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情有声音-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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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饭炒菜,淡定地等着他把碗筷摆好,淡定地看他饭后……洗锅刷碗。
家里有两台电脑,虽然不知道许钊一个人为什么要用两台电脑,好吧她知道其中那台新的多半是为了她来才准备的……
现在的胥未梅学会了很多事情。她学会了静静享受别人的关心,不要费心地去思考怎么回报,有时候别人伸出一只手纯粹是因为自愿,不需要你计较得那么清楚,不然会招人烦的。
她活了那么久,同生活奋战了那么久,现在才懂得这个道理。
点开网页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做,听说看喜剧会让人开心,可是她看了一半就没有太多兴趣,于是点开QQ。永远隐身的状态,所以同学们从来不会看到她的头像亮起,更不会听到她发言。
她的QQ上只有两个组,一组自带的“我的好友”,另一个组叫做“你”,那里面只有一个人,也是永远黑着的头像,从来不说话。
她悄悄点开那个头像,手停留在键盘上迟疑。
“林衍。”她试着打出两个字,发送。
没有回音。
“林衍。”她继续写。
没有回音。
永远不会有回音的。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知道是庆幸或是失望。这件事她已经干了不止一次了,尤其是……最近。
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她那么紧张,因为害怕他在线,所以只是试着发了一个问号,这样一来就算他发现也没关系,可以解释说发错了。可是根本没有人回,她等了很久,那个头像一直静静地暗着,像是被闲置了很久很久。于是她渐渐大胆,每次一登上QQ,总是会和他聊天,当然,单方面的。
有些事,越做就会越上瘾,如同吸毒。这种无聊的行为渐渐变成她每日的功课,无法改掉的习惯。她的相思像是野草一样疯狂生长,她没有办法,只能放任它们在他永远看不到的地方挥霍。
与其说是聊天,不如说是呼唤。她没有说过别的,只有他的名字。每当“林衍”两个字一次一次出现在聊天屏幕上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无人的山谷中,头顶着皎皎月华,她站在婆娑树影下,手在嘴边拢成圆形,一遍一遍呼唤他的名字。“林衍,林衍”……这个名字仿佛真的就回荡在山谷中,回荡在她的记忆里。
虽然他永远都听不见,但只要她记得,就够了。
“林衍。”又是一遍。
不知不觉地,她的指下打出“我亲爱的”四个字,这是这么多次以来,唯一特殊的几个字,迟迟的,犹豫着没有发出。好像再也忍不住了,憋在心里很辛苦,她的心已经很疼很满了,再也承受不了。
“你想说什么?”
突然屏幕上弹出这样一条回复,那个永远不会亮的头像突然亮了!
胥未梅被惊得往后一仰,椅子都被挪开了一寸的距离,还没发出的信息瞬间被删掉,她的眼睛死死盯住聊天记录,目光仿佛能把那几个字烧出一个洞来。
是的,的确是他,连口气都那么熟悉。她闭上眼好像就能想象他一个人坐在电脑桌前,屏幕的灯光照亮了他英俊的五官,打出这样几个字的时候他一定是微微皱着眉吧?那么久没有开QQ,一打开发现聊天记录里面都是她发的无聊信息,大概也吓了一跳吧?他的语气凉凉的,一定是有点不耐烦了。
她没有回复,QQ上也没有再回应,周围好似突然寂静下来,那端的人在静静等待,屏幕如同一双眼睛,一眨不眨与她对视。
胥未梅的双手在腿上紧握成拳,紧张得额上冒出层层冷汗,她突然收回了眼光,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他居然上线了。原来他也会上线……她以为一辈子他都不会看见的。
所以说,世界上没有“永远”这样笃定的事情。
耳机里“嘟嘟”的长音突然响起来,若是可以的话,她一定早已惊叫出声。手忙脚乱地找了一下声音的来源,她终于反应过来那是视频邀请的声音!
他终于等得不耐烦了,要结束这种无聊的对峙,要亲口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为什么要这样做?
林衍我很烦对不对?一开始爱你的是我,等待你的是我,可是逃避你甩掉你的也是我。我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本来应该跑得远远的让你忘记我。可是我一天天在QQ上打出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以为你永远不回应却又希望有一天你能看见。
这样做很缺德。明明都说清楚了要放手,却还要做出这样不清不楚的事情。
是我错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肯放过你?
