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相依-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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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拿着细竹板的丫头，又上前一步，扯过三位小姐的手，打了起来。此起彼伏的“噼啪”声中，夹杂一阵阵的哭喊。
而晶心边哭，边求饶道，“大周妈妈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求你，不要再打了，求求你，要打我吧……”这令人心碎的凄惨喊声，听得所有人都心生不忍，只有大周妈妈，表情漠然地一声不出。
刚要开口说话的太夫人，手臂被一旁坐着的老侯爷紧紧按住，同时，老侯爷把喝止的眼神，凌厉扫过蠢蠢欲动的袁亦杰、袁亦智兄弟俩，那两个人也只好，大喘着粗气，忍着！
好在大房没有小姐，二房、三房的长辈又都在，他们不好贸然插嘴，不然的话，恐怕这二人是忍不住的。
第五八章 规 矩（4）
更新时间20111122 20：00：54 字数：2022
清晰的报数声中，十五板子很快打完了，不等丫头们上前服侍，二太太和姜氏早就扑了过去，抱着各自的女儿哭出了声儿。
袁亦墨也朝晶心走了过去，晶心虽然没挨板子，可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头发散乱，气弱声哑，要不是被两个丫头一左一右强架着，恐怕早就倒在地上了。
在各种哭泣和安慰声中，令人心惊的“噼啪”声再度响起，这时他们才发现，大周妈妈和芳兰已不知何时，跪在了地上，两个小丫头，正象刚才打三位小姐那样，打她们两个人。
刚开始，看到大周妈妈挨打时，晶心的心里还有一丝畅快，可看到大周妈妈额头细密的汗珠和已经咬破的嘴唇，又不是滋味儿起来，再看芳兰，一边忍着痛不出声儿，还一边紧紧地盯着晶心，不让她做出逾规的举止和言行来，更是觉得心都碎成了一块块儿的。
“……十六、十七……”报数声还在响起，已经过了十五，打板子的小丫头却还没停下，厅堂里又变得安静起来，连三位小姐都不哭了，众人都十分讶异地，看着还在受罚的大周妈妈和芳兰，偏偏她们没人出一声儿。
“……二十、二十一……”晶心的大脑变得一片混沌，她恨不得就这么晕过去才好，可是那摆脱不了的“噼啪”声，和报数声，如同尖利的玻璃碴子一下下地戳着她，让她躲也躲不开，晶心已经不敢看大周妈妈和芳兰两个人了。
终于，数到“三十”的时候，惩罚结束了，大周妈妈先用没伤着的右手，理了一下并未散乱的头发和衣裳，又和芳兰一起给晶心磕了头，道，“谢主子教诲。”这才在晶心的示意下，站起身来。
这套做派，大周妈妈在课堂上也提到过，可做为学生的小姐们当时并未理会，现在看来，这样的规矩只能锥心来形容了。
大周妈妈再次让那三位小姐重新跪下，等晶心也老老实实地强撑着站好，这才缓缓开口道，“你们可知错？”
四人颤抖着，却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们是真的不知，到底犯下了什么样的大错，要受到这样严厉的责罚。
此时，大周妈妈又问，“那你们说说，学规矩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回，身为大姐的慧娴，规规矩矩地率先开口，“温婉礼仪是闺中小姐需要遵守的，一丝不可错。”声音虽有些低哑，但已控制得很好了。
“身为大家闺秀，万不可因乱了规矩让家人被人耻笑。”静娴抖缩着在慧娴后面说，气息十分不稳。
芷娴先是抽泣了一声，才勉强接下去，“端庄淑仪，是必不可少的。”
晶心垂头丧气，心下十分茫然，讷讷道，“我还以为只是为了举止好看。”
大周妈妈叹息一声道，“你们说得虽然没错儿，可只知道这些，你们就永远学不好规矩。”她悲悯的眼神扫过面前的女孩儿们，“你们虽是小姐，可有时，这规矩，也同样是用来保命的！”
见众人不解，大周妈妈又说，“你们可能保证，今生今世不踏入宫闱一步？选秀时，能大胆抗旨，婚嫁时，远离高官重臣之家，即便是有朝一日受封诰命，也要坚辞不受？！”
不仅四个女孩儿，就是一旁的众人，也不禁起了丝丝的寒意，大周妈妈说的这些，不仅袁家一样都不做不到，而且很多事，恐怕还近在眼前，自从袁鹤松步步高升，袁如风又尚了晶玉公主，袁家就一直在躲避，可又能避到哪儿去？！
