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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锦瑟繁华琉璃错-第31章

小说: 锦瑟繁华琉璃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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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偷偷抹了眼泪,起身便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拉住。

“把头转过来。”

她不想吵架,便慢慢转过头。

他看到她的笑,只觉越发苦闷,一把甩开。

“够了,你走吧。”

她头也不回的走上楼,妖娆的身子隐没在昏黄的壁灯后,留下他一个人凭吊这无尽的清冷。

她如他所说,果然没有参加舞会,一个人在衡山呆着。

更准确的说,她是与姆妈一起。

时间刚过十九时,想必祖宅那边早已开始了,他也许是真生气了,甚至连一通电话也没有来过。

繁锦想到这里,不由得出神,姆妈握了握她的手,递来刚剥好的核桃仁,一直送到了她嘴里。

“如果想去还来得及,礼服在架子上。”

“我——”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别任性了,姑爷宠着你,你就和他怄气。你自己说说,你这是第几次看钟了,我看它都快被你瞪出个窟窿了。”

繁锦有苦难言,好半晌不吱声,姆妈察觉她是有心事,刚欲再说,却见她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个信封塞到自己手里。

“我约好了成大夫,你记得下星期去复诊,我不惦记着,你总记不住注意身子。”

“小姐,你这是。。。。。。”

“这些钱你拿着,听我的就是了。”

姆妈点点头,便收了钱。

繁锦又聊了一会儿,便借口睡觉推走了姆妈。

她转身坐在梳妆台前,古银色的妆镜闪着潋滟的光,她皱着眉坐了不知多久,回过神,发现不过才过了半刻钟。

慢慢褪了胭脂,又放下了挽起的发髻,编成了未出嫁的双麻花。她又想了很久,慢慢拉开抽屉,找到了那本藏在最深处,夹着车票的古体本《诗经》。

是的,车票,一张能够带自己离开这伤心地的救生符。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决心离开他了,然而,却是最痛苦的一次。

他就如同最尖锐的一根刺,深深扎在她的心里,每动一次都要痛彻心扉,更谬论要连根拔去。

她麻木的换了件再普通不过的旗袍,不意间看到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猛地怔住。

她还记得结婚那日,当他郑重地将它戴在自己手上那刻的神采。

他说:“锦儿,你是我的妻,我的月下香。”

。。。。。。

然而,她不能再心软。更不能一错再错。

正因为她懂得错过的无奈,更无法原谅自己。

既然一开始就是错的,那么就让她亲手阻止这疯狂的命运。

她咬着牙,便伸手去拔,无奈怎样也用不上力气,一滴泪蓦地砸在上面,她才知道自己湿了眼。

“好痛。。。。。。”

她喃喃着,突然身后传来叹息声,她猛地抬首,竟从镜中发现他不知何时依着门,牢牢盯着自己,眼中闪烁的分明是泪光!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她竟看到他在哭!

待得她转过身想要看仔细,却被他一把冲上来紧紧抱住。

“你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来!”

她立刻嗅到了他的酒气,才明白他是醉了。

她动弹了一下,却被他拥的更紧,仿佛就要窒息。终于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仰着被他压在身下,双双倒在沙发里。

他依旧在质问,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强烈的感觉到了他的绝望。

一种无形的束缚仿佛要逼疯她,她再无法承受,痛哭失声。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了,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办?”

她哭的像个孩子,这样伤心又绝望。

“你不要爱我,不要爱我。。。。。。”

她感觉到他剧烈的颤抖,慢慢一双大掌扼住她的颈。

然而,他终究松开了,压在她的身上,再不动弹。

她用力推开他,静静看着他沉睡的脸,她找不出纸,只好翻出一张小寸黑白结婚相片,犹豫了很久,在背面用自来水写下了“逸横”二字后,再想不出任何言语。

最后终于还是写了“珍重”。

照片里的笑还是明媚的,然而那样的感情,真的是爱么?

她只觉用了一生的力气,才转过身离开。


 


锦瑟繁华琉璃错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章节字数:2942 更新时间:090729 13:31
火车站永远车水马龙,夜幕下的上海,纸醉金迷后隐藏着人们的爱恨别离。

人生自是要相逢,相逢最难是别离。

繁锦一个人坐在位子上,静看着窗外依依惜别的人群,偶尔低下头,看着无名指间的结婚戒指。

爱与恨,情与欲。

她终究是放不下,也无法拿下它。

便只好匆匆掏出手套戴上,以便遮住这恼人的钻石光芒。

她将冰凉的面颊贴在了车窗玻璃上,慢慢地,眼前浮起了回忆的氤氲。

那天下午,她如约去见了邱珍。

邱珍的气色不好,容颜憔悴的厉害,瘦的几乎脱了相。

然而她瞅着繁锦的目光,毫不掩饰苛刻。锐利地仿佛拿着刀子在慢慢割着她的血肉。

“你想知道什么?”