胥未梅一下子冷静下来,刚才还那么慌乱的头脑突然之间好像变得清醒了。那种喝醉酒的心跳如擂,跑太快的无法呼吸都消失了,她终于想起自己做出了怎样的蠢事,接下来应该如何面对。
她点下“断开”键,“嘟嘟”的声音骤然消失,耳朵里空荡荡的。她的眼神也空荡荡的。
不到两秒钟,视频邀请又响起来。她摁断。
再一次。又摁断。
每次都是这样。明明聪明的那个人是他,软弱的人是她,若是平时她从来都赢不了,可在关键时刻,她总知道怎样打败他、伤害他。如此的原因她根本不忍深想,不然她的心一定疼如刀绞。
他的头像瞬间黯淡。
胥未梅用双手捂住脸,撑在桌子上,头顶的灯光将她的影子在地上拉长,桌上的闹钟走得“滴答滴答”,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她头疼得厉害,好像有人用一把刀劈向她的脑海,太阳经突突地跳。
“滴滴”,QQ的提示音突然又响起来。
她猛地抬起头来,弹出的却是另一个窗口。
“怎么啦?”外加一个笑脸。
她下意识往许钊的方向看去,他一手捏着鼠标在电脑上绘画,另一只手拿着笔在纸上涂涂记记,表情一本正经,就好像根本没有用QQ聊过天。
“没什么。”她揉了揉脸,回复道。
“明天要去医院检查,别忘了。”
她的手顿了一下。
马上他的消息就追过来:“别想赖哦,我明天下午已经请假了,你在家里等着我就行。”
“嗯。”
他没有再回复。
“未梅。”突然他开口喊了她一声。她仰起脸来正好看见他的笑脸,他的眼睛很亮很黑,里面像是装了万千神采,满满的都是对她的关怀。
“不要害怕,”他说,“会好的。”
她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慢慢伸出自己的手。他的桌子其实很近,就在一只手臂的距离。他也伸出手来,抓住她的,用力握了握。
这样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会好的。就算她现在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也会好的。
第 56 章
“林衍。”
“林衍。”
……
密密麻麻,数百条的聊天记录全是一模一样的字眼,充斥着整个屏幕。这本来是他最熟悉的两个字,可是突然之间又觉得有些陌生了。
这么多天,这么多条,她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来发出这些消息?
那么久都没有碰过这个号了,今天突然翻出来的一个本子上记着一串数字和密码,他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还有这种聊天工具。
结果一上来就是这样的局面,就好像突发奇想去参观一下水库却意外遇上洪水爆发。她总是这样……不知道有什么魔法,不论怎样的举动都让人猝不及防,无论他怎么努力,根本抓不住她的踪迹。
她是想给他一个惊喜还是别的?
看到这满满一篇的聊天记录,当时他的震惊无法用语言描述,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强铺天盖地而来,他突然就忘了呼吸。可是胥未梅,你到底想做什么呢?你找到这样一种方式以为我不会发现,然而被我逮到了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呢?
他没有她那么好的耐性,对峙中很快败下阵来,再也不想跟她瞎废话周旋,所以采取了一个很直接的办法。
有什么话咱们就当面说清吧,林衍想,可不能给你什么思考的时间,我再也不想犯以前那种“给你空间”的低级错误了。
可是她居然拒绝了视频邀请!
他以为她是不小心的,于是再一次。可是她仍旧拒绝。饶是男人的心再铜墙铁壁无坚不摧,也会被她扎得生疼。胥未梅真是世界上最尖锐的一把刀,时间将她打磨得太锋利,所以难免伤人又伤己。
真的,这算什么意思?
他的脾气真的都被她耗尽了。林衍直接退出QQ,忍无可忍又将手中的鼠标直接掼到屏幕上,砸出“砰”的一声响,鼠标四分五裂。可是做这些根本不够解气,这股气在他心中憋了太久了,从他与她重逢的第一天,从她开始逃避的那一天,还有她离开他的那一天!
