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纤-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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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赵氏眯了眯眼,将密信在火烛上烧掉,然后派出她的亲信去查探,不管靳格烈将她藏在哪里,她都要把她挖出来!
赵氏来到北狄已经一年有余,她年轻,漂亮,富有活力,北狄王最爱的便是她年轻的朝气,看着她仿佛就让人跟着年轻了几岁一般。
赵氏虽然不能心甘于命运,但形势之下,最终也不能不臣服,而她出身于大昭皇宫,自幼深受宫斗之风的熏陶,是名副其实的科班出身,通身流露出一股职业选手的范儿,只要她回转心意,自然是很快得到了北狄王无比的宠爱。
比起大昭精致拘谨的人文风气,北狄更显得野蛮未开化,有些风俗习惯的确让人难以忍受,但同时,这里对女人的行为约束更加显得大度,极少数有一定地位的女人甚至能左右朝政,就连北狄王的后妃,出入内庭也没有大昭那么严谨。
如果说这种条件下,赵氏不做点什么打发一下自己悠闲的时光,也太对不起北狄王的宠爱和自己自幼受到的教育了。
赵氏很快找到了靳格烈金屋藏娇的地方,并不难找,因为就藏在他的府里,他的王府里都是他的亲随,他们的武功是他亲手□,既是他的亲随,又是他的部下,对他誓死效忠,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的人找到了金屋藏娇的地方,却无法确定就是她要找的人,但这难不住她,某一日,她坐着马车去了王世子府,并未进去,只在一墙之隔外,拿出她的玉箫,连马车都没下,就在车厢里,吹奏了一曲委婉的《忆当年》。
作为一位公主,自幼习得琴棋书画,她曾经和张纤敌对,相互攀比,从衣食住行到琴乐技艺,她们都要比个高低,而张纤的琴技高出于她,于是后来她果断放弃了学琴,改学箫,终于在这方面的成就超过了她的对手。
所以,就像她熟识张纤的琴乐,张纤亦能听出她的箫音。
果不其然,当张纤听到她的箫声,便愣住了,当时她在花园之内,她还以为自己弄错了,很快回过神来,提起散花裙的裙摆就跑进了自己住的小楼,在里面搬出了一张琴。
靳格烈对她尚算不错,至少在她的生活上未曾亏待,给她修了一座大昭风格的琉瓦绣楼,配齐了素日用惯了了器皿,包括精美的衣裳首饰和琴笛等物,使她和一个美丽的金丝雀无异。
她把琴放在案上,跪坐于案前,她激动万分,因而先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正了正神色,以略颤抖的指尖拂动琴弦,弹了一首哀怨的《怨东风》。
她们奏的,都是少年时学的曲目,彼此十分熟悉,对方偏好于哪个地方起指,或者哪个地方落音,有哪些习惯,十分明了。
张纤从未像现在这样,庆幸有裕荣的存在,她被关在这里,如被囚禁于牢笼,靳格烈深谙她的狡猾,处处提防,她无法脱身或者传达信息。
现在裕荣找到了她,她重新燃起了希望,盼望着她能够帮她,或者至少把她在这里的消息带回大昭。
不管是王后赵氏的箫还是张纤的琴,在技艺上无疑都是十分出色的,这一段琴箫和鸣,在靳格烈踏进王府的第一步就引起了他的关注。
他想了想,招来他的亲随,叫他带人过去找到奏箫的人,回来向他禀报,而后阔步赶到了张纤的绣楼,彼时张纤正沉浸在琴箫和鸣的倾诉之中,突然被人按住了琴弦,她的琴声戛然而止,她一回头,正正对上靳格烈的目光。
“你在做什么?”
“弹琴。”
“那个人是谁?”
“你说的是谁?”
