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笑意-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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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人手不太多,似乎知道她的一些事情,怕在安西动手引起凤昭暄注意,因此一直尾随着不敢轻易动手,直到出了安西境,后面的人才若隐若现的尾随着,丝毫没有顾忌。
墨语高踞马上,嘴角微微一咧,想抓我还是想杀我?
单手执缰,墨语深吸一口气,冷冷一笑,策马而奔,恐怕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毕竟对方要杀一个人的话,不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马蹄卷起身后的风雪,泛起腾腾的白雾,迎上来的雪沫子在马蹄狂奔的速度中雹子似的打在脸上,冷而利,墨语单手执缰,双腿控马,毕竟经历过大战,她再也不是那个马术不精,不忍伤人的单纯少女,她知道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有些人你不理会他,那么下一刻就有可能是自己身陷沼泽。她一手伸出,把身后的风帽宽宽一罩,整个脑袋仿佛都温暖了一些,连带着挡住了眼角可以瞥见的身后范围,墨语一笑,扬起马鞭,再也没有注意身后。
为了行动方便,马上的女子身着紧身长裙,身姿高挺,雪白的料子与雪原景象融为一体,外面大红色绣着双面凤凰的披风随着寒风猎猎扬起,像一只展翅高飞的火凤。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的雪原。
她一消失,后头渐渐出现了尾巴三人组,个个紧身黑衣,身披大氅,头戴风帽,行动利落,丝毫不受风雪的影响,其中一人摸着下巴,露出光洁的下巴一角,看样子十分年轻,语气轻佻,“她似乎已经发现我们,怎么样?今夜就跟去被窝动手?”
另一个身材有些偏胖,说话声音有些粗重,开口之间,白色的热气随着一起一伏,冷冷哼道,“自出了行宫就发现了,这丫头敢情是跟我们玩儿捉迷藏呢。”
另一个年轻人在三人组里长得最高,神情似乎比这冰天雪地还冷上几分,坐在马上看着墨语消失的方向,默默地不做声。
胖子不乐意了,看着明明很年轻的老大,却忍不住挖苦道,“老姚,我说你一路上屁都不放一个,现在正是你拿注意的时候,还不下令?早擒了她早了事儿,谁愿意大冷天的跟在人屁股后头吃风,小姐就要缙封郡主,还要靠这这丫头来赌那些老腐朽的嘴呢,别再搞出什么事儿来!”
老大默不作声。
倒是那轻佻的年轻人微微一笑,快要把下巴给磨没了,“四殿下回京受罚,朝中还是有一部分老臣子很是看好他,这下估计也没工夫来阻挡进谏小姐缙封的事了,陌家百年屹立不倒,即使在当年陌大将军的案子中也不受牵连,看着架势,这郡主之封是迟早的事。要我说,咱们这一趟出的真有点冤,不远万里出了边境,竟然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小丫头,我猜……”男子诡异一笑,“这丫头来头不小,小姐明明说这妞是云霄人,与小姐有旧怨,怎么也能勾搭到凤笛昭暄太子?诶……大冷天的,和这妞好好玩玩也好,这妞儿看样子很有味道……”
“呸!”那胖子斜他一眼,一副鄙夷的神色,“你看哪家姑娘都很不错!不过,”胖子百思不得其解,一副深入思考的模样,“你这话也不是全无道理,陌家虽无实权,却是真不敢小觑,真不知道这陛下哪根筋儿不对,膝下子嗣明明很稀薄,却还每每排斥他这个亲儿子。”
“也许……”那人眉梢一挑,语气轻轻地再次接了一句,“他想再生一个自己满意的?”
“诶?”胖子调侃,“快要入土的老头子了,可能么?”
“别忘了前不久南海布政使还献了一个无比美丽的舞姬,那模样恨不得宠到天上去,我看很有可能……”
此话一出,两人相视而笑,丝毫不觉得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闭嘴!”一直默不作声的那男子突然出声厉喝,好像刚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祸从口出,别满嘴跑马!”他语出严厉,声音不大,却不得任何人反驳,那气势非那两人可比,接着看也不看两人一眼,简单地下令,“那女子不简单,后头还有一批人神出鬼没的,可能是她的随卫,胖子你去召集剩下的兄弟,前头小镇集合,今夜行动,追!”说罢一马当先,扬起的雪沫子被那胖子顶了一头,大骂,“呸!拽什么拽!不就是仗着小姐喜欢吗!靠着女人往上爬,什么玩意儿!”
