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山月-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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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又是一番悲愤，打小她就被惯着宠着，在王府如是，在清河巷如是。默不作声地脱下外裳，抢在那人之前，占了里侧。
看着那人有些小心的神色，那股子没来由的悲愤竟就淡了，自己是嫉妒得着了魔了罢，如是想，气也就散了，只是心下仍旧恻然，她实在，不喜欢被人比较着还是输的那个，可在这莽山，自己从来就毫无胜算的不是么？
夜，太长，辗转反侧，却依旧无法入眠。
穆虎也没有入睡，身旁的小女子翻翻转转，悉悉索索不断，他知道，她的心里可能是不好过了。
“穆虎啊，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也学学人家裴叶两个？”娘亲的说的话犹在耳边，那会儿他就知道，他们俩个的生活再不会像喜来镇那样的相安无事了。
厅里人来人往的，他沉下心来的时候也能看出她的不自然，他知道，他当初的决定在如今还是伤到她了。

第　66　章

夏夜，难免有些懊热。穆虎知道，这种懊热里头还是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以及悔意，当初的自以为是，伤到的又怎么会单单是她？又怎能单单是她？
成亲半年，泰半的时间都在外奔波着，却终有几十个时日是声息相闻，不可否认，尤其是近来的这一段，他已开始习惯有她的日子，所以，才有此前的种种妥协又不似妥协的喜来镇之行；是不是可以说；自己已舍不得她的离开？
答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此时此刻，他只能静静地侧躺，却不知道该说些，或者该做些什么去让身边的她好过一些。
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在穆虎已经负疚的心底再次一击，他终究还是翻转身，对上纳兰明镜般的双目。
他知道，她的目光一直在背后。
纳兰有些措手不及他的突然转身，却并不愿意逃开双眼，特别，是在今夜。
穆虎知道，他的转身将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却在她的叹息声中还是这般做了，迎上她的眼眸。
可以吗？有何不可？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准备好了吗？不知道，但他别无选择。
纳兰看着他，奇异地感到他的挣扎和掠夺混合的危险气息，但是在今夜，她没有让自己去深究，如果是沉沦，她早已沉沦，就算能全身而退，心也会千疮百孔，便何况，错过今夜，她想她会后悔，这一点，她很肯定！
不知是谁的魅惑成全了今夜，笨拙，却终究完整，这是纳兰在沉沉睡去之前的最后一抹意识，含笑入睡。
穆虎拥着她，在她睡着了之后，轻轻地，吻上她的额。
事过后，才发现之前的种种挣扎是那么地可笑和无谓，她和他，本就可以合二为一的夫妻，这两个字眼，再一次慰平了他的心怀。
穆扬今晚的那种得意与满足，他想，他了解了。
月色青青，曾经凌乱的被激动得无法入睡的他一一抚平，甚至，他还帮她清理了身子，这一切，无声，温柔备至，可惜，纳兰还是睡熟的纳兰。

