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山月-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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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细想来,趁着这时机倒正好给自己松松筋骨。就当是为自已成功地把自己嫁掉的一种赏赐吧,摸了摸腰间挂着的玉环,心里头如此盘算着,却隐隐有些萧索,许是想家了吧。自嘲般地笑了笑,一人出得前厅,回到后院时,除了婆婆的屋子里掌着灯之外,那穆扬的屋子也是黑乎乎的,心里头便越发堵得厉害。
第 39 章
接连着几日,除了次日早上去了一趟婆婆的屋子。穆老太太也不问穆虎的去处,似乎是心里有数的模样,纳兰只得闷着,不管怎样,她不允许自己去向别人去问自个儿夫君的下落的,即使是婆婆也不行。
穆老太太倒也没有给她脸色看,许是觉着生米煮成熟饭的缘故。只是要她以后可以自行其是,不用到她房里请安,说是小户人家没这么多的规矩,言辞之间,还是有些在意这分明来自大户人家的大媳妇。
她这一听,也算正中下怀,接连着几日便呆在自个儿的房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真真是大门不出,连二门也不迈了。
房里是不寂寞的,悦来镇一行,孙掌柜除了那两枚同心环外,还塞给自己一大包的宝贝。
“这半年来,小的一直记着这个,如今见到少主子,这一番辛苦便算是没白费。”孙掌柜说这话的时候,手上托着的布包里,便是鼓鼓囊囊的书了。
这包书中,尤以话本居多,自从自己识得字开始,十三骑除了日常事务外,便多出了一项杂务,帮着她搜寻各种各样的话本,古书。且不论这其中要费尽的几多周折,单就是常年累月下不曾淡忘的一份心意,足见十三骑对自己的呵护有加。可是,她从来只把这感激放在心底,言辞之间,更多的是主子的威仪,无规矩不成方圆,纳兰福瑞的这番话影响的不仅仅是生意上的来来往往。
只是这些由皇族血液里就流淌的东西并不那么容易地让人察觉得出来,尤其是自己,纳兰的骄傲与生俱来,却在这莽山里放弃了一次又一次,在那个名唤木头的身上似乎从来就没有赢过,挫败感如同雾障隔住的不止是前方,还有她许久已丢失的快乐自如。
蜇伏于心底的隔阂感交织着难以名状的幽怨从未像此刻这般地强烈,即使是她最爱的话本小说也平复不了的越发膨胀的可谓之为怒气的情。可是,又能怎样?她只能躲在这,用这一本又一本的演绎着才子佳人或劳燕分飞的或化身为蝶的故事填补空洞的时光,却填不满像被这个世界遗忘的空洞。
三天,她方才敞开紧闭着的窗户,满屋的墨香依旧浓郁,却阻不了夺目的阳光。
春已至近处,春日浓浓,即使是莽山,冰雪之中的小小一方也能被这春日殷勤地照拂到,此时,正停留在自己的掌中。
握住,摊开,再握住,又摊开。
阳光在握住的拳头上雀跃却不能亲近,直至摊开的时候,才能捧住更多的和煦。闷得喘不过气的现在,因了这一丝一缕仿若精灵的光线开始渐次明朗了许多。
三天,就算是十三骑再糟的消息她也只允许自己浪费的时光,也该够了。她想要的,不应该是这样的,骄傲,在走近那辆清河巷口的马车时,便应该丢弃的东西,是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不能自弃,最终折磨得再狠些,也是活该的罢。
苦笑,叹气,深吸一口气。抬头,闭上眼,却放开怀抱,将那本就应该为之心喜的阳光隔着这层峦叠嶂的莽山抱了个满怀。心情,终究如解扣般地通透。
路,是自己选的,与人无尤。她要的,应该更好,她,也值得更好。还有的,那男子,那样的眉眼,她愿意为了自己,为了她,为了夫妻的名份,好好地去过。
踏出房门的时候,她已轻扫了蛾眉,挽起的发,暗合着春意的嫩绿的衣衫,确实,又精神了许多。
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午后,该是婆婆午睡未醒的时辰,若她料得没错,这个院子里剩下的,也仅就她们婆媳二人罢了。
