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生几度相思劫-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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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削的唇,怎么看都那么好看。
“你看看,这么多人关心你。你为何老说这世间没有亲人呢。等你醒来啊,你就当父亲了,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个孩子,心想事成是不是很开心?也能看到你找寻了这么多年的娘亲。哦,你刚才听到了吗?你师傅承认你是他徒弟了,是不是很开心。嗯?你没想到吧,羽纶是女儿身哦?以后可得改口叫师姐了。”
一连串叙家常的话语从春雀嘴中轻柔飘出,突然腹中一阵剧痛,随后下体湿濡一片。春雀面色一白却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口气,嘴边更是添了一抹笑意:
“可还记得清晨道路上,你问茯苓与我耳语了什么,她笑的如此开心。一直以为来日方长,定有机会她会亲口告诉自己的亲哥哥。如今我来告诉你,茯苓说你笑起来很好看。以后,要,多笑笑。我也喜欢看。”
林羽纶听着春雀说的这些话,紧抿双唇任泪水肆意流淌。这一路过来的打听与华殇离信中的简要描述,他们师傅二人大概都知晓了王青彧这些日子所遭遇的事情。
想到自己当弟弟般默默守护了十几年的师弟所经历的那些痛楚遭遇,心头就如锥刺般心疼不已。林羽纶低头拭泪间不经意的看到了春雀脚边一滩阴色的液体,像是水渍。突然脑中什么东西闪过,她轰的一声站了起来一脸紧张的指着春雀说道:“你,是不是快要生了。”
春雀这才转过头,脸上笑容更盛,眼角泪光闪闪,宛如一朵月光下初绽的莹白昙花。
为孩子的及时降生而哭,为明日能救回王青彧而哭,亦为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而哭……
这一场带着生死离别的接生在春雀肆无忌惮的泪水呐喊中顺利诞下了一个女婴。
这一声嘹亮清脆的童稚哭声响彻房屋飘向屋外苍翠大地,一路风吹云卷直至无涯。那里所有的无忧树正在慢慢枯萎,落叶枯败,无忧花极力绽放又瞬间飘落枝头,混合着树叶厚厚铺盖了冰凉的地面。
第两百五十一章 永生(结局)
因着时间紧迫林羽纶在那竹屋里临时搭了个简易木床,与王青彧相隔不到两米,秦韵带着产婆迅速赶来春雀平安生子。
住持为了避嫌一直站在屋外望着满天繁星到旭日初升。素袍的长衣在风中飒飒而动,墨一般深沉的眸光中是这暗夜里天上汹涌聚集的白云急急舒卷的变化。直至天明,他紧绷的面孔忽的松了下来,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是一抹了然的笑。
屋中春雀几近虚脱眼还未睁开看一眼林羽纶怀中襁褓里的孩子,只听得羽口中发出是个女孩的喜悦声同时秦韵的惊恐声响起:
“不好了,血镇石早已失了功效。他,他正成魔。”
满屋中充斥着春雀生产后的血腥汗水味,因大家都顾着春雀,谁也没注意王青彧在此过程中自结成冰。只待半刻后破冰而出,届时无人能挡,灭族乱天下!
“殇离,回来了吗?”春雀问道,声音沙哑而干涩,这是产后虚弱的症状。说话间留恋的望了望羽纶方向,却只能看的见孩子一缕稀疏的毛发。
秦韵摇了摇头,泪水哗然出声,却只是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望向春雀的眸光里是诸多不忍更多的是油然而生打心底的敬佩欣赏。似是这一刻间,秦韵觉得自己突然懂了许多许多……
春雀点点头,吃力的从床上站起来,疲累的挥挥手示意大家都出去。救治王青彧的方法她早已知晓,最后一刻就让她安静的走吧。
生产间脑海里神明大开,一串艳红的无忧花自散片片花瓣,自列成排,如倒幕般一一放出了她与王青彧之间的点点滴滴,八次轮回记忆悠然浮现。
他是她还是无忧树时就中意的男子,几世不得 ,擦肩而过。这一世,她求了佛祖,强入了他的姻缘。奈何,开始承的何种因,注定结的什么果。
他是她的缘,她却是他的劫。这一切在之初就注定了结局,她虽然给了春雀本尊一个荣华富贵的生活,却因为早已被佛祖洞察心机,早早在王青彧身上埋下了果。
这一身只有她的鲜血才能洗净的嗜血魔症,亦是化掉这场她苦苦求来却至始至终不曾后悔的“孽缘”。
“给孩子取个名吧。”林羽纶说道,泪水涌进嘴里,眸里是悲哀的期待。
