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世锦瑟迷流年-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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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纹珍簟思悠悠(七)
清晨无缘由的一阵心悸,竟是无端的如此焦躁。回想着昨日的梦境,也不知娘亲此时可好?
身着一袭红衣,略施粉黛,楚楚动人。
今日,她要代替她的娘亲,在坟头为父亲跳一曲长清。
也不知是否是阿嬷的刻意安排,随她去坟头的是苏子言。他一如既往的的冷清表情,只是有意无意的在她的身上略作停留。二人倒是不限尴尬的一路慢走,冬末携着一干随从远远地尾随在后。
邵锦也许是想着昨晚的梦境,略有些心不在焉。脚边的小石子也不曾注意,差点一个踉跄就摔倒,亏得坚实的臂膀拦住了她。
“可是有心事?竟是走路也走不稳了。”
“唔……”所谓心事,不过是个梦境,只是为何竟让她这般挂心。
苏子言以为是昨日他的所作所为过于唐突了,于是有些慌乱失措,支支吾吾的:“若是因为我昨日的话语,你且当耳旁风便是了,过了就过了……”
“嗯?”忽然抬头,她一脸的诧异:“言大哥何出此言?”
看着她一头雾水,他也明白了几分,心里暗喜。原来不是自己的缘故。
“怎么这会子又呆笑了?”邵锦倒是越发的迷糊了。
他不回答,岔开话题:“前面便是了。”伸手指了指前方一处园子,幽僻却又安静。
虽然,我不认识你。可好歹你也是我的生父……邵锦想着加快了步伐。
清香一柱烧坟头,邵锦一番轻声细语:“爹爹,女儿带来了长清。娘说,那是你生前的最爱。”说着便是旁若无人的挥起长长水袖,魅影聘婷,步步生莲。
苏子言只安静的伫立在一边,默然的观望。心里却是涟漪片片,他曾听她一曲为之啧啧称赞。如今又是为她一舞而勃然心动,说是爱屋及乌也罢,总之心里的位置怕是占满了。只是偶尔的侧目间流转的情愫却有淡淡的悲伤,她是否还在为那公子的事而神伤?
想到此处就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脚步越来越沉重,不知为何跳到最后越发觉得不安。妥当的跳完额头已是满头的汗珠,这隆冬的节气,怎么那么容易就出汗了……
气喘吁吁的捂住胸口,似乎有些天旋地转。苏子言一把扶住了她,二话不说就摸上了她的额头。
额头竟是十分的滚烫,早先车马劳顿身子就已经吃不消。昨日还闲聊了许久,怕是晚上染的风寒了。
替她擦去了阵阵冷汗,随即便是抱了她大步离去。也容不得她的半点反抗,不过此时她怕也是无法反抗了。整个人恹恹的似乎提不起一些些力气,嘴里微微的呢喃:“好晕,好晕……”
苏子言低头看着她,嘴一撇:“染了风寒自然晕乎了,你且坚持着,一会儿便送你回去了。”
“唔。”双颊一阵酡红:“谢谢言大哥。”言罢抑制不住瞌睡,迷迷糊糊的似乎睡去了。
谢?他暗自轻笑。锦儿,你可知此生便是只求守护你,为你画地为牢我也认了。
水纹珍簟思悠悠(八)
无止境的安静,似乎只有人在耳边轻声低喃,那苍老温柔的声音。那是阿嬷吧。
迷糊中感觉到有人喂她喝水,微微张开眼睛却是对上了那双坚毅的眼。沉稳之中带着点点的担忧。好容易挤出一声嘶哑:“莫守着了,休息去吧。”只见他愣愣一整,眉峰一转随即又是替她捏了捏被子,沉默不语。
本是小病偶感风寒,谁知竟让她睡了好久。再醒来时略有些昏昏沉沉,第一眼便是瞥到了床侧撑头苏子言。均匀的鼻息,有些杂乱的头发。瞧他这副情景怕是整夜都守着了,不知为何缓缓的叹气。只这微弱的声响居然也被他听清,张开了眼睛,依旧是那双沉稳的眸子:“可是饿了?大夫说已经无碍了,再进几幅药便好。”
“唤冬末来便是了,你且先去休息吧。”
“好,记得吃下粥米。”
“嗯。”
嘴角微微抽动,算是微笑吧。他伸了个懒腰便是就此离去。
邵锦盯着他的背影蓦然的发愣,那份情自己怎会不知,只奈何她无法欺骗自己。若是说放便能放得了了,那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得痴男卷女了吧。
言大哥,我知你的好,可是……
“小姐,小姐。可算是醒了。”冬末挎着食盒便是进了门,一边拿出盒中的食物,一边不忘念叨:“小姐病了,苏公子可着急着呢。”只见她大碗小碗的摆了好些个,邵锦忍不住问:“那么多,那吃的下?”
