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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清平乐-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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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一一!”他一眨眼来到悠闲坐在石桌旁吃点心的女人,咬牙切齿。

云梧好奇的盯着他们,却被苏子衿搂着朝里面走,顺带将她的头也扳过来,“让他们自己解决。”

“我说过,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我也说过,你逃不掉!”

争锋相对。云梧叹了口气,跟着苏子衿回到房间。

两人闭口不提那日争吵的事情,似乎从未发生过,可云梧知道,这始终是一个坎,各自过不去。

翻来覆去许久,她终于一下子坐起,苏子衿睁开清冷的眼看她,了无睡意。

“我和阿墨……”

“我知道。”

云梧“诶”的一声,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也坐起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温柔道:“那央都说了。”

她低头哦的一声,又恢复沉寂。不久,听到他踟蹰的声音。

“关于账簿的事……”

“我相信你。”她打断他,最开始是不信的,可张远儒的一番话让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水至清则无鱼,官场如此,苏子衿做事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她应该相信他的,不是吗?

这么一想,便想通了。两人相视一笑,几日的冷战与气恼全部烟消云散。

御花园。

瑞谦永将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在石径小路上走,苏子衿和廉公公跟在身后。

“朝中空出来的官职可挑好人选了?”他清了清嗓子问道,幸亏之前早有准备,左相党羽的那些职位一空出来,他之前暗地培养的人便能马上顶替,以至于朝事未废,没有大的动乱。

“只待上任,地方则要晚一些。”苏子衿这几日均在忙活这些事情,大刀阔斧的换了左相的人,又用军力镇压反心者,瑞谦永几年的部署,终于成功。清廉署因为掌管吏治,因而忙碌异常。

“交给你我放心许多。”瑞谦永转过头来爽朗一笑。继而像想起什么来似的,一脸凝重的问:“左相之女的事情……”他故意停在一半处,等着苏子衿自己开口。

苏子衿止了脚步,就知道他会提到此事,他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左相府的事情与她无关。”他态度坚硬,似乎一定要保张美臣。“此外,吏部稽勋司郎中黎子阳不知何罪被判处死刑?”

“张美臣我可以不追究,但是黎子阳的事情你管太多了,这是刑部的职责。”瑞谦永眯着眼睛提醒他不要越权。

“黎子阳在吏部任职,我只是想知道他犯了何罪。”他不避讳的站至他面前,毫不退让。

看了他良久,他最终踱步朝前走,刚好掩去眼底的阴霾,身上的气势骤冷。“黎回可是张远儒的左右臂,朕赐他满门抄斩,这样的理由可足够?”

苏子衿眼神一变,几步拦在他面前,皱眉道:“黎回的家人并无过错,黎子阳少时在国子监读书,回朝任官职也是在吏部里头,他不曾参与左相的事情。”

瑞谦永看了一眼拦在他身前的手臂,龙颜不悦。“与其放任余党作乱,不如一次清个干净。”
宁可错杀无辜的人吗?他眼里闪过一丝陌生,这样的瑞谦永,“跟暴君有何区别?”他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即使冒犯天威也顾不上了。

“孰仁孰暴?斩草不除根,必有后患无穷!”

瑞谦永甩袖,压下心中的怒火,愤怒离去。

绕过他身边时,苏子衿用余光瞥见他眼底的怒意,冷冷道:“其实你是害怕吧?”

趁着身边的人身形猛地一颤,他继续道:“对权力的害怕与担忧,对人心的担忧。所以你才想将一切抹杀。”

“微臣斗胆,就先退下了。”说罢,他稽首,低头一笑,在一树繁花中落落离去,徒留怔在原地的瑞谦永。

守在不远处的廉公公见他过来,赶忙行礼。而他则温润一笑,不曾回头。





、第71章

作者有话要说:提醒大家,纳兰开的新文,文案里有哦!!!

