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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泣颜歌-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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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急急表明的样子,忍不住想逗逗他,一本正经道,“男的?我怎么没看出来,明明是个女娃嘛。”
凑近了些,看他正瞪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密密的睫毛眨呀眨的,红红的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脸因为愤怒有些微微的红,真是可爱呢。
我正看得开心,他却一把揪住我的衣袖,“你,就你了,帮我个忙。”霸气十足的口气。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站起身,作势要走,却听他在身后喊,“你竟敢唯抗我的命令,我可是皇长孙。”
我怔住,回头仔细看他,怪不得如此好相貌,原来是缘于他美丽的母亲,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倒是和太子殿下有几分相似。早就知道他二人琴瑟和谐,却不知原来小皇子都这般大了。
“怕了吧。”他得意的笑,我心里酸酸的,哪里愿意理他,扭头就走。
才走两步,却听他自后面追了上来,拉着我裙摆,“………可不可以帮我?”
我回头,却见他一张小脸上,尽是乞求之色,脑中竟然联想到德容公主出嫁那日,太子孤寂的神情,心中终是不忍,轻叹口气,“殿下请吩咐。”
他咬着唇,想了想,然后仰着头轻轻道,“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出去,小祖宗,你开玩笑吧,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带你出宫呀?”
“你……你要不听,我就大声哭,等其他人来了,我就说你欺负我。”他威胁道,小手还紧紧的拉着我的衣袖,不肯松开。
我索性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哭吧,顶多拉我去打一顿,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命,私带皇子出宫,可是死罪。你当我这点都分不清么?”
“你……”他听我这么一说,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手依然紧紧的拉着我,没有半点放开的意思,眼睛滴溜溜的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皇长孙殿下,要么你就哭,要么让我走。”
他死死的咬着唇,不发一言,然后慢慢的红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我,轻轻的松开我的衣袖,“‘威武’快死了,母亲不肯找人治它,我想带它出去找大夫。”说着转身从宫墙一角的花丛中抱出一 
 24、纳妃1 。。。 
只奄奄一息的小狗,递到我的面前。
小狗毛色发黄,身体才一丁点大,耷拉着个脑袋,身体还在微微的抖动。实在跟“威武”二字沾不上边,不过此时我不敢笑他,只好跟他说:“殿下若是放心,把‘威武’交给我吧,我带它出去,等调理好了,再送还殿下可好?”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小家伙两眼放光,一副开心的样子。
“真的,我哪敢骗你。”说着伸出手去。
小家伙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把小狗放到我的手上,“你叫什么名字?”
“明珂”我简单回答,想了想又重新蹲下,“我们得约定好,我负责帮你治好它,你不要告诉别人我们见面的事情,好不好?”
“好。”小家伙很爽快的答,又拉着我问,“可是我到哪里去找你?”
“我是皇上身后的女官,你去你皇爷爷那就可以见到我了。”
“我会记住你的,明珂。”我走之前,他稚声稚气的说,像宣誓般。
此时我十四岁,他四岁,为着一个濒危的小狗,他跟我说,“我会记住你的。”,只是当时我不知道,在以后的漫长岁月中,他这无心的一记,竟是纠缠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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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自上次病后,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但却似乎比以前更加勤政,每晚都是尹尚仪从旁适时提醒,这才保证勉强的睡眠。
这期间我做事也是更为小心,连尹尚仪夸我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女官了。
这一日子夜时分,我乘着马车赶到皇宫,快到早朝的时间了。虽已是春天,可夜里还是略显清冷,前往内殿的路上,小林子特意拦住我,给我拿了披风说,“姐姐,这天凉,得注意身体。”
小林了小我两岁,自作主张的私下里叫我姐姐,我知道他是找一份在宫中的依靠,大概认为我颇得皇上宠爱吧。
快入含元殿,却见常公公立于殿外,后面还有若干太监,侍女手托皇上早朝的衣物静候在那。常公公见到我时摆手示意,我看了看紧闭着的门,然后站在常公公身边。往常这个时候,常公公正在里面侍候皇上穿衣等着上朝呢。心中虽然疑惑,但不曾问出,我已经懂得,在这皇宫里,不该问的,一定不能问的道理。
“哐当——”一声,好像是摔东西的声音,侧耳细听,听到皇上压低的怒喝声,“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朕到何时?说——你到底意欲何为?”
