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童话-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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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很想找到家的感觉，我希望我的老公能给我温馨的感觉。也许我实在是听吵架听得很烦了，所以前段时间老公让我别再上班的时候，我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我像往常那样，每次跟他做完爱以后就起床做饭。可那天他竟然对我大发脾气。
“你是不是变态啊？三更半夜起床做饭，叫人家睡个屁啊！我明早还要去上班啊！”
我知道他完全不懂我心里想什么。所以那次以后我没再到过他家了。
有些事情我几乎看见哪个客人都会说，因为如果不找些话来说的话，就冷场了。可是有些事情我对其他客人说不出口，因为觉得很羞耻，比方说我家里人的事。可是对着他说出来我觉得很放心，因为我不会担心他看不起我，反而我觉得说出来以后他会没那么自卑，跟我说话也自然了很多。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我没想过要跟他玩儿，也不差那么一个客人。因为他太孤独了，不可能对其他客人有什么影响的，跟他说的事也不必担心他告诉其他人，比方说我的姊妹。所以跟他说这些事我觉得很放心。
“其实我家庭情况也不好。我只是临时住这儿。”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主动说自己的事，我一直觉得他这个人很神秘，很少说话，也可能是太陌生的缘故吧。他果然不是长住这儿的，他不会主动跟我说情妇的事的，里面肯定有点别的原因。
他说自己以前是个公务员，因为老婆爱赌所以把家里的钱给输光了。
“她就像个吸血鬼一样……“
我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不过我很能体谅他的情况，估计他家那个和我家那个一模一样。可是我知道这多少是种借口来的，他可能家庭真的不和睦，但并不完全是他老婆造成的。我问他，你整天喝酒，每个晚上得花好几百吧？他一时答不上话来。
我知道他是找不到借口推托的了，如果他说这个是酒瘾，戒不了的话，那么只能说明他的懦弱，意志不坚定。再加上，如果他意志够坚定的话，跟他老婆离婚不就成了？需要自己搬出来住么？肯定另有原因的。
我不想步步相逼了，他聊天时总是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等很久都不见他的答复。所以干脆我就叫他看看那边，有个人在偷拍我们。其实这个人我注意很久了，估计他也不是个干净的男人。我有好几次看见我们以前的一个姊妹在他家出现，他们俩还都穿着睡衣。
我跟他说话的时候是贴到他耳边的，男人很吃这一套，你只要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然后贴着他耳边说话，保准他心里一阵酥软。不过千万别吹气，吹气是很傻的，别人多难受啊！而且这个挑逗太明显了。如果只是说说话而已，那就叫做暧昧。
我甚至要问他，怎么不把我请上去呢？
他又没有答话，不过这已经在我的意料之内了。他就是那种犹犹豫豫的男人——不，与其说犹豫，不如说是懦弱。这种男人让人感觉很不爽，不过也证明了他顾虑得多，就算思想上不是个老实人，行动上也是。
他可能就在出轨的边缘上。
我也真想彻底地堕落一下，可是我对这个男人没有一点感觉。就算有感觉，我可能还是做不到的。要是碰到的男人太坏了，还是不安全。再说，我也不是这么“贱”的。起码我还是知道我心里还是爱我的老公的。而且如果闯了什么祸，不可能让家里那两个帮我吧？我还没有这个信心和心理准备把自己豁出去。也许永远也不会。因为我们干这行的都知道这只是一个临时——很短暂的职业，我们就是所谓吃青春饭的。而且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更没有打算把它当成一个职业，我知道我有更多的选择的。我只是想在这里玩儿而已，就算我不做拳手不做dancer，也会天天泡在酒吧里面，而且还得花钱。现在反而有钱收，何乐而不为呢，对不？再说，我是独女而且是独孙，房子始终是我的，找不到好老公也不用露宿吧？
