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相依-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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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若贤处出来,晶心呆立在甲板上,任寒风吹打,她恨自己,讨厌自己,她不明白,为何她在若贤面前做事,总是失了分寸和理智。
本来,晶心的手中没有任何证据,她刚到京城不久,就从晶玉球中得知了当年父母成亲的真相,和晶玉球的另外一个作用,根本就没心情也没能力去做什么调查,她这次对若贤的试探,实际上只能起到打草惊蛇的作用。
可她还是忍不住要去问,她在期待什么呢?
她在期待若贤的争辩和撇清,她潜意识里不希望这件事和若贤有关系,哪怕若贤是骗她的,她也想要给自己找个理由去相信若贤。
晶心的眼前又浮现出那抹淡色的身影,那朵温存的笑容,耳边又回荡起那幽幽的琴声,甚至鼻息中又似乎闻到了那种凛冽的梅香,那样的若贤,那般的出尘和美好,怎么可能是双手沾满鲜血,用贪婪来抢夺的凶手呢?
可她能不信吗?
第一次见若贤,他就在她的面前抚琴,并盛情邀请她。现在想来一切都拿捏得分毫不差:她出现的时间,能吸引她的东西,她的特长和爱好,可能,还有她的心情。
如果没有长时间的打探,没有很深心机,若贤能做到这些吗?
这次归省,若贤请旨在先,执意随行在后,接着就是在船上的愉快相处,还有求婚,一步步,一环环,设计到位,实施顺利。
如果没有袁亦墨的突然出现,恐怕……
晶心苦笑着摇摇头,她还以为是自己的个人魅力征服了人家,其实,她不过是中了别人的“美男计”而已。
更可恶的是,知道了事情真相的自己,还是不死心,在郡主府时,她不仅不敢去质问若贤,还处处躲着他,她怕什么?心里有鬼的人是若贤啊
现在倒好,说什么带到庵中试探,可是刚才,在若贤的请求下,她差一点告诉他,“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你不必忧心。”
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心软,黑白不分的?她真的贪图美色,到了丧失理智的地步了吗?岂有此理
“公主,还要不要去看少爷吃宵夜?”一旁的丫鬟轻声问。
晶心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进了袁亦墨的舱室。
“怎么脸都冻红了?你不是去探望王爷吗?难道是等在外面?”袁亦墨边亲手帮晶心除了斗篷,边关切地问。
晶心摇摇头,象是要甩掉什么,“我不喜欢那屋子里的药气,站在外面散了散。”
“哎,哪有人喜欢药气,偏你这般难耐,略站站也就罢了,当心染了风寒……”袁亦墨看到晶心脸上的泪珠,猛然住了口,“怎么了?”
“无事。”晶心用力地擦了一下脸,在细腻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红印子,“我讨厌他。”
袁亦墨张张嘴,却不知该问什么,不过从这天起,他再没让晶心去拜望过贤亲王。
而直到下船那日,若贤也再没见到过晶心。
清晨,若贤披衣而起,把紧闭的窗,稍稍推开一点儿,向外望去。星光已隐,而太阳还没升起来,并不宽大的甲板上,有人持剑而立,随后起舞。
暗暗的天际,成了他衣袂飘飘的背景,闪闪的剑光,如他手中的明灯。尽管,若贤不曾习武,可他也能看出,袁亦墨的剑法实在平平,过于古板拘泥,恐怕不能上阵临敌,只能健体防身。
若贤却依然十分艳羡,羡慕那强健灵动的身姿,肆意跳跃的自由,和那张在晨辉乍现时,和着汗水变成金色的脸,那样一个人,是如此朝气蓬勃,年轻鲜亮。
虽然,他们两个只有一岁只差,可若贤觉得,自己是棵将要凋零的老树,而袁亦墨正逐渐茁壮。
这一个月的航程,若贤足足看满了三十个清晨,每看一次,就对自己说一声,放手吧,她已不会选你。
可他还是忍不住来看,来确定,他发现,他越来越不懂得自己。
第二六章 联 播(1)
船还没靠岸,若贤就看到了岸上那壮实魁伟的身影,是若德。
三人依次下船,若贤打头,晶心居中,袁亦墨在后。
刚一走下跳板,若贤回身,若德上前,齐齐对晶心伸出了相扶的手,晶心恍若未觉,也不转头,也不抬眼,右臂随意地向斜后方一伸,恰好搭在袁亦墨屈起的手肘上,借力一跳,便上了岸,朗言一笑,“见过德亲王。”
三个少年站在岸边,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半圆,圆心恰好是娇小的若依。
若贤身量最高,(大约一米七五左右),长身玉立,姿态优雅,那精致的容貌和翩然的气质,真是飘飘欲仙。
若德身姿伟岸,明明比若贤要矮,给人的感觉却是高大英武,加上他的浓眉大眼,看起来甚是爽利,一派男儿的豪爽之气。
袁亦墨站在两位身份尊贵的少年王爷身旁,彬彬有礼,淡然谈笑,丝毫没有局促的感觉,单论这份不卑不亢的气度,已然让人为之折服,而他那俊朗的眉眼儿,更是在儒雅中透出恰到好处的英俊,让人无法忽略。
“有劳德亲王亲自来接,”晶心福了一福道,忽又显出顽皮之色,“莫非本不是来接晶心,而是来接贤亲王的?”