“皇上,儿臣已经说得清清楚楚,如若皇上不信,儿臣无话可说。”是太子妃申辩的声音。
接着皇上似乎压低了声音说些什么,听不太真切,只是不知皇上为何发这么大的火,他一向对这个太子妃颇为疼爱,何况还是他钦点。
常公公在门外不停 
 24、纳妃1 。。。 
的向里张望,却不敢进去打扰。又过了一会,听得皇上在里面喊:“常公公是不是在外面?都进来。”
常公公应声推门而入,我则尾随其后,进得殿中就见一地的茶盅碎片,皇上手压御案,脸色铁青,太子妃立在下首,脸色悲而不惧。
我正要给太子妃见礼,却听皇上对太子妃道,“你下去吧,记住朕今天跟你说的话。”
“儿臣告退。”太子妃淡淡道,恭敬退出。
常公公小心的唤了侍女,给皇上更衣上朝。朝堂上,皇上突然提出要给太子纳两名侧妃,太子婉言谢绝,表示以国事为重,现无心纳妃。皇上先是对太子称赞一番,然又说,于三日后宫中设宴,各王孙大臣可带家眷一并参加。
所谓设宴,其实就是选妃,估计这会家有适龄千金的大臣都各有打算吧。太子却显得极不情愿,而我心情复杂,一方面我知道他心里喜欢着的是太子妃,就算勉强娶了其他女子,她们也未必幸福;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暗想,可至少她们却能明正言顺的站在他的身边。反复思来想去之后,直了直身,心中自我安慰:我与她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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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纳妃2 。。。 
退朝后,皇帝匆匆离开大殿,我偷偷回头望去,太子一直站着不动,沉默对抗,身后众臣小心退出,谁也不敢在此时多言半句。
当晚,皇上正批阅奏折之时,门外响起太子的声音。“常公公,请通传,我要见父皇。”
“太子殿下,请回吧,皇上有旨,任何人也不见。”常公公为难的劝慰,“尤其……是太子殿下您。”
“我一定要见父皇。”太子怒道,“谁敢拦我?”接着就是一阵争执声。
此时皇上的眉头又皱了几分,停下了手中的笔。然后朝尹尚仪使了个眼色,尹尚仪款款走了出去。拉开门,太子与常公公这才停了争执,太子见到尹尚仪面有喜色,随后入内。
“儿臣参见父皇。”太子上前一步,略一停顿,再一掠前襟,曲膝跪拜。
“你深夜至此,有何要事?”皇上低头看着手中奏折,头也不抬地问道。
“父皇,现在南夜未除,五楚不稳,儿臣真的无意在这个时候纳妃,请父皇收回成命。”太子伏地道。
皇上淡淡道,“自古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朕为你纳妃也是为着皇室血脉得以延展,有何不可?难道是你的太子妃不肯么?”
“凝璇,她什么也没有说。”太子急急争辩,又低声道,“父皇,儿臣…………暂时还不想纳妃。”
“太子不必有什么顾虑,如果是顾忌太子妃的心情的话,朕会跟她说的,她一向懂事,相信她会明白的。”
“父皇——我不明白,凝璇是您亲自为儿臣选的,为何现在又…………”太子犹豫片刻道,“上次,父皇叫凝璇问话,到底是所为何事。”
“大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责问朕。”皇上一怒之下重拍御案,衣袖掀翻了案上砚墨,浓重而饱满的墨汁洒了一桌,我忙走上前去,将案上奏折搬开。
小心的清理御案,太子与皇上就这么互瞪着对方,谁也不肯相让。我在心底暗想:到底太子妃所犯何事让皇上如此动怒,为太子纳妃,分明是不想让她跟太子过于亲近,只是皇上不明白,如果他只喜欢她,娶再多的妃子,只不过是摆设而已。
“我知道,您是嫌弃她的身份了,当初她助我军攻打五楚的时候,您把她捧上了天,现在安定了,您就忘了当初了。”太子顶撞声穿过焚香炉飘出的袅袅青烟,清晰入耳。
“你………你竟然为了个女人,如此顶撞朕。”皇上怒道,也许是情绪太过激动,皇上面色铁青,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尹尚仪忙上得前去。
皇上接过尹尚递过的锦帕,轻掩唇口。见此情形,太子软了神色,“父皇,儿臣无意冒犯,请保重身体……”
“别再叫我父皇。”皇上打断了太子的话,然又一阵猛咳,分明见到锦帕中丝丝血迹,皇上却将 
 25、纳妃2 。。。 
它陇入袖中,“你退下吧,朕今天累了。”
“儿臣昨天已经问过她了,她确实是隐瞒了她平民的身份,并非什么将军遗孤,可是父皇,您当初那么疼爱她,为何现在却不肯怜惜她半分?”太子忙道,语气已不似先前强硬。
“哼,她若真是平民之女,朕又岂会………”皇上欲言又止,然后叹道,“罢了,尹尚仪取密函予太子。”
尹尚仪转入后殿,再回来之时,呈给太子一火漆密封的信函,我仔细看去,依稀看出正是上次与五楚开战期间自军中传来的那封密函。
太子展信而阅,面色越来越沉,信函在他手上轻微的抖动,然不可置信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父皇您证实了么?”