“你心知肚明。”
张纤缄默,什么话也不说了。
“我们一定要这样吗?”靳格烈叹着,如今的他,身穿一系华丽的黑袍,貂毛滚边,腰系虎纹带,因他也是带兵的武将,故而外套亮银甲胄,双肩以兽头相护,披着一件黑纹斗篷,整个人身姿魁梧,威风赫赫,再于先时的刻意低调不同,浑身一股骁勇悍武之气。
张纤默了默,转过身不去看他,不经意的一低头,乌黑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流泻而下,她谈谈道:“没有人喜欢被强迫。”
靳格烈看着她,伸手想要去抚她的头发,但在即将碰触的一瞬间,他抽了口气,收回了手,将手背过身去,冷笑道:“是么,本王深表遗憾。”
最遗憾的其实是,看着过去深爱的人,渐渐失去了往昔的风采,就像现在的靳格烈和张纤。
张纤曾对一个叫做呼烈儿的马奴动容,却不是现在冷漠的王世子靳格烈。靳格烈想要囚禁他的爱人,但她已不愿对他一展笑颜。
如果拥有的同时,便是失去,这种悲伤已不再是一句遗憾可以道尽了。
靳格烈嘴巴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外面便有人进来报,那个奏箫的人找到了。
“如果你求我,或许我能留那个人一命。”靳格烈嗤笑了一声,道。
张纤依旧没有说话,她的眼睛看向窗外,或许是在看窗外的一片云,一片叶子,一只鸟雀,或许,她只是不愿看他。
靳格烈哼了一声,转身和亲随走了,他打算去把那个人抓住,大卸八块,然后取他的一根手指,或者一块耳朵,装进漂亮的盒子里,送给她当礼物。
“你杀不了她的……”
离开门之际,他仿佛听到她如此说着,可当他回头,她依旧凝视着窗外,就好像她的窗外有着世上最美好的风景。
当靳格烈找到那个人的时候,他才发现,张纤没有说谎,他真的杀不了她。
北狄王后赵氏,坐在马车里,看着派人将她围起来的王世子靳格烈,不以为意的笑道:“王世子意欲何为?”
靳格烈不甘的行了个礼,道了一声:“靳格烈参见王后。”
赵氏笑了起来,抚弄着手里的玉箫,抬眼看了靳格烈一眼,道:“免礼,王世子可愿借一步说话?”
于是靳格烈点头,遣开了自己的亲随,令他们远远的守着,以免不相干的人冲撞了王后。
赵氏同样遣开了她的车夫以及侍女,下了马车,直面靳格烈。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将她弄来,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她是大昭大长公主赵清的女儿,当年险些和你一起嫁到北狄。”靳格烈顿了顿,道:“如果不是那时候她躲在建安,兴许现在已经做了本王的王妃。”
的确如此,当初北狄和大昭议亲时,除了裕荣公主,也曾打过昭荣郡主的主意,以公主配为北狄王,郡主配为前王后之子靳格烈来进行商议。
大长公主赵清乃是北狄王罗泽心中的遗憾,当年各自嫁娶,多年之后,他曾动过念头,希望彼此的后代能够弥补这种遗憾。
后来因为赵清借口张纤的疾病缠身,尚在建安养病而回绝掉了,甚至于在之后的很长时间内,不敢将女儿接回安阳,如果那时候张纤不在建安而在安阳,怕是婚事八成就成了。
靳格烈和张纤两个人的命运会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说起来,这也算是冥冥中的定数,他们俩人,总会相遇。
“但是她现在是大昭先帝御封的公主,甚至可能将会成为当今大昭皇帝的皇后,你将她私藏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赵氏怒道。
这下轮到靳格烈不做声了。
“你必须放了她,将她送回大昭。”赵氏命令道。
“如果我不呢?”靳格烈反问。
“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别忘了,你的王世子之位是怎么来的。”赵氏提醒他。
“如果没有本王后帮你陷害大王子,罗泽根本没打算这么快赐封你,你的位置也就座不稳……张纤这件事,本王后绝不会袖手旁观,如果你不释放她,别怪我翻脸无情。”
“呵。”靳格烈却笑了起来,他望着赵氏,步步逼近,他的威慑甚至令赵氏不禁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尊敬的王后,你尽管翻脸无情吧。”靳格烈低头,逼近赵氏道:“本王是父王的儿子,血浓于水,不管再如何,这一点都不会改变,而你只是他的女人,他可以有很多的女人,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一个陷害自己长子的王后呢?在北狄,已经死了一个大昭王后了,多一个又能如何?”
