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阕盏歌-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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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情?”
作者有话要说:
、双月引(13)
上阙的寝宫里摆着一架七弦古琴,孟盏认得那是伏羲琴。只是她惊讶于他就这么随意的摆在这么显眼的位置。
这不是他的真身吗?
“谁告诉你,我的真身是伏羲琴的?”
上阙倚着殿门,目光闲闲地将她望着,浅浅专注。孟盏与他对视了一下,立即转开了眼。
上阙走过来,手指在琴弦上掠过,带出一串清音。
“以前也就算了,现在你记好:我是伏羲琴的乐灵。”
“乐……灵?”
“是。”上阙眼底有些无奈,“我之所以叫上阙,不过是因为很久以前,司乐之神偶然作了半阕曲,却无论如何也作不出下半阕。后来他将这半曲之音封入伏羲琴内,久而久之,便有了灵气,修成了人。”
孟盏第一次听见这样的经历,有些惊奇。她抬眼去打量他,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
孟盏将伏羲琴往他方向推了推:“这般神奇?难怪你精通乐律……我倒是有些好奇那半阕曲,不知道是何等惊艳。”
上阙露出一副就知道这样的表情,捏捏眉心无奈的耸肩摊手:“我弹不出来。”
孟盏不信。
上阙:“我本身就是那半阕曲,你要我如何弹奏?”
“呃……”孟盏狐疑的望着他,依然半信半疑。
上阙就干脆凑近了来,笑眯眯道:“虽然我弹不出来,但你看我的容貌就该知道是何等不凡了罢。”
孟盏面无表情的推开他的脸。眼睛眨了几下,眨去眼底的异样,转开话题去:“这么快就回来,倾翳什么时候那么好打发了?”
上阙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确认没有看见什么其他的神情,才略有失望地退开了些,幽怨的扫了她一眼,毫不在意道:“疯子一个,见人就咬。既然都没什么区别,我就顺便给他指了一条通天大道。”
通天大道?
孟盏努力思索这个词语背后有几个意思,然而没一会儿就放弃了。
“你把他怎么了?”
“你很在意他?”上阙眼底升起一丝不善。
“……”孟盏有些小郁闷。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上阙这么难缠?
“没。我只是觉得恶心。”
上阙这才笑了,跟着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觉得恶心,所以联络了千月行,让他把那个疯子引到天之渊去了。”
“……”
“现今上古神明大多陨落了。见过渡不过生死劫陨的,渡不过情劫陨的,历劫失败陨的,倒是第一次见疯了陨的。堂堂上古魔神,可真够悲哀。”
悲哀?孟盏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确定他只有看笑话没有半分悲色,于是淡淡地插了一句:“你很幸灾乐祸?我也是上古神女。”
上阙面色一僵。
“你要不要猜猜我最后会怎么陨落?”
上阙神情一整,风马牛不相及地来了一句:“弦断而止。”
孟盏表示没听懂。
“我说,我的生命,弦断而止。”上阙说着这件事的时候无比轻松,就像说的不是他自己的生死一样。
“阿盏,”他低头看着她,目光如水映出她略显苍白的模样。他的眼底盛满了认真,“无论最后你会怎样,我都断弦作陪。”
“所以,阿盏,别怕。”
**
就像突然之间被西方佛祖点化的白莲花,孟盏心里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羽化成时间的过往,成追忆,再难寻。
活的久了,不再执着了,才发现没什么过不去。
哥哥已经不在,离魂镜不过是哥哥留给她让她活下去的念想。
时间会抹平一切创伤。
魔界因魔帝的意外陨落彻底崩裂,座下十位魔君各占一方,自成政权,战乱不断。
仙界趁虚而入,魔界节节败退,渐成败局。而就在这时,魔界十君之首的紫御一族族长紫因出关,振臂一挥,凭着出色的手段和政治意识,意图力挽狂澜。
这场原本毫无悬念的仙魔大战逐渐走向令人无法揣测的局面。
这些孟盏已经不关心了。
站在高高的规煞台前,怔怔的望着翻滚叫嚣的鬼气,细数上阙归来的日子。仙魔大战,身为冥界之主的他自然有他的责任。他有义务保证冥界不会被牵连。
甚至,孟盏在想,那个闭关多年不出,她在魔界的时候也没见到的奇女子紫因,是不是也是他找回来的?