两个月后,帝颁布诏令,封苏子衿为相。

“东陵永帝七年,吏部尚书苏子衿平定张远儒之事有功,又政绩颇佳,帝甚为赏识。着,升吏部尚书苏子衿为相,辅佐朝政。”

民间有传:苏子衿为东陵国有史以来,最年少的宰相,与帝少时为友,颇得赏识,平步青云。

已是十一月末,瑞谦永命人重造了苏府为宰相府,东陵从他起只设一相六部,六部分管宰相的权力,避免了张远儒一权独揽的现象。

“少夫人,皇上封咱们少爷为宰相,你为什么看上去不太高兴?”松袖将一件云丝素锦大氅放在她的肩上,又将暖炉放至她怀中,不解的问。

云梧站在廊下,紧了紧披风,这副身子愈发怕冷了。“没有不高兴。”许久没有那央的消息,也不知道怎样了。“有时候,水满则溢,月满则亏。高到不能再高,就只能往下走了。”她望向天际,雾蒙蒙一片。

松袖不明白,歪着头道:“奴婢不懂,这本来是一件开心的事呀。咱们少爷可是东陵国最年轻的宰相呢。”她越说越自豪,语气里有着丝丝得意,眼神也分外明亮,熠熠生辉。

云梧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朝房间走去。“你以为如今皇上给苏家一个宰相的官位,解了他的兵权,养在朝堂,会是格外的看重苏家吗?自古功高震主,苏家的荣誉只怕不能再高了……”
“可是少爷不是跟皇上很亲近吗?”

“再亲近也始终君臣有别。”兰凝看着无可救药的松袖,无奈摇头。

“果然是兰凝比较聪明。”云梧闻言,笑眯眯的拍了拍松袖的肩,忽略她不满的表情,径自进得房间。

十一月二十二日,她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明明十分平常,却在那一晚下了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都城。

云梧靠在苏子衿怀中,随着马车的晃悠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手中的小锦囊,笑道:“钟一一给的‘七日’没有派上用场呢。”因今日进宫探望苏黎,钟一一在她临出门前拦下她。

仍旧一脸不耐,“这是‘七日’,我配制出来的。听说宫中的那位太妃不喜欢你,若是再欺负你,你就用这个吓她。”她别扭的将锦囊塞在她手中,头一次说这种话。

云梧窃笑,连关心人的方式都这么别扭,她好像开始能懂钟一一了。因而收下后,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吃了后能假死,七日后就会失去药效而清醒过来。”她得意的扬眉,“你吓吓那个老太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仗势欺人。”

经常仗势欺人的也要算上她一个吧?云梧眼角一抽,赶紧跳上马车。

事实上,婉太妃因即将到来的小皇孙高兴着,才懒得搭理她这个闲人。而她也托苏黎肚子里的孩子的福,乐得清闲。

晚宴后,苏黎派人将她送至宫门口,苏子衿过来接她,所以在马车上她便掏出那个锦囊来了。

车身轻轻一晃,寄冥赶着马车驰出宫门不远,便警惕的看着四周,“驾”的一声,扬鞭飞驰。

云梧一个没拿稳,锦囊飞出手掉在车厢一角,奇怪的发现马车越跑越快,“怎么了?”

苏子衿将她按在怀里,眼皮也不掀,似乎对这样的情况早已习惯。“无事,一些人想要练练手脚而已。”

“哦”的一声,有寄冥在,她不甚担心。况且离开皇宫还不远,应该不会有什么大意外的。只是这次,两人都太大意了。

马车离开正午门没多远,还没进入内城区,街上一片静谧,只剩下马车行驶的声音。

“爷,小心。”他看着路中心的人影,低声提醒道,大手勒紧了缰绳笔直朝那人驰去。

那人不躲不避,等到马车快到近前了,突然拔剑出鞘,斜斜飞刺而出,剑锋直指车上的寄冥。

曲叶早已伺机等候,等于等到苏子衿的马车经过,便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四周埋伏已久的杀手倾巢而出。

寄冥马鞭一挥,把他的剑拨开几分,左手撑在车上,右腿接住曲叶的一掌,整个人跃起来,一个翻身,稳稳车顶上与刺杀的黑衣人交手,而曲叶则被他击退好几步,倒退至马车前。

两匹马受惊,发了疯似的往前狂奔,曲叶急速后退,双手握住剑柄,运力蓄势,只待一瞬间,一招横扫千军出手,他也被撞到地上,单膝撑地。

马匹痛苦嘶鸣,在漆黑的夜里尤为惊人。只见两匹马双双被人斩断了前蹄,去势不收,往前一跪,摔倒在地,身体止不住的抽搐,鲜血从膝盖关节处涓涓流出,哀鸣不已。

车身剧烈一晃,苏子衿紧紧抱住云梧,稳住身子。

这么一顿,巡逻的侍卫听到打斗声寻着找过来,有眼尖的侍卫认出这是刚离开皇宫不久的宰相车辇,见势不妥,于是急忙吩咐人回去寻找大队,自己带着小队人马赶过来。

曲叶杀红了眼,手起剑落,恨恨的指着从车上下来的两个人,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苏子衿!”

