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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清平乐-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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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轻蔑不已。他可从来不知道他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臣参见皇上。”

苏子衿私下见他从不行礼,如今却缓缓下跪于地,这一举动叫瑞谦永一时心中五味陈杂,说不上来的感受,又堵又涩。“爱卿……回来便好。”

命人赐座后,他才调整好情绪,想起自己是一怒之下将他从谈判桌上叫回来,不由得挂念起鲁南那里的状况,想了想后,他问他:

“鲁南和谈如何?”

苏子衿闻言,眼皮也不抬的回答:“未果。”再芜不会愿意割地求和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瑞谦永之所以会提出这么个条件,只是为了自己出师寻个理由。至于洛楠,他已经安排好了后路,要不要走是她自己的事,他无权干涉她要怎样选择自己的人生。

像是早就料到会如此,瑞谦永没有多大惊讶,席间只有他们两人,他又遣了些宫女下去,只余下几位心腹,自顾自的喝酒。

不知过了多久,瑞谦永突然抬头,眼里布了些血丝,醉意朦胧。

“苏子衿,你陪我在这高处,可也觉得寒冷?”

他说的没头没脑,苏子衿听得也是眉峰微皱。“你醉了。”

“没有,我清醒得很。”谁料瑞谦永一听,连不跌的摆手,将酒杯往他面前一推,径自干了一杯后,又道:“别以为吏部尚书陈华为何会来我面前弹劾你,若不是你授意,像他那般忠厚老实之人,何以做得出忘恩负义之事?”

苏子衿挑眉,端着酒杯隔空敬他,尔后一饮而尽,一丝笑意浮上唇畔,不否认也不承认。

“黎子阳的事情……”瑞谦永意味深长的抬眼看了看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把玩着小巧的酒杯,继续道:“从你竭力担保他的那天起便早预料到这一遭了吧?”他暗自心惊,苏子衿,比他想象的还要深沉。

“你太高估我了。”苏子衿慢条斯理的为自己斟酒,动作优雅至极。他最初确实没有算到黎子阳会来这么一招,是嘉名州的事情给了他启发,所以才在瑞谦永一找上黎子阳就知道会发生何事,从那时候起他便扔下手中的事务往回赶,不然如何能在“半个月”内赶回朝颜?

瑞谦永沉默,眸子黯淡无光,良久后才道:“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他去心已决,竟是在几年前就已经有了的。“自从张远儒一党被清理后,朕一直深感不安。多年的心腹大患,一朝得以铲除,竟有些不敢置信。”

“朕十分害怕又出现一权独大的现象。”

苏子衿安坐在椅上,垂眸不语,一直静静的听着瑞谦永絮絮叨叨。半晌后,等他停了,他这才低了低声音,隐了一身寂寥。“我只求能与她逍遥天地间,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吗?神色复杂的一笑,瑞谦永定定看着他不说话。

……

转眼子夜降至,而外头还未传来任何消息,云梧不免有些不安。苏子衿怎么样了?瑞谦永会不会对他不利?

僵坐许久,她正要站起身,忽听得宫门处门栓一声轻响,一长串灯笼鱼贯而入,径直朝向自己房中。为首的一个太监手中端着一个紫檀木托盘,中间置着一个白玉壶和一个小巧的白玉酒杯,身后跟着若干小太监和宫女。

不是廉公公,也不是以往认识的任何一个宫人。

云梧缓缓回过头看向门边,一行人已经停下,低沉的男声透过门窗传进她的耳中,字字化作催命的刀。

“夫人,奴才奉命给夫人送来御酒一壶。”

御酒一壶?她清冷一笑,终究输了。“瑞谦永,这就是你的决定吗?”那苏子衿呢?他现在到底怎样了!“我问你们,三日之期明日才至,宰相也还未回,你们皇上难道就不怕……”

“胡说,皇上乃一国之君,有何好惧?莫说宰相已经回来,就算……”忽的,领头的太监住了口,面色阴狠的看着云梧,咬牙切齿道:“你套咱家的话!”她竟然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来套话!