上阙与她是截然不同的人。枉费她活了这么大岁数,所识之人,相交之人寥寥。而上阙,仿佛这三道六界就没有他不认识的人,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情。
奈何桥上,花铃朝她激动的挥手。孟盏心里一暖,飘然下了幽冥殿。
花铃很激动地扑上来:“大人啊,花铃想死您了!这么久您都没回来,花铃很担心您啊!听说您又受伤了?伤到哪儿严不严重?帝上怎么搞的啊?大人……”
她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抓住孟盏的手死也不放,这让有些嫌弃她的孟盏很是无语。
迟疑着伸手拍拍她的头:“既然担心我,怎么不上幽冥殿来看我?”
花铃哭得更加声嘶力竭:“花铃也想啊!可是昊鄞大人不准嘛!他说花铃太吵,到时候吵到大人,帝上会不高兴的。”
孟盏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似乎……花铃好多的事情,都与昊鄞有关。
她看着死死抓着自己的花铃,状似不经意地抱怨了一句:“你说昊鄞?嗯,我好像很久都没看见他了。”
花铃哭声一顿,张了张嘴,最后低头有些失落道:“昊鄞大人被帝上派出去好些日子了……”
“你很想他?”孟盏极快地插了一句。
“有点……”话及此,猛然反应过来。一下子松开手,跳开好远,顾着腮帮子恼怒道,“谁想他了!花铃才不想他!他走的时候都没有跟花铃说什么,还是凤疑大人告诉花铃的。花铃讨厌死他了!”
孟盏笑而不语。
思及当初花铃对她与上阙的事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再看看花铃此时的模样。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遥远的天边有一道光飞来,渐渐靠近孟盏。
“咦?是只蝴蝶?”花铃歪着头有些好奇飞来的这只闪烁着美丽光芒的蝴蝶。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蝴蝶,边说着就像摸一摸。
“别碰。”孟盏及时拉住她,“这是传信的信蝶。别看它美丽,实则及其凶残,若不是收信的人碰了它,它就会喷出毒雾攻击人。”
“吓!”花铃吓得浑身哆嗦,躲到了孟盏身后去。
孟盏伸手,那只蝴蝶就停在了她掌心,扑闪了几下翅膀,化成了一张信笺,上面只有一行字:
“如若有一天,她从奈何桥上过,请告诉她一声,我过得很好。”
花铃从旁边探出头,从头到尾念了一遍,眨眨眼:“好动人的句子。可是,怎么没有署名?没有署名,怎么转告他爱的那个女子?”
是啊,没有署名。不过孟盏知道是谁。
千月行。
信蝶传信之术,是哥哥教给她的。在这个世间,会这个法术的人,除了她自己,就只有他了。
“不署名,大约,是因为不知道署什么罢。”
千月行?千树?还是阴月?
不过,他是糊涂了吗?东月弯已经是一只脚踏进仙界的半仙了,就算要她转告,也该是上仙界罢!
还是说……
孟盏心中一动。
她想起了千月行来盗离魂镜那次。假设,他盗取离魂镜其实并不是为了找她,那么,是不是很有可能是为了寻找东月弯?离魂镜可离魂至所向之人梦中,而后面的情况来看,他其实并没有见到东月弯。
那么,若不是东月弯已经强大到可以阻止任何人入她梦境,就是……
她已经死了。
而如果连离魂镜都无法搜寻到她一丝的魂魄,那么她很有可能是已经,灰飞烟灭了。
是这样的吗?所以千月行才会那么自暴自弃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双月引(14)
孟盏瞒着所有人,再一次踏上尧雪山荼蘼殿。不同的是,上次她来还是厉鬼之身,这次却是神女。
她依然穿着红裙,手里执着阴阳伞,看起来与以往没什么分别。
她记得上次那个长老说过,东月弯闭关凡隐塔最高层。她身影晃动,便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了。
凡隐塔最高层,宛如一个冰雪的世界。如果说天之渊是极致的黑暗,那么这个地方就是极致的光明。
能在这样冰寒无趣甚于尧雪山数百倍的世界把修行当饭吃,孟盏也不得不佩服她了。
在风雪之中慢慢而行,孟盏没有遇到一丝人气。当她几乎把这一层逛完了的时候,终于有一个声音冷冷的响起:
“你是谁?”
孟盏停了一下,缓缓转身看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冷峻男人。
“你到底是谁?为何出现在凡隐塔?你有何目的?说!”他身前悬着一把无色的冰雪巨剑,剑尖闪烁着冷冽的寒气直指孟盏。
孟盏想了一下,道:“你是舒秦北?”