“到了那时，说错一字，踏错半步，或许顷刻间就会丢掉性命。”大周妈妈字字句句地说，但已没人觉得她是在危言耸听了。
大周妈妈转向了晶心，“也有那倍受恩宠的主子，想当年，年仅五岁的七公主，初次学规矩，委屈得到先皇面前大哭……”
晶心抬起了头，恢复了一点生气，她知道，大周妈妈口中的这位七公主，就是后来被当今圣上封为晶玉公主的娘亲。
“结果，先皇爱女心切，竟然给宫里的礼仪司下了一道圣旨。开国三百年来，教养麼麼们只收到过历代太后、皇后的懿旨，圣上的龙印还是头次见到……”
晶心的眼睛亮了亮，或许她学规矩，本就是多余，不仅自己因为虚荣心自讨苦吃，还带累了姐姐们。
“可是……”大周妈妈话锋一转，“就是这样，娇憨的七公主，从那日起，也再没有在人前做出过任何失仪的事来，郡主想，这是为了什么？”
晶心迷惑地摇头，那双无依的眸子，任谁见了都不免心痛，大周妈妈也是心里紧了几分，可依旧得把该说的话说完，“那是因为，圣旨上只说，七公主可以免罚，却没说，下人们不可代罚，更何况，七公主还要顾念当时并不受宠的母妃，和一母所生的皇兄……”
大周妈妈看着晶心的眼神，满是同情和怜悯，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刀，“不到了无一人可顾念的境地，无论是谁，这规矩，都不可错！”
晶心如五雷轰顶，晃了晃，险险栽倒，若是以往，她对旁人的顾念还仅仅来自于报恩，那么到了此时，她才明白，自打她顶着晶心这个身份活下来的那一天起，她便已不可能独善其身了，正所谓，“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当晶心被圣上送入袁亦墨洞房的那一刻，不管袁家愿意不愿意，也不论晶心怎么想，她都已和袁家被捆绑在了一起，袁如风和袁家的往事，只能决定袁家对晶心的态度，却没办法消除晶心现在和袁家的联系。
第五九章 规 矩（5）
更新时间20111123 20：01：00 字数：2058
将近两年的时间啊，她和袁家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晶心的眼睛一一看过老侯爷和太夫人夫妇，以及袁家的其他人，最后停在袁亦墨的脸上。
到了今天，她不是“无一人可顾念”，而是需要顾念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就是那些和袁家无关的下人们，她都已不能对他们无动于衷，何况是，她已嫁入的袁家！
晶心苦笑着看着大周妈妈，“我定会学好规矩，象娘亲一样，看顾好这些我顾念的人。”神情虽然无奈，语音却掷地有声。
大周妈妈并没露出满意的笑容，做为教规矩的麼麼，她做了该做的事，做为晶心的下人，她没权力干涉主子的选择，做为疼爱晶心的长辈，她深知这样的选择会给晶心带来何等样的艰难，她又怎笑得出？！
大周妈妈走到跪着的慧娴面前，再度开口，“身为长姊，只知温婉谦让，却没想到，你今日的纵容，便是她们明日的毒药。”
慧娴惭愧地垂下头去，诚恳地说，“慧娴知错了。”
大周妈妈看向静娴，“隔岸观火，看着自家姊妹惹祸上身，却想不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们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或许，都等不到明日。”
大周妈妈指指那份当做“教材”用的“族系谱”，“不是背下来就完了，仔细看看，百多年前的族系，还被人记在心里，你又能活上多久？指望人家忘记你的身份来历，茕茕独活？！”
静娴瑟缩着，她不知道大周妈妈怎会如她肚子里的蛔虫，把她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统统看透。昨日下学后，她便挑唆芷娴，说晶心自不会背这些无用的东西，她们也同样是小姐，有晶心在前面挡着，就是有些小差池，只要比晶心强，大周妈妈就不好责罚。
静娴自己却是实打实地背好了，既想出个风头，也如大周妈妈所说，是存了看热闹的念头。同样是庶出，被嫡出的慧娴、晶心压着也就罢了，为什么芷娴就那么好命，处处都比她张扬，她不敢明面上表露，只能私下里想想办法，好在芷娴是个心思单纯的。
现在大周妈妈这字字锥心的话，当着众人的面前说了出来，这让她今后可怎么在家里立足，害怕、悔恨齐齐涌上静娴的心头，刚刚停下的泪，又喷涌而出，被大周妈妈凌厉眼风一扫，只得堪堪忍住，脸色又白了几分。