正好,她又回屋抱了一本未看完的书,轻轻悄悄地踱到老梅底下。冬刚去,枝头还有些残梅,阳光下,还是秀绝。
爹说得没错,人心果是贪的,不久以前,即使是满院的人去楼空,她依旧能自得其乐地于一树繁花下浅眠,可如今,那枝头花儿尤在,自己却封在屋中,任由时光空逝。
有些事,不想缓,却又急不得,且急终又不可得。想得再通透些,无非是自己舍不得离了此间,非关这一草一木,却依旧绊在这里。既如此,随遇而安便是不二法门。
暖阳,一桌,一凳,还有这一屋子的清静详和,再多折磨的,便真真是个痴人罢。
饶是心头如此这般开脱着,终也是轻叹几声,这才打起精神,有些事,并非想通了就可以的。
轻悄悄挪移的不只是日头,还有一本已翻完的书。
第 40 章
当夕阳似隐还现的时候,院门外已响起了一阵错杂的脚步声。
纳兰连忙地直起身,把话本往怀里一抱,就要往屋里走。只是一转身的功夫,身后那扇门正巧开了。也是,婆婆本就是习武出身,这点耳力必是胜过自己许多的,心里不免有些泄气,却又不得不转过身,对上甫开门的穆老夫人。
穆老夫人彼时也只是在屋子里睡得饱了,刚好听至院外声响,这掐指一算也知道大概是大伙出外回来。一打开门,最先对上眼的竟是残梅底下的纳兰。想这几天的功夫,倒是清减了许多,心里虽不待见,但终究已是自家人,这心肠也就软了下来。见纳兰迎上前来,作势要扶,眼前的妙人儿礼数周全,老人家也就就坡下驴,便拾级而下,近到跟前搭上纳兰的手。
老夫人这一握,更觉得这手冰凉少汗,心里头更添些爱怜,只是,还没等她有所表示,门外已进来了四五个人,终是打断了婆媳俩人的良好互动。
两人只得相视一笑,抬头便看到走在前头的裴叶,已然挽起的发髻却在一身劲装的映衬下却透着英气,只是眉宇间显而易见的沮丧,紧跟其后的穆扬很快上前拉过妻子的手,纳兰瞧着他向裴叶递了几个眼色,可裴叶只是跺了跺脚,又紧走几步,上得前头,纳兰慌忙松开手,她知道,裴叶这上得前来冲的可不是自己。
果不其然,裴叶一手拉起自家师姐现任婆婆的手,穆老太太又怎会不知心肝宝贝的习惯,连忙把她揽在怀里,这师妹向来喜怒形于色,又是从小看到大的,若在以往,倒不似如今这般爱娇,又许是成亲后更现真性情的缘故,她是真喜欢这个小儿媳妇的。
“没事,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轻声慢语,足见婆婆的宠溺,两两相较,自己更显气弱。
纳兰只是默默地拢紧手,只是有些哀怨而已,刚刚,一向不假辞色的婆婆好容易有了松动。
穆扬正和着娘亲的话点着头,眉宇间笑意浓浓。
穆虎自一进院门开始,就只顾着帮照雷刷洗清理,好不容易,等他放下手里的活儿的时候,婆婆大人领着穆扬小两口移到自个儿的屋里,纳兰心知此时退下有些不妥,便腆着脸,也跟在后头进了屋。
进到屋里的时候,大伙儿已经落了座,纲兰帮着闻讯而来的莫婶给众人倒水,众人说笑的功夫,才见到穆虎进来,纳兰装做没看见,倒好水便挑了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坐了下来。
许是初探无果的缘故,众人也只是草草地聊了几句便都辞了出来,穆老夫人心疼儿子媳妇也自是忙不迭地赶大伙儿回去休息。纳兰名为替莫婶收拾,还是在主屋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和莫婶一起辞了出来。此举倒不是为了讨好婆婆,只是当她看到穆扬与裴叶相偕而出的时候,自己的男人浑似自己不存在般地也跟了出去。难言的尴尬使得她只好借着莫婶挡去些悲凉,鲜明相较下的悲凉.
是不是再多的努力也都不够,还是自己还不够努力,不论是哪一种可能,此时的自己,除了隐忍,还是隐忍.
穆虎出得房门,方才觉得自己走得匆忙.心里老是觉得有些不妥,脚步放缓,抬头,前方的叶子和穆扬的身影晃入眼底,才终于知道,是忘了一个人.
想要转头去找,却又觉得面子上下不来,只得踱到老梅树下.
东边的屋里黑漆漆地一片.目光所及,后院里别的厢房都已掌灯,惟独自己的新房,有些什么东西隐约发酸,却终究没有细品,这几日里,陪着叶子小夫妻俩在莽山奔波,确实有些累的.
又过了一会儿,他正要起身回屋的时候,才见到要等的人儿从娘亲的房里出了来,一起走的还有莫婶,穆虎眼见着避不过,只好硬着头皮站在原处.
