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千重变-第1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千灯他,已经走火入魔。
素徵低头看着脚下还未凝结的鲜血、失去生气的尸体,两行热泪夺眶而出,这是怎么回事?千灯师兄好端端地怎会突然走火入魔,跑到九丈原上丧心病狂地大肆杀戮?
她无心再去追索事情的缘由,摆在她面前的第一个问题是:我该怎么办?
是将他制服之后交予天庭处置,还是悄悄走开当做自己没有看见,素徵陷入一片天人交战中,满心悲哀地捏紧自己的衣襟。千灯以凡人之身修行了上千年,成仙实属不易,而自己天生为仙狐,又是青丘帝姬,天庭说不定会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她天真地胡思乱想着,才发现入魔的千灯已经嗅到了活物的气息,嘴里咝咝呵着白雾朝她走过来。
“千灯师兄……我、我是素徵啊……”她一边后退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企图将他唤醒,却是徒劳。
千灯已经一手举起了破魔剑,一手捏个剑诀,猛然朝素徵刺过来。
素徵只觉一股腥风扑面而来,猛然一避,虽躲开了千灯的杀招,但手臂上还是被破魔剑的戾气撕裂一条伤口,鲜血涔涔而下。她匆乱之中伸出双手,拇指重叠,左手在上,结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印,同时口中喃喃念出九字密印,随着最后一个字落音,一道刺眼金光自她体内迸出,将九丈原照得雪亮如白昼——原来素徵祭出了东皇钟。
东皇钟传说为东皇太一大战十一巫祖时所用,后来传承与历任青丘帝君之手,其力量若是完全发挥出来,足以毁天灭地。
原来素徵拜在道德天尊门下之前,素商帝君就已经将东皇
14、十三 。。。
钟交予她,不过她仙力尚不深厚,还无法驾驭东皇钟,稍有不慎便会被其反噬。
千灯呵呵笑着,竖起手中破魔剑,素徵只觉眼前一片惨绿的光,原来是破魔剑织就的剑网,铺头盖脸地朝她猛扑过来,若是被这剑网笼住,后果不堪设想。素徵也来不及再想其他,立时拔地而起,口中默念催动东皇钟的密咒,东皇钟立刻飞速旋转着朝破魔剑迎上去。
金光与惨绿激烈地碰撞,迸出叫人根本无法睁开眼的刺眼光芒!
一阵剧烈钝痛令素徵无法承受,鲜血忍不住从嘴角溢出来,半晌光芒消散,她才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千灯被东皇钟重创,已经失去了知觉,不过令她欣喜的是,他脸上那些可怖的血红筋络正慢慢消散。
素徵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千灯,狂风卷起她身上被鲜血染红的衣服,无数个念头在她脑中起伏翻滚,她真不知究竟如何是好。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举起颤抖的右手,蘸了自己的血,在千灯的额前画了一个遗忘禁咒,那血红的禁咒渐渐消失,仿佛被他的皮肤吸收进去了一样。
今夜的血腥由我来承担,你忘记吧。
*
华胥推门时,看见莲子裹在被子里,抱着双膝坐在床边发呆,小脸难得十分严肃,紧紧拧着眉,竟连他进来也未察觉。
呆里呆气!他在一旁好笑地看着她,忍不住凑过去在她左脸上吻了一下。
莲子这才猛然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略有些吃惊地瞪着他,却有两朵红云慢慢浮上脸颊,顿时害羞地躲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个球。华胥知道她在害羞昨晚之事,故意伸手探进她的被子里使劲挠她的痒痒,害得她把头埋在被子里尖叫不要啊救命啊,他唇角漾起一丝狡黠笑意:“求我。”
莲子闷着声娇滴滴地叫:“求求芝兰玉树风度翩翩惊才风逸鼎鼎大名的华胥殿下,放过小女子吧!”
