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阕盏歌-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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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盏抖了一抖:“……”
掀掀眼皮望他,皮笑肉不笑道:“好吧。现在瞻仰过了,狐帝该走了罢。”
萧吝幽怨地将她望着。
孟盏再抖上一抖。
“狐帝到底想怎样?”
萧吝走近了一步,缓缓低下头来,伸手轻轻放在孟盏嘴角:“孟姑娘……”
话未出口,便听得身后有人不卑不亢道:“狐帝驾临真是我们幽冥司无上的荣幸,帝上邀您幽冥殿小聚。”
萧吝讪讪的直起身收回手,回头看了一眼来人,不满道:“昊鄞大人真是扫兴哪!”
昊鄞笑笑,顺着萧吝的话道:“是昊鄞的错。”
萧吝斜眼哼哼几声:“真是没意思。”言罢,直接飞身上了幽冥殿。
昊鄞微微屈身以示尊敬。
孟盏嗤笑一声:“昊鄞大人来的可甚是及时!”虽是笑着,眼底却透着寒意。
昊鄞直起身,丝毫不介意孟盏的讽刺,淡淡笑道:“空幻说笑了,我亦是奉命而来,谈何及时。”
孟盏勾了勾嘴角,显然不信:“你回去告诉他,少干涉我的事。”
“空幻想多了。狐帝驾临幽冥司,帝上理应见上一见的。”
“最好如此。”
孟盏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
萧吝踏上幽冥殿的刹那,空气中的气氛陡然生变,带着浓浓的肃杀。
萧吝笑了笑,一步一步走进那扇充斥着未知的鬼气森然的大门。
推开了正殿大门。
阴森空旷的大殿绝无半点昊鄞所说邀他小聚的模样,倒是高处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墨色座椅隐隐透出低调的霸气稍稍震撼了一下他心神。
宽敞的椅上歪着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墨色人影,支着头,看不清模样。
萧吝踟蹰了一下,踏进了大殿,拱手轻笑:“青丘萧吝,拜见冥帝。”
歪着的人动了动。
萧吝明明没觉得他如何动作,却明显感觉到了他睁开眼睛。而就在他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萧吝乍然觉得呼吸停滞了。
明明方才还气息平静牲畜无害的人,睁开眼的瞬间却气势霎变。仿若战场上归来的修罗,煞气犹如实质,自四面八方向他压去。
萧吝脸色一白。
良久,气氛陡然一轻,煞气如潮水般退去,被高处的人收尽,滴水不漏。
冥帝又闭起了眼,仿若方才的威慑都只是在打量对手。如今打量完了,觉得毫无威胁,遂又闭目养神不作第二眼:“萧吝?青丘狐帝第二十七子?”
萧吝苦笑:“萧吝不才,如今已承了父君帝位。区区小名,蒙冥帝所知,真是惭愧。”
他想过上幽冥殿的所有结果,却不料甫一上来就是这么大一个威慑。这下马威来得有些莫名啊!
冥帝半晌后哦了一声,然后又是长长的沉默。
萧吝很莫名,搞不清楚冥帝传了四使之首的昊鄞将他喊上来做什么,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事情的样子。冥帝身为六界之一鬼界的尊主,不像是会闲得叫他上来站着玩的啊!
“冥帝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萧吝去做的?”
好一会儿,才听得上面缓缓传来一句:“是有一件事……”
那反应的速度,让萧吝觉得,若是他不问,冥帝是绝对不开口的。
萧吝等得心都焦了,听见有事情连忙松了一口气:“不知是何事?但凡萧吝能做的,定百死不辞!”
冥帝又不说了。探手揉揉眉心,沉吟了一下,坐起来,低着眼睛看萧吝,道:“仙界陌唯翩身陨幽冥司,虽是自愿,难说仙界那帮是非不分的神仙又要编排我幽冥司什么。你替我带句话给仙界,我可以帮你妹妹解除曼珠沙华的诅咒。”
萧吝浑身一震,诧异地望向高处。
“宁陌上仙他……陨了?”
