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花-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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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件东西的用途却知之甚详,倒令在下颇感意外……”金魁正色道:“天下算大吧,老弟,也就这么大,江湖上有些什么龙虎,两道上传些什么典故,同源中有什么规矩,老夫也还弄得清楚,你铁卫府威震一方,盛名喧赫,设若连你们的行规都不明白,那老夫这老江湖不就白混了?”君惟明连忙抱拳道:“当家的,请恕在下失言。”金魁一笑道:“过谦了,老弟——”说着,他回头指了指旁边的金薇道:“丫头,你晓不晓得,差一点铁卫府的‘黑羽箭’就可要插上咱们金家的大门上了?”金蔽怔了怔,随即十分窘迫的道:“爹……”君惟明马上接口道:“当家的言重了,再怎么说,在下的‘黑羽箭’也没那等鲁莽便贸然送出,当家的定然知道,铁卫府固非泛泛,而‘大宁河’金家更不是易与之处,在下便再是张狂,也不敢如此冒失啊,何况,在下与令嫒……那段误会,已是冰释澄清,根本也就谈不到这‘黑羽箭’上面去了……”金魁豪迈的大笑着,坦率的道:“老弟,幸亏是你宽宏大量,放开了这丫头,要不哪,你不来触老夫的霉头才叫怪啦……”君惟明也有些尴尬了,亿道:“当家的过虑了……”这时,金薇脸儿红红的悄然睨了君惟明一眼,却向乃父撒娇:“你看你,爹,老是提这些过去的事情干嘛?人家君公子又不是不明道理,他就会随随便便的掷他那枝黑箭?”老金魁眯着眼,笑道:“当然不会哪,宝贝,君老弟的那枝黑箭尚未出手之前,便叫你这丫头先给他按捺住啦,呵呵呵……”其他的人也都跟着大笑起来,金魁话中有话,转了大半个圈子,却又转到这个题目上来了,他这份心意,嗯,又有谁会看不出呢?
金蔽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刁钻狡访,倔强悍野,但是,此情此景,她却再也狡访不起来,再也悍野不起来了,羞得她猛一掉头,扭腰便向楼上奔去……金魁抚掌而笑,他自注爱女背影,道,“这丫头,唔,脸皮倒反见薄了……”又在一片笑声中,金魁首先站起,向君惟明及其他各人道了晚安,率领着他金家人马跟着上楼安歇去了。
关九也站了起来,他走到君惟明身旁,放低了声音笑道:“兄弟,好好加上把劲,只等你的事情了结,我们就可以喝你的喜酒了,哈哈哈……”君惟明有些啼笑皆非的道:“老哥,你这是从何谈起?我就差点吊了颈,那还有什么喜酒可喝?”关九用力在君惟明肩上一拍,笑骂道:“不老实,不老实,妈的,在为兄面前还装什么正经?你没看见金老头子?他就差向你直说要收你当女婿啦!”君推明连连摇头,急道:“老哥,你别会错了人家的意,金当家的素来豪爽磊落,不拘小节,出言坦率惯了,其实根本便没有什么别的含意在内,是你自己想差了,越琢磨便也好象是那么回事了……”关九吃吃一笑,斜着眼道:“我不和你争,伙计,咱们是骑在驴背上看唱本。一走着瞧吧,哥哥我就看你还能装到几时!”
君惟明又想声辩,关九却扮了鬼脸,带着他的六名手下,由“血镯煞”洪大贤伴引着休歇去了。
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君惟明懒洋洋的坐回靠椅上,他伸展着四肢,边侧首交待道:“宏远,你与大家退下歇着吧,这里没事了。”“八手煞”岳宏远答应一声,却关切的道:“公子这些日事太多,你老也请早点安歇。”君惟明点点头,挥手道:“我晓得,你们去吧。”岳宏远率众向君惟明请安之后,鱼贯退出,“焰龙”方青谷走在最后,他临出门前,转身问道:“公子,东西马上送来么?”君惟明想了想,道:“再过阵子送来吧,我要一个人在这里静一会。”方青谷低声道:“可要我在此侍候?”君惟明微合上眼,道:“不用了?”
于是,大厅里沉寂了下来,方才还人语喧哗的这里,如今只有君惟明还独坐着冥想,但是,他随即察觉:这里仍非他单独一人!
他迅速回头,嗯,有人站在那里瑟缩的看着他,这人,是曹敦力!