第　67　章

晨光；唤醒了纳兰。
枕畔，穆虎早已失了踪影，她有些黯然，她不知道，昨天的一切发生了之后，那人，会怎样看待她。
当然，不可否认的，在若有所失的这一个早晨，心里呼之欲出的是更多的期待。
如果说圆房代表的是便是功德圆满的话，那么她已经功德圆满了，虽然，那样的经历于她，并不觉得舒服，但，单单是那种合二为一的认知便足够去抵消任何的不适和痛楚。
他会不会只是出去一下；一会儿就会绕回来？这么想着；便又继续躺了一会儿，当她终于意识到；即使经过了昨天；也不可能一下就能改变原本就是木头的木头时；她只好扁着嘴不甘不愿地起来。
舀水的时候；看着满满的一缸水；纳兰还是乐了；没等来一早的温柔相对；还是得来了满满的刚打的清水；也许；在不经意的每一个有他在的早上；这水都是满的；只是今天；她注意到了而已；但无论如何；心被这小小的细节触动着；愉悦着。
经过婆婆的屋前，她下意识地去看，发现房门大敞，里头却并没有人，对面穆扬屋里也是，门开着，却不见人影。
许是都到前厅用早饭去了，纳兰意识到，昨晚的那一幕或许又要在她的面前一一重复，如果没有昨夜，她就是饿着肚子也不想再添一回堵，但此刻，想要看见那人的心战胜了这些或许搬不上台面的计较。
前厅热闹，莽山人生活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无事的时候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睡懒觉的，所以，就这太阳高挂的时辰，用饭的人还是比较多。
说也奇怪，这各家各户的也都设灶，但大多的时候，这男男女女地还是会在这穆府的饭堂里用饭，厨房的用度由穆府支付，但开销并不比她在王府时的大，这多半是因为菜都是各家地里的，几家的鸡鸭养成了，凑在一起便加菜，猪肉更是常有，因为莫婶几个婆娘在靠近山脚的地方圈了很大的一块地来养猪，猪食是靠孩子们打的野菜，纳兰有几次还帮着莫婶喂过猪的，那几十头猪的场面也着实让她开眼界，许是都是莽山里的规矩，这样的习惯就这么一辈辈地沿袭下来，成就了莽山一众有别于外界的生存方式。
纳兰踏进饭厅，主桌上的一行人正要起身，见到她，穆扬先挥了挥手。
纳兰一笑，她从不讨厌穆扬，更何况是一脸笑意的穆扬。穆扬身旁的裴叶见状拍了拍穆扬的手，见纳兰笑，便也咧嘴笑开。
这一对，真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人。
纳兰没有略过婆婆，看样子老人家还沉浸在喜悦里，见她来了，眉眼之眼也是轻柔。
纳兰走近，穆扬便扶着裴叶起身，穆老夫人也随之一起往外走，纳兰目送三人离开，便转身盛饭，饭盛好，穆虎还留在座上。
“吃好了吗？”纳兰轻声地问，脸上还是有些不自在，毕竟，不再是陌生人。
穆虎点了点头，也不说话，纳兰便就坐下，两人沉默着，穆虎就看着纳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纳兰被看得有些心慌，停筷问他，穆虎被她这一问，便越发觉得有些犯迷糊的娘子比往常的一本正经鲜活了许多。
“没。”穆虎下意识地应道，“很干净，很好。”
纳兰听了，继续拾筷吃着早饭，但心里，却已经甜得一塌糊涂。甚至有些怀疑，莫婶在今早的粥里是不是放了糖？

第　68　章

直到把碗里的粥吃光，纳兰才停下筷子。
穆虎状若无事地掸了掸衣服，先起了身，从来没有过，就光看着一个人吃饭也能够消磨时间，但是今天看来，他不介意以后时常地这么对着她，吃饭也罢。
纳兰落下半步，并不急切地想要如往常一样刻意并肩。
穆虎放缓了脚步，却总不见她跟上，回头，她大大方方、无事人般地走着。
夏，随着枝头的繁花一天天地消逝。
穆扬伴着裴叶留在寨子里安心地养胎，除了靳岩带着一支人马在绵延的莽山山脉中搜索。
纳兰的生意照旧的不愠不火，毕竟，这不是纳兰王府。
孙掌柜转来的信少说也有三四封，纳兰回了一封，希望年底的时候能带着穆虎回娘家一趟。就因为这一封信，着实让纳兰王爷兴奋得几天没睡好。
相对于纳兰王爷的兴奋，穆府的日子就平静了许多，穆老太太和几个妇人聚在一起的时候，话题里头说得最多的便是裴叶肚子里的孩子，话听得多了，纳兰也就慢慢地习惯，陪着穆虎在正屋的时光里，看着裴叶的肚子一天天地大起来。
纳兰别的忙帮不上，便寄了一封信去，托孙掌柜的寻个孕妇补身子的方子。
怕孙掌柜的误会，信里说得明白，孙掌柜收到后，自是动了些关系，寻了个上佳的药方，把山里缺的药材准备妥当，才托出寨子的人寄了回来。
寄来的那一天，纳兰呆在帐房里，把缺的药材补齐、包好，这才去了穆扬的房间。
穆扬房里，裴叶正听着穆扬说书，饶是穆扬心细，把长这么大听来的故事这么一天天地讲着，那么好热闹的人就守着裴叶，却一点也不见着烦躁。
眉扬色舞的穆扬，托腮浅笑的裴叶，有风穿堂而过，有阳光从门外洒入，这一幕入得眼来，不由心上一滞。
还是裴叶发现的纳兰，连忙起身迎了出来。
穆扬从桌上跳下，站在裴叶身后，见纳兰手上提着东西，心里多少有些明了。
“嫂子，你这手上的东西，不是给我的吧？”穆扬见纳兰递了过来，忙接住，嘴里说笑着，眼里却是看着裴叶圆圆的肚子。
“这是我托人带来的方子，你们放心，方子是请有名的大夫开的，我依着方子把药材都备齐了。”纳兰扶过裴叶，妯娌俩个看着穆扬把东西放在桌上，纳兰才回头对上裴叶的双眼。

