎珞虽然叛我在先，但我毕竟和她主仆一场，还希望拓儿能让她入土为安。”
“我会转告的。”
楚墨轾回来已是傍晚，其实他特意在军营多呆了很久，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妍儿。即使再国色天香，看着那张脸最会想起另一个人。
柠儿愿意让他去照顾她，当真心里没有他的半分位置。
叹了口气，楚墨轾走进房中。看见宇文妍儿正在对镜梳妆。
“在干嘛？”楚墨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
妍儿对镜涂着胭脂，没有答话。
楚墨轾这才发现，她梳妆后的样子更是极美的。画了青眉，额上也添了梅花钿。
这不愧是天下第一美女，华而贵，妩而媚。举手投足间无不透着高贵，却又是那么的美丽。这两种时间女子皆想要的气质在这个女子身上发挥到了极致。
不沾阳春水的手，纤纤如玉。不事农桑的肌肤，宛若透明，黑发如瀑，渲流而下。一颗泪痣点在，显得楚楚可怜。配上一件绣着凤凰的红色长袍，却又显得大气而华贵。
“皇上曾说，这件凤袍只有我配得上。可惜我不是皇后，不能穿给别人看。”镜中的女子苦笑了一下，这一下，已经可以让天下人生怜。
看着发愣的楚墨轾，妍儿掩面轻笑了一下，起身抱住他：“墨轾，我美吗？”
“嗯。”楚墨轾点点头，有些发愣。
“墨轾，你知道吗？我入宫的时候，心中有多少不甘。我心中只有一个你。入宫时，就从宫人口中断断续续知道，他残暴，喜怒无常。原本以为他只是待我如个玩物，因为我貌美，我爹是丞相。”
“可我没想到，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了，他待我还能那么好。甚至为了我，不惜废了他的结发妻子，不惜得罪自己的母后。太后不许他封我为后的那个晚上，他抱着我整整一整夜，像个孩子一样哭了一整夜。”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即使再强悍的男人爱上了，便也变得软弱无依，而我就是他唯一的依靠。”
说着，喉咙一阵腥甜，口中吐出一大口黑血。
“妍儿！”楚墨轾一惊，赶快上前抱住妍儿，“怎么了？你，你服毒了！”
一口一口的血，从妍儿嘴里涌出，妍儿摇摇头，舒服的靠在楚墨轾怀里：“我喜欢的人不是他，我一直告诉自己，喜欢的人不是他。可就在我爹杀了他的那天，我的心那么痛，明明我自由了，可我还是那么伤心。就算违抗我的父亲，我也要保住他交给我的东西。”
“那时候，我心里只有他的样子，远征失败时候的苦恼，我有身孕时候的欣喜，我失掉孩子时候的伤心……一幕一幕的就在我眼前。”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自己爱的人是他。如果对你是倾慕，对他便是爱了。”
说着，用已经粘满血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块龙形的玉，放在楚墨轾手中，忍不住又吐了一大口血，气息微弱：“这就是我父亲朝思暮想的龙符……传国玉玺……就在镐安的皇宫，只有这龙符……才能打开。他临终前，让我交给一个能担起……国家的人。你们都在骂他是昏君……暴君。可他却愿意把天下……交给别人。这是他交给我的……最后……一件事，现在我可以……去找他了。下一辈子，我要早点……遇见他，我要做他的妻，我要他……这一生……只有……我……一个人。”
玉手滑落，宇文妍儿就这样在楚墨轾怀中，去寻她的良人了。
史载：大宣靖冽十六年三月初六，蜀军破江都。
城破，宁远将军林亦忠殉国。初七，蜀军占行宫，逆臣宇文淳，宇文凌瀚逃，至江都之外，毙于乱军之中，尸首弃之荒野。
时，帝崩于江都行宫，潋贵妃宇文氏殉情而终。
一时狼烟四起，诸侯并立，皆意欲谋得天下，而逐鹿中原。
蜀国公于镐安拥幼帝登基，定年号怀安，封护国摄政王。
蜀地楚家，占镐安，江都，诛佞臣宇文父子，震惊天下。尤以二公子楚墨轾甚得民心。