云梧挑眉,没有否认。苏子衿当真已经回来了。

冷笑数声,这位太监举了举手中的托盘,道:“还请夫人喝下御酒,咱家也好回去交差。”

“我不会喝的。”莫说苏子衿已经回来,就算没回,她也不会喝这杯酒。

“那就只好咱家亲自伺候夫人饮酒了!”蓦地眼神一狠,为首的太监侧脸示意身后的小太监上前捉住云梧的双肩,自己则将酒壶置在桌上,杯满香溢。

他怜悯般的看了云梧一眼,端着酒杯就朝她缓缓靠近。

没人留意到屋中房梁暗处一抹黑影一动,就要跃下。忽听得门外一声通传,迟疑良久,最终又无声无息的隐入黑暗中。

“皇贵妃娘娘驾到!”

那位太监没走几步,宫门外就传来的通传声让他不禁皱眉。而后一道清冷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口。

“这位公公且慢。”苏黎站在门口,身后只跟了黔儿一人。“本宫估念旧情,特来送南夫人最后一程,也不枉她与本宫相识一场。”

稍稍迟疑,这位太监略点头,算是同意了。不了苏黎进来后又道:

“还请公公与几位回避一番,本宫有几句贴心话要与南夫人说说,你们若是不放心,便在门口候着吧。”

“娘娘可要掂量着时辰,莫要误了皇上的大事才是。”说罢,领头的太监一躬身,敷衍的行了个礼便退至云梧房间外,时不时的往里头张望。

苏黎不介意的笑笑转身,此时救云梧和苏子衿两人才是最重要的,她尽管对苏家再多芥蒂,可是事到如今,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家绝后。

“云梧,你先听我说!”她背对着门挡住那名太监的视线,手却从袖袍里悄悄拿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来。“拿它,将我带去他面前。”她望着她,眼神坚定。

云梧一下子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她想让自己挟持她去逼瑞谦永放人!可是如果自己当真这样做了,受伤害的会是苏黎。瑞谦永何其聪明,难道就想不到这一点?到时候别偷鸡不成反蚀米。

再者,日后瑞谦永想起此事,会如何待苏黎?

见她犹豫不决,苏黎一阵焦急,压低了声音道:“现在还犹豫什么?你可知瑞谦永今日设下的是鸿门宴,苏子衿孤身一人赴宴,你估摸着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平日里也见她冷静聪慧,怎么到了紧要关头反倒瞻前顾后的了?

他果真已经回来。“鸿门宴……”她低声喃喃,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难道谈判已经失败了,所以瑞谦永才会命人赐毒酒给她?以他的心思缜密,怎么会让苏黎进得来扰事?

还未来得及细想,苏黎迅速的靠近抓住云梧的手腕,她轻巧转身,手一抬,握着云梧的手将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我不想让苏家绝后。”同时朝黔儿示意。

黔儿像早就排练过一样,脚下一软,扑到在桌上,将上面的东西拂到地上以引起外头的注意。她清秀的小脸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扯着嗓子大喊:

“夫人,你这是作甚?……啊!求求你,快放了我家主子……”

一直等候在外的那名太监因苏黎和黔儿挡住视线,而她们说话的声音又是压低的,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此时闻得惊呼,心中一个咯噔,大叫不好,领着众人赶进来只看到云梧用匕首将苏黎挟持在那里。

“放肆!还不赶紧放……”

云梧她们只见到他匆匆走来,话音陡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戛然而止,随后他身形一阵踉跄,从喉咙里发出一串咕噜声,惊恐的瞪着无神的双眼望着空中落下的黑影,早已气绝。

四周响起一片惊恐的叫声,云梧惊讶的看着忽然出现的寄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待在苏子衿的身边吗?





、第83章

寄冥的忽然出现引来了巨大的动静,这时,院墙与屋顶出现许多手执弓箭的士兵,细细看来,竟有三四十之多。

在一落地的瞬间,寄冥便如鬼魅般的挪到了云梧身边,长剑“唰”的也架在了苏黎的颈上。“再上前一步,我就让你们主子身首异处!”眼神如炬的盯着四周,他紧绷的背犹如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可以扑向猎物。

“带我们去见瑞谦永。”云梧冷眼看着众人闹成一团,她不知道此时苏子衿一个人会遇上什么事,但她只想尽快到他身边去,从来没有像当下这样如此迫切。

因忌惮她与寄冥,所以那些士兵不敢轻举妄动,一众人只得领着他们慢慢朝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沿路跟上来的那几名宫女不住的哭哭啼啼,倒是黔儿和苏黎冷静异常。云梧心中藏着事,担忧苏子衿的安危,听到她们的哭声更是郁烦不已,闹着喝道:

