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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鸾镜朱颜-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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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律见萧宁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神色也颇为真切,便也不再疑心了。

午时过后,军营外忽有一外来人士求见长平帝,经询问下,方知是南国使者。哨兵进了主帐里,一一禀告了萧宁。萧宁沉吟片刻后,便让那南国使者进了来。

那使者不卑不亢,说话极为妥当,先是说明了一番来意,而后方从衣襟里拿出一封信函。

这封信函正是弘安帝南宫白的亲笔所写,信中寥寥几字,无非是说弘安帝欲与长平帝相约南国乌城,商讨南国与北国的战事。

萧宁看罢,神色不由凝重了起来。但因在使臣面前,萧宁瞬间便又恢复成了威严的神色,她淡道:“朕需考虑几日。”

南国使者仿佛也预料到了萧宁的回答,他躬身行了个礼,“我国陛下交待了,三日后,若是没有等到北国陛下,便全力进攻。”

萧宁听到此话,神色不由一沉。

“弘安帝如此咄咄逼人,难不成弘安帝以为朕的北国不可与之抗衡?”

南国使者道:“北国陛下还请息怒,我国陛下绝无此意。”

“是吗?”萧宁搁下信函,神色似笑非笑。

南宫使者神情从容不迫,他道:“是的,北国陛下。”



待那使者离开后,在场的数名大将都纷纷不赞同。

“太过危 3ǔωω。cōm险了,弘安帝生性狡诈,若是陛下在南国乌城出了什么事,我军军心必定大失。”

“是呀,陛下。此行万万不得。弘安帝若真是想和战,哪会挑在这种时候说呢?弘安帝此举必是有大阴谋!”

“陛下,还望您三思而后行。若是前去南国乌城,便等于入虎口,任人欺压。”

“若是乌城有千军万马埋伏,陛下尽管武功再高,也难以逃脱。”

……

顿时,众说纷纭。

萧宁揉了揉眉心,她的目光投向了罗律。

罗律开口道:“陛下,我也认为不可。弘安帝必然有阴谋。”

萧宁沉吟了会后,望向一直默默不语的苏莫离。她眉毛微挑,“苏先生,你如何看?”

苏莫离却是反问:“陛下,您的本意如何?”

萧宁抿住了唇瓣。她是想应约的,战争太过劳民伤财,若是只需她去趟乌城便可避免,那又何乐而不为?即便南宫白不会如此好心,她仍旧想去瞧瞧,南宫白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朕认为,乌城可去。”

此话一出,众人的面色顿时一变。

唯有苏莫离含着笑意,说道:“我也认为,可去。”

众人面色再变。

苏莫离悠悠地在萧宁身前的木案上铺开了南国的地图。他指着地图上的一处,“乌城在此,翻过翠玉山脉,再行数十里,便可到达。而陛下若是去了乌城,也定然可安然无恙地回来。如今南国与我国兵力相衡,弘安帝断不会贸然对陛下不利,其中利害,弘安帝自是知晓。”

他收回手,负于身后,“再者,乌城临水,乌城河上有我们北国混进的战船,若当真如你们所言的,弘安帝会对陛下施加毒手的话,陛下可由水路逃离。”

苏莫离的话音未落,帐中的数人不由心悦诚服。罗律疑惑道:“我军何时有战船混进南国里了?”

萧宁方才听到这话时,也是一愣,但目光触及苏莫离的眼神后,她忽而想起之前苏莫离让她将军中的部分调兵权给予他,如此一来,萧宁便也知这是苏莫离的安排了。

她对罗律说道:“朕的安排。”

帐里的另外数人不由大喜,“陛下英明。”

萧宁淡笑:“既然如此,那明日朕便与苏先生前去南国乌城,罗律你暂管军中的事情。”

罗律抬眼看了一眼苏莫离,而后应了声“是”。



翌日,萧宁便和苏莫离,还有若干武功高强的侍卫动身前往南国乌城。

如今时值六月,边疆地区气候差异甚大,清早凉如深秋,正午热若酷暑,夜晚却是冷似寒冬。而此番前往南国乌城,萧宁为了速战速决,便弃了马车,直接骑马。行了大半天的路后,夜幕降临,繁星煌煌,萧宁瞧了眼天色,见马也累了,便扬手停下。侍卫便下马寻了柴枝生火,萧宁搓了搓双手,在火前取暖。待暖和后,萧宁方接过身边侍卫递上的干粮,她咬了一口,扬眉对苏莫离道:“这山里也着实冷了些,苏先生,可要喝些酒取取暖?”

