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江山-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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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得着便不心疼。”万姑姑媚笑着，“没想到还有见着他的日子，等了二十多年，也值了。”
车子直接进院，莫离和万姑姑下车，尹玄冥却又掉头，莫离问道：“你还要干什么去？”
“去将车子丢掉。”尹玄冥说道，“若皇上追查，会查到这车原是别家的。”
尹玄冥驾车很快就不见了，莫离带着万姑姑来到了带有密道的房间，莫离叩门，尹玄霄开了门，尹玄霄对着万姑姑做了一个揖，哽咽叫道，“万姑姑请，六叔的毒终于解了，只是这些年身子大损，恢复需要耗些时日，万姑姑不要太担心了。”
万姑姑不说话，径直走到里间门口停下，她望着床，面带惧意，“我老了，好修可会嫌弃我？”
“万姑姑何不亲自问问他？”尹玄霄走了过去，轻轻将床帐撩开，“六叔，万姑姑来了。”
莫离有些紧张，不知尹好修现在是什么样子。床上的尹好修动了动，尹玄霄俯身将他扶起，让枕头竖起，让他靠着，莫离见尹好修的脸色已经变得正常了很多，虽还有些浮肿发红，但也不似原来血葫芦，虽疲倦虚弱，但眼神清明。
尹好修与万姑姑对望良久，缓缓说道，“是留香不要嫌弃我才好，我不光老了，也没了当日俊朗。”
万姑姑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大哭起来，“你这没良心的，若顾我一点，听我劝一点，别去和皇上斗狠，如何会中毒，让我，让我，我好苦啊。”
尹玄霄对莫离使了个眼色，莫离忙扶起万留香，将羞答答的她送到床边，推她坐下。
尹玄霄拉她出了门，将空间留给二人叙说这些年的思念。
“二叔公呢？”莫离问道。
“二叔公出去为六叔张罗其他住处，此处也不宜久留。”尹玄霄说道，“六叔恢复很快，索命无常的毒已经尽解，不知楼月娥那边如何？”
“尹玄冥回来后我们便回府吧，若长时间不出现在府里，恐怕会出大事，我总觉得心慌慌的。”莫离望着西悬于半空的月亮，说道。
这时，屋中传来动静，尹玄霄急忙去探问究竟，尹好修让万姑姑开门让他们进去，尹好修有些阴沉，问道：“裴湘儿已死？”
“是啊，原本以为是失踪，但后来被证实是死在了大齐宫中。”尹玄霄说到，“怎么啦？”
“那裴青云呢？”尹好修又问。
“裴老太爷吗”尹玄霄问道。
“他还活着，是吗？”尹好修眼神冰冷，“是啊，他当然得活着，他费了这么大的劲，他怎么能死？”
莫离见尹玄霄脸色变了，难道尹好修的毒与裴老太爷有关？那尹玄霄的五婶儿该怎么办？想起凌菲儿曾经的自责，莫离隐隐感到这其中透着不寻常。
“他达到目的了，他找到了他想找的人，是你吧，小丫头。”尹好修手指着莫离，“他号称能感知天意，天意竟然派你来助他这个阴险小人，玄霄，你快杀了这丫头，这丫头会毁了尹家的。”
第九十五章 劳心者反治于人
莫离没想到尹好修与万姑姑相见之后，竟然会要尹玄霄杀了她，她站在那里，望着尹玄霄，不知是伸手求助，还是转身就逃？
尹玄霄伸手握住了莫离的手，莫离的手已经冰凉，尹玄霄轻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
“六叔累了，很多事都与当年不同，万姑姑这几年深居简出，也未必了解实情，现在要紧的是如何避过皇上耳目。”尹玄霄垂着眼眸，说道。
“少主，当年你还未出生。”万姑姑道，“不知道实情的人是你，当年是裴湘儿替皇上出面，才让你六叔上当。”
“裴湘儿已死，皇上却还活着，六叔不相信侄儿的能力吗？侄儿经营这些年，也窥得了皇上心思一二，眼看就可以水落石出，六叔与万姑姑不妨略等一等。”尹玄霄握着莫离的手更紧，“五婶儿无辜，离儿更无辜，莫说离儿与裴老太爷毫不相干，就是相干，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妻，我绝不会杀她，将来若她真地敢害尹家，我就将她关进乌云楼，一辈子不让她出来。”
