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色半浮生-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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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奇怪并没有接话,只看着远处桥头的灯树出神。
七月并不介意,半响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复又微笑:“说了那么多我自己,差点忘记问,九歌,多年未见,你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变?第一眼看见你我都不敢认,仿佛有一种时间静止的错觉,你可曾婚配了没有?”
多年前萍水相逢,曾有过一面之缘,意趣相投作了朋友,一刻钟前再见故人,恍如隔世。
其实九歌之前本没打算进ru莫邪城,对于她来说,光阴从她有意识的那一天开始便已经凝住,她的容颜,她的“生命”,已经注定她不能有朋友,能被七月在街上瞧见纯属巧合,只能说机缘未尽,而时间还没有相隔太久,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七月姑娘,楼姑娘来了。”
七月吩咐:“让她先去厅里等着吧,我稍后就过去。”
九歌立时挑眉:“你要走了?”
“嗯,”她点头,“不等了,也许他如今连孩子都有了,我这么傻傻等着干什么,以前留在这里是无奈之举,也怕他回来找不到我,如今他再也不会来,我便该走了,即使孤老一生,我也不想死在这里,刘员外……他待我很好。”
屋中的晕红帐幔,两边垂着精美刺绣丝帛,绣着绝色的牡丹,红得高贵艳丽,玳瑁明珠装饰着华美的梳妆台,台上放着一张琴,样式虽陈旧,然乌黑亮泽,看得出是上品,内墙上挂着一幅老翁独钓图。
九歌扫视屋中一圈,眼睛凝在那把陈旧的古琴上,忽然道:“七月,你什么时候走,我送你一程?”
“好啊,”美丽的女子,黛眉如娇,隐有哀愁,“……九歌,这也许便是我们此生最后一次相见了。”
在时光之海里浮浮沉沉,她从不曾问过朋友的身份来历,那是对于朋友的尊重和珍视,但她有感觉,这一生一别,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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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泠泠七弦,与君别(一)
上元节后,莫邪城又出了一件极为热闹的大事。
世间凡是有男女的地方,必然少不了风花雪月此间情事,莫邪城中最为有名的销金窟旧尘缘,坐落在始源护城河的河畔,春日到,柳絮飘飞,落英缤纷,倒映在碧绿的河流,显得河底郁郁不见底,一岸无尽的碧色垂柳,一岸朱玉阁楼,红色灯笼高高挂起,或许心境使然,无端生出些许妖娆女子姿态,入眼尽是看不完的旖。旎繁景,莫说是男子,女子也无法不被其吸引。
日前,旧尘缘跑堂小厮们在楼前贴出白纸黑字的告示,楼中头牌姑娘墨七月即将从楼中赎身出嫁从良,定于下月二月初二在旧尘缘一楼大厅水穷云起阁行最后一场告别表演。
楼中姑娘于入楼之日起便修习如何笼络男子之心,各擅技艺,甚者琴棋书画技艺并不比顶级宫廷乐师差,而墨七月当属其中佼佼者,五年前一支《夕阳箫鼓》,虽不是绝佳的曲子,但旋律优美流畅,乐曲委婉质朴,颂江南水乡优美柔情,出其不意反而获得满堂喝彩,加之容貌清丽绝伦,一举拿下花魁之名,自此引得京中权贵莫不争相追逐。
俗语说色衰爱弛,但墨七月在楼中五年光景,时光没有磨灭她的美丽,反而像是陈年的酒,越发浓郁香醇起来,又因为见识广泛,谈吐不俗,到后来,不止是京中权贵,即便是来京的学子,也都纷纷找上门来。
而头牌姑娘之所以为头牌姑娘,辛辛苦苦争奇斗艳得来的名号,想当然并不是拿来当做摆设或者众人无事闲聊充当谈资的,自有其特殊优待的地方,墨七月开出的条件甚为苛刻刁钻,五年来入幕之宾屈指可数。
告示贴出之后,犹如石子落入平静湖面,立刻在莫邪城中引起轩然大波,不管走到城中何处角落,人们争相谈论的,莫不是旧尘缘头牌墨七月即将出嫁从良的消息。
遗憾者有之,遗憾的是貌美的女子成为了别人的妻子,从此自己自由艳羡的份儿;
羡慕者有之,羡慕的是风尘女子能够嫁给珍爱自己的男子,一生不再担惊受怕,委曲求全;
自然也有冷漠讽刺者,任你长得再美再妖精,残败身躯却终究只能嫁一个半截身子已入土的老色。鬼罢了……
风尘女子,不管你如何标榜卖艺不卖身,皆逃不了被人恶意中伤的命运,女子管不住自家丈夫,也唯有以此泄愤。
连续这几日,旧尘缘楼里雇了不少伙计,将大厅内最为重要的水穷云起阁重新装饰了一番,焕然一新,飘渺的纱幔,碧色的珠帘,层层围绕着椭圆形的舞台。
而这种种布置,并不仅仅是为了她的离开。
楼上,墨七月对九歌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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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泠泠七弦,与君别(二)
午后时分,阳光正是热烈的时候,春日里也感觉到了烫人的温度,九歌独自一人抱着花盆站在河岸上,乱飞的柳絮在河面上薄薄铺了一层,一个浪卷来后瞬间就没影儿了,长长的柳枝垂至河面,几乎快遮住对面此时还算冷清的朱色楼阁。
她站在柳树下,目光不知静静凝着何处,许久后忽然皱眉,低声问道:“雪儿,你发现什么没有?”
