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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紫微郎花事-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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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小五小六的话,我们其实是间接被牵连了进去,再加上那么一层情份在。
可是接下的二日,居然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两人原本很是期待,然而外头一直毫无动静,免不了便带了些失望。庞青没再过来,庞老太君也仅仅遣人过来知会了一声,若我们改变主意,随时可找外头的侍卫通传一声。
并没有什么酷刑加身,可是我们被关在这处房屋里面,窗户自庞青走后皆用厚帷围住,屋里没有点灯,一室长期处在一片空洞黑暗之中,渐渐便有些吃不消。
这处别院原本便极是幽深,况且给蒙在屋子里头,。白天黑夜并没有多大区别,只能依靠直接隐约感觉当时是白天还是晚上。或许是得了严令,外头侍卫也没有发出声音,只偶尔传来巡查的细碎脚步声,轻得像夜里过梁的老鼠。挨得久了,似乎连轻声说话空气里也传着回音,整一片世界只存我们三人。
这种情况下,想弄清楚外面的侍卫大概几人,分几班巡查,如何分布压根不可能。小五小六便问我怎么办。我抓过她们的手,歉然道,万不得以,只好先虚与委蛇了。
然而我们都明白,所谓前有狼后有虎。就算我们答应庞老太君的要求,保得一时的平安,紧接而来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身为被人操纵的棋子,掺和朝政党派之争,下场无非是被炮灰。
此事实在有些愁人。
我身上的东西大部分还在,倒还有一支藏了几枚暗针的暗器,我那件破旧道袍袖口也有类似的装置,整理时我突然想到,或许还有个办法。
第三晚,这座原静如一潭死水般的别院响起了异样的警报。
我们几乎是第一时间给惊醒,然后三个人开始无比激动起来。小六颤声道:“是六王爷的人来的吗?会寻到此处吗?”我们企图通过门窗窥探门外的情况,然而,门窗被钉得死紧,黑暗里压根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我们只好竖起了六只耳朵,然而令我们大感失望的是,打斗声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甚至有一段时间明明近了,可是声音很快又拉远了去,最终恢复平静。与此同时,久闭的房门被打开。
秋夜里带些凉意的夜风夹着血腥气味儿扑面而来。
仍旧一身招摇红衣的庞青拎着七尺的青锋走了进来,显然他也参加了方才那一场撕杀,剑尖上犹滴着腥红的血。
他一进来,也懒怠看我们一眼,只漫不经心打了个手势,便有侍从取了绳索朝我们走来。我们的心情从方才的雀跃跌入潭底,此时更是失色,色厉内荏呵斥了句:“做什么?!”便听庞青懒洋洋对那侍从道:“本国舅现下不想听到任何啰唣,谁再出声,取了脏布给我堵上。”
我们便敢怒不敢言,小五小六在押过来别院之前,便给下了软筋散之类的东西,身上亦没多少力气,毫不费力气分别给绑了绳索,推搡出了屋子。
夜风一吹,三人皆机灵灵打了个冷颤。
我至此才大概看清这处别院的轮廓,与寻常的院子并没有什么两样,然而花木扶梯之间还残存一些刚刚打斗过的痕迹。我所处的地方是后院,仅仅走过一段走廊,便看到数队内卫打扮,刀剑傍身,一脸警惕的侍卫一旁守候,角落里隐约还有人影,应是还有暗卫窥伺黑暗之中,这仅仅是内院一角,外院还不知道多少防卫,难怪得方才来袭之人很快便给镇压了去。
庭院之中早有一辆围了青色厚帷的马车等着我们。瞧这态势,竟是要趁夜将我们移走。
我们被移上马车,还听那卫队头领向庞青溜须拍马道:“其实何需国舅爷亲自来,国舅爷吩咐一声,命属下们押送转移即可。”庞青道:“这三人是祖母命令看守的重要人犯,有半分闪失你们十个人头也担待不起。好了,本国舅离开之后,你们继续严守在此处,切莫走漏半点风声,本国舅料定那些人必然还来第二次,局时如何处理,便勿须本国舅教了罢?”说着冷笑了一声,卫队头领忙不迭道:“属下明白。国舅爷好一个神机妙法,那伙刺客只怕死了还弄不明白,囚犯早被移走。咭咭咭!”