尹好修仰倒在床上，“天意，还是人为？好！好！裴青云，好计谋！”
尹玄霄脸色更加苍白，莫离扶着他坐在椅子上，莫离说道：“六叔，我知道裴老太爷不简单，不如你告诉我当年有关他的事？”
“罢了。”尹好修说道，“我如今人微言轻，当年之事不提也罢。”
这是气尹玄霄不尊家主了，气氛有些僵，尹玄霄忍不住咳了几声，莫离将尹玄霄掩嘴时仍有血丝喷到他衣袖上。便道：“不知这里有没有你可以吃的药？你一直这样可不行。”
“不用。”尹玄霄刻板说道。
万姑姑也觉得有些难堪，她与尹好修多年未见，却刚一见面就挑起尹家事端，她说道：“非是我多嘴，当年我曾窥见裴湘儿与裴青云见面，提起索命无常。也提起灵雨镯。说要通过灵雨镯寻找什么人，之后你六叔便中毒了，我怎么能不生疑？你六叔不是做了他们的引子吗？”
莫离默然，确实。凌菲儿赠她灵雨镯是因为她发现灵雨镯在她身边发生了变化，而裴老太爷也因为她佩戴着灵雨镯才鼓励她负起灵族神女的责任，可具体的责任是什么。将天书送回藏匿之地？现在想来，似乎有些可笑，难道裴老太爷有其他目的？
这时。二叔公回来了，说他已经安排好了宅院，待天明就将尹好修送到那里。尹玄霄站了起来，说道：“二叔公，六叔和万姑姑就由你负责，我和离儿还要回去，看一看楼月娥那边。然后才可见机行事。”
二叔公点头，尹玄霄带着莫离重回密道。返回尹家。一路上尹玄霄都没有说话，莫离也想着自己自来到大齐朝所经历的种种，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尹好问居住的妙音阁。
尹玄霄见莫忧没有在书房，便发了讯号，角楼上的人下来，汇报有无异常情况，那人报告说不知为何，皇上派人围住了尹家，他们还说听说八少奶奶那边有事，将莫忧唤去了。
尹玄霄神情更加凝重，莫离想到神武皇帝的行事风格，也隐隐觉得八少奶奶有遭逼迫的可能，他们都加快了脚步，他们赶到了御风楼时，见莫忧正拦在御风楼前，与几名黑衣人僵持不下，八少奶奶打扮齐整，是盛装出行的样子，但却被凌菲儿死死抱着，箍在那里，她们身后地上坐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头发散乱，衣襟带血，却得意洋洋，却是楼月娥。
“发生了什么事？”尹玄霄大声问道。
此时，天已经微明，那些黑衣人也未蒙面，腰间黑色铁牌清清楚楚，那是皇上身边的暗卫，他们出现在此，只能说明皇上对尹家暗中早有布置。
那些黑衣人回身，傲然说道：“听说天佑公主私自出府，皇上震怒，故派我等前来，带天佑公主回宫。”
“天佑公主与我一直在三叔书房研习绘画，何来出府一说？”尹玄霄眼眸沉静，“是何人敢胡说？是她吗？”
尹玄霄指着楼月娥，楼月娥仰头一笑，“我没胡说，你不用在费力瞒着，皇上都知道了，我身上的毒解了，重见了天日，我便发出了与皇上联系的讯号，那讯号是皇上早早就布置好的，尹玄霄，你机关算尽，但输了就是输了，皇上智谋超群，终究是赢了，你要想保全尹家，就交出金莫离，皇上或可保你满门性命。”
尹玄霄望了望八少奶奶，又看了看有些发抖的莫离，微微一笑：“既是皇上旨意，玄霄安敢不从，天佑公主本是皇上义女，要她入宫也好，要杀要剐也好，玄霄都唯皇上是从，只是有一样，我娘是否可以歇息去了。”
“当然，我等欲带八少奶奶入宫，也只是权宜之计，想对皇上有个交代罢了。”其中一黑衣人说到。
莫离感到晨风寒凉彻骨，她打了一个冷战，幽幽看着尹玄霄，尹玄霄对她施了一礼：“公主，皇上召见，你立刻就去吧，我片刻自去宫门迎你回来。”
“少主，这怎么……”莫忧想要阻止。
“放肆，皇上的人你也敢无礼对待，尹家留你这等人岂不是自招祸患，还不给我退下！”尹玄霄抚了抚胸口，喝道。
尹玄霄语气严厉，莫忧只得退在一旁，尹玄霄走到楼月娥身边，道：“还请诸位将楼夫子也带回给皇上，就说楼夫子对皇上忠勇可嘉，令人着实佩服。”
尹玄霄亲自拉楼月娥起身，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然后将她送到莫离身边，莫离心中更加失望，想也不想便要将灵雨镯褪下，尹玄霄一手便压住了她，“公主，这是你保命的家伙。片刻不能离身，你怎么忘了。”