苏莫离摇头,“我有内功护体,这寒气伤不了我。”

“这倒也是,苏先生武功绝顶,此等寒气又岂能伤得了苏先生?只不过,喝些酒,暖暖胃也好。”萧宁硬是将手里的酒塞进了苏莫离的手里,而后她又吩咐跟着身边的侍卫,“你们也不需伺候了,也去喝些酒吃些东西暖暖身子吧。”

侍卫们依言退到了一边。

苏莫离拔开了酒壶的塞子,浓郁的酒香飘出,苏莫离凑前一嗅,仰头便是一口,甚是豪迈。

萧宁不由眯眼笑道:“哈,朕一直觉得苏先生和子衿相似,如今,朕总算发现了你们二人的不同之处了。”

苏莫离放下酒壶,“哦?!什么不同之处?”

萧宁弯唇一笑,“子衿喝酒时,定要用青花白玉杯,斟满酒后,方慢慢品尝。”说到这,萧宁垂眸望了眼被苏莫离置在地上的酒壶,“却不会如此。”

苏莫离淡淡一笑,“皇夫殿下是高雅之人,苏某人自是不能与之相比。”

萧宁也拿过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兴许是太久未曾如此喝法,酒味一下子就呛到了萧宁连连咳嗽,一张脸咳得通红。此时,苏莫离靠近了萧宁,伸手轻拍着萧她的后背,眉头微微蹙着,“陛下也是高雅之人,这样喝酒实在不适合陛下。”

萧宁哈哈大笑,拒绝了苏莫离递过来的水壶,她扬眉抬眸,神采奕奕,眸里的神色赛过了夜空里的繁星。

“苏先生可不要小瞧了朕,朕当年曾在草原上生活过一段日子。那时,每日最常做的事便是躺在草地上,看云卷云舒,偶尔也如此豪爽地饮酒赛马。只不过,这些年在宫里,为了保持一国之君的气度雅量,倒是规矩严谨了许多。若是再让朕喝多几口,定能比苏先生你豪迈。”

说罢,萧宁再次拿起酒壶,就要仰头大喝一口时,苏莫离却是按住了她的手,不经意地拿下了她手里的酒壶。“陛下怎会在草原上生活过?”

萧宁笑了笑,也没和苏莫离计较。“苏先生这点倒是和子衿相像,子衿总是不愿朕多喝酒,每次朕要多喝几杯,他就要板着张脸,硬是要抢走朕的酒。”她顺手接过苏莫离再次递过来的水壶,轻抿了一口后,方道:“朕还未登基之前,曾有过一段被罢黜的日子。”

萧宁并未细说,这些皇家秘事,想来苏莫离也不会想知道的太多。

苏莫离“唔”了声,他敛了神色,道:“明日便可到达乌城。”

提到这,萧宁面色颇为凝重,“如今大战一触即发,弘安帝却在此关头,邀约相谈,也不知弘安帝究竟在打些什么主意。”

“不管弘安帝打的是什么主意,陛下也无需担心。”

萧宁神色微缓,她望着苏莫离,浅浅一笑,“有苏先生在,朕自是无需担心害怕了。”

之后,萧宁又与苏莫离讲了些闲话,直到睡意来袭,萧宁便靠在一棵粗壮的参天大树阖了眼。苏莫离拾了根树枝,挑了挑身前的火堆。继而,他又起身拿了件斗篷盖在萧宁的身上。而后,苏莫离方在火堆边合了眼。



翻过翠玉山脉后,萧宁一行人很快就到达了南国边境,如此一来,不需一个时辰,乌城便遥遥可见。萧宁策马飞奔,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她停在乌城前,高大的城门紧闭,城墙上,亦站有一人,蟒袍玉带,临风而立,这不是弘安帝南宫白又是谁?

南宫白的目光一一扫过萧宁身后的数人,扫过苏莫离时,微微地顿了下,而后又含笑地看着萧宁。

“长平帝远道而来,朕实乃幸哉。来人,开城门,迎长平帝。”

城墙高十尺,若无一定的功力,声音定不会如此清晰,宛若就在耳畔边。萧宁心中不由暗暗道,这南宫白数年未见,功力倒是增长了不少。

南宫白话音刚落,只听轰轰两声,竟是数发礼炮,城门在礼炮声中缓缓打开,一条鲜艳的红地毯自城门瞬间铺开,恰好停在了萧宁的马前。

苏莫离一脸似笑非笑,“这礼数倒是做足了。”

萧宁见状,也不扭捏,扬眉一笑,策马踏上了红地毯。既然弘安帝愿意做足礼数,她长平帝也就大大方方地应了。

进了乌城后,便有人前来接应,领了萧宁去了座府邸里。

到了一扇门前,忽有一侍卫说道:“我国陛下有令,此处只能让北国陛下一人进。”

萧宁听罢,不由蹙了蹙眉。她回首望了眼苏莫离,苏莫离对她点了点头。萧宁这才摆手,对跟来的侍卫说道:“你们便和苏先生在这里呆着吧。”

侍卫们面面相觑,虽是担心自家陛下,但无奈皇命难违,唯好应“是”。

之后,萧宁便推门而入。

矮案上的鎏金铜炉熏香冉冉,墙边有一青瓷花瓶,瓶里插满了樱红的月季,而墙上挂了数幅画像,画中女子浅笑倩兮,一双秋水瞳眸澄澈如镜,一抹醉人笑靥灿若花开,一袭流云碧裳献礼明净。

萧宁蓦然一惊。

这画中女子竟是她自己!