马车很快启动了起来。
车厢里的小六早红了眼圈,忍不住道:“这个六王爷,忒地没用,派了一班饭桶便过来救人,现如今倒好,救人不成反而打草惊蛇,现在这姓庞的不知道又要使出什么阴损手段,又待将我们关至哪个阴森小黑屋里去。”
小五亦是一脸沮丧。两人往时并不是随便迁怒他人的性子。足见那间暗无天日的小黑屋委实是给二人留下深重阴影。我听二人抱怨,顿感面上亦是无光。一边呐呐道:“其实六王爷平素行事谨慎,少有失手。只是有时难免马有失蹄……”
一边又努力回想起上到马车前看到的情形,侧耳听了听四周响起的马蹄声,约摸估计了人数,可能是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庞青此次带走的侍卫并不多,若在途中想个法子挟制住庞青……正准备着将心中计划说与二人商量,车帘一掀,身着招摇红衣的男人便钻了进来。
暗夜中大量新鲜的风灌入,一下子将车内豆大的烛火吹熄。我虽然感觉并不是十分颠岥,但车厢外两旁景物描绘出的乌沉沉影子在倏忽倒退,马车正以疯狂的速度前进。
很快风便止了,应是进来的庞青放下了厚帷布。接着响起了打火石的声音,不一会儿车厢内便重新亮了起来。我们三人挤作了一堆,此时看向对面的庞青,他正好坐在烛台的斜前方,面上背着光,只隐约看到他人在微笑,背着光线的面部线条柔和,手里仍旧提着那把带血的剑,默不作声盯着我们,情形之诡异,令我们齐齐起了一身白毛汗。
倘若我的手能动,我定要用力拭拭眼睛。这一定是错觉!因为我真的无法想象,有朝一日能在庞青面上看到这样的微笑,联想他平时的恶形恶状,好比中邪。
他他他他……又要使出什么耍人把戏?
我们齐齐瞪着他。
庞青拿了一条白帕,开始擦试剑锋——微笑中好比中邪的男人,缓缓擦试着剑锋斑斑血迹的男人……
我们继续瞪,车厢内气氛万分诡异。
小五小六面上以显出惊恐,而我则隐隐生出一股异样感觉。
我们看到男人拭好剑,缓缓提起剑锋……斩下,噗的一声。
小五小六吓得失嘴一声尖叫,而我早便傻住了,呆呆看着男人笑得温和无害,回头面上似乎染了春风:
“方才听这二位姑娘似乎对六王爷颇有微辞。莫非眉君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我怀疑自己是在小黑屋里呆久了,因此才有这种做梦一般的感觉,似乎面前悬浮一道白光,看什么都不太真切。
我傻傻看着,忘了反应。
斩下的剑切断的是绑住小五小六的绳索。
两个小姑娘虚惊了一场,正张口结舌,面前的“庞青”已然丢给一只白玉瓷瓶,说道:“这里面有二颗恢复气力的药,你们二人且先服用了,一旁的包袱里还有二套衣物,换了之后会有人指引你们换乘马车,二位姑娘照做便是,莫要惊慌。”温和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
这时候再傻的人也看出情形有异了。小五小六刚刚只说了句“你你你——”,男人却已转向我。我原本正死死盯着他,眼见他转头对我,不知为何,心中一怯,不由自主便垂下头去。烛光并不明亮,此刻我却觉得刺眼,脑中不由自主便过了一遍现今自己一副猥琐形容,有种想寻一处地洞狠钻下去的感觉。
恍恍惚惚想起方才他那一句眉君正对着我唤的,明知道自己种种小把戏过于拙劣,不可能瞒骗过这个男人,然则被拆穿的感觉委实太不好,一瞬间我的心中闪过的也不知道是欢喜还是郁卒,突然却听男人将剑插入了剑鞘,我扬了扬还被绑住的二只手,愕道:“你你你……你不帮我解下绳索么?”