尹玄霄的手很是用力，眼神也很复杂，似乎有千言万语，“信我者长生，我哪一次唬你了。”他笑笑。“千万千万别耍性子。耍性子也得挑时候。”
楼月娥在旁连连冷笑，脸上血痕更加恐怖，虽然没有昔日狰狞，却更令人厌恶。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一样的邪恶，一样的凶狠。一样的狡诈。
莫离叹了口气，信与不信，都是一样的。皇上是知道她灵族的身份了吧，尹玄霄的六叔的话，加上楼月娥的佐证，莫离依稀可以猜测当年是怎样一回事了。
神武皇帝与裴老太爷又没有关系莫离不得而知，但神武皇帝知道灵族神女应该是肯定的，他也许对灵族藏匿的的东西有了神往之意，东方家的天象图和天象书只是其目的之一。他一定还有更大的野心，但是。他却囿于没有灵雨镯的主人帮助而一筹莫展，凌菲儿将灵雨镯赠与莫离当夜，神武皇帝就派了楼月娥到了她房中，当时她还试验了灵雨镯，现在想来，楼月娥一定将灵雨镯的事情汇报给了神武皇帝。
当时，他无法确定莫离是否就是灵族神女，又兼洛音公主未除，南楚与西蜀遗民复国仍有可能，再者，巧儿也未寻得天象图，因此便有了后来宁西王府的事，但他没料到萧然会中了尹玄霄的计谋，让莫离离开了京城，他怕莫离一去不返，因此强迫萧遥，利用金家，将莫离逼回京城。
莫离回京，他既需要莫离，又惧怕莫离转运之说，所以只得先将莫离关在牢中，为了验证莫离是否是灵族神女，他顺水推舟将莫离认为义女，指婚给尹玄霄，因为他知道索命无常只有灵族神女相助才可以真正解开。
楼月娥是皇上早早布下的棋子，楼月娥曾颤抖着在她手心上写字，想来那时就已经被威胁警告，若莫离离京，她就得服了索命无常也不一定，因此才那么害怕。
现在，楼月娥与尹好修的毒解了，证明了莫离的身份，他自然急不可耐地要将莫离带进宫中扣押了，也许知情的或被利用的尹家都会被他日后寻个由头来灭口，怪不得尹好修让尹玄霄杀掉她，若杀了她，尹家置之死地而后生，说不定还会逃出去一些人，神武皇帝投鼠忌器，尹家便有希望了。
尹玄霄现在让她随着神武皇帝的人进宫是想争取时间吗？尹家已经被困，只有靠地下密道了？
莫离望着尹玄霄，尹玄霄松了手，“离儿，你且安心去吧，五婶儿，你带几人同去，保护离儿，顺便求皇上允准你见一见五叔。”
凌菲儿答应一声，“好，我也正有此意。”
莫离随着黑衣人出了尹家，尹家院外，确已经被围，率领之人是萧然与顾焕章，萧然坐在马上，黑色铁甲，手握银鞭，望着莫离，嬉皮笑脸地，“侄儿见过天佑姑姑。”
“真是个好侄儿，现在可知你皇祖父的苦心了吗？”莫离冷笑。
“皇祖父高瞻远瞩，岂是你我能妄加议论的？姑姑还是上车吧，等见了皇祖父，你自然明白皇祖父的意思。”萧然用鞭子一指身后马车，“请吧，五少奶奶也请。”
莫离和凌菲儿上了车，凌菲儿马上贴着莫离坐下，轻声道：“你要相信尹家，玄霄他不会不管你的，你千万不能答应他什么，即便用我和你五叔威胁你，你也不能答应他，知道吗？”
“会是什么事？”莫离问道。
凌菲儿摇头，“我不知，也许太祖父当年真的与皇上有过交易，若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凌菲儿无奈又无辜，但她仍算镇定，“我嫁给了尹家，绝不会背叛尹家，即便是我的太祖父，也不能让我背叛尹家。”
莫离闭上眼睛，想着如何对付神武皇帝，却想不出一个万全之法，她不知神武皇帝所求究竟是什么，她不知彼，亦不知己，如何克敌？
马车起动，莫离向外看了看，见萧然带着一队人和皇上的暗卫，跟着马车。进宫门后，莫离发现马车未停，所经方向正是通往彩樱宫。彩樱宫？彩樱宫下有密道，不知这密道是否与尹家相通？不过，即便相通，尹玄霄也未必敢轻易使用，若被皇族任何一人察觉，尹家在大齐朝再无立足之地。
尹家，应该从未真正臣服过，尹玄霄对萧遥也是利用吧。萧遥若得知这一切，会如何呢？他会杀了尹玄霄吗？神武皇帝若告知她是灵族神女，他会如何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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