“嘻嘻,公子说小姐定是嘴里寡淡,却又吃不准小姐喜欢吃什么,于是做了好些个供小姐选呢。”冬末说着又是挤了挤眼睛,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公子待小姐可是极好的呢……”
“嗯。”缓缓地应了声,便是掀开被子下床上前查看,果真是好些个花色不同的粥米。看来确实是一番用心了,悉心缜密之处真是令人刮目。只是,他做的越多,自己似乎觉得亏欠的也多。
看着主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也不见喜更不见忧。冬末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是慌慌张张的问:“小姐,小姐,可是冬末嘴拙说错了话了?”
“不是。”邵锦说着,莞尔一笑:“冬末可乖着了,何来的说错话只有?”说着指了指一碗白里透红的粥碗:“就这吧。”
“是。”听闻小姐并未责怪自己,忙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小姐这是糯米粥呢,补中益气。”
勺了一口,却不知是何滋味。也许确是嘴里寡淡吧,尝不出多大的味儿。倒是软糯适中的口感令她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细细一想,似乎是又忆起了那日夏日的莲子羹,也是如此的软糯……想到此处,不由得心里一闷。下意识的放下碗,低头凝望。内心居然开始了几番纠结。
不行,不能再这样了。那么扭扭捏捏那像是二十一世纪的姑娘,狠狠的又是一勺送到了口中。
该忘得,迟早得忘记。
水纹珍簟思悠悠(九)
身子逐渐转好,又是闲留了几日,不知为何心里却是一番的忐忑。总是冷不丁的一阵慌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苏子言依旧是一副不言不语的模样,一如既往如从前,只是关心更多了。
邵锦总觉得自己有愧于他,只奈何感情这桩子事情最难说得清楚摸得透彻了。说爱那是欺骗,说不爱又显得薄情。种种纠结在心头蔓延,都让她起了急于想要离开的念头。于是没过几日便是辞了一干人等,动身准备回去。
阿嬷有些恋恋不舍,苍老的面颊上似乎皱纹又多了好些。邵锦心有不忍,只答应定是会再回来的。这才目送她离去。离开的时候不见苏子言,邵锦想着也好,免得尴尬以对。
沿着来时的路一路磕磕绊绊,枯燥的路途令她只想着瞌睡。冬末倒是兴致极佳的,掀起了帘子不断地细看这一路的风景。
“小姐,似乎比来时更为茂盛了。你瞧这些树啊草啊的,绿意盎然呢。”
“嗯。”应允着却没有转头看去,只是寻常的景致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咦……”冬末忽然略显诧异:“小姐,那似乎是苏公子……”说着撩开了帘子给她看。
果真,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自对过骑马迎面而来。怪不得不见他送别,原来是早早的就候着了,可是为何要提前候着呢?
勒住缰绳他稳稳的到了马车的一边,微微朝邵锦一点头,却也不再说话。
冬末有些不明白这两人为何这般的寡言少语,笑嘻嘻的问着一边的苏子言:“公子啊,方才送行不见你呢,为何此时又出现了呢?可是一路要护送我家小姐啊?”
“顺路而已。”寥寥几字说罢便是不再言语了。冬末撇了撇嘴,将头探回了车内:“苏公子就是寡言少语了些……小姐,你说是吗?”
邵锦笑笑:“怕是丫头你话多吧。”语一出倒是惹得她有些气恼,嘟起了小嘴。
早先听闻这条道有些杂乱,他怕是前去清路的吧。也真是难为他一番心意,邵锦对着一边骑马的人颔首。他也只稍稍一愣,便是点头继续前行了。
距离瀝城还有没有多少路程了,二人一路上都似乎不怎么说话,颇为奇怪。
邵锦想着,这样不好,好歹也是朋友一场,没有必要弄得连话都不能说的这般境界。
“为何……不同我说话?”休息时刻,二人闲着一起散步,邵锦对着他问道。
却不知苏子言是一脸的诧异:“我以为你是不愿意同我说话……”
“何出此言?你我还是朋友,不是吗?”
“是。”似乎有些失望,随即又是一阵沉默。
邵锦抿住嘴,伸手狠拍了他一下,倒是把他一惊。这臂膀还真是坚如磐石啊,想着不住的皱眉:“前些日子不是话挺多的,怎的又变回闷瓜了?”