声音宛如出谷黄莺,撩得某人心头又是一痒,嘴上却不依不饶:“快说求求夫君大人——”冷不防莲子伸手将他衣襟一捞,两人面对面不过一尺,她板着脸极严肃地瞅着他,突然绽出一个媚气十足的笑,低声喃喃道:“……夫君大人……”说着将手指探进他胸前慢慢画圈,两条腿已经缠上他的身体。
华胥顿觉呼吸一滞,正欲闭眼低头吻下去,却觉胸前被人狠狠一推,睁眼看见对面的人笑得狡黠。
“好,不闹了,你快些梳洗,待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华胥轻咳一声,好容易才压下熊熊欲火,柔声说道。莲子从被子里探出一个乱蓬蓬的脑袋:“去哪?”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乱发
14、十三 。。。
:“去了就知道。”
早有侍女候在门外,进来侍奉莲子梳洗更衣,她却不习惯,自己动手梳好辫子,换上准备好的衣衫,丁香紫的薄纱衣裙显得她今日气色颇好,全没有第一次在流云花海见到时那面黄肌瘦的模样。
华胥甚满意,慢悠悠地过来牵住莲子的手:“走吧。”
*
酆都是冥界的皇城,景致与凡间并无大异,只是天空阴霾始终见不到太阳,路上往来的不是活人、多是阴差和不愿轮回的众多鬼魂而已。
华胥牵着莲子一路闲闲地走,路上不时有人驻足朝她看,莲子抚着脸奇道:“他们为何都在看我?”
他笑:“因为你身上有生人之气,他们自然好奇多看你几眼。”莲子哦了一声,俯身揉着走得酸痛的腿,娇嗔道:“你究竟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啊。”
华胥伸手一指:“前面就是。”
莲子抬头循着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大片碧色湖水,澄净得如同镜子一般,对岸山峰的倒影映在湖里,显得明明白白,那山上的楼台树木,格外光彩。
“这是……”她有些迷惘地看向华胥,他正眺望湖面,淡然道:“冥业湖。”抬手指一指光滑如镜不泛一丝涟漪的湖面,看着莲子说:“我要带你去看的东西,就在湖底。”
他在她身上施了闭息术,牵了手一直往湖底潜去。
华胥带她一直走到一扇雕着诡异花纹的石门前,伸手抚过门上的咒锁,石门应声缓缓打开。
水底原来是一座密室,莲子没料到,密室里竟比上面还要明亮,四粒拳头大的夜明珠照得四周宛如白昼,中央白玉石台上置着一座乌漆漆的黑曜石棺,石棺周围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青色雾气。
那是、那是……
莲子像猜到了什么,惊疑地看向华胥,手心里沁出汗来。
“去吧。”他鼓励地看她一眼,示意她自己去看个究竟,莲子踌躇着磨磨蹭蹭地挨到石棺边,伸头朝里面看了一眼——她倏然掩住了口,才没叫出声来。
黑曜石棺中,赫然是一只雪白的九尾狐——素徵帝姬的真身。
它神态安宁地趴在那儿,阖着眼,像是沉沉入睡,好像随时会被惊醒、可以抖抖耳朵站起来一般。
莲子噙着泪,伸手抚过它身上柔顺的皮毛,回头看看身后微笑的华胥,半晌终是破涕而笑,飞扑在他身上,轻轻咬着他的耳垂:“夫君大人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此生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傻瓜……”他摩挲着她的头发,以一个绵长的吻作为回应。
纠缠的嘴唇很久才念念
14、十三 。。。
不舍地分开,华胥正色对莲子说:“当日我用归灵灯聚了你的一魂二魄,并把你的真身带回冥界藏匿起来,后来为了不让九天诸仙觉察,我便分了你的一魂一魄送进六道轮回,另外一魄附在青丘一只即将分娩的灵狐腹中,那生下来的小灵狐便天生比别的狐狸多了一魄……”
莲子心头一动:“是碧落?”
华胥点头:“所以它渡天劫那日,会有天雷朝你劈下。”
她回想起那日的惊险,才晓得他为何会被一道天雷劈得那么惨,是因为他当初擅点归灵灯而折损了千年道行,忍不住心疼地在他唇上轻啄一口:“你真傻……”
华胥笑嘻嘻地揽紧她细软的腰肢:“甘愿为娘子肝脑涂地。”
15
15、十四 。。。
诛仙台,长夜未明。
看守诛仙台的小仙童从梦里醒来,睡眼惺忪地朝来人做了一揖:“不知上仙深夜到此,所为何事?”
玄衣金冠的千灯上仙茫然地朝诛仙台上望着,却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走到这边来,神情有些讷讷地说:“本上仙只是无意经过……”小仙童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还请上仙小心脚下,要是一个不慎掉下诛仙台,元神可是灰飞烟灭万劫不复的!”