却见他微笑着摇头,没半点替我解下的意思。道:
“眉君身上奇怪又危险的小东西太多,还是暂且绑着好。”
我正要开口,马车骤然一顿,几乎是同一时间,男人取过一件披风往我身上一罩,我只觉面门一黑,身体便被搂抱了过去。耳听小五小六的声音惊怒道:“你待带姐姐去哪里?”我努力只挣出了一线眼缝,但只来得及看到二人几乎攀出车厢外,冲身边的男人喊道:“你——你究竟是谁——”
暗夜里男人却早已搂着我利落翻身上了一匹马,掉转马头选择了一条与马车截然不同的官道,一抖缰绳,绝尘而去。
我的话随着颠簸化作一个单音节,碎散在夜风里。
这一晚的情形,当真是柳暗花明。而这个将我们自庞府别院里接出来的“庞青”,自然便是六王爷。
说来也是好笑,庞青故意散布消息,在别院里重兵把守,目的为请君入彀,却不料王爷竟也就这般大咧咧来了。后面提起此事,我不免叹道:“王爷也忒地胆大。再怎么精湛的易容,总有破绽,究竟不能相似十分。况且你在竹林中便易容过一次,庞青未必便没料到此着,你如此冒险,无异自投罗网。”
王爷的回应是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对我解释道,当时夜黑,并不能看得十分清楚;加之人的天性先入为主,他派出的一批死士乃是疑兵,当时混战正酣,他伪装成庞青的模样突然出现,与庞府别院的侍卫一同对敌,那一干侍卫再警惕,一时之间必定不能怀疑到真假的问题上。再说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将我听得冷汗直下。
我一向觉得庞青狡诈,现下看来,王爷似乎也不差。
身为虎子,我压力很大。
晚上约摸码不出,就不必等啦,明早再来看吧333


、28Chapter 0045

45
与其说是获救,不如说以另一个方式被掳的我在马上不知道颠簸多久;总算到达某处。
到时有什么人与王爷接头;说话与脚步声都是极轻。因为头被蒙住;完全辨不清东西。只隐约感觉是来到一处幽深之处。我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可早先奔跑之间没机会;现今则是没力气。将近一个多时辰的快马奔跑令我头晕脑胀;一站落到地上就天旋地转,险些一口吐了出来。待缓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安置在一张素榻上;男人蹲在我脚边;正一圈一圈给我松手上的绳索。
绳子绑的并不紧;然而经历这一翻挣腾,终究在腕上勒出几道红痕,隐隐生疼。我瞧他皱着眉,左右查看那几道红痕,大概是良心觉醒,低声问我:“疼么?”我道:“眉君又承了王爷一个大人情,吃些苦处,怎敢有半分怨言。”话虽如此,语气连我自己听着都带着不痛快。他便抬头,巡视我面上表情。我见他眼光直直望来,顿时又想起我现今的扮相,不痛快便化作了不自在。左顾言他道:
“这是甚么地方?”
王爷道:“这是京郊的小法门寺。”
我们所处的是小法门寺一间厢房。
此时厢房外有人轻声要禀报了什么。我隐约听来人说得急切,似是什么急事。王爷出了房外,不一会儿重新进了来,面上果然藏了话,只是望着我,终究没有立即说出来,而是坐到我旁边,问我可好了些。
两人面上都顶着别人的脸皮,尤其我形容还十分猥琐,两两相对,我不晓得王爷心中有何想法,反正我自己是别扭到了极点。再瞧他的模样,心中疑心大起,口里便越发故作大方。
我问道:“是有急事吗?”
王爷应了声是,望着我:“眉君,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形容?”
紫微花下一扫,两相惊艳,我如何能忘。
我应道:“自然记着。”
王爷笑了笑:“不过是点遮人耳目的把戏,逃不过内行人的眼。当时眉君怕是只消一眼,便明白各自脸上是怎么回事。只是眉君不说,我也便隐忍了下去。此后你对我隐备甚重,多半还是因为面上的疤罢?”
我心想,彼时我若说了,小命哪里还在,这里却只好笑着不说话。听他继续道:“眉君心底其实是个明白人,偏偏*装糊涂,心思又重,往往令我不知如何是好。”
我也不晓得王爷是否是要在这经历了厮杀奔逃的夜里沏上一杯茶,叙说那多年前的往事,然而我被勾起了心中的好奇,忍不住便问:“那么你面上的疤……”
据说王爷面上的疤是烧伤得来的,如果其实没有疤,那么当时真相又是什么?我记得永历三十四年,我进京头一次见到永历老皇帝的数位皇子时,只觉得钟鸣鼎食养育出来的皇子龙孙,一个个光鲜贵气,俊秀无双。随着年龄的增长,从少年到青年迈进,容貌自然不会长差。是什么原因令得一个貌正当时的青年放弃美色皮相,甘心扮丑?
“现今且不说此事。”他摇了摇头,执起我那双贴了假皮形容槁枯的手:“我说这了这许多,想说的其实不过是一事。眉君,我从一开始便知道所见的并非你的真面目,这些年来,我无时不刻想着,眉君的庐山真面目,究竟是何种模样。”
我瞪着我那双手,勉强压下一身鸡皮疙瘩,叹了口气道:“王爷待如何安排眉君,请直说了便是。”
王爷道:“今晚冒险将你救出,只怕不久后庞青便会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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