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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白露为霜霜华浓-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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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你随我进去。”小老虎发威,牵着师尊的衣角便向离草院走去。

夙白在他们身后笑着说,“果真是师徒情深啊……”

朝露嘟囔了一句,“那是自然。哼。”

莫沉莫名,他问,“露儿……你……”

见小露儿又摆出了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莫沉便立刻噤了言,也不再多话。

小院落,蔷薇绕墙,芬芳满园。碎石堆砌的小路,横穿在白沙铺就的庭院之中,踏在白沙之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清幽的月亮此刻已慢慢的悬挂上天,晕光淡染,繁花织就的纱裙在地面上滑过,宛若红的粉的花盛开在白沙地上,步步生莲花。

莫沉都不记得这是在院中绕的第几回了。

他刚想说话便被朝露带着走了一圈,他刚想说话便又在另一个方向走了一圈。

满院子墙头的花枝露水已经滴的面颊有些痒,莫沉倒也沉的住气,神仙最不怕的便是寂寞与无言,所以他权当和徒弟在院子里闲庭漫步,修身养性。

夜渐深,朝露的面终于被花枝挠的痒痒了,于是挠了挠。

莫沉刚要询问,就被她忽而拦腰抱住。

莫沉一愣,他僵在原处,望着胸口处埋着的那姑娘——哦不,徒弟。

朝露埋着,不管不顾,索性豁出去了,她闻着师尊身上淡淡的幽香,一阵心安。耳听着他的胸膛处,似是打鼓一般的心跳声,她低低的颇有些憋闷的道,“师尊……露儿好想你……”

虽说未有多少天,天上地下的一个来回,不过数日。然则这百年,都未与师尊有过这么多日的分别,一闲下来便极为想念。

当与一个人相处成了习惯后,再去忘记这个习惯,很难。

正像做莫沉的徒弟,做了百年,虽则在莫沉的生命中,着实短暂。却放在莫沉那寂寞如雪的日头里,却多了个百年相伴的女子。

谁在谁的生命里更重要?恐怕此刻,就为了这百年相伴的习惯,莫沉也不会推却了朝露突如其来的撒娇。

他认为,自己的徒弟在撒娇。

她以为,自己好容易能鼓起勇气一次。

一只温热的大手,停了半晌终于搭在了她的肩头,轻轻的拍了拍。

“师傅……也很想你……”

朝露很委屈,她觉得自己的想念与师尊的想念是不同的,所以她从莫沉的胸膛处抬起头,却裂开了嘴笑的欢实,“师尊,真的吗真的吗?”

莫沉点头,总算问道,“露儿,你可有喜欢的人?”

朝露脸微微红,一时间不知如何去说,支支吾吾半晌才微微点点头。

莫沉恍觉,时光荏苒,这小徒儿总算长大,可为何在知道此事后,并没有很高兴的感觉?

他微微后退,朝露松开了手,脸亦是红的发烫,这番行径,师尊总该明了了吧?

莫沉的手中,两个鸡心形状的法器出现在掌心,便是白日里伊耆从惜芳处讨来的天心双环,朝露心中一愣,便不由得想起伊耆所说,这天心双环亦是阴阳两仪法器,一阴一阳,二人配合使用最是奇妙。

顿时一颗小心肝开始“砰砰”直跳,都有些胡思乱想了去。

莫沉左手轻轻抚着天心双环,良久不言。

一寒一暖两种气在天心双环上冒着,他转身走到院落中央,一轮月华下,天心双环的璀璨蓝红光华愈盛。

跟随在莫沉身后,眼瞧着愈盛的光华,朝露的心也在身体内部做着极限运动,忽上忽下,跑的欢畅。

莫沉终于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天心双环,取其本意,便是一阴一阳二环,成双成对,可以合璧并用。前缘之中,便是其主人赠予了自己的三生仙侣。”

朝露的心似乎飞到了天空,与那一轮明月在肆意漫步,然则莫沉接下去说的话,又让她有了跌入谷底的感觉。

“为师今日将其赠予你。既然你已有了喜爱之人,便可将阳环赠其使用,来日为师可教你二人御器之术。”他将天心双环递到朝露手中,让她一时愣在原处。

“师尊!”朝露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莫沉好奇的看向她,那一双璀璨的眸子里格外晶亮,似乎有什么已经开始凝聚,几乎要坠了下来。

“师尊你还不懂么?”朝露急如燎火,话语中都多了几分激动。

“懂什么?”莫沉沉寂了千百年的神仙心,似乎有些蠢蠢欲动,然他只是淡淡的忽略掉,强行的压了回去。

朝露怔怔的握着天心双环。

要她如何说,师尊我喜爱的人是你啊。

她都能想象到师尊那一张薄皮微红,然后斥责她胡闹的场面。

一咬牙一跺脚,而后豁出去的,“师尊!”