春雀点点头,强忍着下体的阵阵疼痛,喘着粗气郑重而又认真的想了想,黯哑说道:“乳名,晴归。”
晴归,情归,终在晴天朗朗某一日,我会归来。彧你要等我,好好活着。
羽纶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明白了春雀的用意后心中更是万千情绪,深深的望了一眼春雀后步履迟缓的走出了门。
门外,住持低头捻佛珠,一声声的阿弥陀佛的梵音低低响起。平静而祥和。在别人看来更像是为春雀开一场提前的往生超度。
片刻屋中只剩下春雀与王青彧二人,桌上用来帮助产子的短刀刀口带沾着鲜红的血迹,春雀拿起对着自己的手腕用劲割了下去,经历过产子剧痛,如今就连割腕这种痛苦都算不得什么了。
这一柄短刀初初经历了新生命的喜悦诞生,随即又成了死亡的见证者。所施与的却都是同一人,一如春雀。
她摇摇晃晃的爬上床,只觉眼前幻影成双成三成四直至景象盘飞乱转缭乱不堪……鲜艳的血滴在王青彧身体外的那层厚厚的冰面上响起嗤嗤的声音,血流过处浸染出无数的血色花莲,随即白冰便凹下一道浅沟。
“彧,夫君,醒醒好不好。我,我们有孩子了。是,是女儿……”春雀隔着那层冰整个人趴在王青彧身上,似是躺在他的怀中,虚弱不堪的身体里得到了一点满足的安慰。
可除了冰面被血侵蚀的声响与淡淡升起的白雾外,王青彧毫无一点回应。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生与死的拉锯战,入魔与重生的无声争斗。
定是血流的太慢了,嗜血魔症还在妄想困住夫君的身体。春雀在心里低低说道,随后拿起刀费力的捅进了自己的腹部,突然想起那是孩子待了九个月的地方,心中泛起潮湿般的留恋与酸涩。身体因为疼痛而剧烈抽搐,趴在王青彧怀中,再也没了动一分的力气。
汹涌流出的鲜血很快将冰层融化,浸透王青彧的衣服,随后奇异的融进了他的身体里。
“曾以为……我是你的缘,却没想我是……你的……劫。这一切……因我而起,又在我这里结束。挺好,挺好。下一世,我们再……不,下一世,你好好的。我……不会再来纠缠你了……”春雀感受着王青彧身体里的回暖,四肢的柔软,心头一松便感觉身体一寸一寸的往下沉。
明明心中还有许多话要说啊,可为什么那么累,眼睛想闭上,嘴巴也要不受控制的闭上呢。
大片大片数以万计的花瓣从远处随风翻卷而来,掠过枝头飞过溪流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迅速飘飞进屋中。艳红的花瓣如相思的诉语围绕在王青彧和春雀的身旁,带着最后的期待声声呼唤他醒来。
“是无忧花……”秦韵惊诧道,闪着泪水的眸光中里是大大的不解与震撼。
床上那半年未动的人儿忽的动了一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颇有些刺眼的微微眯了眯,随后被眼前的艳红花影缭乱了心志……
“雀儿!”惊破天的悲戚吼声自屋中而出,惊醒了所有呆呆站在外面的人。
同一时间,一个紫色身影破门而入,身形颓废,步履怆然。只见他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望着这满屋飞舞的无忧花瓣轻语绝望低喃:
“我找到救小彧儿的方法了。你,为何,不等我……”
“不要,彧。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我。不要给我们的孩儿找后娘,不要,不要……”春雀在心中摇头喊着。可五官早已封闭,她的这番话亦只有自己能听到,华殇离的话她根本听不到,更无法感觉到王青彧的苏醒与心死般的痛苦。
春雀知道自己即将死了,或者说已经死了。刚刚还拼命挣扎呐喊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眼前昏昏暗暗迷茫无光。
正思量下一步如何使之间两束光线乍然出现,春雀眯眼间就见黑白无常站在自己前面,只是那样的表情颇为让人觉得怪异。
“春雀姑娘,你若现在后悔了,我还是可以带你回你的轮回,享受后两世的荣华富贵。”白无常说道。
“那彧呢?会如何?”春雀问道,心脏处瑟瑟颤抖。
“这一世因果未成,王青彧自然还是入他的魔道,杀人嗜血直至被人所杀。”黑无常冷声道,一如以往的黑面冷酷。
春雀一听,未再言语,蹲下埋头膝间自顾缩在原地里。就在黑白无常二人不明所以互视期间,一句话似是从地底又像是天间飘来,虚虚无无却又真实可闻:“我愿用我剩下的两世轮回,换得夫君与我孩儿这一世大好生活。求两位大人成全。”
白无常一听,脸上哗哗的流出一堆白色液体,只见他双手抓着黑无常的西装领口,满嘴的感动哭嚷:“你看你看,老黑,我就说春雀不会让我失望的。赶紧的,你输了。就要履行成全他们二人的诺言!”