“哪里,哪里,知道公主近日回来,本王在这码头,直直等了三天了。”若德的语气有些急切,讨好之意毫不掩藏,又意识到了什么,接着说,“二哥一向是个稳重的,这多年来,我只有受教的份儿,哪里轮得到我瞎操心。”亲热的样子,让人丝毫不怀疑他们的兄弟之情。
若贤和煦地对若德拱拱手,谦和有礼,一派长兄风范,晶心暗中冷笑,袁亦墨悄然感叹,越发觉得晶心说,这天家子女,没一个庸才,是多么恰当的评论。
“太后知道德亲王来吗?”晶心追问,“可有嘱咐晶心的话?”
“太后知道我来,说是晶心回来不必急着请安,远途劳累,可以先回侯府歇着,过几天年下,总要进宫的。”若德笑着回答晶心。
晶心笑得没心没肺,“就知道外祖母最疼我,那我也不客气了,就先行别过二位王爷了。”
若德不接话,转头看着若贤,“二哥是要回王府吗?”
“我是奉旨陪晶玉公主返乡,自然要先进宫复旨的。”若贤中规中矩地答道,直直点出他的公务在身,和有所依仗。
“二哥做事果然稳妥,难怪太后会把懿旨宣与你,若德真是受教了。”若德说着,还浅浅一揖,态度别提有多诚恳。可惜晶心身量矮,在若德低头之际,恰好看到,他目光中一隐即逝的嘲讽。
若德也不多寒暄,又转头对晶心说,“我既是来接的,索性‘送佛送到西’,伴晶心回府可好?”
语气是征询,可晶心哪能不答应,道声谢后,便上了马车。若德骑了马走在车旁,有一搭无一搭地和晶心说话。这种情形下,袁亦墨自不好上车,也不好随行,只能远远地坠在后面。
晶心透过车帘,看着若贤孤寂的身影,骑在马上慢慢消失,心里空落落地难过,这次归省,出发时袁亦墨瘦得不行,现在已曾重不少,神采更是飞扬,而若贤恐怕是又瘦了不少。
到了侯府,若德十分热络随意,吃过午饭,才告辞而去,好在他为人大方爽快,并不让人拘谨,也不令人生厌,袁氏几兄弟和他脾气相投,相处都很愉快。
晶心远远看着,心里也为若德的为人处事,赞了声好。
不管别人如何,晶心收敛心事,一心一意只想让袁亦墨达成心愿。
无论是过年还是正月,晶心除了不得已入宫,都陪在袁亦墨身旁,继续她的“养成计划”,过了正月十五,晶心连宫里的课程都告了假,好在,她本是女子,所学内容不多,太后和圣上,对她没什么要求,只有睁眼闭眼地宠爱,所以也没人说她。
倒是晶心的三位伴读,袁家的三位小姐,一日不落地进宫上学。
在郡主府的两个月有余,回来路上的一个月,再加上过年,到了三月春闱时,袁亦墨已按照晶心的思路,在半年时间内,做了一千多篇策论,至于理念、方法方面,更不知道被灌输了多少。
曲先生对袁亦墨的改变大为惊叹,可惜总找不到原因。他总认为袁亦墨因年少冲动,沉迷于对晶心的感情,在关键时刻,错失了金子般珍贵的温习时间,必然会影响成绩,哪能想到,两人在一起时,根本无关风月,而是另有一番做为。
袁亦墨这面进了考场,晶心才老神在在地去宫中上学,巳时(上午九点)吃点心时,晶心照例晃去找若安,献宝似地捧出她指挥下人做的苹果派。
若安黑着脸,坐在一旁只是不理,晶心也不哄他,自顾地吃着,还故意嚷嚷,“这东西凉了口味就差些,进宫后我一直着人用炭火炉焙着,才保持得这么好,你若不吃,我可不能浪费了。”
“你归省不曾同我知会一声儿,二哥请旨时,我就在一旁听着,你可知我是什么心情?这一去就是几个月,好不容易盼着你回来了,却连个影子都不见,居然连学都不上了……”在若安的抱怨声中,晶心吃完了一个,又去拿第二个。
咬了一口后,面带满足地咽下,晶心才好脾气地说,“过年我入宫时,不是见着了?”