这话一出,本来轻笑的男子,神色猛地沉下去,厉声对那胖子喝道,“这话别再让人听到第二遍,小姚为人如何,你恐怕比任何人都清楚,不就是妒忌嘛,小姚不屑于和你计较,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当心小命!”说罢,打马跟上,留下胖子神色愤愤地站在原地。
墨语策马狂奔了几十里地,虽然穿的很厚,但手脚都快要麻木了。天空一直灰蒙蒙的,雪下得小了点儿,前头有个小镇子,估摸着时辰进了镇,翻身下马在镇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把各条大街小巷、地势形势记在心里,最后找了一家客栈歇息。
今天是十五,翔天大陆上的圣元节,格外浪漫隆重的日子,年轻单身男女互相表白,镇上喜气洋洋,路旁的小摊子摆放着各种花灯,上头搭着棚子,把雪花隔绝到了外面,许多的年轻男女携手挑挑拣拣,买上最美丽的花灯,准备今晚放河灯。
这样热闹的地方,晚上要处理那几个人应该会容易一些吧,墨语并没有时刻注意身后,但知道那几个人早已跟了上来,她神情自若的到了客栈,喂饱了马,然后要来了浴汤,好好洗漱一番,把冰冷的身体捂热,要来了饭菜在房间里解决掉,在房间内仔仔细细转了几圈,看见后窗外头一棵树,上头结的红丝绸还未撤下,这可棵树很是粗壮,靠着墙边,枯了的枝丫伸展到了外院,那是一户商家的内院,不由得眼睛一亮,沉思了一会儿,把包袱整理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垫了腰肢和肩膀,在宽宽的腰带里藏了些东西,然后把头发打散,做了个男子发髻,拿着眉笔对着镜子描了又描,做了个“V”型手势,最后终于舒了一口气。
一切准备好之后,墨语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寻思着身后那两批人的身份。
这家客栈外临大街,后靠一家商户,那些人不敢大白天的动手,只怕要到了夜里来扰她,现在大约午后时分,墨语寻思着先养会儿神,晚上好好地招待那些人。
两批人呐,不太容易解决呢。
没过一会儿,外头来了三个一身风雪的人,身量面貌赫然就是那尾巴三人组,只是换了打扮,但是一开口就是外地口音,到了此刻,他们已经用不着隐身,大大咧咧入住客栈,三人三间房,墨语左右隔壁,一人一间,另外一人在楼下。
雪静悄悄的下,大街上人来人往,谁也没有注意到早有一队人马把客栈给包围了起来,或近或远地徘徊在客栈周围,把一圈围合的密不透风,他们只注意到这个客栈没有后门,后院围墙很高,墙上还插着些碎瓷片,在雪光下泛着寒光,那位冷漠少话的小姚轻笑一声,没有理会。
但是,他很快就知道,他低估了墨语的轻功和智慧。
凤笛境内,与此处的小镇相隔千里,略微偏西往云霄境内的方向,一行五人策马奔驰在风雪之中,前二后二,程保护之势,中间那人一身玄色劲装,眉目清朗,神情凌厉,挺拔的身姿,清华的贵气,都在昭示着身份的不凡,淡金色的大氅在风中拍打纠结在身后,胯下白马身姿高挺矫健,毛色纯正,一看就是那种日行千里的好马。
此五人很有默契,看见前方不高的雪山,遥遥勒马,前二后二总共四个侍卫下马上前,手里拿着一张地图对着中间那男子说了些什么,男子点点头,翻身下马,拍拍不安的马头。
一行五人随即进了雪山,大雪封山,雪花越飘越大,云行殊一人已经快要到云霄边境,危险只怕就潜伏在前方,来自于凤笛的兵马,人数不会多,也不会要人的性命,怕只怕要拖住他们的脚步。
云行殊已经触了帝京他爹的忌讳,一纸圣旨不容反抗地召回京,他已经在凤笛安西耽搁了几天,挑了这条路来翻越边境,希望可以赶得上。
但凤昭暄是不会容易就这样放他离开,拖也要托死他,只要再耽搁他几天,帝京他老爹那边就会有“抗旨不遵”的罪名来等着他,用不着凤昭暄动手,他会死在自己最亲的人手中,凄惨而凉薄地死去,比死在别国太子手里痛苦得多。
云行殊一行人找了个山洞休息养神,他们要在今夜之前翻过这座不高的雪山。
云行殊默默地在原地打坐,连日来的策马狂奔,几乎就连晚上都歇息在马背上,早已筋疲力尽。此刻,在这默默无声的雪山之中还有潜在的危险等着他,他早已知道这次的任性会带来什么,可是,他不后悔。
他闭上眼,默默地感受着她的方向,仿佛她清甜的气息就在身旁,让人觉得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他都不会放弃。
“留下的流云卫有消息吗?”
