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流云醉-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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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为什么下不了手?
是找不到下手的理由吧,没错,清风不过是千千万万个入秦士子中的一个,将灭国大罪归到他头上实在是牵强,但是,但是,镜氲就是气!气他只是为了一个女人。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镜氲满面泪水,恼怒地想着。
镜氲在宫门被叫住了,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叫住了她便高兴地向马车内叫道:“姑娘,他……”瑾暄未等他说完便探出头来:“镜氲……”也不要人扶,自己下了马车,镜氲心中的忐忑一下子落了下去,不耐道:“是你?嘿,都说阿房宫是美人墓,没听说还有美人能出来的,怎么,你是孤魂野鬼么!”
瑾暄没有注意到她的讽刺,急道:“公主……清风大人不见了……”
镜氲心中一凛,她想着清风向来不被人管束,散漫的惯了,就是丢他在那里饿死也不会有人知道的,不想却漏了眼前这个多事的女人!镜氲恶狠狠地盯着她,巴不得掐住她那纤细的脖子一把拗断!
“清风么?那么大个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无非是在外面寻欢作乐,过几天也就回来了,你多等几日也就罢了,大惊小怪什么啊!”
“不,不是的……我,镜氲,麻烦你去和飘絮公主说一声,我是阿房宫人,又没有清风大人的手令,进不得咸阳宫。”
镜氲掏出怀中的清风的手令,得意地在她面前晃荡,“手令么?没有么?”晃动着小脑袋:“偏不给你!”
那侍卫看不过去了,怒道:“你是何人?瑾暄姑娘好声好气的和你说话,你怎么这般无礼?你可知道她是谁?”
镜氲大怒,青气一现,冷笑道:“她是谁?你告诉我她是谁?不过是清风的胯下之人,来我这里耍什么威风!”
“你!”那侍卫气结,红着脸说不出话来,瑾暄和清风的关系阿房宫人都是知道的,以清风的身份,向皇帝要一个宫女自是不难,只不知他为何一直不肯和瑾暄成婚,虽然如此,宫人们早已把她当成清风的夫人般敬重,被镜氲一顿讽刺,那侍卫又气又不耐:“不求你!把大人的腰牌还回来,我们自己去面见飘絮殿下。”
“想要么?”镜氲收到了怀里,哼道:“偏不给!”那侍卫踏上一步就要抢,瑾暄拦住了他,苍白着脸,“这儿是咸阳宫前广场,莫要闹事。”回首对着镜氲,“公……镜氲,或是我过虑了,清风大人武功那么好,就是一两日不回谅也没什么大碍。”镜氲哼了一声:“那可说不准!这世上的毒药多的是!”想起在阿房宫害她中毒,镜氲面上浮起一层红晕,她明明知道是她下的毒,明明知道她故意接近她是想让她帮着说好话,让清风不至于怪罪,明明看的出她眼中的不屑和轻视的,却只是默默地忍受!镜氲忽然柳眉倒竖:她当奴才当上瘾了么!从燕宫被掳来她没有反抗,清风乱而不娶她没有反抗,面对她这个故国公主的欺辱她也没有反抗,她就是个奴才么!贱人!
“大人最恨别人管他的闲事,没人敢帮我,但是,但是我知道大人的,他没事不会不回来,而且,我怕……”想说高渐离的事,却又顿住了。高渐离的出现对他的触动一定很大,瑾暄真怕他会激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来。清风这十几年来不曾后悔过叛离燕国,那样一个腐朽的国度不值得他去忠诚。当初被太子丹招揽进去也不是因为太子丹的信任,而是因为高渐离,因为荆轲,他不过是想和他们一起,做什么都是好的。若不是遇上那位孤苦倔强的少女,或许清风已在十六年前死去了,毫无遗憾,心甘情愿地死去了。
日夜煎熬他的是对两位兄长的羞惭和悔恨。
清风听到消息,一言不发便赶出宫门,瑾暄拉不住他,她知道他这是去见高渐离,若高渐离斥责他,要他为荆轲自尽估计他会肯的。瑾暄每每想到这里便心如刀割,清风若去了,她也不知道她为了什么留在这个世上了。
镜氲吼道:“那是你的事!那是你的事!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找公主,我,我巴不得他去死!”
“公主……公主!”瑾暄拉不住扭头而去的镜氲,紧追几步,脸色苍白,几乎栽倒,那侍卫忙扶住她,镜氲清晰地听到那侍卫说:“姑娘,你叫她什么?公主?他是哪门子的公主?大人对他那么好,他却出言不逊,大人不会有事的,过几天依旧回来了……”
不会回来了,那个地方是义父留给她的隐秘之地,外部寻常,内中暗道重重,就算被发现了也找不到他的,他身上又中了那几个人的毒,数日内半丝力气都不会有,只等着慢慢的在伤痛和饥饿中忏悔着被老鼠啃噬干净吧!