“嗯,”冥帝应了一声,“这是他与空幻的约定。”
提到空幻两个字,萧吝总觉得他略有些奇怪,具体又说不上来。
萧吝不解道:“冥帝不是从来不在意仙界的看法么?怎么这次……”
“你很烦。”冥帝眼神微沉。
萧吝顿了顿,有些无语。
“曼珠沙华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你妹妹因陌唯翩的原因中了这个咒,与那道士必定会生生世世为敌。那根红线正是媒介。你若不愿,我亦不勉强。”
萧吝面色一整:“但听冥帝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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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狐族上仙陌唯翩身陨,其未婚妻丹陆不知所终。令六界大跌眼镜的是,临聿老祖闹得很厉害,但仙界天帝奇怪的竟未多做追究。
百年后青丘女君阑语嫁入临聿,与古月言重修姻好。未久双双飞升仙界,成为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飞升之前,阑语曾夜访青丘,向萧吝问到丹陆。
萧吝沉默了半晌,决定告知她真相:
“宁陌上仙可谓爱得疯狂。丹陆用尽了所有的灵力,才保住了你们一世的姻缘。你需记住,你若不能飞升,将这一世姻缘维持到永恒,那你首先对不起的,就是丹陆。”
作者有话要说:
、满庭芳(1)
冥帝处理完政事,踏出幽冥殿来,照例要站在规煞台的白玉栏杆前,巡视一番整个幽冥司。
这个照例是近几千年来养成的,几千年以前,除了幽冥使者,几乎没有人可以有机会瞻仰到冥帝的丰姿。
是以这个新养成的习惯很是意味深长。
然而目光在望到奈何桥的方向时顿一顿。
奈何桥上原本该有一抹绯色,热烈燃烧着,显眼夺目。
那是幽冥司四使之一的空幻使者孟盏。每每望过去,若是她在,必定是立于桥上,身姿柔和,将一身绯衣穿出三分清冷的味道。
如今奈何桥上,除了那个活泼的粉衣姑娘在倒着忘川水,已经一连数月不见孟盏身影了。
冥帝心里晕染开一丝异样:“昊鄞。”
身后渐渐浮出一个人影,不用吩咐就将早已了然于心的答案恭敬地呈上:“帝上,空幻说是想学琵琶,去了人间。”
“琵……琶?”冥帝似是对这种乐器感到有些陌生,微微歪了下头,露出额角上暗红色的奇异图纹,“我记得她以前喜欢七弦琴。”
昊鄞面不改色:“大约是想换换。”
冥帝没说话,很久之后才怅然若失道:“真的很闷吗?为什么我没觉得……”
看不见尽头的寿数令人的记忆变得可有可无,可这一刻,冥帝却清清楚楚地记起了好几千年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幽冥司还没有空幻使者,孟盏还是一个将将从十八层地狱苏醒过来的厉鬼。
穿着红裙,一身戾气萦绕,仅凭一根随手扯断的树藤,从十八层地狱一路打上来,杀过阎罗十殿,打死打伤打残鬼魂无数后,闯上了他的幽冥殿。
不等她站定开口,已被一道法术扫下幽冥殿去了。
那时候的孟盏,眉眼凌厉,仿若盛放的曼珠沙华。虽吃了亏,性子却极其倔强。咬咬牙,再闯,然后再被打落。
这般反复五六次后,他没再动手。负手背立,半晌之后允了她的要求。
再落下去的孟盏手中多了一把淡青色六十四骨光面竹伞,伞下坠着两片翠色竹叶。
孟盏一句话未说,拿着伞,转身上了奈何桥,依照誓约,从此为路过的鬼魂倾倒一碗忘尽前事的忘川水。
就这样过了一百年后,他觉得很有趣,将她封作了空幻使者,守护奈何桥。
这便是幽冥司空幻使者的来历。
奈何桥下面是缓缓流淌的忘川,忘川之中,净是渡不过去落入其中死死挣扎的凶魂。
冥帝看了看奈何桥,确定孟盏不会出现了之后,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踏进幽冥殿。
“在这幽冥司窝了几千年,六界之内还有几人记得伏羲氏上阙……”
跟在后面的昊鄞闻言脚步一顿。
伏羲氏,上阙啊……
**
“嘶——”痛……
谧宁意识回归的刹那便被强烈的疼痛感夺取了所有的思维。那疼痛简直撕心裂肺,仿佛活生生撕裂灵魂一般,只把她痛得险些又昏过去。
等稍稍适应了,谧宁敏感的察觉到自己躺得是软软的干草,周遭一片寂静,唯有半丈开外火堆偶尔炸出火星的声音,应是晚上。如今不过仲秋,晚间断不会太冷,空气干燥该是没有下雨,余温尚存,冷而未凝,所以这个时辰……约摸是戌时一刻。
正是在思考自己处境的时候,离得老远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姑娘,你可是醒了?”