此时,南宫白的声音在萧宁身后响起,“笑笑,你瞧瞧第一幅画,可还记得那时你我还在草原时一起策马飞腾的日子?”

萧宁不语。

南宫白继续道:“第二幅画,所画的正是我们在梅林里一同赏梅的情景,那时花香幽幽,你我亦是情意悠悠。”

萧宁垂眼,如小扇子般浓密的睫毛密密麻麻地铺了下来,遮住了她眼底的神色。

“第三幅画,是我趁着你睡着时,悄悄画下的睡颜。每次我们欢愉过后,你总爱枕在我的臂弯里……”

听到这,萧宁猛然转身,她看着南宫白,声音冷若寒冰。

“往事已过,弘安帝莫要再提了。”

南宫白目光如炬,他紧紧地盯着萧宁,生怕错过了她面上的任何神色。只是南宫白失望了,萧宁由始至终都是淡漠的神色,丝毫不见颤动。

他细细地打量了番眼前的女子。

三年未见,虽隐约可见岁月留下的痕迹,但却丝毫不损她的风韵,依旧是如初见般的令人心动。只不过如今的她举手投足,字词句间尽是帝王的风范。看来,这三年来,倒是成长了不少,不过与笑笑相比,却是变了甚多。

他道:“朕难得与你相见一次,自是要好好谈谈我们之间的往事。那一段过往,朕此生都难以忘怀。”

萧宁嗤笑道:“你命人千里迢迢送来书函邀朕来此,为的定不会是缅怀那愚蠢的过往。弘安帝,我们开门见山地谈吧。”

南宫白听到“愚蠢”二字,眉头立即一皱。但也不过是瞬间,他很快就说道:“自然是要谈了,不过长平帝不辞千里赶来,定也累了。不如我们二人坐下来,喝杯茶,再慢慢谈吧。事关重大,自是需要谨慎些了。”

萧宁听罢,也没多说什么,便依南宫白所言的坐了下来。

南宫白亲自沏了壶茶,他为萧宁斟满了一杯,萧宁不假思索地便抿了一口。南宫白反倒是一脸似笑非笑的,“长平帝不怕朕下毒?”

萧宁面上也无慌张害怕之色,她只是淡淡地道:“若是北国皇帝在这出了什么问题,数十万大军便会立即军临城下。南国虽是兵力雄厚,但我国兵力亦是不差,当真交起战来,谁输谁赢也难以预料,最多也不过驳个两败俱伤罢了。”

南宫白双眼含笑地看着萧宁。“朕曾如此喜欢你,又怎会下毒害你?方才不过是在与你玩笑而已。”

萧宁又浅酌了一口,茶香漫漫。不得不说,这壶雨前龙井是沏得极好的。只不过比起子衿,仍是差了一大截。

“弘安帝,开战还是不开战,皆由你做主。若是开战,我国全力以赴。若是不开战,南国与我国也可以和平处之。”

南宫白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朕之所以邀你来,谈的也确实是这事。这仗可以不打,但朕有一个要求。”

萧宁静静地听着。

“什么要求?”

南宫白目光灼灼地看着萧宁,“弃皇位,成为朕的皇后。”

萧宁听罢,只觉忒荒诞。她嗤笑一声,“弘安帝莫不是忘记了你的后宫里有一位皇后?而朕亦有皇夫?”

南宫白却是说道:“这无碍。如雪是明白事理的人,以你一国帝王之尊,如雪定会甘心让位。至于你的皇夫……”他凉凉一笑,“三年前不已是离开了北国皇宫么?”

萧宁心中一颤,但面上依旧坚定地道:“他会回来的。”

兴许是萧宁提起云子衿时眼里的柔情刺痛了他,南宫白嘲讽道:“若是回来,早就回来了。笑笑,当年你怨我因权力娶了如雪,而你身居高位后,可是尝到了为帝者的无奈?”

萧宁放下手中的茶杯,“南宫白,我早已不怨你了,我怨的只不过是自己。当年,我早就该明白,你不会是我的良人,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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