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郎花事-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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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了半晌,又问了几句哥哥的情况,这两人回的尽是皆大欢喜。我迟疑道:“哥哥回府当真这么顺利?”两人道:“如何不是。只是聂少爷如今需要国师夫人榻前侍疾,暂时不能出府看望姑娘。临走便命人也做了一碗饺子,带回来给姑娘尝尝。”
说着令身后的小厮揭了手中的食盒,取出了一碗兀自冒着热气的饺子,瞧那装碗的釉色,倒是国师府敇制的不假。
我接过他们送来的筷子挑了一个。那饺子做得一个个饱满好看,显然馅料包得足,汤底也做得鲜。只是我只吃了一口脸上便变了色,缓缓放下了筷。
两名管事瞧着我,脸上惴惴不安。
我问他们:“其实你们根本没见到我哥哥的面对不对?”
两人脸色大变,一起跪了下来。
我猜得没错,两人确实是没看到哥哥。
哥哥这一番回府,也没有他们口中所说的那般顺利。
先是国师夫人的病。
接着是国师回府,传哥哥前去训话。一言不合,国师怒而罚跪。这一路奔波对哥哥的身体原就损伤极大,再经历回府,乍见亲人情绪的强烈波动,再到与国师生起争执,罚跪,如何再承受得住,不久便晕倒在宗祠之中。两人送饺子过去的时间,哥哥还昏迷在榻上。
两人苦着脸:“原是怕姑娘担心,于是想出了这等馊主意,请姑娘责罚。”
我挥了挥手:“没什么,你们下去吧。”
外面的戏棚正唱得热闹,吹拉弹唱,间或着一声炮仗,以及那些丫环仆妇笑闹的声音。
那王管事最会察言观色,一路插科打浑,连说了好几个笑话。又提议让我去看戏,后园还挂着宫中赐下的数百只宫灯,我只推说头痛。他便要去将戏停了。我只说不用了,今日这种喜庆日子,不必因为我一人扫了大家的兴。最终他又大兴土木地将那四只戏棚挪至了府中的一处,却是离我的寝处远了。
我和衣躺下,这一睡立即便做了个梦。梦里依旧是幼时记忆模样的国师府一片槁素。黑边白布幡下二个国师府的仆妇正在窃窃私语。我步覆艰巨,一步步挪近,却听那仆妇说不是国师夫人。
不是国师夫人,那是谁的?
我一下子自梦中惊醒了过来,只觉全身湿透。
而自己的手,正死死抓住一只手腕,却不是王爷的是谁?
那一身金黄的九龙盘云朝服还未换下,显然是自宫中下来不久。
他看着我,脸上有未完全收敛的担忧神色。只是很快便恢复如常,叹息道:“眉君,你又做噩梦了。”
我怔怔看着他,梦中那一幕令我心有余悸。
他笑道:“懒猪,还答应要与我一同守岁呢。你快些起来洗洗脸,本王要带你去看看好东西。”
待到了他所谓的好东西那里一看,我不由哭笑不得,只见那些东西无不都是些风车小鼓,瓜船手铃,清一色孩童耍玩的玩艺。他状似叹息:“没有办法,今年皇兄的后宫,四弟,七弟俱添了皇子,皇宫里进贡最多的,便是这些玩艺了。”说着拿了一个手铃晃至我的面前,叮铃铃铃地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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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顶着寒风在王府后园放了半夜的烟花。在我痴痴望着空中的烟火时候,他在我头上戴了一支玉簪。等我反应过来一摸,他微笑道:“头上总是太素了……这是新年礼物。”
我放下手:“如此多谢。我却没什么好送你的。”
王管事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大声咳嗽,说道:“有的有的。”
我诧异地望着他,却见他大声吆喝了几句,不久便屁颠屁颠地端了一碗饺子上来,用赤祼献媚的口吻道:“王爷,这是王妃特地给您做的。”
说着一边朝我挤眉弄眼。
私底下他早改用了聂姑娘的称呼,如今又拿这话哄人,摆明了就是王爷在府门前的那
份赏钱封得厚,这是趁机又讨赏来了。
果然王爷大感兴趣,笑咪咪地拿筷子挑了一个问我:“这是你包的?”