“那日她亲口承认,你大可以回去问问你的太子妃。朕不杀她,并留着她太子妃的位置,那是看在皇长孙的份上,看在她确实曾有功于我军,重要的是玄几已送回五楚,谅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朕已经够宽仁了,既然你已知情,回去好生看着她,若再有了什么差错,朕就废了她。”
太子呆立下首,半天不曾言语,我在心中暗自思量,太子妃又怎会跟玄几扯上关系?那日父亲提出任玄几为陪嫁使臣,如今看来是之前已经得到皇上首肯,怪不得那日父亲如此笃定不惧。是知道真相的吧,那么那密函……不会是父亲送递的吧?思及此处,竟是脊背发凉。
太子终退了出去,尹尚仪对我说道,“明珂,传周太医。”正欲前往,皇上却叫住了我,“不用去了。”
“皇上,请保重身体。”我和尹尚仪劝道,不知道为何,此时我竟然一点也不恨他,曾经恨他无情,现在却觉他甚为可怜,我虽不知太子妃到底有着让皇帝怎样猜忌的身份,却也知道皇上一定是已经后悔了当初的决定。他说他是为着皇长孙,为着她曾经于军有功,不过是借口而已,他定是意识到自己错了,可当初他已经把她放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又怎么能告诉天下人,他错了,这就是帝王的悲哀。
皇上默默回了寝宫,身后远远跟着的是常公公,因为他不让任何人靠近,看着他略嫌沉重的背景,竟是鼻子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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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着整个御花园,远远望见太子一人坐在长亭石凳上,发呆抑或沉思?眉目浓重难展。
转身取来压丝锦团坐垫抱至他的面前,轻轻道,“殿下,春夜尚寒,石凳恐怕太凉。”
他回过神来看我,清冷的月色与他眼底深处的愁绪遥遥相应,只是不做任何言语,我抱着为他取来的锦团茫然不知所措,静静的任夜风吹乱鬓发,吹皱我若云的衣裳。
许久之后,他沉沉一声叹息道,“你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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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觉得这皇宫太过压抑了些?”
“其实压抑的是您的心。”我接过话来。
他重重的看我一眼,似要看入心底,“今日我想出去走一走。”此刻剑眉深锁,煺尽了浮华,只余清冷和骄傲,让人无法拒绝。
坐上我的马车,过英武门,我轻轻掀开帘幕一角,让守卫们得以看清我的脸,每日此时,我都会从这里出去,守卫不曾有半分的怀疑,恭恭敬敬的将我送出。
入墨府别院,侍女们见到太子时有些惊讶,随即慌忙行礼,他与墨大人素来亲厚,想必从前定是常来这里。
他淡淡道,“免礼。跟以前一样,称我‘公子’即可。”又吩咐,“去地窖取‘檀溪酒’来。”
墨府的后院有一处“碧波池”,我们坐在池边各怀心思,唯有酒香热烈浓溢,竟是无限温暖。
大部分时候,都是我在一边默默看他喝,看他扬起头,一饮而尽,此时他面色苍白,下颌有微微淡青色,阴郁淡漠,让我觉得无限凄凉。地上空着的坛子歪在一边,两人都有些微微的醉意,却谁也不能安慰谁,我的心绪是为他,而他却是为她。默默对着一池春水各自黯然。
百转千回之时,他的手突然扶上我的肩,我惊惶回头,眼前不期而至的是他近在眼前的脸,太子正以一种我曾在梦中期盼了无数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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