一个宫娥被镜氲撞倒在地,镜氲暴跳如雷:“你瞎了眼睛吗?竟敢撞我?”宫娥吓呆了,完全没有想到要去申辩是谁撞谁的问题,嗫嚅道:“公主要赶走小七,小七在堂前跪了一天一夜,巫嬷嬷要我寻你去……”
镜氲愣了一愣,忽然大怒:“他愿为女人死就让他去死!关我屁事!”
—— 。
第十九章
咸阳初秋的风潮湿而阴冷,天上不时哀鸣阵阵,鸟儿如狂风疾扫的乌云般大片大片的飞过。青葱的叶渐渐的疲了,显出憔悴的色,高渐离看着高大苍老的梧桐,脸上是神秘莫测的淡淡笑意,冷风卷起他的发,纯黑的丝如活了一般在空中兀自飘舞。他的身后出现一个人,犹豫地走来,他明明知道,却是不为所动。
镜氲看着面前这个传说里走出来的男人,竟是惘然,有一刻的晕眩,同样是被传说包围的男人,为什么这个男人给人的一种虚无的感觉?仿佛轻轻一触,他那白色的背影就会像水中的圆月般团团的碎了。他仿佛不具备清风身上那种真实的触感,没有清风那灼人的温度,令人狂乱的有力心跳,镜氲不明白的是,这样一个洁净得不染尘埃的人,当年是如何的和荆轲在市井中放làng形骸,恃醉而歌忘乎所以的?他纯白的衣难道不会沾染尘埃么?他如丝的发难道不会凌乱不堪么?他的传说是真的么?还是说,他本人才是匪夷所思的存在?
“高……”镜氲本想直呼其名,却不由自主的顿住了,羞愧染红了她的面颊,“高先生。”
高渐离回过头来,只一眼,便自然而然地垂下那颗高贵的头颅,在皇帝面前都不曾垂下的高贵头颅,俯身行礼:“公主殿下。”
镜氲心中一惊,竟是被吓到了,这是她人生中受到的第一个符合“公主”身份的大礼,而对方是名满天下的高渐离!镜氲惶惶恐恐,作势要扶,却不敢碰触他纯白的袖。
“公主此来,不知有何见教。”
“先生知道我?”
高渐离笑而不答,镜氲恍然大悟,流域被袭的那个晚上,那个长发高手不正是高渐离么?看来他早已和六国故人联系上了,知道她自不出奇。奇怪的是,既然如此,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暴露他的身份被捉到咸阳?
镜氲神秘一笑,“先生来咸阳宫何事?”
高渐离心照不宣地:“公主殿下自然知道。”
镜氲心中一动,他们这个联盟的目的是推翻秦制,重新复国,大秦立国不过十载,这期间修驰道,筑长城,广修宫室,骊山陵墓耗民甚重,加上严刑峻法,焚书坑儒等**裸的血腥的统治,老秦地自商君变法百年来,严苛的律法深入人心,老秦人自不以为然,但六国故地早怨声载道,蠢蠢欲动。他们这些还掌握着大量财富声望和人口的老贵族,旧王室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但是,镜氲关心的只是被关押起来的父母。一旦暴乱,他们这些被关押起来的旧王族自然是宣泄怒气的对象。虽然营救旧王族也在计划之内,但这个联盟一团散沙,各顾各的,镜氲从不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镜氲要自己想办法。而面前这个男人,是镜氲的希望。
粲然一笑,“先生所做的事情镜氲自然知道。”双手合十,无限欣喜欣慰道:“太好了,镜氲可以见到父王母后了!”
高渐离平静地看着她,她这是变着法儿强迫他去解救燕王,高渐离不回答,面上也波澜不惊,镜氲看了他一眼,他的眼中没有冷漠,却有着比冷漠更遥远的距离,令人不安的距离。心中一沉,面上浮起红潮,她这样的小心眼实在是……
忽闻身后异响,回首见是胡亥,惊骇一声,下意识地躲到高渐离身边。同样高大的身躯,为何却不像清风的那般稳厚如山?这两天镜氲心头盘盘旋旋,挥之不去的是清风的身影。
胡亥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唇线抿紧,锐利的眼紧紧盯着他,似有怨恨,高渐离看了镜氲一眼,镜氲知趣地退下。
胡亥满腹怨恨地:“数日前惨败先生手下,胡亥苦练多日,今日特请先生赐教。”
镜氲心道:原来他知道。转念一想却是笑了,除了小七那傻不拉叽的那天在场的谁不知道呢?躲在门柱后远远的偷看,高渐离清淡得令人愤怒,若无其事地:“小公子说什么?在下不明白。”
“先生不必装蒜,胡亥绝不会举报先生!先生只能死于胡亥手下!”
