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井,两生缘-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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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文静听着一长串名单,苦笑开口:“秀,坐。当今圣上真是百年罕有的英杰,故意不做不为麻痹众人,等到那些文官反应过来时,早已在自相攻伐下羽折翼断,还怪不到圣上身上。这就是帝王心术,但犯皇威者便是亲生儿子也照样下死手收拾。”
秀没心情听这些,磨着钱文静再去天牢看相公。
“傻女子,静姐告诉你,老皇帝坏着呢。故意不在圣旨中说明什么时候收回金龙令牌,其目的就是想在闲着没事时能有个乐子耍着玩打发时间。秀,我们当日写下的标语是什么?”
就十六字简单的很,秀张嘴就背了出来,可说完就愣住了。
钱文静笑道:“对喽,见两面就是欺君,到时一家三口连审都不用审,直接斩掉了事。小宫监倒是在无心中做了回善事,只是即使他不说,我也明白何为分寸。”
秀用力点头,一切全听静姐的。
钱文静道:“现在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守在屋里等御审。秀,除去必要的采买,你也不要出去了。打听消息的事让花忠、花蕊去办就行。”
秀垮下脸来,她是个练武人,根本闲不下来。
“嫌闷?这好办,静姐给你讲故事。嗯,就讲讲静姐先祖花木兰替父从军做将军的故事。”
秀急忙打断钱文静,先不说古诗里有讲过这事,花木兰可是姓花,不姓钱。
对此钱文静早就想好说词,亲娘姓花嘛,正宗嫡传的花家后人。其实钱文静自问也不是个能安静蹲在小屋里的人,为能让自己定下心,拉着秀就开始满嘴跑舌头,大讲花木兰传奇。
没过几日,别说秀,就是梅家两口子、白万里、黄飞火也成了忠实听众,有时间就来听书,弄到最后,个个都深信钱文静就是花木兰第二十七代灰孙女。
黄飞火向来是听书人中问题最多的一个,举手高叫:“文静姐姐,女儿家嫁人生的孩子自当是随夫姓,怎么还姓花?你胡吹!”
钱文静道:“皮猴子,你是花木兰后人还是姐姐是?”
“可道理不通嘛!武则天生的儿子还都姓李呢。”黄飞火年纪虽小,但一张小嘴极能抬杠。
“皮猴子,先不说世上还有招赘一说。当时隋朝皇帝为表彰花木兰先祖大功,就特别恩准先祖可以从儿子中选一个继承花姓。”钱文静笑得极是得意,反正都是没影的事,死无对证。
黄飞火咂巴着嘴,无言以对。好半天才道:“有点道理。唉,隋朝两世而亡实在是太过可惜,杨广太阴险、杨勇太无能,都不是帝皇人选。其实花木兰也错了,杨勇登基隋朝一样会是两世而亡。”
303。救夫斗帝皇(02)
秀见说书被打断,不乐意了,照着皮猴子小屁股就拍了两下。
黄飞火直呼痛,逃到钱文静身后躲了起来,嘴上却是不饶人,“小弟没说错嘛。三国阿斗便是先例。此种人并非坏人,但生来就只爱听顺耳之言,更爱任性胡为,可正臣是干什么的?自然是要匡正君王过失,因而杨勇登基之后便注定会是亲小人远贤臣,亡国可期。”
钱文静笑道:“不错,皮猴子很有见地。但问题在于花家先祖没得选。二选一,换你选谁?”
黄飞火抱头苦叹,能怎么选?只能挑个不争气但还可能有救的那一位,至少他花天酒地却不爱征伐,心性也宽厚些,不仅功臣们不用担心在某日全家去阴曹地府观光,百姓们也能少受些罪。
屋内人本就闲着无聊,就着话头开始探讨若是杨勇登基会不会修千里大运河。一直闹到晚上,黄飞火才在侍卫催促下告辞离去。这边刚走没多会,白万里准时前来听书。
钱文静道:“白大哥,别光让小妹说书啊。你怎么还不娶个才德容工的四全嫂子暖暖床?”
“又浑说,说来一言难尽。”白万里自倒了一杯茶边喝边道:“当年京试中了二甲第七名,殿试对策又为圣上所喜,就此入了翰林院做编修。本以为从此就能一展抱负,却发现生不逢时,当今圣上杀伐决断,志在开疆拓土,小兄胸中所隐却皆是与民生息,蓄养国力。也曾找机会与圣上说了两遭,但圣上并无欢喜之情,这心也就淡了,其实泡在翰林院的感觉很不错,既清闲又有书看。”
钱文静道:“白大哥,人到六十古来稀。我看圣上并非是不喜,实是想磨磨你,留给儿孙们做个宰辅。”
白万里叹道:“小兄也猜到些,因此就更不敢站队了。没奈何,大好联姻也只能忍痛推了。傻妹妹,小兄心下还是有些不稳妥,圣上有必要这么做?”
