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墟无侠-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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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懂事。”高挑女人怜爱道。
小少年仍旧侧着头笑:“天色晚了,母亲大人亦不在,所以姐姐找到我也没有用。明天申酉之间我们会再拜绣庄,若是午时没人,我们便会启程离开这里。”
“你母亲大人叫什么名字?”高挑女人咬唇流泪。
“她叫连城。”
“连城?怎么她不姓宋么?”
“姓宋?母亲大人为何要姓宋?”
高挑女人的心已冷了一半,连城??不是她要等的人么?但是,但是这世上已不再会有这样相似的双眼,这样相似的睿智善意的笑容??她坚持道:“你娘去了哪里?只要在镇上,我一定能找到她??你们晚上要在哪里过夜?镇上客栈我问过,你们没有去打尖。”
“我们自有去处。至于母亲大人,她没有交代去哪里,姐姐若是真想见到娘亲大人,请务必明天申酉之内应门。”
女人愣愣地看着小小少年,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竟也是如此淡心冷情。
小少年甜蜜地微笑,握住女人的手:“姐姐,请你一定等待。我们要找的人近在咫尺,但母亲大人,需要另一个仪式去完成。她总是这样,但是也很可爱,不是么?”
高挑女人愣了愣,天下哪有孩子,会这样形容自己的母亲。
小少年再退后几步,远远看去,他的脸虽还带着稚嫩,但是他有那个男人的线条轮廓,还有那个女人的英姿聪颖。这绝不是巧合。
“时辰不早了,我得先打扫好住所,否则母亲大人回来又得不高兴了。那么,希望明天再见到姐姐你了。”他优雅地一个俯身,转头走了,仍有余辉的光线下,束在脑后的发髻带着淡淡的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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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挑女人失魂落魄地回来了,那个孩子的眼睛与脸,像烙印一样烙在了她的心里,他集两人之长,竟是这样可爱又迷人的生灵??再过几年,他定又是非凡之人。
他说,他的母亲叫连城??
高挑女人慢慢消逝的泪意又泛至眼眶,她站在门口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心里有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可能会让所有人畅然大笑,也可能会让所有人失望,她不敢去猜,也不敢去想。
“夏夏。”黑暗中有人叫了一声,侧对院那个蒙眼的男人点起了灯??他是个瞎子,所见全是漆黑,不需要灯,但他悉心地为明眼的人点起了一束光明。灯光照映下的脸温和文静,只是那条黑布显得悲壮凄凉,“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累了吧,进来坐坐。”他笑着拍拍身边的椅子道。
她仍旧站在院外道:“海漂哥怎么还不休息?在等我么?”
蒙眼男人道:“你去过举杯楼问过了么?那对母子还在么?”
“没有??”高挑女人回答得太仓促,蒙眼男人转过头显得有点惊讶。她缓了缓语气掩饰道,“我是说,我还没来得及去问,给忘了。明天开市他们若是没来,我再去问个仔细。”
“哦。”蒙眼男人显得有些失望。
“怎么了?海漂哥怎么对那对母子这么上心?”
“哦,没有什么。只是觉得那孩子年纪虽小,却特别懂事,那种感觉特别亲切,就像见到了你们小时候一般。”
高挑女人忍不住流下泪来,但她仍旧不愿多提关于那孩子的事。他们太相像,近在咫尺,这若不是巧合,便是上苍的一个狠毒的玩笑。
“夏夏,你有心事吗?还是,你知道了?”蒙眼男人认真道。
高挑女人没有去拭泪,在蒙眼男人面前,她所有的情绪都毫无保留,没有任何秘密,但这次,她要为一场可能是空欢喜的重聚保留一次秘密。
“知道什么?”
“他要回来了。”蒙眼男人仔细道。
高挑女人心一紧,差点要叫出声来:“谁?!”