繁锦慢慢吐了口气。

“全部。”

邱珍歪着头,仿佛迷茫的样子。

“知道么,你这个样子,好像真的很无辜。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冰雪聪明惹人怜爱的女孩,可是,你为什么会是戚默然那种男人的情妇,为什么逼死沈绣月,甚至伤害我姐?!”

她倒抽口气。

“没有错,我不是一个好女人……但是我不记得伤害了你姐姐。”

“不,别说你不记得。”邱珍怒指着她“你那天开车,无论是不是自杀,我姐姐如今已经被你害成这样!”

繁锦猛地闭上眼,那天吵闹后,她心灰意懒。她冲动之下独个儿开车,漫天都是雨雾,她仿佛在无边无际的路上,怎样也无法在这绝望的婚姻中找到出路,迎面有东西撞来她竟也没有察觉,昏厥前最后的记忆便是眼前白炽般的强光……

想到这里,她已经无法抑制的发抖。

难道,真的是她……

“如何,想起来了么?”

繁锦颤着唇,同样的事情,与沈绣月一般。

无论她是否故意,她们同样因她而毁灭。

她是一个充满罪孽的女人。

想起邱清和最后来找自己那次如此的失常,可她推开了他伸出的手。

她说的是什么来着:“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是啊,回不去了。她本打算原谅他,却忘了问他又是否原谅她。

如今她又一次,毫不留情地,亲手地毁了他的人生,本以为装作忘记了,便可以让他有新的开始,不再一起沉沦在悖德的深渊。

可她自始至终亏欠最深的那个人,终究还是他。

“对不起。”她诚心地朝邱珍低头。“我是个不祥的女人,对于你的友谊,我没有珍惜。”

邱珍看着她,慢慢流了眼泪。“其实,我早知道终会有这样一天,她如今没有死,只是躺在床上如同活死人一般,不能说话,不能动……安静的,反而像我的二姐了。她小的时候很文静,喜欢的带着我一起坐在花房里讲故事听。可是,她爱上了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我就知道,她终有一天会被他害死。”

她紧紧闭上眼。

“能让我看看她么?”

邱珍紧紧瞅着她,突然笑了。

“是她,还是他?”

繁锦睁开眼,瞬也不瞬地瞅着她。

“繁锦,我已经知道了,你与那个魔鬼的关系。”

她猛地抬起头。

“那天在医院,你大出血,可是医生说你血型特殊。是你丈夫找到邱清和,要他为你输血。”

“我没想到,他是你哥哥。”顿了一下,她一字一句问道:“你们相爱?”

繁锦抿着唇,拒绝回答。

邱珍笑了。“真肮脏——你所谓的爱情,真肮脏。”

繁锦慢慢道:“是的,我肮脏,我有病。”她的表情那样奇异,仿佛自蔑。“可是,请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

邱珍皱着眉,犹豫地拿出一封信。“他去了前线,而这个,是我从姐姐那里得到的,你也许不会想到——这一切真可怕。”

繁锦接过信,只看到最后的落款,头已经“嗡”的一声炸开了。

那三个字是:戚默然。

……

她自回忆中回过神。

薄雾贴在车窗上,细细的一层纱。

对坐的一个小女孩真伏在母亲的怀里,眨着瞳仁分明的大眼看她,她掏出一颗糖果,递过去,却被那孩子的母亲警戒的拍掉,只好讪讪地缩回手。

是了,这就是外面的世界。

每个人都裹着一层坚固的外壳,她的那些个自以为是的爱恨情仇,终究抵不过这大千世界的冷光魅影。

一切都不过是无谓的挣扎。

由于怕戚爷的人追上,她留了心思,趁火车停在一个叫城阳的小站时下了车。

步下火车时,傍晚的凉风吹过来,卷肆起车站内的杂乱纸屑,她冷冷抽了口气,都是硝磺之类的刺鼻味。

走出小站是个还算繁华的马路,当地人习俗傍晚迎婚,噼里啪啦地燃放了不少爆竹,满街都是被爆过的红色纸屑,吹到她的皮鞋背上,她却好似看到死人烧的纸钱,下意识的退开,不想撞到了身后的人。