传说中与东月弯一起被罚禁闭的千月行的情敌。
孟盏说完的时候,那把无色的巨剑颤了一下,猛然窜上来几寸。
“你怎么知道?”舒秦北冷着脸,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孟盏有些好奇,这样一个冷冰冰毫无人气的男人,一看就是不会轻易动情的主,东月弯当初自己都懵懵懂懂,怎么会喜欢他?
她退后几步,笑了:“小仙乃东月弯通往仙界的引路小仙,依着仙界指引文书,她早该到了才是,却不知为何迟迟不曾上界。小仙奏明了仙尊,特此来查看缘由。你若是知晓她在何处,烦请领小仙见上一见。”
她有意露了些神明气息,表明自己确实是神仙。
不想舒秦北压根不为所动,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虽然收了那无色的巨剑,眼神却反而凌厉了几分。
“仙界的人?”他蹙了一下眉头,然后果断转身,“不必找了,东月弯早已魂飞魄散,成不了仙了。”
他语气很随意,直呼东月弯姓名不说,还有一种很奇怪的轻蔑意味。
孟盏扬眉,有些意味深长。果然是这样吗?她有些好奇,东月弯既然早已不在,为什么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传出?为什么不直接给千月行说?
她跟随者舒秦北的脚步,不说话,只是跟着。
舒秦北走过的地方,雪上有浅浅的脚印,而孟盏走过的地方,毫无痕迹。
“你跟着我做甚?”舒秦北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后,停下来,看着孟盏,皱眉,声音冷漠。
孟盏微笑着,表示自己很无辜。
舒秦北松开眉,拂袖,面无表情继续走。风雪逐渐变大,宛如实质的刀剑飞扬,舒秦北身形如鬼魅,在风雪中行走自如。等他回头看身后,红衣的孟盏已经不在了。
没去理会,继续往前。
越往前,风雪越加密集。最后,他在冰雪崖边站定,祭出无色剑,起手,剑气锋芒。
一套剑法下来,任他天赋惊人也有些微喘。他毕竟不是东月弯。
“啧啧,剑法真漂亮。”
声音响起的同时,无色剑已经出招,快如闪电。
孟盏眼神一闪,不动如山。无色之剑凌空而来,却在她身前蓦然停住了。她衣袖轻扫,一声清吟,无色剑倒飞回去。
舒秦北接过剑,脸色有些黑:“又是你!”
肆虐的风雪对她来说就像虚无的一般,她执伞亭亭站在不远处,周身三尺之内不见风雪。
“你到底想怎样?”
“带我去见东月弯。”
“东月弯已经死了。”
“那就带我去她临死的地方。”
舒秦北:“……”
孟盏指尖幻化出一朵虚无的花,摆弄之间笑得很淡然:“要么你亲自带我去,要么麻烦一点,我查看了你的记忆再去,你选一个罢。”
舒秦北:“……”
深吸一口气,他终于妥协了:“跟我来。”
**
转折来得很突然,却也那样理所当然。
舒秦北参加了三年一度的门派历练,带队此次师门大赛的前五十名弟子进入荒雨原试炼。
东月弯听说了之后眼睛一亮,专程飞了一趟剑阁,托舒秦北顺便给她带点荒雨原特产的一种果子。没想到再回止潇峰的时候,就被那个傲娇的小徒弟很随意的通知他也参加了,与舒秦北各带一队。
东月弯猛拍他头直骂他蠢。
“比之舒秦北,徒儿的确是蠢了。”千月行一副铁了心的模样,一句都听不进去,连眼神都是冷的,“不过师父,荒雨原徒儿也去过,那里什么情况徒儿也清楚,您凭什么就觉得徒儿带不好师弟师妹呢?”
“胡扯!我东月弯的徒弟会带不好那群兔崽子?”东月弯第一反应就是眉毛倒竖,然后反应过来这不是重点,发狂地抓着头发,“与这个无关,我只是……”
“多谢师父信任,徒儿也不需要师父特意送护身宝物、特别关怀嘱托,就此拜过。”千月行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拜过之后直接御剑飞往山门。
“孽徒孽徒!”东月弯被他语气里刻意的漠然气得跳脚,“那种地方有什么好试炼的,你又不需要接任掌门凑什么热闹啊!”
“要修炼我有的是地方啊,你个蠢货!”
跳了半天,觉得重点没对,赶紧换。
“为什么我的徒弟参加试炼我这个师父是最晚知道的啊啊啊啊!”
后来实在气不过,干脆也不试图去拦截了,踩着剑刺溜一声毛躁的绕着止潇峰转圈圈。
一个月的试炼,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千月行将心里的火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