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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秦风·流云醉-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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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到她离去时的决绝,近二十年来了无音讯,飘絮的目光里不禁掺杂了些冰冷。 
“你终于回来了。” 
柯函心中一惊,随即遍体生凉,哀然一句:“是,我来了。”直到此时,她仍不认为这是她的归处,她的心依然在流浪。 
飘絮哀叹一声,五味陈杂,只道:“你现在回来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柯函眼中愈痛,双目虽迷茫,却带着某些坚决的光芒,“不,我不能……哪怕只是一线希望,我也,我也……” 
飘絮冷笑一声,微微的背过身来,不让小七看到她脸上的苦痛,已发生了的事情,不再有任何的可能,责怪也没有任何意义。半日,方道:“你已见过他了?” 
柯函茫然地摇了摇头,飘絮吃惊地转过头来,不可思议地瞪视着她,某些话险些脱口而出,错眼看到小七担忧的神情,那些话生生咽了下去。柯函在她的注视下面色红了又白,头慢慢垂了下去,仿佛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的晚辈,而是郑妃,是可以教训她的郑姐姐。 
柯函呆呆的在廊下坐着,古朴的粗石台阶已微有凉意,秋风微微,撩动她的发丝。柯函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同样的风,只是风中有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柯函浑身一个激灵,一股寒意升腾而起。她是来干什么的?难道是来哭哭啼啼的吗?快二十年了,难道还没有哭够?失去的,错过的难道还不够?柯函站了起来。 
小七心里很乱,从柯函和飘絮的谈话中,小七隐约意识到柯函不同寻常的身份是什么。小七不想相信,却情不自禁地设想着如果这是真的,自己应该如何面对柯函。像以前对清风那样,为了师父和他划清界线么?不,绝不能这样! 
小七想和她说说话,只看见柯函大步走出昭阳宫,喊了她两声她都没有听见。 
宫阙依旧,柯函却只觉陌生,仰望着那几乎遮蔽苍穹的飞檐,没有了当初的惊叹和油然而起的对强大的崇拜。一个已然腐朽了的国家,高耸的宫殿已不能彰显它的强大,只能显示它张牙舞爪的虚弱。柯函游魂一般,在这个宫殿里,她无疑是个异类,她属于这里,又不属于这里。当初她拒绝了这里的欢乐和安逸,今日故地重游,那些熟悉的景物也拒绝了她,拒绝给她任何一丝温情的回忆。柯函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当初她的做法是正确的吗?墨家的决定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如果没有离开,现在的一切是不是会全然不同?那个缺少管束的孩子,性格会不会因为有她而好一点? 
现在,一切已成定局,她应该怎么办?从南墨本院到咸阳,柯函见到了太多的反抗,一个失去了民心的国家还能走的多远?她又能改变什么? 
暮色苍茫,阳光慢慢的退出这座巨大的宫殿,天幕下,这儿不过是块巨大的黑影。远处,宫娥提着灯走过,依次点燃各处的风灯。从早上到现在了,她依然心如乱麻,连二十年未见的孩子都还不敢去见,天底下怎么会有她这样的母亲? 
柯函哀叹出声,宛若呻yín,泪水凝在眼眶里,是寒夜里最闪亮的星,喃喃道:“孩子,孩子……” 
身后忽然有木叶相撞的异响,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有人奔了过来。柯函吓了一跳,背对着来人,不着痕迹的拭泪。 
原本混乱的脚步声忽然稳定了下来,一步一步,精心细算般,同样的间隔,落地后同样的声响。木叶簌簌,安分的轻响。 
“孩子?”一声冷笑,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冷入骨髓,“谁是你的孩子!” 