花盆中雪儿懒懒伸了个腰,点着花脑袋:“嗯,是有哪里的气息不一样,九歌,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人?”
“怎么说?”
“那人身上有和七月姑娘一样的味道,不像是最近接触的朋友,应当有些年头了。”
“是吗?”九歌淡淡反问,抬眸凝着对岸楼阁,眉蹙,“那我们回去看看吧,现在还早,还来得及。”
“我们要去帮七月姑娘找那位公子吗?”一听到可能有事情要做,雪儿雀跃起来,白色花朵在风中左右摇晃。
九歌拍掉她无风自动的脑袋:“别乱动,小心被别人看见,宰了你我可不负责。”
四周行人来往穿梭不觉,偶尔有人投来注目目光,雪儿果然乖巧伏在花盆里一动不动了,仍旧是压抑着兴奋:“九歌,九歌,我们去帮七月姑娘找那位公子么?”
九歌脚下未停,裙裾被风低低曳起,瞳色深深:“不……我们去看看,有些人,究竟还值不值得活在这个世界上。”
大厅水穷云起阁伙计们在打扫卫生,为今夜的演出做最后的准备,九歌直接敲门进了二楼房间,七月正在梳妆台前化妆,见她进来,笑了笑说道:“是不是觉得很无趣?一整天都不见你。”
“没有,只是四处看看,很多年没来过了。”九歌走到七月身后去,七月眉心点了花瓣形赤色朱砂,妖娆美丽。
这花魁,当之无愧。
“我不喜欢这里,可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也只有这里,可以勉强称得上是家了,”七月回头继续对着镜子描眉,继续说,“我离开这里,总得为剩下的姐妹们思虑些,今晚客人很多,我安排了别的姐妹们演出,你若是觉得吵闹的紧,不如去后院歇着,事情完结了我来找你,我还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
九歌清冷瞳孔里终于映了笑意,伸手捋顺了七月背后的发丝,戏谑道:“有那么多美人可看,瞎子才会觉得枯燥无趣,显而易见,我并不是个瞎子。”
“呸呸呸!不许故说八道!”七月瞪她一眼,对着镜子看了看,忽然就打了一个呵欠,“……你帮我把后面的簪子戴一下,今天总戴不上去……唔——”
说到一半竟缓缓伏下身去,沉重的闭了眼帘,九歌沉默不语,静立了一会儿后,纤细指尖在七月眉心轻按,一帧一帧过往画面犹如戏剧般在眼前飞速闪过。
022 泠泠七弦,与君别(三)
戊时时分,天将黑未黑,天地昏黄,一片朦胧,青楼烟花之地旧尘缘内却开始沸腾起来,画船轻雾,灯火明楼,热闹非凡,似乎整个莫邪城的人都跑来凑热闹了。
三六九等各色人们陆陆续续入座,不管是一楼大厅,抑或是二、三层楼的雅座,座无虚席,这场景不亚于庙会。
舞台看得出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圆形的高台,边缘用颗颗圆润银白的珍珠作了装饰,在灯光下闪烁如梦幻,薄柔纱幔如瀑般从三面廊柱飞落而下,将高台若隐若现的遮住,仿若女子欲说还休的娇羞姿态,更加引得人欲一探究竟。
人声鼎沸。
旧尘缘表面上的老板娘在两个小厮的陪伴下上了高台,在台前说了一番开场词,随着悦耳叮咚的乐声,妙龄的女子款款而出,黄莺般的歌喉,如翠鸟弹水,缓缓解开演出序幕。
“小卢,今年刚满十四,父母双亡,是个孤儿,两月前自愿入楼,进来时身子骨已经不适合学跳舞,所幸声音不错,让她学了唱歌。”台后,光芒照耀不到的地方,七月注视着台上盛况,说道,她是幕后老板,在位一天,就得为楼里的姑娘们负责。
九歌同她并排站着,并不说话。
台上一首歌已毕,小卢刚走下台,立即有不知哪位贵客的小厮上前,耳语了一番,小卢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若有似无的把目光投向黑暗中站着的人,待得七月点头同意,方才低头跟着那小厮身后去了。
“她看起来似乎颇有些野心。”九歌说道,想起那人眼睛里的光芒。
“成不了大气候,”七月勾了勾鬓角的发,“美貌是烟花女子首要,她姿色明显不足,培训的嬷嬷反映她性子焦躁,这样的人也不适合担当大任,技艺还可以,也不过勉强维持生存罢了。”
七月顿了顿,带了惋惜:“其实原本是个好姑娘,可能以前穷怕了,觉得烟花女子好,也是被生活所迫。”