胥未梅,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很英雄对不对,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说了算,你说我们不要在一起了,所以你拍拍屁股就走了,把戒指留在泥土里;你很决绝对不对,和我分开以后和许钊在一起了,你们俩说说笑笑那么高兴,脸上像是撒了阳光,这样的表情你对我却那么吝啬。记忆中的你都是什么样子啊,温柔的,坚韧的,却绝对不是开心的。为什么我回忆中的你总是不幸福,总是不如意,总是很难过,可是你总是忍着。你的演技那么烂,有时候能一眼就看穿,可是你什么都不肯对我讲。
你真的爱我么?还是只爱着过去的那段时光?
你既然已经选择了许钊,为什么还要这样?
林衍胡乱地抓了抓头发,恨不得长声大吼或是手抡重物才能缓解心中的烦躁——被逼疯了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可是他本来已经如死灰一样绝望的心,就好像被刚才那满屏幕的“林衍”扔进了一根小火柴,忽的一下就被点燃了。在黑暗里呆了这么些时日,那个狠心离开的女孩却亲手捧回了光芒,他的气愤最后全部化为行动,一路上车开的快要飞起来。
去问问她吧,要是她不承认也要死命的抓住她才行,无论她说什么伤人的话他绝对不会先离开。想到这里,他又是气馁地一拍方向盘,到底是什么女孩才会变成胥未梅这个倔样啊,连求婚戒指都拴不住!
不用说,一去又是闭门羹。
林衍纳闷地瞧了瞧手表,上面指示的时间已经是九点过,就算她上夜班也该回来了。她是不是又跑到哪里喝酒去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就像有个无形的阴影慢慢笼罩了他的心脏,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再次膨胀。他看了看自己摊开的手掌,上面似乎游走着不祥的预感,仿佛知道了有些东西一去不回,知道那个女孩的翅膀光洁如绸,就算抓住了也会溜走。
他爱上的胥未梅美丽乖巧性格文静,可是现在的她狠心无常还这学会了用坏习惯麻痹自己。可是那仍旧是她不是么?不管她变成什么样,那停留在他青春的洁白裙裾永远不会淡去,那时他感觉不到她的存在,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年少时代被这个女孩占据了整个江山。
很多次他其实是逼自己不要去想自己和胥未梅是因为什么分开。他知道他们之间不是感情出问题了,不是因为她不再喜欢他了,她被生活的悲苦压得绝望,胥小柯的死将她彻底打入深渊。她好像从来就不是一个福气好的女孩子,总是面无表情没有笑容,似乎也不在乎能不能得到爱,可是她的心里一定比别人都在意吧?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把别人的感情看得太重,却把自己看得太轻。不晓得的人一定会以为这个女孩脑子有毛病、纯自虐,可是只有他知道不是的。就算她那么坚决不留一点余地,他也知道她不是大家想的那个样子。
是因为从小到大得到的东西太少了吧……没有妈妈,少得可怜的父爱,不亲热的妹妹,还有不敢表达的爱,偏偏她却用尽全力想要抓住生命中这些游丝般的感情舍不得放手。她也从来不是一个潇洒的女孩,甚至因为家庭成长的环境而变得怯懦小心。她珍宝似的将这些情感收在心里,可是它们全都没了,就在她的眼前随风散去,她一定又伸手去抓,可是那些灰飞烟灭的东西,怎么抓得住呢?
她不是犯傻发神经,她只是崩溃了。
林衍现在有个坏毛病,找不到人就喜欢在楼道里坐着,完全不顾及自己平时风度翩翩的形象,但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还没有回来。楼道里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不知道从哪个门里蹿出一位大婶,身上还穿着花哨的睡裙,看到林衍的时候“呀”了好大一声,就像是碰见了色狼。
他尴尬地站起身,看到大婶就要闪进门的身姿突然想起来:“请问胥未梅还住这里么?”
“胥未梅?”大婶愣了一下,“哦,她呀,已经不在这里了啊,和她男朋友住到一起了,你认识她男朋友么?”
林衍没有说话,头低垂着,黑暗遮掩了他的五官和表情。大婶没有细想,继续热心道:“姓许的,你要是有事去找她男朋友就能找到她!”
他好像没有听到。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他慢吞吞的声音,很低:“好的……我知道了。”
大婶满意地“嗯”了一声回家了,丝毫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每一个好心提醒、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一下一下深深刻在楼道里静立的林衍的心上。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