将他们团团护在中间与刺客交手,曲叶愤怒至极,剑招愈发凶狠阴毒,寄冥招架下来已是全力,而又有刺客的偷袭,不多时就受了好几处伤。

“曲叶,张远儒已经打入天牢,你还要做垂死挣扎吗?”苏子衿面无表情的道。云梧站在他身侧,紧张的盯着打斗中心。

“哼!废话少说,拿命来!”曲叶手腕一抖,长剑发出一阵哀鸣,夜空中传来呜咽声,他欺身上前,誓不罢休。

寄冥几个旋转落在他面前,他被他阻拦,更是急切,想要在大队人马发现之前刺杀成功,之前被花流所伤还未痊愈,今日已是拼死一搏。没有后路反而无所顾忌,剑势密集如雨,一时间竟将寄冥生生逼退至墙角。

“寄冥小心!”云梧惊呼,眼看着寄冥被困入小巷,险象迭生。

突然,从小巷空中落下一道黑影,空气中传来细小的破空声,曲叶一剑刺出的动作蓦地止在那里,身形一晃,摇摇跪倒在地,最终趴在了地上。

“你是蠢蛋吗?这样的人都收拾不了?”钟一一转头,对着寄冥一阵冷嘲热讽。地上遗落几根失了准头的银针,被她毫不客气的踩在脚下。

冷哼一声,寄冥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抬手抹去嘴角的一丝血迹,踹了踹地上的人,见没有动静,于是拎起来直接扔到大街中心。

此时,御前侍卫统领孙冕已经带人将余下的刺客捉拿在手,那些人死的死,伤的伤,全被扔在一起看守着。

孙冕黑着一张脸朝苏子衿稽首,“大人受惊了。”在他管辖的皇宫附近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是他的疏忽。

点了点头,苏子衿越过他的肩头看到寄冥朝这处走来,便问道:“有无大碍?”

寄冥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没有人注意到地上曲叶偷偷睁开了眼。

“寄冥!”

“钟一一!”

所有人均愣在原地。

“哈哈!”曲叶阴险的笑着,猖狂而狰狞,他的口中不断吐出乌黑的血块,剑插在钟一一身上,而寄冥的剑则穿透他的身体。

钟一一不可置信的看着从自己胸口传过来的剑,又看了看寄冥,脚下一软,跌入他张开的双臂间。

“来人!将刺客拿下!”孙冕最先反应过来,指挥人将那些侍卫捆绑起来,尤其是曲叶,他亲自确定他死了后,这才回过身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这一次,你又欠了我……”她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针透肺腑的痛。

“你好起来,我全还你。”他以前从来不会说要还恩于她,甚至从未给过好脸色。钟家堡那一年是他此生最不堪的回忆,她,也是他最恨的人,恨不得一掌将她杀了一了百了。而此刻却莫名的乱成一片。

看着寄冥慌手慌脚的按住伤口,她苦笑摇头,“就当……我还给你未婚妻的。”她因嫉妒杀了他的未婚妻,惹他怨恨一生。这次,以命抵命好了。

“看你这一辈子、如何忘得了我。”她像个魔女一样的笑,美若繁花,眼神涣散的望着天际。不知道,钟家堡的那些曼陀罗还会不会再开?

云梧眼睛一酸,想要过去,却被苏子衿拉住,他摇头,有些惋惜的看着他们。

寄冥喉头一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让她躺在自己怀中。

“如果有来生,那么我……我要投胎成你的女儿。”气血上涌,钟一一感觉身体里的血液流失得更快了,每一次呼吸都像钝刀在身上切割般的痛。她知道时间不多了,于是努力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反身拥住寄冥,感觉到他用力的回抱自己,她在他耳际笑出声音。

“都说,爹爹最疼自己的小女儿。你一定会的……这一辈子我没能得到,下、下辈子,我要你十倍、百倍的……爱回来……”最后一口气呼出来,她阖上眼,手从他宽厚的背上滑落,唇角笑容犹在。

“一一!”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像野兽受伤的低咽,压抑不住。恨她吗?他想应该是的。可是为什么他会这般痛如刀绞?不是极力想要避开她吗?为什么在她来找自己的时候会有一丝窃喜?

几许小雪飘落,最终越落越大,纷纷扬扬,漫天飞舞。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热烈,如同一场葬礼。

云梧身形不稳的后退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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