高渐离看了看他下意识紧握的长剑,那只与他俊美干净的外表不相符的强壮右手,肌肉鼓起,青筋爆出,一跳一跳地彰显着他的激动,凛冽的杀意和秋风交织着,在人脸上割来割去。
“一入此宫,高某的命就不是自己的了,死在谁手上已非我能愿,小公子应当和秦王去说这番话。”
“先生是要装蒜到底了?”
高渐离的沉默中带着隐隐的嘲弄,这比清风明着的调侃更让人难以忍受!胡亥只觉得血液在皮肤下冲冲撞撞,扬剑直指,冷冷道:“只怕由不得你!”剑出如风,如同魔鬼,镜氲还没有反应过来,大片的血红刺痛了镜氲的双目,镜氲尖叫一声,高渐离在她的尖叫声中缓缓倒地,黑发白裳胡乱地铺于地上。
镜氲是跌跌撞撞地跑回昭阳宫的,上气不接下气地闯进飘絮所在的书房,身边陪侍的宫娥还来不及出言喝止,“殿下,不好了!小公子,把高先生杀了!”
飘絮霍然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巫嬷嬷一路紧跟,一边叮嘱身边的宫娥如何的不可宣扬,如何的不让小七知道。镜氲也不知道为什么立刻来寻飘絮,但现在看来她的反应是对的。
飘絮没有去看高渐离,去了皇帝的书房,御书房一如既往的忙碌,大小的官员抱着层层竹简进进出出,通常在门口通传的赵高并不在那里,换了个小太监。小太监一脸的惶恐,惴惴不安,只怕是初到皇帝书房,诚惶诚恐,见了飘絮竟没有进去通报,而是下意识地匍匐于地。
还未进门便听到皇帝的咆哮,怒斥胡亥的不懂事。
赵高惶恐地哀求:“……皇上息怒,小公子也是无心之失……再说,再说,那高渐……”
哗啦啦的一阵大响,桌上堆积如山的竹简轰然倒地,门外的小太监抖抖索索,几乎瘫软在地。
事情却出乎宫人的预料,皇族一向自律,六国人虽然怨声载道,但也是为苛政,儒家对秦政诸多诟病,但对于皇族却是丝毫诋毁不得,皇帝登位至今,还未曾公然袒护过皇族任何一个成员,今日却为胡亥破了例。分明是胡亥的错,却说高渐离不该身怀威胁,导致小公子惊惶不安,以至误伤。还下令毁去高渐离双目,以免再次误伤。其实宫人都知道,这不过是皇帝的托词,皇帝怕。
所以拿袒护小公子胡亥为由掩饰自己的不安。人人心知肚明,也没有罗嗦的执法大臣来反对皇帝的决定,拿着秦律要皇帝依法行事。只有飘絮不理这一套,在书房和皇帝据理力争,丝毫不让,一定要治小公子胡亥的罪,放过高渐离。
皇帝被气的面红耳赤,在案后咻咻地喘着气。赵高阴恻恻的,哼哼一句:“殿下,奴婢知道您恨小公子,巴不得小公子尽早受罚,了了殿下和公子扶苏的心愿!”
飘絮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跪伏于地的赵高形容猥琐,目光闪躲,忽然走上几步,当着皇帝的面一掌挥去。赵高捂着脸,又羞又怒,指着飘絮,“你!你……”赵高深得皇帝欢心,这些年来,背地里怎么小瞧他,蔑视他,在皇帝面前至少还得装出三分尊敬。打狗还得看主人,飘絮不过是个公主,再了不起也不过是嫁个王公公子,竟然如此的不给他面子。
皇帝拍案大怒:“飘絮!”
飘絮只冷冷地看着赵高,他怎么说自己都可以,没错,她就是恨胡亥,恨不得他马上死!但是这一切和大哥无关,这样的贱人,说出大哥的名字简直就是侮辱了那两个字!
胡亥从始至终都都没有说一句话,站在一旁仿佛置身事外,此时忽然哈哈大笑,将屋内的三人都吓了一跳,胡亥瞪着赵高,移目瞪视着眼神和他一样倔强,冰冷,怨毒的飘絮,长笑着一路出去了。
皇帝烦躁地以指节击案,“飘絮,你闹够了没有!现在给朕下去,好好呆在昭阳宫,不许随意进出!赵高,叫人送公主回去。”
赵高忙不迭地爬起,飘絮知道皇帝心意已决,还是说道:“父亲,高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