靳格烈丝毫不畏惧赵氏的威胁,反而对她加以嘲弄。
“你——”赵氏恼怒了,靳格烈这才是翻脸不认人。
“你别忘了,在北狄,父王若是不在了,将来的继承者有权继承他的王位和他的女人,以你对阿赤那的母妃的所作所为,再加上大王子阿赤那暴戾残忍的个性,若是阿赤那继承了王位,他会怎么对待你呢?”靳格烈笑容里,透着嘲讽。
北狄有着一些让人无法容忍的风俗,这就是其中赵氏无法容忍的一件,当北狄王死去,只有生下继承人的妃子会成为王太后,而其他的妃子甚至是王后,都会转为继承人的妃子。
这在大昭是令人不齿的乱伦,而在北狄,却是不可违背的传统风俗。
当年她以为自己只要熬到罗泽死了,便解脱了,是多么的天真啊,居然没有人告诉她,北狄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地方。
赵氏的面容扭曲了,靳格烈轻佻的用手指勾起她的一缕头发,道:“想清楚吧,至少本王会善待你,我们是一个阵线的盟友,这份友谊弥足珍贵,你应该更珍惜一些。”
说完,靳格烈的手指一松,丢开了那一律头发,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记住,不要再威胁本王了,为了你自己好。”
赵氏站在那里,她受到了羞辱,以至于面红耳赤,那些将她送来北狄的亲人,可曾考虑过她面对的处境,他们只有在出了事之后才会想起她,张纤何其幸运,身陷北狄,还有人寻找惦念,而她,从定下这份婚约的时候,就已经被抛弃了。
赵氏深深吸了口气,维持住了自己挺立的姿态,高昂起了头,一如过去的尊贵,她示意站在远处的随人过来,在侍女的搀扶下,重新登上了马车,返回了王宫。
赵氏是一位出色的女子,尽管艳羡张纤的运气,但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痛苦而迁怒,她写了一封密信,据实以告当今的皇帝赵荻,她找到了昭荣公主,她正被囚禁于王世子靳格烈府中,靳格烈脑奸巨滑,已经察觉了自己,她恐怕无法单凭一人之力将她救出去。
在信上,她以自己的悲惨遭遇现身说法,请求圣上一定要将昭荣公主救回去,而她虽然不幸,但发誓永远忠于大昭,她愿意尽力配合,帮助他救出昭荣公主。
这封密信在突破了防线送到了大昭之后,以八百里加急,日夜兼程的送到了大昭皇帝赵荻的手中。
赵荻看了信,十分激动,立即召见了大长公主,与之商议营救策略,这个策略言而总之只有一句话: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回昭荣公主张纤!
、第九十五章
如果你的敌人偷走了你的东西;该如何取回?
反偷回来?强烈谴责并敦促(这词是最近新学的)他改过?还是跟他干一架逼他交出来?
第一个不太行得通,因为对方有所防备,被偷走的“东西”藏在一个看守十分严密的地方,再说;敌人家里不是轻易能混进去的。
第二个?这个话题太敏感了;大家都知道是木有用的。
第三个?被偷走的是一个对国家毫无贡献的女人;为此劳民伤财虽然是风流佳话;却也会造成民怨。百姓会为了国家的疆土被侵占愤慨;却不会为了皇帝丢失一个女人而愿意牺牲掉自己父兄子侄的性命。
于是赵荻在收到裕荣公主传来的关于北狄王世子靳格烈的各种情报分析中;果断的定下了自己的计划——找他爹来收拾他!
当然;如果靳格烈的爹真的知道了;可能会哈哈大笑;我儿有种,抢了大昭皇帝的女人,给老子雪了耻!
但是,他爹还有另一个身份,是北狄王,当然,如果不怕寒碜的话,他还是赵荻的妹夫。
赵荻自己就是皇帝,他十分的清楚,当皇帝的人大都是异类,北狄王是王世子的父王,也是北狄万民之父,在他面前,比起北狄的繁荣,连王世子都要靠边站,而他手上,便有让北狄能够繁荣的筹码——大昭对北狄禁商了十年,北狄太需要大昭丰富的物资了。
当年先帝之所以禁止和北狄互通贸易,便是想要遏制北狄的发展,拥有一个强大的邻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赵荻要开市,必然会受到许多朝臣的阻止,北狄资源贫瘠而民风彪悍,现在北狄虽然有乌力罕部的罗泽称王,但实际上三十六部未完全统一,如果与罗泽互市,那么只会让乌力罕越来越强盛,一旦他有足够的能力统一了那些反对他的部族,当到了北狄真正统一的那天,只怕会成为大昭最大的隐患。
然而赵荻的主意已经定,他说,就算不和乌力罕互市,乌力罕也在进行统一其他的部族的行动,而且乌力罕为了筹备军资,只会越来越多的纵容他的手下抢掠边关城镇的物资,而互市的根本不在于养虎为患,在于“互”字上面。
众所皆知,大昭的马不如北狄的马,大昭的骑兵,不如北狄的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