“刚开始还有信,墨姑娘好像是朝着凤笛帝京的方向去的,身后有几个尾巴,估计是陌家的。不过,流云可以解决,主子不必担心。”
“嗯。”云行殊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再也不说话,专心打坐。
无声的守护,无论任何时刻。
山洞里静悄悄的,一行五人都在努力趁着这一刻休息,只有一堆火在噼噼啪啪地燃烧,外头的风雪越发大了,不一会儿就把马蹄的迹象给掩盖住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交手
暮色四合时分,雪花渐渐止歇,天色昏暗,天寒地冻,路上的行人却多了起来,道路两旁到处摆放着花灯,一片璀璨之色,镇子的东面有一条川河,发源于沧扶境内的高原,流经凤笛,直到云霄。
此河盐度极高,不能作为饮用水源,却因终年不冻,可作运河之用,平日里来来往往的商家大户做生意都要经过此地,常年下来,带动了此地的发展,说是一个镇子,繁华之象却比帝京差不到哪里去。
大街小巷此时熙熙攘攘,人们行走在琉璃之色中,提着买好的花灯,朝着川河而去,远远地便能看见川河的水面泛着粼粼的波光,在花灯的映衬之下更显妖娆多情。
墨语养了会儿神,一直没有出门,倚在榻上静静地等待着,看着屋子里的光线一点一点暗下去,窗户外头的雪光渐渐消失。
客栈里此刻人不多,除了掌柜,其他客人都去凑热闹了,掌柜是个中年文士,劳累了一整天,算好了账目,此时正伏在前台打瞌睡。
楼下有一间房间的门“吱啦”一声打开,动作不大,却把掌柜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看,依稀有个人影从门里出来,身材颀长,一身灰衣打扮。
咦?难得有客人不喜欢热闹,没有去放花灯。掌柜迷迷糊糊的打招呼,“客官没出去啊?有什么需要,小店……”
话还没有说完,掌柜猛地倒地不起,那小姚似乎没有料到,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他也不愿意多事儿,没有去管他,径直上了楼。
来到墨语房间门口,小姚神色如常地敲敲门,黑暗中墨语睁开眼睛,眼中亮光一闪,终于来了。
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墨语问了一句,“谁呀?还让不让人睡啦?”
外头似乎又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这人轻佻的声音充满挑逗和笑意,“来给姑娘暖被窝的。”
墨语一听火气蹭地一声冒了出来,暖你妹!用得着你暖不!压下怒气,把声音放平静,道,“门没关,这一路跟来,想必各位兄台是有事与小妹相商,今夜正是时候。”
少女般清脆的声音,此刻带着点没睡醒的鼻音,充满了诱惑软香,外头似乎一声轻笑,果然是个尤物,真是知情识趣,怪不得连昭暄太子都能迷倒呢。
本想风度翩翩再回一礼再抬脚进门的。
只听“砰”地一声,那门已经被胖子大力推开,那胖子一边往里进,一边骂,“我呸!你这货啥时候都不忘调戏姑娘!”
胖子一进门,直觉暗风扑面而来,墨语凝聚了内力的掌风正等着他,胖子轻敌,首先吃了一亏,直觉面部一凉,一道细风看似温柔,实则如刀刃生生割在脸上,紧接着脸部像是要裂开似的,有热热的东西流了下来,似乎嘴角歪了……
胖子就势一滚,避到一边,一边丝丝吸气,一边大声骂娘,墨语长剑在握,雷霆之势毫不含糊,那轻佻的年轻人第二个进门,似乎也没料到墨语突然发难,好在他反应极快,随手甩起一个武器噌噌噌地与长剑缠卷在一起,黑暗中激起噼噼啪啪的火花,亮光照亮了两人对面的面孔,都微微愣了一下。
墨语此刻戴了面具,周身打扮都是男子,那轻佻的年轻人似乎不能相信对面本来是如花姑娘的面貌生生扭转成了少年的,而且是个极其丑陋的少年!
墨语则感觉这人有些面善,怔愣只是几秒之间的事儿,随即那男子提剑破口大骂,“娘的,逼着本少说脏话,哪里来的这恶心面具!”
与此同时,墨语冷笑一声,那一瞬的火花,她已看见那剑锋上头刻的篆文小字,一个小小的镂空“陌”字,迎剑而上,“兄台贵姓?”
“本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