那厮便眼巴巴望着我。我拿眼角挑了一眼,那碗里乘着十数只品相良好的饺子,却是出自府中厨娘的手笔,唯有一只散在碗里的……唔,我点了点头,脸却微微红了一红。
他的话里溢出欢喜,道:“适好我饿了。”那饺子便一个不落地吃进了肚子。
大年的头三日不必上早朝。访亲会友,拜访上锋也赶上这几日,一如民间。是以王府每一日开门,便有大批来访的人,我原以为王爷定然脱不开身。没想他倒干脆来了一招金蝉脱壳,径自带着我前去香山赏梅去了。
上京的冬日没有那么冷,是以梅花也开得迟一些。
在此之前,王爷便曾问是否要陪我回国师府一趟,我踌蹰了半晌,终是拒绝了。
宫中有遣御医给哥哥看了病。托王爷的关系,那御医前脚出了国师府,后脚便来到凤王府,给我详细地说了哥哥的情况。
那御医道,哥哥只是一时气怒攻心,下了针暂时无碍。至于其它长年的旧疾,还需要慢慢调理,却是一时急不得。倒时和蔡扁鹊所说的无二。
待至初四,听说晋帝招见了哥哥,便在这一日封了一个三品的詹事使给了哥哥,全权哥哥开启觐天宝匣一事。
晋帝在大殿问道:“朕自得了宝匣,便命国中诸多能人参详破解之。只是听闻这宝匣渗合了奇门遁甲之数,需连续操作数十个步骤,移动匣上看似装饰的雕饰,方能打开此盒,错一道有可能启动匣内的自毁装置,将传国玉玺生生毁坏。数名臣工虽俱参详出了些心得,然而结论却不一相同,始终争持不下。听闻聂卿博学多才,对如何开启宝匣,是否早有想法?”
哥哥回了句皇上谬赞,却道:“微臣对此件宝匣其实了解无多,当年制造此件宝匣的,却是臣妹聂遂意,如今宝匣的结构图虽已经遗失,臣妹也因身中奇毒,忘了宝匣的开启方法。但要论主持开启宝匣之人,却是臣妹更为合适一些。”
晋帝“哦”了一声,笑道:“竟有此事。只是我朝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宝匣竟是*卿妹妹所作,其中机括,*卿了解起来,便比旁人更得便利一些。看来此事,朕是没有托付错人。”
却是只字不提是聂府中的哪一个妹妹。
哥哥一撩袍,在殿中跪下。
“臣这妹妹,便曾因为臣的缘故,在夏国滞留数年,做了夏都数年的京官,臣斗胆恳请圣上开恩,令其将功补过,饶恕她这数年荒唐经历。”
晋帝顿了顿,淡淡说道:“还有此事?朕却是未知,看来底下臣工失职不小。是何缘故,朕自会公断。*卿尽可放心。”
他二个还有此事,四两拔千金便将事情推个干净。哥哥不明晋帝其意,下了朝拜访王府,那眉头始终是皱着的。
只数日不见哥哥,哥哥竟又瘦了一圈,脸色教上回见到时又差了几分。
我看到哥哥剧烈地咳嗽数下,仿佛要将腑脏也咳出胸腔一般,拿起茶盏的一只手羸弱无力,竟隐隐带着颤抖。突然间便想起除夕夜那里隐带了不祥的梦,心头不由来便笼罩上强烈的不安。
话里忍不住便带上一分哀求,我道:“哥哥,我去将宝匣打开了,你不要再管我的事,安心养病,好不好?”
哥哥面上一沉:“如何打开?你不是忘了个干干净净么?往后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休要再提起。”直至确认了四周无人他方始松了口气,却是又连咳了数声。
哥哥在殿中声称了我已经忘了如何开启宝匣,而我这数日也对外统一了口径。方才那话若被传了出去,便是欺君了。是以哥哥一斥,我也暗悔自己说话轻浮,不由垂下头。
哥哥的脸色却是缓和了下来:“我知道你担心哥哥,可是哥哥会照顾自己。”
他顿了顿,却是提起了另一事,道:“数日前哥哥没有法子,只好折衷请王爷暂请照顾你。只是这样一直住在王府不成样子,哥哥今日抽开了身,在京中购了私宅,咱们收拾收拾,便跟王爷告辞吧。”
我吃了一惊,半晌却没有动静。哥哥瞧我样子不禁脸色一变:“怎么莫非这几日在这府里,他有了些不轨举动?”
我脸上一红,又羞又着急,口里便结结巴巴,一连说了好几声没有。
“王爷一直、一直以礼相待。”
哥哥松了口气:“那便好。”他摸摸我的头,叹了口气:“那便随哥哥走罢。”
我们见了王爷,说明了去意。出乎意料的是,王爷竟没有出声阻拦,反而点了点头道:“聂兄考虑的有理。遂意还未正式嫁入王府,如此住着,的确不好。”
“只是……”他语气一转:“聂兄想要带走遂意,恐怕府门口的那一阵御林军不会批准。”
哥哥一怔,我也一怔。
这几日过得自在,我都将那支奉命看守我的御林军忘得干净了。
哥哥一时踌蹰道:“可否烦请王爷代为开个口,请他们移驾我的别府?”