刚想转头,那身影便错开了,向着自己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

繁锦愣在原地,反应过来的时候,钱包已经被掏的精空。

追回是万万不能了,幸亏她还有包袱,尽管零钱不多,终究不是身无分文。

便失落地走到一个面摊,要了一碗阳春面。

那面条抻的极细,面汤馥郁,漂浮着几瓣芫荽,趁着面白汤清,很是诱人。

她是真的饿了,火车上一路颠簸,又担心着被追上,连踏实觉都没睡一个。

她如今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繁锦吃着面条想到这里,便突然笑了起来。老板侧眼看到她一个妇道人家,被人抢了又冷清地吃着阳春面,却还笑得出来,不由心下稀罕起来。

用过饭后,繁锦小心翼翼挑了一家小旅馆,勉强付了房费,昏沉沉的倒下睡着。

梦里火烧一般的疼,她知道是止疼针的后遗症,实在是忍得不能再忍,便哼哼地痛苦呻吟。

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里了,旅馆老板是好人,听见她在房里呻吟,便连夜将她送医。

小县城的医院里,充斥着病人的痛吟和哭嚷。

繁锦在病床上爬起,走来的护士冷眼扫了她这个外乡人后,便催促她快去前台交滞纳金。

繁锦是没有钱的,只得借口偷溜。

婆娑着步子在走廊扶着墙壁缓慢前进,却不料被某种东西绊倒,她撑着身子看到绊倒自己的这个健壮男人,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医院走廊上,满面胡渣,憔悴不堪,怀中还抱着大概是他妻子的女人。

只是那女子的短发很零乱,好似被人用剪刀胡乱剪过。

她不小心碰到了那女子的身子,却是冷冰冰的,一个想法自脑子闪过,她不由得倒吸口气。

大概是她的反应太过惊讶,那男子慢慢抬起头,牢牢盯住她。

“对不起。”她立刻起身,去不料被那男人一把抓住胳膊。

繁锦有些防备。“你做什么?”

“你是繁锦,苏繁锦?”

她几乎要晕过去了,这个男人她根本就不认识!

男人见到她挣扎,无力地松开手。

“你不记得了?我是谭冬海。”

一个印象譬入脑海,她惊得汗毛倒起,上下打量他。

“冬海……冬子?”

没想到在此时此地的异乡,这样戏剧性的重逢青梅竹马的朋友,繁锦只觉忧喜难抉。

喜的是故人相见;忧的是,他们很明显彼此过的都不好。


 


锦瑟繁华琉璃错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章节字数:2194 更新时间:090729 13:32
繁锦只觉同疼欲裂,还是打起精神陪着他为逝去的妻子守夜。

在断续的交谈中,她才知道了大概。

在她离开的第二年,冬子娶了现在的妻子娟子,本来生活还算过得去,年前娟子被官僚家的少爷看上,趁着冬子出外做工硬是糟蹋了娟子,夫妻二人抵不过那官僚少爷的纠缠,只得离开北平投奔冬子那据说远嫁上海的姐姐,哪知寻亲未果,娟子发现自己怀了不是丈夫的孩子,瞒着冬子去产婆那里打胎,他发现的太晚,赶到时正在大出血,他没命地将她送来医院时,医生已经束手无策。

她死前不断地哭,用剪子把自己的头发绞的零碎,因为她说,夫妻结发,但是她对不起他,现在她自己断了发,便是要断了他对她的情,对她的念想,并劝他早早忘了她……她的话犹未来得及说完,便在他的怀中痛苦的咽气,他就抱着她,连哭的力气也没有,然后就这样,在这异乡重逢了繁锦。

繁锦听到最后,已经满面是泪,她想不出话安慰冬子,两人只得默默不语。

冬子拼凑了钱,强作坚强地厚葬了妻子。

下葬的那日,繁锦咬牙将自己的长发剪了下来,编成油亮的麻花辫,送予娟子,一起入土。

当棺盖合上的那一瞬,繁锦只听身后一声压抑的呜咽后,便是低低的哭泣声,她回过头,便看到一直没有哭的冬子,仿佛一个孩子般将头藏在大衣里,双肩剧烈的颤抖。

她想,娟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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