君惟明的目光甫始盯着曹敦力脸上,这位仁兄已手足失措的退后一步,他急忙堆起一片可怜兮兮的笑容,期期艾艾的道:“公子……呃,你老……你老尚未去睡?”君惟明吃吃笑了,他道:“曹敦力,你没看见我仍在这里?”曹敦力双手直搓,呐呐的道:“呃,是,是的……公子也该早些歇着了……近几月来,你老……你老实在够苦啦……”君惟明抿抿唇,温和的道:“不要吞吞吐吐再给我兜圈子了,曹敦力,有话直说。”曹敦力咽了口唾沫,脸孔挣得通红,他怯怯的看着君惟明,惶悚不安的道:“是,是的……公子,如果我说出来,你老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还请多包涵,只当我没说……”君惟明微微皱眉道:“你怎么婆婆妈妈起来了?说吧,我不怪你。”曹敦力又犹豫了一会,才象下定了决心似的,他再次咽了口唾沫,踏前一步,嗫嚅着道:“公子……呃,以前你老在我身上点的穴道,不知,不知是否……是否可以替我解除了?我……我对公子保证忠心到底,这一辈子不会背叛你老……公子,你老在我身上所施的这‘隐穴’真不晓得叫我精神上受到多大的负累……每一想起,不禁毛发悚然,甚至连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安了……”君惟明淡淡的道:“就是这件事么?”曹敦力诚惶诚恐的忙道:“是,就是这件事……”君惟明挥挥手,道:“你回去睡吧。”曹敦力全身一冷,哭丧着脸道:“公子……,我曹敦力永不会背叛你老……我说的是句真心话,你老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君惟明平静的道:“你受制的穴已经解了!”曹敦力果了一呆,愕然道:“什么,已经解了?但……但是……”君惟明懒懒的道,“但是什么?”曹敦力急忙润了润嘴唇,不相信的道:“但是,公子,你老……呢,不知你老何时替我解的?”君惟明一笑道:“记得在长安郊外那座旷野中的古庙血战?”曹敦力连连点头,忙道:“记得……”君惟明又道:“记得我们两人分别为唐康和余尚文裹伤之后,在你站起身来的那时我无意间撞了你胸前一掌!”曹敦力急道:“记得……”君惟明笑了笑,道:“当时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曹敦力(炫)恍(书)然(网)大悟惊喜莫名的道:“是了,公子,可是那时你老就——?”君惟明淡淡的道:“不错,那时我就替你将受制的穴道解了。”曹敦力一时之间感激万分,他“扑通”跪倒于地,额着嗓子道:“多谢公子思典,尚请公子受我一拜……”君惟明一闪身;将曹敦力抉起,边笑道:“我点你的穴,本当为你解开,你不怪我手段太狠我已感激不尽,又怎能受你如此大礼!”
曹敦力被君惟明持着不能下跪,只好作罢,言而由衷的道:“公子,不管你怎么说,曹某人对公子你的大思大德这一辈子是忘不掉的了,除非你老叫我滚蛋,否则,这一生之中,曹某人必定追随左右,供效驱使,不敢说为你老分忧分劳,至少也多一个替公子跑腿的人……”君惟明拍拍曹敦力肩头,大笑道,“好,曹敦力,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曹敦力恭恭敬敬的道,“再谢公子思典。”
于是,君惟明又催促曹敦力离去就寝了,他自己坐下,开始静静的沉思起来,一时间,整座大厅里悄无声息,就好象海底的幽谷,深山中的邃穴一般,连外面打着忽哨的风声,也宛似相隔着那等遥远了……君惟明喜欢沉思,这是一种细密的推析方式,也是一种高远的省亿法子,在自已的智慧之海里,在那无比的宁静中,用自己的脑力与心智去钻透一些什么,分析一些什么,剖解一些什么,以及,检视一些过往的什么……多少年来,君惟明便在沉思里获得了不少益处,无数的困难迎刃而解,很多的烦恼一一消除,便是那些愉快的以及伤感的往事吧,也常常能在沉思里使时光倒流,令他重新体尝一次当时的滋味,品试一次当时的感受……许多精灵活跃在沉思里,而沉思是宁静中的享受……忽然,在周遭的冥寂气氛里,有一点轻微的声音响起……纵然是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声息,也立即惊动了正在独自思维着的君惟明,他同时也判断出这细小的声响,是一种人们在小心掂着足尖走路时所发出的声音!
很不高兴有人打断了自己的思潮,君惟明斜靠椅上,目光冷然的转向声响传来的地方——右侧方的梯口。
嗯,那人甫一接触君惟明这不悦的眼光,便立即畏怯的站住了,她瑟缩又窘迫的偷望着君惟明,一双手几乎全没了个放处!