——  。




第五十五章


柯函蓦然回过头来,那人却迅速的扭头,奔入黑暗之中。柯函追出来时,只听到沉重纷乱的脚步声远去,瞬间不见。柯函站在兀自摇曳乱响的木叶间,焦急,羞愧,委屈,悔恨,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母亲是什么样的人?生你,养你,教导你的那个人,是母亲。
疼你,爱你,惜你的那个人,是母亲。
天底下有太多的母亲不合格。
飘絮对母亲的概念也很模糊,她五岁的时候,母亲就撒手而去,十几年了,飘絮死死记着那个飘渺的影子。依稀记得母亲的手抚在她的额上,那种温度已经忘了,但那一幕却有种催人泪下的温度。依稀记得母亲死去的时候,飘絮在扶苏怀里哭个不住,哥哥姐姐都来看望她,哄她,拿出他们认为最好的东西,希望她笑一笑。飘絮没有笑,直到热热的水滴滴在她的头上,飘絮睁着泪眼止住了泪水,扶苏在她头上默默的哭了。
母亲是无论她在哪里,你都会思念她的人。
但母亲也有她的信念,理想,也有自己的生活。柯函身体里流着的是墨家的血,很多时候她别无选择。
小七呆呆看着屋内饮泣的柯函,谁有了胡亥这样的儿子都会哭的。小七想的没柯函那么多,他也是个没娘的孩子,但是他有师父,有师娘。很小的时候他就听说了父母不要他的原因,但从来没有因此而沮丧过,桃花源里的孩子要是敢因此嘲笑他,欺负他,他就要他们好看!小七从来没有想到责怪自己的父母,所以面对柯函,只有深深的怜悯。小七想和她说几句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起胡亥的可恶,牙齿咬响。咬了咬牙,转身走入黑夜。
第二日一大早,便有内侍来昭阳宫传旨,却是个晴天霹雳,把昭阳宫里的人劈得晕头转向。皇帝竟然要柯函为先皇殉葬!
殉葬制到了战国就已十分稀少,这次始皇帝大葬,胡亥让侍奉过始皇帝的宫娥妃子通通殉葬,已让天下人不齿。那些宫娥妃子不是他的生身母亲,以他的阴沉刻毒,还可以理解,但没想到他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放过!
小七面色苍白,呆呆的往前走,飘絮叫住他:“你到哪去?”
“我,我去问问他……”
飘絮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你想问他什么?”
“我要问问他还是不是人!”
“别去。”说话的是柯函,她的脸色并不比小七的好看多少。小七回头看了柯函一眼,看得柯函心都要碎了,那双眼睛里包含着多少的愤怒和悲伤啊,多少的冲动被死死的压抑住,眼泪在里面翻滚着不肯流下来。柯函走过飘絮的身边时,左手一翻,将一块黑玉牌放到飘絮手里,“这是你父亲的遗物,现在交给你……留个念想吧。”
飘絮抚摸着黑玉牌背面那几行秦篆,上面刻着的是父亲的名字和生辰,每个未来的储君都有这样的一块玉牌,这块玉牌迟了七年才到达父亲手中,这是他属于这个家族的象征。多么珍视的东西啊,他却交给了这个女人。
多么珍视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却即将被他们的孩子杀死,葬在他冰冷的墓穴中。
子行将这块玉牌丢到山涧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的迟疑便纵身一跃,如今却轻易地交给飘絮。
她不想在亲生儿子面前亮出这块牌子,强迫他吗?
她自己又有什么力量?
小七想跟着她,飘絮拉住了他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在胡亥面前,任何人都无法帮助她,她只能靠自己。
胡亥不在咸阳宫,也不在阿房宫,不在任何一个他寻常寻欢作乐的场所。
他在骊山墓。早就料到了柯函会来寻他,吩咐了人,若柯函来寻他,便将她带到骊山来。
车辚辚,透过晃动的车帘,柯函看到热火朝天的骊山。还未完工,但已美轮美奂的地面建筑。
柯函的第一感觉是,这儿不是个良好的安息之所,他真的会选择这么浮躁的地方,这么浮躁的建筑栖身吗?
双手轻握住了脸,柯函百感交集,以为自己会有些许的难过,但是没有,以为自己会无所谓,似乎不是。一个疯狂的想法迅速攫住了她的心,她忽然觉得为他殉葬并没有什么所谓!
到了地底下,生前的一切踟蹰,一切自我寻找的烦恼和自我禁锢,还会存在吗?
柯函走入大殿的时候,心中已是一片晴明,她此行的目的已不是求生,仅仅是想看看自己的儿子。
二十年未见,二十年不曾养育,她是应该被责怪的。
胡亥背对着她立在殿内,门窗涌入的光线打在他背上,头上的黑玉冠闪烁着温润的光,光线勾勒着一痕纤细如女子的脖颈。柯函有些恍惚,有些心疼,更多的是欢喜。这个孩子已经让她失望了,但忽然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柯函还是禁不住内心一阵自豪和狂喜。这是她的孩子呀!哪个母亲不为自己的孩子自豪呢?