第 41 章
望着莫婶远去的身影,两人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她润了润嗓子,也许,要想打破这难挨的片刻,还是要自己张开这张嘴。
挣扎了许久,直到回到房里,她还是张不开口,是的,要沉默,就沉默吧。
很快地洗漱完毕后,她便很自觉地铺开里侧的被褥。
穆虎看着纳兰的忙碌,他似乎能感应到她的怒气,可是,他只能站在玄关,看着,却是如何也说不出话,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知道,她的怒气,却只能靠着猜测,许是好久没回,又许是今晚的遗忘?他不能确定,其实,就算是知道,他也只能选择沉默。
直到,直到看到她负气般地睡下,他才迈出步子,进屋,洗漱,再轻轻地在她的身侧睡下。
隐隐有暗香浮动,在呼吸之间不时撩拨着,他悄悄地侧过脸,枕上的秀发便刺到脸颊,蹭了蹭,无意地举起手,想要掠开,却也只是举起而已,待惊觉不妥时,就很快地收起。
心里有些暗恼自己的木讷,却也只能无奈地转身向外,一夜无话。
穆扬催得紧,再连着裴叶的眉眼之间的希冀,穆虎,在第二天的一早,还是带着一干人出寨去了。而彼时的纳兰还在梦乡。
醒来,院子里清静如故,她叹了口气,起身。
莽山的春天来得并不比他处慢。看着一干人来来去去的,她纵是想问,也已是张不开口。算了,想说的时候自是会说,问,更显得愚蠢。只是,这样的时日过着,即使有话本相伴也是无味又无趣。
婆婆虽也在家,但终究有些疏离,又学不来旁人的随兴亲昵,维持前些天的相敬如宾便已知足。
坐困愁城,本就不是她所长。
一日拐进帐房,桌子上,帐册上已积了一层薄薄的灰,看来,不但是自己,就是莫叔也很久没来了。
打来水,拿起抹布,趁着阳光正足的功夫,她开始清理。
一番忙活下来,也就不冷了,只是手被水冻得发红。毕竟出王府已有一些日子,好歹也是吃得消。
接连着几日,她便日日呆在帐房里,把莽山这几年的帐册又细细地查将起来。
帐都是老莫做的,几个月的才做一次帐,进出项也都是大致的数目,一年下来,也只是收支相当,盈余的部分就少得可怜。
又过几日,她见莽山众人的时间越发地往寨外挪的时候,为了打发自己越发清闲的时光,她便决定试一试身手,看看自己能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干出些什么。
念头一定,便趁着莫非出外的功夫,寄他带了一封信给孙掌柜的,她需要帮助,单靠她一人,便是想赚上一分一毫,在这莽山都是妄想。
莫非像莫婶,是个很厚道小伙子,她要的回信很快便帮她捎了回来。
给她信的时候,莫非下意识地避开了大当家的,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大当家也不会有闲情逸致理这些小事就是了。
这些小动作纳兰是看在眼里的,原就没想过瞒着,但见莫非如此,也犯不上大加声张的事,她也没说什么。
孙掌柜没问原由,只是依她的吩咐从十三骑中的信鸽中挑了几只,来信除了附上一枚鸽哨,便是问这莽山的路线,有了路线便可以将悦来镇与莽山穆寨连在一起。
没过多久,纳兰便见到了来客,一只精神气十足的信鸽依着约定的时间,在鸽哨的引领下便光临帐房。
摸了摸鸽子的头,那鸽子原就是灵物,认得主,一点也不生分地蹭着纳兰的手心,而此时,莽山的春花已经开了。
第 42 章
纳兰用了几天的功夫,把库存的一些药材和皮毛理了份清单,又让孙掌柜托信回京城里探探现下最热销的东西,当然得必须是这关外的特产。
孙掌柜的速度不慢,不仅带来了京城里的热销单子,还连带着传了封家书。
纳兰福瑞这大半辈子,也就写过这么一份家书。只是不意外的是这个特例是为了他的心头肉。
家书很长,但通篇只重复了一个意思,纳兰王爷很想知道自己的女婿长得是圆是扁。
纳兰不意外孙掌柜的忠心不只是对她,想必爹爹手里必是有了穆虎大概的长相,来这封信的意思她也懂,不过是为了能让她带着穆虎回家一趟,可是,她懂,她却有心无力,她原本以为,拐到了夫君之后,也可以热热闹闹地回趟娘家。
可是,在这莽山,新成亲的除了她便是裴叶,裴叶现在的娘家便是婆家,是怎么也没有回家省亲这回事的,而她,众人眼中的出逃丫环,纵是如老夫人般洞若观火的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