一听晶心这么说,若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今年过年时,我特地告诉你,我新搬去了‘慎思斋’,让你去看看,你怎么一直不见影子?二哥、三哥立府,你都送了东西,偏我不受你待见。”
晶心安慰道,“墨哥哥这阵子忙着春闱,倒是我怠慢了。”
话虽如此,晶心貌似一点诚意都没有,若安眼睁睁地看着她吃完了第二块苹果派,吞了吞口水,恶狠狠地说,“那侯府少爷考春闱,你倒说说,你忙些什么?”
第二七章 联 播(2)
这个问题,晶心还真是不能回答,只得在拿起第三块苹果派后,讨好地指着唯一剩下的一块,问,“你真的不吃?”
晶心不劝还好,她这一说,若安反倒大力地转身,用大半个后背对着她,虎着脸说,“我才不要,你吃不完剩下的。”
正是阳春三月的时节,他们此时坐在离宫内书院不远的凉亭中,周围花红柳绿,流水潺潺,若安少年意气,别别扭扭。
这一切让晶心有一刻的失神,想起四年前的春天,和现在的若安同样是十三岁的袁亦墨,也是这般对她发着无名的脾气,这里的孩子,表达感情的方式,看来都差不多啊。
若安听了一会儿,没听到晶的动静,就又回头来看,见晶心面含笑意地看着他,若有所思,那目光说不出的柔美可人,有调皮的风吹动几根发丝,沾了晶心的腮边嘴角,而晶心那本是瑰粉色的唇,因受了苹果派上亮油的滋润,呈现出一种若安从没见过的晶莹光泽,煞是诱人。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就这么傻傻地互望着,直到有只手,伸到他们两人中间的桌上,拿起了那最后一块苹果派,“什么东西这么好吃啊,把人都吃傻了?我也尝尝。”若德说着,就递到了自己的嘴边。
“哎——”,若安不舍地轻喊一声,晶心迅速地一探身,把自己手中的那块塞进了若安嘴里,堵住了若安要说的话。
若德眼尖,看到晶心手中的那块点心,缺了小小的一角,想来是晶心咬过的。吃到自己嘴里的这块儿,若德就感到有些不是滋味,恨不得和若安换过才好。
晶心和若安要起身见礼,若德已很随意地坐下,两人也就不再客套,“二哥今日,怎么得闲?”若安随口问道,好像一点也没记挂若德刚刚抢他点心的不快。
若德将手中点心吃尽,先对晶心道,“滋味很好,回头我差人去你那里学学,”才漫不经心地回答若安的问题,“方才下了朝,母后留了午膳,看时辰尚早,弯过来看看。”
看看,看什么?若安想着,将目光转向对面的晶心,晶心拿着帕子,很仔细地抹着嘴,好像没听见若德在说什么,即便如此,若德还是对晶心说,“明儿亦礼、亦诚沐休,我们约了去西山骑马,这时节踏青再好不过了。”
晶心礼貌地一笑,“哦。”
若德还想说什么,又担心在若安面前失了面子,喝了口茶,便走了。
暗紫色的朝服,勾了云边,用金线绣了蟒纹,厚底的朝靴增加了高度也平添了几分气势,若德的背影在春风中袍襟摇摆,看起来有很男人的感觉,晶心的目光,不由专注了几分,而若安则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咳咳,”若安假咳了一声,“那个……”
晶心含笑收回了目光,她想,她了解若安的感受,“今儿午饭我想在意华宫用,不如你也来吧,歇了晌,我正好去看看你的‘慎思斋’,讨杯茶喝。”
若安的脸上终于恢复了平静,直到分手时,若安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是不是,我看起来,怎么都不如两位哥哥沉稳?”
晶心点点头,又道,“不过,我喜欢。”说完就往书院里去了。
若安真的如同看起来那般,喜怒都挂在脸上吗?还是因为知道自己喜欢这样,才故意如此表现的?晶心想着,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怜,别人对她一点点的好,她都要反复思量,而且已经形成了习惯。
袁亦墨春闱这十来天,晶心感到有点难捱,她倒不是对最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