说话时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几分试探,还有几分疏离。
谧宁乍闻之下差点笑破了肚皮。又是一个酸溜溜的书呆子,几辈子没见过受伤的女子不成。守着礼数坐那么远,她就是死了怕也发现不了。
然而下一刻却连头发末梢都警觉起来了。这个人太无声无息了,之前她半点都没察觉到。若不是存在感太弱,就是着实太危险。
谧宁不由得心下一凛。
见谧宁并未应他,那边窸窸窣窣有些声音,似是想上前来看看,同时一股浓重的药味弥漫开来。
“若是醒了,就起来把药喝了罢。”顿了顿,“你伤得太重了。”
这句话说的很是不客气,较于前面那句的试探,更多些不屑。
谧宁有些怔愣。这个救她的人,似乎又不是寻常的书生。
药味弥散的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谧宁感觉疼痛减轻了不少。稍稍积了些气力,终于睁开眼来了。
昏暗的光,隐约看出这里只是一间破庙。两堆火,一堆离自己近,散着暖暖的温度,一堆远远在另一方,上面架着药罐子。
谧宁挣扎着撑起身来,目光望过去,救命恩人却不在火堆旁,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和大半碗野菜清粥端端正正搁在自己手边。
碗什么时候放在身旁的?!谧宁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可以十分肯定,她醒的时候,身边绝对没有这两只白瓷碗。药味那么重,她不可能闻不见。莫非——
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想到这里,谧宁不着痕迹地四下瞄着,欲找出些什么来证明她的猜想。
“你是在找什么?”
“你管我!”下意识的反了一句,换来一句淡淡的哼声。
谧宁顺着声音望过去,离得远远的角落,隐隐约约有个人影,看不清长相让谧宁微微有些遗憾,但从前面几句话可以听出,声线不错。
一身寻常的书生打扮,全身上下并无什么贵重的标志身份的东西。手边放着两文钱一把的折扇,上面描着一从墨兰。大约还题了字,可惜看不太清楚。
从他的打扮并不能看出他的身份,只能看出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子弟。
只是,当谧宁目光移到他脸上想努力看清楚些时,那书生陡然抬头,和谧宁的目光对上,眼中淡淡的,透出陌生的冷。
“姑娘,你若是不愿意喝药,便与小生说一声,你怕是没什么气力,小生自可代你泼了去。你若是想早些伤愈,小生还是劝你趁热将药喝了的好。”
谧宁有些摸不准情况,略略思索了下,还是闭了闭眼,伸手端起药碗,闭着眼忍着痛一口气喝光了。
好苦!
放下碗的时候耍了个心眼,强忍着苦味在嘴里嚣张,微微一笑做柔弱状:“多谢公子相救。”
谁知道这书生什么来历,要做什么呢!装得柔弱,总会不由得让人放松。可惜声音沙哑得一塌糊涂,连谧宁自己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那书生却根本不买她的账,见她喝了,眼睛才低下去:“不必谢我,救你并非我本意。有人给了我百两银子将你托给我,若不然,我一个落考的穷书生,哪里有钱救你。”
作者有话要说:
、满庭芳(2)
这无非是交代救她的缘由,撇清关系,以示清白。只是说话的时候,语气里若有若无的一丝讥讽,谧宁听得清清楚楚。
谧宁听罢,心里微微松了些,方才还柔弱的脸顿时苦得皱成一团,赶紧端起半碗粥,稀里哗啦喝着,脑子里瞬间开始分析:“有人?”
直觉告诉她,这个“托付”的过程,大约并不十分美好,所以这书生才对她冷冷淡淡。
“姑娘你还是喝完粥躺下来休息罢。有时间问是谁,还不如花时间想想以后怎么办。”
书生看起来有所顾忌并不想提那个人。谧宁看见他面色几度忿忿,最后都碍于教养和承诺压了下来。
谧宁嘴角弯了弯,假装没看见。
她大约能猜到是谁了。那个人……啧啧!
放下粥碗,没伤的右手若无其事地拨弄着身下的干草,歪了歪嘴,装作不经意问起:“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待小女子伤好,定当登门道谢才是。”
“不必。”
谧宁怔了怔,倒是被这干净利落的拒绝勾起几分兴致来。眼珠子转了转:“有恩报恩,我周谧宁也不是白眼狼啊!公子这般推脱,是要谧宁背负着忘恩负义的骂名一辈子么?”
说到最后,神色越发委屈,眼睛盯着那书生死死的,一副只要那书生不依就要一辈子抬不起的形容。
那书生嘴角抽了抽,本来一直看着火堆的,这下子也干脆收了目光,闭目不语。
油盐不进不好对付啊!谧宁心道。
若换了旁人,被这么晾着也该自觉的闭了嘴,可谧宁之前睡得太多这会子吃了半饱睡不着,索性越战越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方才听公子说,是这次秋试落考的考生?嗨!落考不是什么大事儿,下次再来嘛!不过话又说回来,也有的人考了一辈子都考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