这人,竟是金薇!
君惟明眼神的冷然,只是他对自己的寂静被人打破而本能产生的反应,这时,他马上警觉于自己的形态所带给对方的困窘,于是,他立刻站起,让一抹微笑浮在唇角,低柔的道:“你还没睡?金薇!”金薇长长吸了口气,忐忑的道:“我……我打扰了你?”君惟明温和的一笑道:“没什么?”金薇不安的道:“对不起,君公子,我以为……我以为你或许愿意有个人陪你聊聊……”君惟明伸手指了指一边的坐椅,道:“请坐。”金薇轻轻移动着脚步,羞涩的道:“你——不怪我冒失吧?”君惟明摇摇头,道:“当然不。”金薇小心翼翼的坐下,凝视着君惟明,悄声道:“夜深了,你不累吗?”君惟明轻轻一笑,道,“有些累.但却一时不想就去休歇。”金薇带有一种异样的神色瞧着他,道;“这些日子来,君惟明感喟的吁了口气,道:“我不否认……肉体上的折磨我可以忍受,主要是心灵上的痛楚,金额,你或许没有遭受过这种痛苦,那是令人难以承担的……”关切的情怀那么自然的流露在金薇的面容上,而人们也该可以看出她的关切发自内心,低柔的,她道:“不要太折磨自己,君公子,这一切即将成为过去,你的心境就会逐渐平静下来……君公子,当它是一场梦吧……”君惟明愁惨的一笑;道:“是,一场什么样的梦呢?血淋淋的梦?冷凄凄的梦?还是恶毒毒的梦?而这若是场梦,原来连梦境中也会如此丑陋么?”金薇窒重的轻叹着,幽幽的道:“深宵末眠,君惟明苦笑道:“你认为不值得去想么?”金薇眼波盈莹中泛着悒郁,道:“是的,我认为不值去想。”君惟明诧异的道:“为什么?”金薇略一犹豫,坚强的道:“因为那已是过去的了,而且,亦已成为事实,君公子,你要复仇,要雪恨,就须要凭借有为的行动,如今,你的行动就要展开,你的心愿也会了了。那么,你还有什么值得再去回思的呢?”君惟明目光凄迷如幻,沉重的道:“你说得对,金薇,但人却总是有情感的……”金薇心脏猛的收缩了一下,脸蛋儿苍白的道:“你是指……君公子,你,你仍旧怀念你的未婚妻费湘湘?”君惟明的唇角起了几次抽掐,他强笑道:“不是怀念,只是回亿……金薇,纵然我要报复她了,我也会记得她曾对我的好,虽然,那将纵自增加我的悔恨与烦恼,但……但我也往往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来……这很矛盾,是么?”金薇吸了口气,低下头去,语声凉凉的:“君公子……这不矛盾,正如你说,人,总是有情感的,这两样东西又是连系在一起互为延展……再怎么说,费湘湘与你也有过一段美好的过往,在那段时间里,我相信她对称还是真心的……”君惟明摇摇头,涩涩的道:“你替她讲情?”金薇苦楚的笑笑,道:“我是说的真话……”君惟明深沉而凝重的道:“我明白你是说的真话,但是,这也并不能为费湘湘挽回什么,金薇,一个人从开始而终才是可爱的,中途变节比起那彻尾的邪恶之人更为可恨,因为那邪恶之人邪恶惯了,根本不知道世间的伦常节义,而中途弃德的人却明明知道善恶,却偏偏走向歧途,这种人,不可饶恕!”金薇怔怔的,宛如在想着什么,良久无语,君惟明看着她,有些纳罕的道:“你怎么了,金薇?”金薇悚然一惊,连忙扮起笑脸掩饰道:“没有什么……”君惟明的双眸深处有一样古怪而炙热的光彩在闪耀着,他直视金薇,徐徐的道:“没关系,金薇,想到就说,你不是向来都很坦率而爽落的么?”
美艳的面庞上浮起一层隐隐的红晕,这红晕泛在金薇那凝脂冻玉似的脸庞上,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可人韵致,娇极了,俏极了,也妩媚极了……心头微微一跳,君惟明不知怎的也感到面庞上有些烫热,他连忙低咳一声,故意笑道:“大名鼎鼎的‘红蝎’金薇,怎么现在竟是如此害羞起来啦?反比不上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金薇的脸蛋儿越发婿红欲滴了,她小巧的鼻翘儿急快噏动着,一排扁贝也似的细白玉齿轻轻咬在下唇上,双手也不住的扭在一起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