我真的找不到让自己豁出去的动力和必要。是啊，有时候会有这种邪恶的念头，可是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
这次我反而很感谢他没有回答我。如果他答应了的话，我再告诉他我在开玩笑，还真觉得不好意思。如果他拒绝了的话，我又是很没面子。可能他也觉得我跟他之间没什么感觉吧，也许是年龄差太多了，他觉得玩得没意思。怎么说都好，跟他相处起码不让人觉得难受，还挺自然，他不会耍什么手段或者怀什么诡计。我相信他是个没什么城府的人，因为有时候他要做什么事，可能连自己都不清楚。
可惜时间还是过得太慢，剩下的半夜让我到哪儿过呢？看来只能回洞里头吧。
11
我相信，尽管有些女人总是说渴望自己被强奸，可是当自己真的遇到的时候，肯定是非常抗拒非常害怕的。可能要担心的事很多，性病、怀孕，甚至他会不会伤害我甚至把我杀掉之类……不过更有可能的是，什么都担心不来，脑子一片空白。我在破巷里头再次遇到天桥底那个流浪汉的时候就是这样。他伸手去摸我的胸部，我整个人一时僵住了，我觉得面前的就是一只无比巨大的怪物，只要我动一动都会被伤到甚至被杀死。我想喊出来，可是声音上到了我的喉咙，贴了在上颚，然后就再也出不去了。我多渴望那帮跳舞的老太婆快点来啊！又或者有谁在家里看见大喊一声多好。可是这么早又有谁起了床呢？不可能的……
我只知道他的手伸到我的衣服里头，我感觉到他的皮肤干燥得就要裂开一样，像揉皱了的硬纸包在了我的胸口。他甚至还要脱掉自己的裤子。我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敢想。
可是我听到有人经过！我听到有人踩过落叶的声音……竟然是那个女人！我睁开眼睛望着她，多希望她停下来救我！可是她没有，她竟然一直向我的方向跑过来，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她打算怎样呢？跑出去报警吗？还是干脆不理我呢？我恨死她！难道她的生命就高贵得完全不必把我这样的人放在眼力吗？我恨死她！为什么今天要让我先碰到这个人？如果是她先遇到的话，现在在他手上的就不是我，而是她！
谁知道她竟然停在了我的身边，突然很大声地喊了出来：
“啊！”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胸口松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知道自己得救了，还是因为他的手从我那里拿了下来。我不知道。我只见他突然被吓了一跳，马上转身面对着她，还连忙把自己的裤子弄好，估计是在考虑能不能跑掉。
他太可怕了，我只想马上跑回家里，我不知道以后我还会不会再遇到他，还会不会再有这样的危险。我一把推到他的后腰上，打算冲回家里去。谁知道他竟然一扑扑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上，不对……不对……怎么还会有……
12
这不是我做的。我清楚地感觉到在我推他以前他已经准备扑上去了。而且我只是很轻地推了一把。这不可能是我做的。那个人被抓起来的话，他一定会把我供出来，说他自己并没有打算要伤害那个女人，是我推他的。可是我也是受害者啊！我当时作出这样的举动也是出于自我保护的考虑啊！对啊，我算不算正当防卫呢？
我觉得我的心都变得苍白了。我不敢回家不敢一个人过。昨晚一起喝酒的那个男人让我跟着他一起跑到医院，跑到公安局，我就跟着跑。我害怕我自己对之后的事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像一个等枪毙的犯人闭上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死一样。我要睁着眼睛，甚至要等到判决被推翻。
我一直过了好几天都没办法回过神来。我只知道那个酒吧男人每天都往医院跑，而且几乎整天都待在医院里头。因为我看着他上去以后，就躲在走廊里等着他离开。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有没有事，我希望她只是轻伤，但不是。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她别死去。我觉得她成了我的代罪羔羊，就算不危及生命，一个女人在乳房下面的地方有一道疤痕，肯定很难看吧？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这样打击她的骄傲，就算有想过也绝对不会做出来的。我真希望她把我忘记，认定那个男人才是唯一的犯人。我甚至很怕亲眼看见她，可能是怕在她身边呆过会加深她对我的印象，尽管她还没醒过来。又可能是怕加重自己的内疚感……不对，不是内疚感。我是很冤枉的，这根本不能怪我。