第　69　章

“嫂子，谢了。”许是住得久了，裴叶对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嫂子少了最初的敌意。
“都是一家人，不用跟她客气的。”穆扬从来也就不是个客气的主儿，更何况，这新嫂子的这点儿心意于她估计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他受之是应当应份的，要是说谢就免不得太过生份，他喜欢一家人不分你我，木头太木，这嫂子要再无趣，他可真是会受不了。
“穆扬说得是。”东西送到了，外头阳光正好，再说了，人家小夫妻俩个独处，自己再呆着也不大妥当。起身，“我到外头转转。”
“正好，我也想到外头，咱俩做个伴。”裴叶随之起身，不意外地看到纳兰脸上的错愕，“整天对着这人，我也看腻了不是？”
穆扬不以为意地笑笑，“你们俩个出去就出去罢，扯我头上干甚？”
“走吧。”裴叶拉过纳兰的手，径直往外就走。
“嫂子，你帮我看着点啊，我去睡个回笼觉。”穆扬倒也不拦着，纳兰见他已抬脚往内室走，只好硬着头皮领下任务。
近秋了，枝头只余青绿，繁花已不知所踪。
莽山寨里因着温泉环绕，这时节倒是宜人得紧。
“你想到哪转？”孕妇的意见最大，纳兰自然是把决定权给她。
“待我想想。”裴叶滴溜溜地转着眼珠，穆扬老是管头管脚的，现下难得找个名目透透气，她要好好地找个地方玩。
纳兰心里隐约有些不安，要知道，现下的裴叶可是金贵得紧，一点问题都不能出的。
“我想到了，有个地方很是有趣，好久没去了，你这回可是要开眼界了。”裴叶灵光一闪，那个地儿是她们几个玩伴的世外桃源，好几年没去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裴叶是个说做就做的主儿，主意一定，拉过一匹马来，就欲上马。
“妹子，这可使不得。”纳兰拉住缰绳，怎么也不让裴叶上马，三四个月的身子是不怎么重，但骑马怎么行？
裴叶见这嫂子一脸坚决，只好作罢。
纳兰见她脸色悻悻然，不管她要去哪里，只要不骑马。
正好莫非路过，纳兰叫住他，让他去找个马车来。
不出一会儿，莫非便拉了辆马车出现。纳兰让莫非驾车，自个儿扶着有些不情愿的裴叶进了车。
裴叶心知人家是为她好，自然不好再使什么气，车还未起步，她便已转嗔为笑，纳兰见此，心里多少有些放下心来。
早知道这不是个容易的差事，可别落个出力不讨好的，心里不禁有些悔意，要是刚才拒绝了裴叶会不会更稳妥些？
马车在路上缓缓而行，莫非伶俐，知道二少奶奶身子要紧，手里的缰绳拉得死紧就怕快起来出个什么乱子。
裴叶一路上催了几次，见莫非只是嘴上虚应着，也不见脚程加快。
纳兰一路上东拉西扯地转移她的注意，莫非时不时地应和上两句，渐渐地，裴叶也就不催了，三人难得有说有笑。

第　70　章

一路上，裴叶不住地往帘外张望着，纳兰只得时刻盯人。
过了没多久，便听得裴叶一场欢呼，随即车子也就停了下来。
幸亏带着莫非，看着他搀着裴叶下车时，纳兰偷偷舒了口气。
“嫂子，这便是我跟你说的地儿了。”裴叶笑着，一只手挽着她，一只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处。
这大半年的功夫，纳兰虽不敢说走遍了寨子，但大抵的地方老莫都带着她去过，当然，包括眼前的这处倚山而建的小亭子。
不敢扫了裴叶的性子；纳兰笑着；和莫非一前一后地顾着裴叶沿石级而上。
亭子不大，却也不像是单单为了避雨歇脚而设。
比起她见过的凉亭也只能算是一般的亭子似乎是裴叶眼中最美好的景致，看着裴叶一脸的欢喜，纳兰心中着实有些感到奇怪。
裴叶和一般的世家女有太大的不同，除了穆扬，她很少见到裴叶对人以外的一切事物感兴趣，当然，除了苦苦找寻的那朵菇子的秘密。
这亭子，想必有一些不同。
裴叶在靠边的地方坐了下来，纳兰和莫非也就各自坐了下来。
纳兰见裴叶坐下后只是微眯着眼捶腿，倒是不见了刚才上山道的雀跃，纳兰又四下里看了看，却是如何也看不出这四方亭的妙处，心下一动，转而望向莫非。
他们这几个人一个院里长大，总是会知道的。
果然，莫非朝她努了努嘴，纳兰视线所及，在亭子斜上方处，草木青葱，却有一处建筑掩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