王爷皱眉道:“聂兄有所不知,这班人乃受命于宫中而来,却不是本王指挥得动。这些人原是要将遂意带走,本王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们勉强答应让遂意留在王府。”
他说的是实情,只是在这种情况说来,总觉得不是十分真心。
是以哥哥长扫了他一眼。最终叹了一口气,无话可说。
、61 Chapter 8384
出乎意料的是;不久之后宫中传话;皇后召见。
王爷听罢;点了点头;并没有多意外的表情;却跟我说道:“我与你一同去。”
皇后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美丽妇人,生得珠圆玉润;满脸和气,一举一动却透着浑然天成的天家威仪。
只是,她的眼光在浏览至我身上某处时;明显一缩。
在我的腰间,正系着那块对于皇族中人有着特别含义的龙凤玉佩——临出门之前;王爷郑重给我系上的。
而我到了席间一看;也迅速地明白了今日这一顿是鸿门宴。
那一日恰恰是个暖阳天;小宴便设在御花园。芍药花底下,暗香浮动。三名风姿绰约的女子早候在席间。
她们无一不是鹅长脸蛋,修眉俊眼,豆蔻年华,任何一个,都是美得让人呼吸一顿的女子。
可是令我吃惊的不是她们容貌美丽的程度,而是三人的容貌……竟都与我有六七分相似。
我不晓得王爷看到她们会是怎样的感觉,因为他的脚步连停顿一下都没有,只是径自牵着我的手,朝皇后道:“皇嫂,这便是遂意了。”
天家的称谓也分好几等的,两人不以宫阶相称,显然也是感情不俗。
皇后点了点头,眼光只是淡淡一扫,笑道:“早便听说聂家的女儿貌美,今日一看,果然如此。”极自然地拉过我的手,却是不着痕迹地将我与王爷隔开了去。
而后,落座,自然而然地,便被分开作了两旁。
内侍鱼贯地端上点心瓜果。王爷只扫了一眼,便令人将我案上一些寒凉之物撒下,又令内侍将他案上数道我素来*吃的零嘴端至我的这边。他这一举动便有些旁若无人的意思了。宴上数道眼光便刺喇喇一直停留在我们两人身上,其中的意味,却是各异。
皇后咳了一声:“如此犯寒季节,吃此等寒凉瓜果,确是不宜。”说罢,命人也将案上瓜果撤下,又分别赐了一碗桂花甜盅给了聂府的三个姑娘,总算缓和了三名少女面红耳赤的情态。
她道:“今日也是本宫一时兴起,既是小宴,也不必拘礼,皇叔在外数年,想来对京中诸闺秀了解亦是无多。聂府三位小姐的芳名,想来也是不知。”说着指了三位姑娘,一一地介绍起来。
聂府的五小姐,如今属嫡房一支,长年在侍疾于国师夫人榻前,以孝闻名,贤慧重孝;
聂府的七小姐,擅琴技诗书,十二岁便被选入了上京的绻云诗词,明丽聪颖,闺秀中的才女;
聂府的十小姐,擅女红,端庄稳重,自小便展示出主持中樻的不寻常才干,是父母眼中的佳媳人选。
她逐一指来,三个姑娘便一一上前给王爷见了礼,有含羞带怯的,有落落大方的,也有那犹带三分自矜的。容貌虽是相似,风情却是别样,此情此景,便是个吃斋念佛的和尚,也不免要注目一番。
我叹了口气,总算明白这压根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宴。
而自己……连个主角都算不上。说是鸿门宴,真是抬举了自己。
我看到皇后朝我招了招手,说是陪她走走。
我陪着皇后在御花园长长的宫道上走。
两旁的芍药肆意开了个遍,间或一株白茶,点缀着这姹紫千红。
弯弯曲曲,也不晓通往何方。
直至皇后停下脚步。
眼前是一块高达人余的假山。透过假山有熟悉的声响传来,此刻还伴随着一阵潺潺琴声。这才发现皇后竟带着我,不知不觉又绕回到宴请的地方。
透过假石的缝隙,她指着那边的人对我说:“你瞧,这才是高门贵户中温养起来的千金小姐该有的样子,或是端庄稳重,或者聪颖可人,神态娇憨,气息安详。这样的女子,才能当丈夫的贤内助,当一朵解语花,当一名合格的宗妇。”
我顺着她那手的方向看了过去,擅琴的小姐此刻正自告奋勇弹着琴,潺潺的声音便是由她的指尖流泻了出来。她的两个姐妹对看一眼,胆大的那名便朝王爷主动地开起了话头。
眼波流转,神态飞扬。
那原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