蒙眼男人并不对她的过于激动表现意外,柔声道:“小玉要回来了。”
“哦……是吗?”也许对于普通的日子,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足够让她今夜无眠。但此刻,她心里期盼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归期。
蒙眼男人道:“他也有三年未曾回来看过我们了,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又是另一个模样了。”
高挑女人觉得浑身无力,手足冰冷,失落道:“另一个模样,也只是见那几面,又不是要永远对着。海漂哥,你早点休息吧,我累了,回去了。”
蒙眼男人微笑,他的微笑总让人感觉心疼:“恩,你也是。”
高挑女人推门,回身关门时,看到男人仍站在院中,挺如竹,温如玉,那股子忧伤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浓,等待着一个没有归期的人??她心酸楚至极,再不敢这样多看一眼,迅速关上了门。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一个儒雅的男人掌着灯向她走来。
“上官哥。”高挑女人飞快低下头,拭去脸上的泪。
“你说你去接小念,倒是小念她自己回来了。绣庄的事情难道比我衙门的事还忙,每次都是你起得最早,回得最晚。当心身体啊。”儒雅男人道假装没有看到她的眼泪,转身将烛台放在桌上。
“哦,我半路上想起了点事,小念自己回来了吗?飞姐有说什么吗?”
儒雅男人道:“她带着小念去娘那过夜了,她知道娘喜欢热闹,也想跟雀儿几个闹腾闹腾。本想叫上你一起,等等你又不回来,又怕天太晚打扰了他们,就先去了。”
“上官哥怎么不一道去?”
儒雅男人放下手中的灯,坐下来道:“我在等你呀。”
“等我?有什么事儿?留个话就成了,不用您特意等我。”高挑女人已经平复了心情,笑笑道。
儒雅男人拍了拍手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好久没跟你好好聊天了,平时想见见你个都难。趁得那娘俩没在,咱们好了聊一聊。”
高挑女人坐了下来,笑道:“又取笑我了。你要是想见我,我八百里外都连夜赶回来,什么叫预上时间才能见面呢。事先说了,若是又像黎雪似的要跟我谈婚事,我可就翻脸了。”
儒雅男人笑容深了:“这可轮不到我操心。对了,阿飞跟你说了吧,他要回来了。”
“海漂哥刚跟我说了。”她低下头磨蹭着鞋头的泥灰。
“那明天你会去吧?”
“去哪?”
儒雅男人道:“去我家,我娘比我们还先知道这个事,特意提早过来,想叫上认识的人都聚聚,为有夫妇,我大哥大嫂也陪同起来了,他们都特地是为了见一面阿错??你有多久没见过他了?上次他来的时候你好像也没在。”
高挑女人抠着指上厚茧道:“见不见都无所谓,反正也那么多年没见了,说不定人家都城里出来的人,都记不得我这个乡下姑娘了。小时候也没见我跟他要好过,现在长大了就更没话好说。”
儒雅男人在烛前挥了一把手,摇得烛光拽摆,女人才抬起头看他:“我只问你去不去,你不用说这么多来推脱。”
“明天什么时候?”
男人儒雅微笑:“娘喜欢点灯设宴,约是申时左右,正是生意清淡时,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不行!”高挑女人果断又坚定,语气重得将烛光差点吹灭。
儒雅男人微讶,女人道,“申时我约了一个客人要见,答应好人家的,不能反悔。”
“明知道你又会拿生意的事来推脱,才特意定在了那个时辰。谁知道你又要拿这个来推脱,阿飞知道了,定要收回你的打理权不可。不能改期么?”
高挑女人一脸怆然道:“注定的吧。这次的客人千里而来,只逗留一天就走,我想是改不了的。或者等我招呼完了客人,再去也不迟。”
儒雅男人的眼里倒映着烛光,无奈又带着失望:“好吧。”
高挑女人失神地点了点头。
儒雅男人轻声道:“十一年了,那些事情就算放不下,你也要学会转回头向前看了。”
“我怎么了?我很好,很快乐啊。”
儒雅男人笑:“是吗?快乐就好。夏夏,你是个坚强的孩子。”
女人咽了咽眼里的潮湿,笑道:“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
儒雅男人站了起来,那种笑容似乎已经刻到他骨子里去了,怎样都挥散不了,他看着院外道:“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坐在屋槛上描花分线的小丫头,会哭会笑,也特别会照顾别人。你我都懂,阿飞为何一直不肯认你姓燕,认你做妹妹。”
高挑女人笑道:“我懂。或许少时会觉得飞姐没有把我当自己人,但真正的亲情,不需要这些外来的形式。”
儒雅男人道:“你知道这并不是我想说的意思。夜了,早些休息吧。”
说罢留灯在桌,起身走了。
高挑女人怔怔看着桌上灯火,满眼的泪水。
第三十七章 终章(五)不摇的椅 '本章字数:1862 最新更新时间:20120813 10:21:58。0'
这一整夜,高挑女人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她越不想去想,过去的那些回忆却像神偷般丝丝入扣,她再也无法躺在床上,起身坐在桌前,月光皎洁,好美的月夜。
伊呀哼哈的,回忆是笑声也是哭声,将她彻底淹没。
她只知道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醒来以后,所有的人都显得那样故作轻松,一切都显得那样苍白沉默,宋姐姐不见了,海漂哥借眼疾之故,蒙上眼睛再不肯摘下黑布。
时间又还给了这个小小世界,却再也无法完整。所有的快乐,都带着缺憾。
他要回来了。他离开也快有十年,刚走时的前几年,每一年都回来,后来越来越少,隔一年半,隔两年,这次是隔了整整三年。
他早就心冷了。她将冷漠与疏远,施罚在了他身上。
泪意来袭。为什么会这样?她虽从不问别人,但每个失眠的夜总是这样问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里总有等待,无期的等待,先是燕伯伯,后是宋姐姐,是不是这场等待也是一样的结局,等来的是一个绝望的死结?