四周模模糊糊地有些亮光,一弯月牙悬在天上,断断续续的白色碎云,幻化出一道河川,飘在苍蓝的夜空中。
千灯上仙站在诛仙台上,台下万丈深渊,翻滚的戾气挟在狂风里,刮得脸生疼,他怔怔地站着,似乎在这里有些什么记忆被他忘记了,散在风里,再也抓不住。
“师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冷静坚定,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朝珠:“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转头朝她涩然一笑,微微皱起眉像努力想着什么:“总觉得好像我有个熟识的人,从这里跳下去……”朝珠心头一跳,脸上还是笑得波澜不惊:“一定是师兄记错了,已经有好久没有仙家跳过诛仙台了。”
“是么……”千灯喃喃地说,不确定地看着朝珠:“我好像忘了很多事,就连我为何重回六道轮回了七世的原因也想不起来了,朝珠,你知道些什么?”朝珠上仙抚了抚鬓角的珠花,笑颜如花,上前挽住千灯的手臂:“师兄,你重入轮回是天帝的历练,我都说好几遍了。”
千灯微赧地笑笑:“抱歉,朝珠,让你费心了。”
她粉面含羞地深望他一眼,将臻首倚在他的肩上:“师兄何必跟我客气?”
*
朝珠上仙快步走回自己的寝殿,在案前坐下,拈诀召出伏邪剑,胸膛因回忆波动而起伏着。
想起那日,她假借师兄之口给素徵帝姬拟了封信,约素徵在九丈原相见,没想到那个丫头竟然一丝怀疑也没有,不知道该说她到底是单纯还是愚蠢,她的唇角浮起一丝冷笑:她早已经在九丈原设了极隐蔽的结界,决心要素徵有去无回。
小师妹,别怪我心狠,我只是不能看到师兄被别人夺走。
朝珠悠然自得,胜券在握,可后来发生的事无疑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在她的头顶炸开: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千灯竟然无意地撞进她的结界,导致走火入魔。
她躲在巨石后面,看师兄双眼血红地挥舞着手里的破魔剑,大荒之地的九丈原霎时变成了修罗场。
自己没有勇气上前阻止这场悲剧。
朝珠准备悄悄走开时,她看见了素徵,那
15、十四 。。。
个平日里傲慢自负的小帝姬显然被眼前的惨状吓坏了,脸色煞白,连手指都在颤抖,随即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小师妹,看你现在要怎么办,朝珠在心里冷冷地笑。
她看着千灯举剑朝素徵刺过去,那个傻瓜一样的小帝姬还在企图唤醒他,真傻。朝珠收起脸上的冷笑,因为她看见下一秒素徵帝姬飞快地结手印,在金光中祭出了东皇钟。
朝珠吃了一惊,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青丘皇族世代相传的东皇钟竟然在素徵这里。
素徵显然斗得吃力,若不是有东皇钟恐怕早就葬身于千灯的破魔剑下,以她的元神催动东皇钟十分辛苦,只见二人相斗之处迸出刺眼光芒,几乎刺瞎眼睛,朝珠骇得捂住双眼。
再睁开时,看见师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血红不知是别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素徵大哭着跪在地上,将千灯的上身抱在自己的怀里。
师兄他,死了……?
朝珠心乱如麻,再也不敢久留此地,踉跄着离开。
*
朝珠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懂素徵帝姬到底在想什么,所以从来都不喜欢她。
自己是凡人之身,辛辛苦苦地修行了两千年才得以封为上仙,素徵她修行不用功,做事不靠谱,就因为身为仙狐一族,天生仙骨,所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拜在师尊门下,不仅师尊对她和颜悦色疼爱有加,就连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师兄也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心魄。
不公平!
她对师兄的爱有多深,对素徵的恨就有多深。
可素徵竟然……竟然在天庭之上,当着诸仙的面亲口承认罪魁祸首是她自己,只因觊觎千灯上仙的破魔剑许久,巧取不成只好硬夺,血洗九丈原,重伤千灯上仙。
天帝震怒,朱笔掷下,帝心已决,素商帝君当场恸哭。
朝珠站在诸仙之中,冷冷瞧着素徵那张没有什么神情的脸,小师妹,你何苦呢,今后我和千灯做一对神仙伴侣,而你元神无存,灰飞烟灭,你觉得值得么?
朝珠上仙敛起眉,乖巧的童子早在博山炉里熏了沉水香,凝神静气。
她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忆起当年诛仙台上那一幕:身着白衣的素徵帝姬,紧紧地缚着捆仙索,动惮不得,形单影只地站在高台上,带着斑斑血迹的衣裾高高卷起,如墨长发四下散开在狂风中,不停拍打着她的脸颊,颊上干涸成暗色的血迹,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一入诛仙台,神仙也枉然。
素徵朝台下看了一眼,似乎在寻找谁,有些失望地闭上眼睛,朝珠觉得她那目光似乎落在自己身上时
15、十四 。。。
停了一瞬,带着一丝冷笑,可还未待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