“没有谁能逼她,”九歌接话,眉间清冷,“你曾经给过她银子让她离开,是她自己贪图名利,可怪不得别人。”
“哎你这丫头……”七月哭笑不得,偏生她又说得极对,不能辩驳。
九歌回头看了她一眼,七月并未察觉,她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止住。
七月又凝神看了好一会儿,不停的有姑娘被带走,客人也离席跟去,她眼帘落下,忽而不能回忆,五年光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是她一生里最好的年华,即便当初不情不愿,终究存了感情在这里了。
如今,她就要离开这里,就要嫁人……楚夕,你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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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泠泠七弦,与君别(四)
经过几个歌舞之后,重头戏终于来了。
虽然被吸引走了不少客人,楼中依旧明灯高悬,流光溢彩,众人皆翘首以盼最后花魁的出场。
不知何处轻拍掌,室内稍倾寂然,身穿紫衣的墨七月在这寂静氛围中缓缓抱琴而出,面对众人微微欠身,随后走到台上的桌前坐下,十指纤纤,落弦,琴音起。
竟然是一曲《渔樵问答》。
墨七月神色淡然,坐的位置很偏,身形掩在重重纱幔后,很难看到全貌,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众人惊诧之余,忽闻乐声流出,曲意深长。
山之巅巅,水之泽泽,斧伐之丁丁,隐隐现于指下,仿佛可以看见渔樵在青山绿水间的自得其乐。
琴音悠悠,楼中喧哗声起,九歌抬头看去,忽然一切明了。
……原来是这样。
七月今日一切,除了跟过去告别,还甘愿给人做了一回陪衬。
踏着轻快琴声而出的女子,乌黑头发在空中飞扬,映出白皙绝美的脸庞,脚尖旖。旎旋转,璎珞如翡翠,步步生莲,颈间银白配饰随着舞步叮咛作响,混合着琴声,仿佛是林间山泉撞击着岩石;又像是纯真烂漫的渔家少女,只为情郎舞出一曲。
“一共有两处的气息探不到来源。”雪儿立在花盆中,说话的声音几乎被殿中喝彩的喧闹淹没,“一处在东边阁楼,本是两男一女,那两个凡间男子不简单,我没办法探测到,功力深厚,绝对在你我之上,而那个女子,方才下来跳舞了。”
“是台上这个?”九歌虽询问,已抬眸看去,台上跳舞的女子正好旋转,微微侧过脸来。
九歌不由得便是一怔,是那个人!
那晚那只奇怪的小鬼带她去看到的那对男女,原来是她,看样子她就是即将接任旧尘缘的人了,似乎是叫楼怀瑾?
见九歌没说话,雪儿继续说道:“另一处是西边阁楼最里面的那个角落,至始至终没有露过面,不知道是什么人在里面,许是混合着人群进来的,味道太杂了。”
神色布帘遮挡住里面的情景,看不见任何东西,连带着气息被隐藏,即便是她,也什么都看不到,九歌问道:“是不是下午时发现的那个人?”
“好像是,又不像是……像是被什么很邪恶的东西克制住了……”
因为气息比之前更加弱了,那种与七月之间本就若有似无的联系仿佛被什么极其可怖的力量压制住,那股气息只能游丝般的逸出,捕捉不住,感觉……竟像是被生生打碎却硬拼起来的魂魄!九歌脸色瞬间煞白,一边雪儿已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叫起来:“九歌,他发现我们了,他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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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夜深忽梦少年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