钱文静肃容应是,“白大哥是当局者迷罢了。当今圣上功盖寰宇,思虑之周更是常人无法企及。圣上之所以在古稀之年依旧连年征伐,除去志在开疆外,也是要留给后世帝皇一个聚拢民心的理由,不然在圣上的光环下,后世帝皇会活得很窝心。古语说得好,一俊遮百丑,新君大兴仁义立时便可将能力上的缺陷完全掩盖,依旧会是个圣主明君,而缺少能力的圣主明君当然需要几个志同道合的名臣相辅佐。一切都是帝王权术,但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白万里心中疑惑、不安渐渐消散。其实有些事他也想过,但别人说一说更能增加点信心。心情放松下来之后,白万里将最新消息说了出来:圣上会在六月上旬御审舞弊案,地点就在京城闱场。
钱文静愣了愣,随后眼现异彩,暗赞皇帝真会选地方。
白万里道:“傻妹妹可有对策?时间不多了。”
“到时就知。好在白玉根本不想当官,就此舍了也好。”
见钱文静信心满满,白万里也就不再啰嗦,催促着说书人赶紧讲故事。
时光流逝,京城官员在不安、惊惧中挨到五月末,科举舞弊案已经使得三位一员大品、十一位二、三品大员上了刑场,其余小官、应试举子更是天天有死尸从天牢运出,多有无辜之人死于派系倾轧。直至六月初,各文官、各皇子派系才觉出不妥,背地里达成统一休战联盟,决定一切恩怨都等这场该死的舞弊案过去再说。人多力量大,早朝之上出现罕有地异口同声,恭请圣上早日御审结案。
304。救夫斗帝皇(03)
天佑帝国事繁重,自然不可能你让审就审,拖到六月初七,拖得众官心似火烧之时,震惊大夏的科考舞弊案才在京试闱场正式拉开帷幕。不同以往的是,除去最里层圣驾所在,闱场外围允许各地举子、好事之民围观,看着一个个受财舞弊之人受到严惩,没有回乡的举子们无不大出一口恶气,直赞圣上英明!大骂那些奸官、小人早该杀了!
不只各部大臣,在京没有实封的王爷们也都来陪驾审案,不过太子徐明威却是其中心情最差的一个。一场腥风血雨之后,二十年来苦心拉拢、培养的心腹只剩下一半,弄得太子一想到此就对首告之人恨入骨髓。
天佑帝偏头看看面色平静的太子,眼中微露失望之色,心中更是怒哼不休:“一位堂堂未来帝王却只能用泄题这种不入流手段拉拢士心、官心,实在是无能至极!那帮只懂走邪道连呆板经、史也背不全的歪货能辅佐帝皇治理天下?!奸贤并举、善恶并存的权衡之术活了近四十年居然也不懂。”
众王不知天佑帝在想什么,可一应人等都已经到齐了,总不能就这么僵着。你看我、我看你,终于仁王站了出来,反正他不想争龙椅,有无圣心没什么两样。
仁王道:“父皇,依儿臣看,此次弊案多有熬刑不住的人胡乱招供,以至牵连无辜……”
天佑帝挥手打断仁王的话,眼现不耐烦之色。心中很想痛骂一团和气的十三子柔太过,冤不冤的你急什么?一切就不能等审结之后再说?
怀九德见天佑帝有了动作,便走下御台悄声知会刑部尚书石久可以开始审案了。
刑部尚书石久高喝命人将礼部右侍郎佟光正,主事闵海、郎中归收北,湖北举子张道、贡秋,彰德举子宁三省等一干钦犯带上来。
这些人没得冤枉,虽说没有参与贩卖考题,却是将考题泄给与自家有关系的举子,并合谋巡场官、阅卷官、录卷文事做下相应暗记。
佟光正等人虽是想硬撑到底,但天佑帝随口问了十多位关系举子一些简单书、史问题,其回答让外围举子们轰堂大笑,就这水平也能中举参加京试?!
天佑帝看看其中一名连名字也写得歪七扭八的杭州府今科解元,终于从牙缝里蹦出“抄家”两字,并将严究所在府县各级学政、教谕失察之责,说不准就又要有一、二颗人头落地。
一连审了五天,终于轮到那些可能是被冤枉的举子、小贩。
钱文静整整衣裙,深吸一口气平复微微激动的心情,偏头道:“秀,怕死吗?天威难测,说不准就是夫妻同死!”