胡亥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光线一下子打在他的脸上,身上,晃得柯函眼睛疼。面前这张脸,陌生而又熟悉,柯函无数次勾模过他的脸,都没有真实的他那么完美。瞧那来自于他父亲的眉眼,来自于她的鼻子和嘴,结合得多么的完美。柯函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眼中含泪,伸出了双手。
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不是冷若冰霜的男人,他是她的孩子,永远都是,血缘中的关系永远也不会改变。柯函只想抱着他,抚摸着他的头,一边哭一边笑,跟他说对不起,母亲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胡亥一句话,却将她打入地狱,拉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他说:“你终于来了。”冰冷的话语,噙在嘴角的嘲讽。柯函立刻从一个等着孩子扑入怀抱的可怜母亲变成一个可耻的背叛者,抛弃者。
柯函似乎无法想象到这一点,有些不可置信地唤他一声:“孩子。”
胡亥冷笑道:“谁是你的孩子?”
再没有什么话比这句更伤一个母亲的心了。柯函垂下头来,再多的抱歉此时都说不出口。胡亥看着面前这个女人,美丽而年华渐去,陌生的眉眼,令人厌烦的哀愁,这个女人的任何一点都和母亲两个字联系不上。胡亥心目中的母亲永远是那个温柔大度的女人,虽带着病容,却开朗,从来没有见过她悲伤,哀怨。远远的,还在庭院的那边,沐着阳光,便笑着张开了双臂,等着两个孩子扑到她的怀里。她的怀里永远有干净的药香味,她永远都是那么的温暖,从容。
为什么那个女人不是他的母亲?如果是他的母亲,在她死去的那天,他哭的时候,也会有哥哥姐姐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来哄他,也会有那样的一个大哥,将眼泪滴在他的头发里。
关于母亲的记忆自五岁那年转变,从此他的母亲不再是一个看的见摸得着令人尊敬的女人,而是一些模糊的形容词:刺客,墨家,铸剑师,背叛者。
他被带离昭阳宫,由皇族指派的嬷嬷养大。
那个满面沟壑的女人,不是他的母亲。
那个冰凉的小院,不是他的家。
面前这个女人,也不是他的母亲。她身上没有母亲慈爱的阳光,她带来的是阴霾的哀愁和泪水。
柯函睁着一双泪光闪烁的眼眸,可怜楚楚,“你恨我吗?”其实不必问,她知道的。胡亥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和他真的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若忽视她脸上隐约的皱纹,逐渐粗糙的皮肤,不再光亮耀眼的发丝,她简直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她的苦,她的煎熬,全部写在脸上,她的眼睛依旧清澈,如脆弱的水晶,脆弱是索取的借口,是无能的最佳掩饰,一把年纪了,难道她还脆弱得不懂考虑别人的感受?
胡亥笑着后退几步,靠着身后的贡案,这个女人真是处处出乎他的意料,他好想大笑一场。
“恨?你不值。恨你的人在这里,就在这儿的地底下,你可曾在心底对他说一声‘我来了’?”
柯函惊而抬眸,是啊,她可曾对那个刻意忽略的人有一丝的歉意?胡亥看着她迷茫的神情,迷茫,她竟然到了此时此地还迷茫,羞愧,悔恨,恨不能立刻去死,给父亲陪葬,给他谢罪,这才是她应有的表情啊!
“他?”柯函梦呓般摇着头,“不,他不会在意我的,他还有他的天下,有他的大志,我不过是个铸剑师……”柯函的左手死死抓着右手手腕,指甲深入肌肤,但右手依然麻木,令人疯狂的麻木,柯函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数十年的努力,汗水和欢喜,在那临渊一跃中化为乌有!柯函全身颤抖着,脸上的肌肉抽搐,美丽的脸在这一刻苍老变形,数十年来,柯函不曾有如这段时间的绝望,不曾如此的迷惑,和从前相比,柯函觉得曾经的那些痛苦和彷徨是多么的可笑。没有任何事情会比失去自我更痛苦!
柯函想哭,想笑,想跳起来手舞足蹈,却只能软软跌坐在地,一个右手废了的铸剑师还有什么用处?“……天上地下,他都不会需要我了。”
想起当年他的忙碌与冷淡,扫过她脸上的刀锋般冷锐的目光,柯函忍不住泪如雨下,她来与不来,算的了什么?
胡亥依然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女人究竟有多么的愚蠢,胡亥走了过去,柯函以为他是走向她的,胡亥却走过她的身边,微微的回头,高高在上地俯视她,出口的每个字都冷硬如铁,将柯函砸得支离破碎。
“父亲一生明睿,却下过一个最愚蠢的命令:‘持此物者,百无禁忌。’”
柯函心中猛然一跳,是啊,她怎么没有想过,这个命令是如此的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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