她一直都感激她,如若没有她,她如何摆脱自己的命运,怎会有过这样的安居暖床?
“吱牙”一声,黑夜无声,对面却有了开门的声音。
她一惊,拿起披衣飞快跑了出去。
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发生。她轻轻推进去,看到院中摇椅轻轻在摇,院里却没有人。
“海漂哥?”她轻叫了一句,却没有人回应。
这么多年,他的耳力早就胜于常人,平时只要有脚步声,他就会有警觉。那开门声她在对院都听见了,为何他还沉睡不醒?
她轻敲了敲门,未想房门是虚掩的,屋里没有人??
她皱起了眉,他深更半夜哪里去了?
难道??难道真的是她回来了?是的,如果她真的回来了的,她第一个找的必定会是海漂哥,回的也必定是自己的家,坐自己爱坐的躺椅??
宋姐姐,是你回来了么?那个碧眼小少年说的母亲连城,会是你么?若是你回来了,为何你要卖弄玄机,为何还要折磨我们这些苦等绞心的人呢?
她仿佛看到那个束发青衫的女子幽然娴漫地躺地椅上,轻闭着双眼在假寐。一切都没有变,她本来就不是个容易被时光改变的人。
这时后面响起来脚步声??她心跳得厉害,猛一回头,夜归的人没有掌灯,黑暗中的声音显得有股难言的期盼与悸动:“谁?谁在院中?”
她仔细看了看,只有他一个人。
“是我。半夜三更的,你去哪里了?”
蒙眼男人显得很疲倦,像是所有调起的生命力又落了回去。他又何尝不是一样,期待着一个人,毫无预兆地回到这里呢?
“没什么,睡不着,出去走走。”
“你骗人。你平时晚间出去都会带个灯,好不让夜行的人撞上。这次你出去没有带灯??是不是见了什么人,光记得把灯给别人,又忘了自己拿回来?”
蒙眼男人笑了:“瞒不过你。是小玉。”
“他?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么?还来打扰你休息?”
“没事,反正我也睡不太着。”
“怎么?眼睛又疼了吗?”
蒙眼男人已点起了烛,道:“没有。你怎么也不问问他怎么样了?”
“有什么好问的,他还能怎么样?他那样的脾气和他现在的地位,谁能欺负得了他?”
蒙眼男人笑了:“你啊,平时都装大充老,一提起他就还是那个夏丫头。他这次回来行程紧得狠,只是想回来看看我们,还有上次回来想见却见不到的人。”
他话里有话,她装作没有听出来:“上官哥跟我说过明天的餐会,但是我去不了。”
“哦。”蒙眼男人并不意外,淡淡应了一声。
“明天我要在家等那对镇外来的母子,你忘了么?”
“恩。”蒙眼男人还是淡淡的。
她突然问道:“你与他会面,一定有说不完的话。你出去多久了?”
“半个多时辰。怎么了?”
半个多时辰?那也有点久了,那刚才??刚才她听到的开门声,还有这院里仍在摇动的躺椅是怎么回事?是风么?
“别想这么多了,快些去休息吧。不管你明天能不能来,他应该都会来瞧瞧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