春雀头倏地从膝盖间抬起,愣愣的看着他们二人,一个喜极而泣,一个无奈冷酷眼中却带着笑意,一瞬间心里似乎懂了些什么,忐忑迷茫中偏偏又有无数烟花灿然欣喜灼灼而出,浑身早已因为白无常后面的话激动而颤抖不已。
“春雀,有人更改了你的生死簿,许你和王青彧一世白头恩爱。刚才我们只是打了个小赌逗逗你而已。”
被突如其来的震惊消息早已冲昏了头脑的春雀哪里还有心情计较白无常后面的话,望着说完话就急速后退消失与茫茫白雾里的二人,她脱口问道:
“是谁帮了我?”是佛祖吗……
浓浓白雾袅绕飘舞,空洞的世界里春雀细细颤抖感恩的话音空荡回响。
床上,刚刚苏醒过来的王青彧将春雀死死搂在怀里,似要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悲恸凄悲呼唤中,胸中一阵痛闷。随即一口鲜血自唇中喷出,沾的怀中春雀脸上,衣服上均是血斑点点。一瞬间血花艳染绿裙,沉光敛于眸间转瞬逝……
望着被血弄脏了的春雀王青彧心中更是疼惜不已,颤颤抬手欲要擦拭,一声虚弱中带着撒娇的戏虐声,以为再也听不到的熟悉声音沙哑响起:
“夫君,你明知道我晕血,这是故意要惹我生气醒来骂你一顿才会欢喜?”
番外篇 女主八世轮回狗血篇
最近总是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很仔细的想,总是看见幻海沉浮里一串艳红的无忧花自散片片花瓣,自列成排,如倒幕般一一放出了我与王青彧之间的点点滴滴,八次轮回记忆悠然浮现。
因而在我死而复生后将养生息的那几个月里,几乎夜夜梦里踏入轮回之境,有时是完整的一世情景有时是几段破碎的片段重叠。直至新生命再次降临这才逐渐消散而去,留一片大好回忆与自己和彧日后在雪狼族互相调侃消磨时间所用。
吸纳林间灵气,修得一点灵性,那时我是一颗长在林间小道旁的无忧树,日日与林中鸟儿谈笑嬉戏,能探视方圆百里动静却还不能幻化人形。
那一日我亲眼目睹了无辜女子被几名猥琐浪荡男子侵邪其身,羞愤中咬舌自尽而亡。猥亵之徒仓惶逃离,留下她一具衣不蔽体的尸体在这林间,与我相隔不到数米。
我感伤女子无辜同时更恨自己半步不能移动,心忧戚戚时。远处小道上他跨马而来,儒衫骏马,斯文温润,浓黑的眉,灿然含笑的星目,峻廷的鼻,微微上翘的薄唇似笑非笑。马背两边皮囊里随着马儿的颠婆中满满的书卷跟着飞扬起落,最后又奇异的稳稳落进皮囊里。
这是多么好看的一个人啊,眉眼里淡淡含笑,就如阳光透过我无忧树叶间洒下来的点点碎光,温暖而舒适。
他这番打扮定是进京赶考的学子,偶有书生为抄近路从我这里路过。以前并未有如何感想,今日之时今日之事让我就那样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从远处飞奔而来,心头隐隐期待他路过这里时,能为这死去的女子做些什么。
近了近了,我心头期待更甚,枝头树叶因为激动而发出细微的摇动摩擦声。只见他目不斜视看着前方道路,依旧保持着惯有的姿势从那具被草丛虚掩的尸体旁骑了过去,随后我看着他从身旁过去,哀伤的闭上了眼睛。心底无穷无尽的失望弥漫开来,延伸至我的每一片树叶,每一朵花瓣。
我是棵树,自身修为只能让自己默默的看着这个世界,当时我就在想若我平日勤快点修炼该多好,起码可以开口说话提醒他的同类正曝尸荒野,带她回去啊一类的话语。前提是他不会被一棵会说话的树给惊吓到了。
思绪纠结惆怅间,头顶一串花瓣因了这离殇之情悠然坠落下去,一阵喘着马声粗气的声音响起,我急忙睁开眼睛。
一双修长素净的手正接着我那串掉落的花,只是他并未赏花,而是抬头四处巡视着什么。眸色深沉严肃,俊眉微蹙,全然不似之前的轻松惬意神色。
他下马,将马儿栓在我的树身上,中间将我的花放在了他的皮囊里,似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