靖冽十六年四月，楚墨轾伐诸侯。其兄楚墨辕于蜀地整内务，兴农桑，蜀地百姓无不叹服。
世言：兴世者，楚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七章 崭露头角
江都城外。
自从妍儿过世后，拓儿等人就搬到了江都城外，将纸鸢和璎珞安葬在那儿，而妍儿怎与靖冽帝合葬。
“洛枫，大哥，城里出来了好多人，朝我们这边来了。”拓儿回来说道。
洛枫远望了一下远方，笑了一下，对凌潇说道：“凌潇以为如何？”
凌潇也笑笑：“意料之中。‘天下第一骑兵’近在眼前，任谁都不会轻易放过的。不过二公子这也算礼贤下士，也属难得。”
谈笑间，就听见楚墨轾在院中喊道：“在下楚墨轾求见。”
凌潇拍拍洛枫的肩说道：“人家既是来寻你，就交由你应付了。”说完转身进了屋子。
洛枫出门，拱手道：“二公子总是这么客气，我们也算相熟了。我洛枫是个江湖混混，二公子这么讲礼数，倒让我们有些无措了。来，屋里请。”说着将墨轾让进屋中。
进到屋中，洛枫给楚墨轾倒满茶，说道：“洛枫身无长物，这茶还请二公子不要嫌弃。”
“不敢，这苦茶自有苦茶的香。不过在下这儿有些上好的龙井。知道侯爷和拓儿姑娘久居相府，这些东西，不成敬意。”
听到“相府”两个字，洛枫心中冷笑了一下，现在全天下人都对宇文家的人恨之入骨。凌潇和拓儿是宇文家仅剩的两个人，就算知情人知道他们从未与宇文家同流合污，但谁又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二公子这次来，不是为了与洛枫品茶吧。”
“洛少侠快人快语，楚墨轾此来正是有要事相商。”
“二公子但说无妨。”
“先皇驾崩。我父亲已在镐安助幼主登基，本意想天下太平。谁料各地诸侯都想自立为王，割据一方。我楚家为保大宣江山，只有兴兵讨伐。墨轾虽不才，也知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更何况，原来的黑甲九骑已有八骑归在少侠麾下。墨轾替天下百姓，恳请少侠能助我楚家一臂之力，他日建功立业，封侯列土，指日可待。”
洛枫没有说话。
楚墨轾接着说：“宇文家叛乱，其罪当诛。但宇文姑娘和宇文侯爷都是深受蒙蔽，并不知情。现在投军正好可以想天下证明，他二人是忠于天下，忠于百姓。也好为宇文家留下一脉。”
楚墨轾言下之意就是以宇文家的人作为要挟。
洛枫说道：“二公子，此事事关重大。能不能让我们商量一下。”
楚墨轾听了这话，笑道：“当然，古人‘三顾茅庐’，墨轾的少侠这样的大将，多来几次也是应当的。那今日我就先告辞了。”
送走楚墨轾，洛枫看到拓儿正在妍儿的坟前上香，便悄悄从后面抱住她。
“猜猜我是谁？”洛枫调笑着。
“别闹，妍儿姐姐看着呢。”拓儿推开他，接着问道，“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别瞒我，我都听到了。他这分明就是以我和我哥作为要挟。让你替他卖命。”
洛枫不说话，半晌，问道：“你还记得我在蜀地的时候跟你说的话吗？”
拓儿一惊，怎会忘呢。
当时他要一人独挑黑甲九骑，为了让她安心，说了那些话。
“那你是想答应了？”拓儿怯生生的问。
洛枫理理她的头发，说道：“什么也比不上你重要。你若不想做这些事。我就和你浪迹江湖，我虽没用，但护你周全，我还是可以的。”
拓儿靠在他怀里，突然说道：“答应吧。”
“哦？”洛枫有些惊讶。
“我说你答应吧。一直以来你的愿望就是建功立业，就是有自己的骑兵。现在……我不能那么自私。但你要答应我，第一，要好好的，不能让自己收到伤害。第二，这一切结束了，就和我离开，永不过问朝廷之事。”
洛枫不可置信的看着拓儿，又重新将她拥在怀里，轻声说：“我答应你。我还要用后半生和你吃遍天下美食呢。”
屋中。
柠儿端着药给凌潇。凌潇一直捂着胸口，额上细汗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