院子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莫沉挑眉,率先跃出了院墙。而后是朝露,她微微一愣,将天心双环收起,随后跟上。

只见夙白站在外面,似乎满面的抱歉。

闻讯赶出的不仅仅是莫沉与朝露,还有另一个房中的心岸,惜芳随后奔出,一见这阵势随即红了脸又躲了回去。

夙白笑,指着地上的烟花炮仗,说道,“方才在外头见惜芳的师兄弟们在玩耍,就要了几串来试试。”

“啊……还有个大个的。”朝露惊讶。

夙白问,像诱惑小白羊的大灰狼,笑的格外妩媚,便有一姑娘蹦蹦跳跳的过来,绕着他说,“快放,快放。”

“轰——”一声,空中捧出百丝灯,神女新妆五彩明。真有斩蛟动长剑,狂客吹箫过洞庭。一时间百草园上空的天空可谓是烟花缭乱,璀璨繁华。

朝露望着天空,不觉忘记了方才的事端,一颗心被哄的飘在了半空,与那漫天烟花和在一起,格外的快乐。

莫沉、朝露、夙白、心岸,还有随后忍不住跑了出来的惜芳,五人站在院子里扬头望天,两个女子笑的格外酣畅。

就看另外一处房间,伊耆打开了窗,望着这一番难得的繁华盛景,手中持着一杯酒,笑说,“庸人,自扰也。”

夙白微笑的看着朝露的背影,虽则百草园外是寒冬腊月,园内却是春意阑珊,尤只有朝露一身薄衫在黑夜中耀眼的紧,烟花过后,她终于是不争气的打了个喷嚏。

很明显,半仙开始还归人类体质了。

也不知何时,夙白回了房,一件白色棉质披风,披在了她的身外。

她回过头,笑吟吟的,“谢谢。”

莫沉瞥见这一幕,居然就这般退回了自己的离草院。

当朝露再回过头时候,见满园,便只有自己与夙白站在院中。

她的心,忽然,空落落的。

一种欲哭不哭的感觉,猛然间袭来。

这种繁华之后的冷寂,这种师尊远离自己的哀伤,教她的心难受的紧,垂首站了半晌,她抽抽鼻

子,寥落的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小时候,师尊与她说过,他修的是太上忘情之道,情之一途,离他甚远。

再长大些,师尊常常站在榣山山峰顶上看云海茫茫,那一刻,她觉得,师尊好孤单。

待她懂得情为何物之时,却是在九重天上,听那些仙女们思凡故事,艳羡不已。直到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榣山之时,师尊正持着一卷书端坐在竹亭中,他说,“你回来了?”

那一刻,也不知怎的,看着师尊的侧脸,便是“噗”的一声心跳,慌乱不已。

再后来?再后来她一次晕的时间很长,长到自己都以为真的挣扎不起来,满心的慌乱一爬起来便投入了师尊的怀抱,不住的问,“师尊,师尊,若下次露儿醒不来了可怎么办?”

她很怕……很怕。

作为一个人,活了几十年,似乎就活够了;但她已经是半仙,活过了百年容颜不变,突然便对这生命有了眷念。

师尊轻轻的拍着她的肩,淡淡的说,“别怕,有师尊在。”

时光穿梭,不过这些年,她总是想与师尊更近,却又走远。那若即若离的感觉,时刻绕在她的心上,让她满身无力。

一双手温温柔柔的,将她带进了怀中,他问,“想哭?”

“嗯。”从小到大,只哭过一次,便是知晓二二死去的那时候。如今,竟然在百草园中,再度有了想哭的感觉。

转瞬间,身周的景象就换了一个,夙白不知道用了时空转瞬的法术,将二人移回了房间当中。

她不动,只埋在他胸口处。

一颗泪珠缓缓的落下,再滚到了夙白的手上,圆溜溜的一颗珍珠。

她愤恨不已,敲着他的胸膛说,带着哭腔,“我没让别人瞧过,你不许告诉别人。”