“都给我闭嘴!”饶是她性子再好,也经不住这些小宫女们的哭闹。

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喝吓到,那些宫人们顿时噤声。就这样,云梧与寄冥佯装挟持着苏黎一路至来御花园中。

早已闻讯的瑞谦永沉脸盯着前方一行人的道来,而苏子衿则脸色大变。

“不可!阿梧。”他激动的站起身,半撑在桌上,身子微往前倾。面前的碗筷酒壶被他撞得凌乱,透着些许绿意的酒水顺着桌沿染上他宽大的袖袍,因着色太深,光线太暗而看不分明,只觉得沉重了些。

他没想到云梧会挟持苏黎,他只吩咐寄冥探得她的安全与否即可,可没让他跟着云梧胡闹!

“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挟持朕的女人!”一道冷哼,瑞谦永几乎咬牙说出这句话,放在腿上的手兀自握紧。女人,当真是惯不得!

云梧早就看到了苏子衿,可不知道他为何大惊失色。时间紧迫,她没空暇多想。随着他们的到来,这里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守卫,再不走只怕难以脱身。

“阿梧,快放了苏黎!”不知何时,苏子衿已经来到她身边,握住她执匕首的手,命令道。

“等我们安全离开,我自然会放。”她没有按话松手,却也没挣扎。这刀搁在苏黎颈上,她始终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误伤了她。

“你以为你们还走得了吗?”瑞谦永忽的一阵冷笑,在这夜里显得尤为阴森,让人听了不由得心底一寒。

苏子衿猛地回头看向他,眼神冰凉。“你答应过我的!”

“是你们先违约!”他张狂的挥手,音量陡然拔高,震耳欲聋。他露出疯狂的神色,连苏黎都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看着忽然变脸的他。

一旁的廉公公向底下使了好几个眼色,缓缓朝苏子衿和云梧摇头,无声的动了动嘴巴,最终垂下眸去。

云梧在瑞谦永挥手的瞬间才看到他手上的一抹翠绿,疑惑的望向苏子衿,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苏子衿微微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他自请辞官,永不入朝,并且拿兵符做交换,只求瑞谦永能放他们和暗军一马。约法三章在先,苏云两家后人,永不入朝参政。可谁也没想到云梧和寄冥会挟持苏黎……

趁她手上力气一松,苏子衿飞快的夺下匕首将她拉入自己怀中,而四周的守卫在瑞谦永的一声令下,蜂拥而上。

寄冥手中的长剑一阵哀鸣,白光一闪,大开杀戒。苏子衿护着云梧躲避刀剑的同时,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看着上方,忽略了廉公公的眼色。云梧很快回过神来,瞅着个空隙将发愣的苏黎推了出去,她知道,那些守卫一定不会伤害到苏黎。

“瑞、谦、永!”苏子衿盛怒的看着他,双手握拳,几乎可以掐得出水来。

云梧立刻反手握住他的手,她冰凉的手指令他心神一阵凝滞,如山火蔓延的怒意渐渐消退,他低下头来看她。只见她轻轻启唇,一字一句的道:

“这是个圈套,他早就算计好了。”云梧失望的看了苏黎一眼,而后者在圈外抱歉的避开她的视线,轻声道:“对不起,云梧……”

云梧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瑞谦永和她设下的圈套,拿到兵符后,将苏云二人以谋逆罪拿下。

果然如此。云梧适才慌乱中见到廉公公在瑞谦永身后拼命摇头,心中大惑,又想起此前自己的疑问,顿时觉得哪里不对。自己不过猜测这是瑞谦永设的局,苏黎的歉疚反而肯定了她的想法。

“寄冥,住手。”苏子衿何其聪明,经了那一番愤怒后,冷静下来,也似乎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爷。”寄冥似乎有些恼怒,剑锋遥指瑞谦永。“这个狗皇帝陷害于你,属下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将你与少夫人救出去!”

“你一人敌得过这皇宫数万守卫吗?”苏子衿侧过脸来轻喝,含着无限威严。

“哈哈。”苏黎已经去了他身边,所以瑞谦永一阵大笑,声音刺耳。“束手就擒是为上上策,朕劝你们还是不要挣扎的好。”

不理会云梧和苏子衿两人冰凉的眼神,他再次挥手,喝道:“来人!”他嘴角浮上一抹笑,意味深长。“宰相与南夫人意图谋反,今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苏子衿收回目光,低头看着云梧,温润清朗的展颜一笑。“你愿意还陪我赌一遭吗?”

时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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