他一下子停住了走动的步伐,转身同她对望:“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不。”她做贼心虚的低下头:“我不知。”
忽然双臂被牢牢箍住,竟是忍不住要朝着他灼热的双眸望去。
水纹珍簟思悠悠(十)
“怎么了?”邵锦惊愕。
忽然就被他拉入自己的怀内,结实的胸膛,低沉的气息。
胸口的心脏如同小鹿乱撞不听话的跳动着,有些抵触:“放手。”
也许是感觉到了她的恼意,随即就缓缓地放开手,魁梧的大汉子此时又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喃喃:“是我失礼了。”
而后遥望前方,隐隐约约的似乎能够看到城池。
“瀝城就在眼前了,锦儿……你是否还没有忘记那个人?”
那个人……毅轩吗?忘记她也希望,只是为什么这时候心里还是隐隐的难过。抿了抿嘴巴:“我不知。”
浅浅的一瞥,不再言语:“回车吧,估摸着傍晚前就能到了。”
“嗯。”忽然心里一阵狂跳,杂乱毛躁一同涌来,莫名的不安。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样,他询问。
“兴许是许久外出久了,有些挂念吧。”说着二人便是一同走向了马车。
阳春时节,正值花正浓。车轮碾过尽是一处馨香,映着落日余晖倒也是显得分外鲜艳。只是车驶到府邸门口时的一片素白只刺伤了她的眼。
不等马车停稳便是飞奔而去,家中怎么会有白事?
莫叔正在大厅前对着一具棺椁烧着纸钱,见着邵锦回来,一脸的悲伤:“小姐……夫人去了。”
顿时五雷轰顶,如有磅礴之气一并压入她的脑袋,只觉得嗡嗡作响。颤颤巍巍的想要打开棺椁,她始终不敢相信,离开不过一个多月而已,怎么就……
惨白的面容,那是她颇为熟悉的脸,那么安详,那么沉默。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苏子言靠了过来,不言不语,盖上了棺椁只将她楼入自己的怀内。来到这个世界,最开心的不过是有了娘亲,有了母亲的关爱。可现在,却冷冰冰的躺在她面前……她无法接受,不住的摇头。
“小姐,夫人是自尽的。”莫叔揩去了脸上的老泪,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于邵锦。
赫然的映着娟秀而熟悉的字迹:锦儿亲启。这封信好像是个铁块一样的到了她的手上,她只傻傻的盯着,迟迟不动。
“锦儿,难过就哭出来吧。”苏子言说着,略有焦急的盯着她:“哭出来会好些。”
邵锦死死地攥着信,不吭声,脸上还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只觉得忽然的天旋地转,昏天暗地,一晃便是失去了知觉。
梦里隐隐约约的见着娘亲的笑颜,身着锦衣,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我的锦儿,娘亲会疼你爱你,决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娘亲相信锦儿一定会青出于蓝,优秀过于娘亲。”
“娘亲若是不在身边,锦儿万万好生照顾自己。”
……
曾经的话语在脑中回荡,那一舞倾城的长清成了诀别咏叹,再回到家中亦是物是人非。悄然张开眼睛,首先对上的便是苏子言深沉的眼眸,只见他细细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忽然的泪水喷涌,抽泣着对着苏子言说:“借一下肩膀。”随后就侧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失声痛哭。
水纹珍簟思悠悠(十一)
“吾儿锦儿:
今汝看此书时,为娘已是一缕阴间魂。勿念,勿悲。吾只是随你爹的步伐而去,如今汝全然独当一面,早已不再需要娘亲照顾。辗转十来个春秋,吾对于夫君的思念却是绵绵不绝,未曾停歇。且容吾此次任性,吾终是放下一切能随挚爱而去,灵魂得以安然。切记照顾好自己,切记,切记。”
寥寥百来字,却成了她离开她的唯一理由。邵锦重重的叹息,原来这世间早已别无其他值得娘亲眷恋的。唯一促使她活下去的只有邵锦,如今长大为人,又是聪慧伶俐。自然是有理由撒手人寰。想到这里不由得暗暗自责,为何自己要显得那般聪慧,为何要显得自己那般的独当一面……
一袭白衣缟素,衬着她雪白的面容却显得青涩。只是面容上的倦怠略显憔悴。丧事没有太过招摇,娘亲生前本就不理世事,于是一切也就从简了。骨灰盒安然的被邵锦收藏好,她要带着她的娘亲回到爹爹的身边。
几日的功夫似乎经历的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