我有时候甚至会想，我才是这件事的最大受害者，一直到她醒过来为止，我都感觉到我的心脏连肌肉和血液都是苍白的，偶尔感觉到有一丝血色，也怕把心脏弄破。
我不知道这么做能让我在多大的程度上感到些许平静，可是总比我彻底逃避她要好。我每天都买一束粉红色的百合花给她，当然，是让那个男人帮我带过去。
13
幸好最后认定那个人是精神有问题的。那个女人并没有看到我推那个男人，还是她心地这么宽容？不知道，我也不敢去问。如果她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我不就是自己招供吗？听说她一天天情况好起来了，我也就安心些。
她原来真的是那个男人的情妇。但可以见得他是很爱她的，他亲手把她肮脏的衣服洗掉，还帮她清洗粪便。后来我甚至想，如果她成了植物人，他说不定还会照顾她一辈子呢。
是的，他很爱她，他心地很好。我明白那个晚上他为什么这么犹豫了，其实他并不在考虑是否要答应我，而是在考虑怎么把我婉转地推掉。
这可能还不是普通的情妇。像她这么漂亮的女人要是被人包养的话，怎么也会挑个有钱人。我们以前有一个做dancer的姊妹，当时的台柱。她就在要买她的男人里面挑了个最有钱的。后来她怀了孩子，就向那个男人争来了一套房子。她现在和她孩子住在巷子旁边的小区，每个月还拿到那个男人的不少钱。她在金钱上算是走运的，可是恐怕她永远都不可能真心喜欢一个男人吧。我知道她也很孤独，所以不时也在酒吧里看到她。
做这种“二奶”很可能是考虑不了下半辈子的事的，但你总得把自己放在命运里头选一个最合适的位置。她有的是上半辈子的本钱，可能这是她兑现的最直接的方法吧。
而至于那个女人，她图的不是钱财，那为的是什么呢？难道说为了爱情吗？和这个男人？要是以前的话，我会觉得她很傻。可是我现在发现，她的选择可能是正确的。如果有一天我重病在床，有一个男人一直在照顾我的话，那么尽管我不能保证他永远爱我，可是最起码我知道他此刻，并且有一段长的时间里，他都会很爱我。因为他对我的感情并不源自那种短暂的肉体的欲望。
可能这也是我渴望的温馨吧。
14
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走出这个山林低谷。我害怕那个洞穴成为我最后的归宿。
在这片天空中，云里雾里，风里雨里，光里影里，总隐藏着一颗又一颗流星。那天在我的梦里，我看见了一个天使，她指着那片被阳光照得通透的天空，在那里划了一条弧线。在弧线的轨迹上出现了一颗暗淡的流星，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看见它。它一声不响地穿透云雾，像滑翔机一样，很安静，速度很均匀地划过天空，渐渐地向我飞来。我躺着，躺着，仿佛能感觉到它穿透我胸口时，在我的皮肤做成的湖面上荡起了涟漪。水面的涟漪只是轻微地，一波又一波地冲到了我的鼻腔，然后是眼眶，就像洗涤着堤岸的潮汐。我知道只要再往下走，就要到了它的尽头。
在尽头处，我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声响。
整个早上都很宁静，宁静得甚至让我感觉到温馨而安详的幸福。我妈走到了我的房间外面的天台上，傻了似的望着楼下。许久以后，又跑到我的房间里，一声不响地望着我。最后又跑到了楼下。
整个早上我都躺在床上，我不想起来，动也不想动。我听着随后到来的救护车声，楼下的人手忙脚乱地工作声，还有淅淅沥沥的秋雨声。
15
那次以后，我突然感觉到妈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才是一个几乎完全没有希望的女人，当然她还有一个不敢奢求的希望：我。那天以后，她经常在我房间里呆很长时间，可是一句话都不说。我再也没有听见她骂人了。
我们怕她会跳楼自杀，所以在家里的窗上都装了防盗网。
股市连续暴跌了几周。不过当然最后还是要涨回来的。
那个老头儿——我的爷爷死了，就在爸爸跳楼自杀后不久。
16
我好长一段时间没回过洞里头，甚至也没有下床。但有一天，我感觉到新的生活应该开始了。那一天，我突然感觉到我是毫无顾虑的精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