夙白“嗯”了一声,持着那颗珍珠,满眼的寻味。

她从来不敢在别人面前哭,这是个忌讳。

一个活生生的人流出的眼泪居然是珍珠,任谁都会觊觎这能力。所以往往,她能不哭时候则不哭,也练就了一个最强绝招——逼回眼泪。

可为何,她会在夙白面前掉眼泪了,这事情连她自己都觉着蹊跷,她慌慌张张的一手推着夙白,一手捂着眼睛,方一触到身上那挂着的白色披风,心却一动。

难得的就“扑啦啦”的,眼泪就是那断了线的珍珠,滚落一地。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哭还止不住了,连番跺脚用尽了平日里的绝招也忍不回去。

夙白忽而很用力的,将朝露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他抚着她如丝的乌发,轻轻叹了口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朝露总算是缓过气来,她微微颔首,却撞到了夙白削尖的下颌,不由呼痛。

再回神时候,她才红着脸蛋离开了夙白怀抱,觉着自己忒丢人。

夙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咬咬牙,说道,“不许告诉别人,告诉别人了……我就……”

“你就如何?”他的声音温温和和的,听来没了往日的妖孽劲,虽形容依旧妖娆慵懒,然则一笑就如同勾了别人的魂似的教人心难安。

所幸朝露看久了,习惯了。

她只是呆了片刻,便红扑扑着脸蛋,咬着唇不知如何接下句,对夙白亦或是花情,她何来的威胁?

于是自己甚没底气,支支吾吾的回答道,“我就……再不许……再不许你调戏我……”

夙白的眸子一亮,他俯身,长发落至脸旁,“感情这威胁好,成交。”

用鼻腔回了句“嗯”,她开始弯腰拾捡着自己的眼泪,一颗颗都圆润饱满的,在昏黄的灯光下还散着淡淡的晕光,她自言自语,“诶哟,在凡间还能卖个好价钱吧。”

所以她不遗余力的搜寻着,直到最后一颗也包裹在手心处的小手帕里。

一只手伸到自己的面前,他的掌心处也滚动着一颗圆圆的珍珠,朝露笑,“原来你也捡到了。”

下意识伸手去取,却哪知又被哄骗了,夙白的手在下一刻已经包住了她的手,微微一带,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中。

她就在他双腿间,他的鼻息在她耳畔萦绕。只在那刹那,他红唇微张,朝露吓的不停挣扎,她以为他又要强吻一次或者是做些什么。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惊惶,就这种人在身旁,为何她还要如此信他?

却看他只是微微一笑,就坐在地上,若换个外人在窗外瞧,二人的姿势十分暧昧。

她说,“你放开,把这颗珍珠还我。”

“不还。”

她刚要骂他,就在他下一句话里瞬间消音,“好歹留个念想……”

这句听来十分惆怅,倒不似他往日风范,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何况这并非你今日留在我房间的东西。”

他下一句话说的她一愣,瞬间红霞再染面庞,此言仿若他二人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般,于是她自己也颇为惆怅的看着二人握在一起的手,说道,“那你放开可好?”

“不放。”

“天色已晚,我要回去歇息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这眼泪的来历么?”夙白从来都是有方法扭转乾坤,这句话便再度气势过人的留住了朝露。

她当然好奇,自己这没爹没娘没来历的孩子,的确是对所有一切关乎“来历”二字的事情,极为关心,所以她眨了眨眼,像一只待宰的小羊羔。

“你知道?”

“这天上地下的,但凡你在神仙面前哭过一次,谁都能叫出这来历。”夙白苦笑。

他的手微微一拢,二人身子又近了些,“在上古时代,有一群族名唤玄鱼,此玄鱼一族的女子,皆可落泪成珠。”

“什么???”一听见玄鱼一族四字,朝露的心便在“噗通”乱跳,好似有何种事实呼之欲出,比若当初老君告诉的她只有玄鱼一族才可凝制血扉灵丹,比若她是不是真的与玄鱼一族有何干系。

“然则在时光的岁月流转之中,大荒洛水玄鱼早已杜绝了外人进入,到如今,也未有人能知晓,玄鱼氏的洛水何处。”

朝露闷不吭气的,她心里在算计着的小九九,还不能教夙白知道。她在纠结是否要将玄鱼一族可凝制血扉灵丹此事告知夙白,半晌她终究还是将其放回了肚子里,一切,还等找回苍术再说吧,毕竟都已经答应了伊耆师傅。

夙白见她垂首不语,忽然唇角浮笑,在她耳畔轻轻的吹了口气。

浑身一颤,她终于回过神来,不觉蹙眉,“可都找不见了……”

“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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