秀道:“不怕。只要能与相公、静姐埋一坟里就行。”
“这话静姐爱听,出发!”
钱文静领着秀、花忠、花蕊直到闱场外围。众人见是千里寻夫的傻女子来了,叫嚷着自发让出一条小道来。分隔内外场的一众侍卫、军兵本想阻拦,可当看到钱文静手中高举的金龙令牌时急忙半跪于地高呼万岁!
“外面何人喧哗?”天佑帝看向怀九德。
305。救夫斗帝皇(04)
怀九德急忙下台问了跑来的小宫监几句,返身回到天佑帝身边,轻语是东宁府举子王白玉妻室钱文静手捧金龙令牌前来陪夫同审。
天佑帝脸露莫名笑意,手指在台上轻点了两下。怀九德见状便躬身退下,随后亲自去带人进场。
“民妇钱文静(贾秀),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怀九德站在前面尖着嗓子道:“王钱氏,传圣上问,可曾记得当日所求何事?”
钱文静清晰回道:“回禀圣上,民妇片刻不敢或忘,圣上宽仁,民妇永生铭记。只是民妇出身乡野,不知天家礼法,每日里供奉金龙令牌却不知该如何才能奉还圣上,本想托于他人,但又觉着这是冒渎圣恩。如今闻得圣上御审,便觉着应该趁此时将皇恩赐还,当面谢恩!”
怀九德看向天佑帝,见其点头,便将钱文静双手高捧的金龙令牌收回。
天佑帝终于开口:“王钱氏,此举虽是无礼狂妄,但也情有可原。朕恕你擅闯刑场之罪。”
钱文静不敢怠慢,与秀一起高声谢恩。
太子徐明威本就窝着心火,见钱文静谢完恩后却没走人的意思,便发作开了,转头呼喝侍卫将不知礼数的乡野村妇架出刑场。
钱文静盯着勃然大怒的太子毫无畏惧,一字一句地道:“民妇两人在此乃是圣上亲许!”
太子怒喝:“大胆刁妇,还敢放肆!来人,打出去!”
没侍卫敢动。
喊话之人说得虽是很有些道理,但他只是未来帝王,没人敢当着现任帝王的面大拍马屁,这是御审刑场,一切事当然要由圣上发话才算数!
太子吼完也明白失态了,忍下气看向天佑帝:“父皇,御审之际岂容一女子胡为,硬闯之罪已是被她狡赖过去,要是再容她放肆,天威何存?儿臣建议应当严惩以儆效尤。”
天佑帝不置可否,眯眼道:“王钱氏,皇恩虽是宽大,却也无情。”
钱文静道:“回圣上,民妇知道。刚刚圣上询问民妇可曾记得所求何事,民妇日思夜记岂会忘却,便是‘千里寻夫、生死相随、天威仁德、恩赐一面’。现在正该是民妇依言生死相随之时,岂可因金龙令牌交还圣上便抛却前言,妄行欺君?请圣上明察!”
外面一片轰然叫好声,场内众王却是各有各的想法,但都无法驳斥眼前的小女子,否则便是在逼人藐视圣恩,这罪太大了,大到连太子、皇子都担不起。
白万里面无表情,可心中却是大笑傻妹妹果然是天生灵秀,能如此和天佑帝明着玩心眼还不落下风、不让他生气窝火的人满朝大臣中都找不出三、五个。
天佑帝却是盯着钱文静刚毅决绝的神情怔怔出神,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被众兄弟陷害关禁,只有邓皇后以命相随的往事。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冷声开口:“不错,此事朕在当日已是应允了。王钱氏,王贾氏,且去一旁站立,若是王白玉有罪,三人定斩不赦!”
钱文静道:“民妇谢过圣上恩典。若是夫君有罪,民妇两人甘当同罪。”
王白玉终于拖着伤腿出现在待审人群里,于众人一道跪在御前,却是趁机偏头向傻媳妇咧嘴笑笑。钱文静忍住泪,拉着秀小跑过去,一左一右伴跪在王白玉身侧,从现在起她们就是同罪之人。
此行虽说极其放肆,但无人敢加以喝斥,天佑帝先前已经允许夫妻妾三人生死相随。
天佑帝以目光将众人扫过一遍,最后凝在王白玉三人身上,缓声开口:“朕问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可知这里供奉的是哪位圣贤?!朕今天就先替圣人责打不肖弟子三十棍!”
怀九德下台挥手,自有一干准备好的锦衣卫走了过去,按住倒霉举子们就是一通大棍,不过都只是用了五分力,御审还没开始,这要是将人打死了,会有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