大周妈妈踱到芷娴身前，“恃宠而骄，不想想怎么回报，想的只是怎么要得更多。纵然再受宠爱，三小姐，你能当一辈子，在家里被捧上天的大小姐吗？到了那时，你又待如何呢？”
芷娴这次，一是真想偷懒，二是对晶心还有点嫉妒，三是觉得静娴说得很有道理，就也耍了点滑，这才被大周妈妈抓到错处，不过并未害怕。
现在挨了打，芷娴心里恨的还是晶心和大周妈妈，并没觉得自己错了，她垂着头，不看大周妈妈，可那挺直的脊背，还是泄漏了她内心的不忿。
大周妈妈的话，芷娴不敢驳，不过，她并没入心。
大周妈妈又对她说，“各人各命，一味的攀比、争强，只能给自己，给家族带来麻烦，成为惹祸的根苗，聪明的，知道放开心胸，安稳一生，愚顽的，事到临头，害了自己，还带累了旁人……”
芷娴的姿势不变，敷衍道，“谢嬷嬷提点。”
太夫人和姜氏彼此交换了个眼神，或多或少都有些惭愧，芷娴今天这个样子，和她们一味的娇宠脱不了干系。
大周妈妈言尽于此，也不再看芷娴，而是又转向了晶心，“临危不惧，挺身而出，是勇，可是一己之力又能帮得了几人？郡主就是柄出鞘的剑，也自有那斩杀不动的顽石，以柔克刚，借力打力，才是智，想要护得家人周全，忍让柔婉未必不是法子，就看郡主，愿意不愿意了。”
晶心无力地闭了下眼睛，对大周妈妈盈盈一福，“晶心记住了，‘卖心’也有心甘情愿的。”
旁人或许听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可袁亦墨觉得，自己的心霎时间缩成了一团，只有他明白，他的依依做出了怎样的决定。
见大周妈妈话已说完，袁鹤松起身，恭恭敬敬地给大周妈妈施了一礼。
他们袁家是武将出身，在子女教导方面和那些诗礼之家本就不可同日而语，骤得高位，心内难免惶惶，也知其中凶险，却时时感到束手无策。
当年，袁鹤松迎娶身为四品小官家庶女的太夫人为嫡妻，又让嫡子袁如文迎娶一个小小县令的女儿姜氏，都是抱着引进“外援”的心态，想让袁家的家风更为严谨些。
袁亦墨如此受宠，除了他嫡子嫡孙的身份，更是因为他自幼展示出的才华，让一家人都对弃武从文的他报以厚望，不自觉地，在袁家失去了兵权后，把保护和兴旺袁家的重担，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今日，大周妈妈的一番教诲，对前路不明的袁家来说，不啻于一剂猛烈的良药，不仅是对四位小姐，就是对五位少爷和诸位夫人、少奶奶，也是字字珠玑，让他们获益良多，而老侯爷夫妇，是没有能力给他们这样的教导的。
所以，身为一家之主的袁鹤松，是发自内心地感谢大周妈妈。
见袁鹤松对她行礼，大周妈妈自然是避开的，不过并未现出一丝慌乱，只是还礼后，淡淡地道，“侯爷折煞奴婢了，身为奴才，自当对主子交待的差事，尽心竭力。”说罢，站到了晶心的身后。
袁鹤松看了眼晶心，千言万语的感激之词卡在喉间，还没说出来，就感到了它们的苍白无力，最后只是抬起手来，摸了摸晶心的头。
第六十章 宜 家（1）
更新时间20111124 20：02：00 字数：2018
送走侯府的人，晶心转过身，一言不发地对袁亦墨伸出了胳膊，袁亦墨抱起晶心，一步步地向不远处，他们的院子走去，随着晶心一天天的长大，他们之间这么亲密的动作越来越少，袁亦墨特别珍惜。
“墨哥哥，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用功，那么老成持重了，我再也不会笑你了。”晶心趴在袁亦墨的肩头说。
袁亦墨不语，他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在心头涌动着的，股股暖流。
“这些年，你一直很累吧，”晶心接着说，“以后不会了，我会帮你，帮你分担守护袁家的责任。”
有热热的东西，冲进袁亦墨的眼眶，到了这时，他才觉得，晶心真的是在心里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妻，可是，在甜蜜之中，他又止不住地心酸，他没能当好一个夫，让晶心在他的呵护下，无忧无虑地长大。
天边的夕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们紧密相拥的样子，看起来就象一个人。
当晚，慧娴、静娴、芷娴的案头上，都摆了三瓶伤药，一瓶是慧娴备下送给两位妹妹的，一瓶是静娴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