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之殇-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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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时还得趁晚上，因为父亲在电话里训叱我道，你写了那么多低级下流的文字，让我都为你感到脸红！如果你非要回来，那就趁着夜色进家吧！免得让村人看了嘲笑与说闲言！
我不知自己走进屋里面对床上一动不动的奶奶时心里是什么滋味，我只记得自己一头扑到奶奶的身上是痛哭流涕、泪如泉注。
那晚我整整在奶奶的身边呆了一夜，想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世间有太多的美好的事物，美好的人，对没有拥有的美好，我们一直苦苦地向往与追求。为了获得，忙忙碌碌；为了获得，把真正的所需往往要在经历许多流年后才能明了。可得到你明白人生真谛之时，往往是悔之晚矣！
第二天，家人让我呆在屋里，不要抛头露面，免得影响了大家的情绪。我没想到自己的一本书，竟然惹出了这么多意料不到的麻烦与祸端。
思考了一天，晚上时，我对父亲说，有一件事我必须向你老说一下，不然我不安。。。。。。父亲铁着面点点头。我说，我已有了孩子。。。。。。父亲微微有点惊讶地问，雪晴什么时候怀得孕，怎么不通知家里一声？我嚅嚅地说，不是我和雪晴的孩子。。。。。。
话音未落，我脸上已挨了父亲一记耳光，他咆哮如雷地训道，你这个畜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写黄书不说，还做出这样对不起妻子的事来。。。。。。
面对着已有白发且容颜苍老的父亲，我的心是痛彻如刀割一样，流着泪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我决择地说，不管怎样，孩子是无辜的，我想把他接回来，交给你们二老！至于我，我想去国外散散心，住一阵子。。。。。。无言的父亲沉默着，狠狠地抽着烟，他的表情让我深感难受。
当天夜里，我就离开了家乡，趁车赶往南方。一天一夜后，我终于见到了那个给过我许多幸福与快乐的女人化学老师。尽管她容貌没多大变化，可毕竟已是三十六、七的老女人了！
一见面，我就大哭一声扑到她的怀里，我觉得自己只有见到她在她怀里时，才是感到温暖与幸福的。她用手摸着我的头，竟也流下了少见的眼泪。我的事情她都已全部知道了，她说了许多安慰和规劝我的话，让我一定坚强地活下去。。。。。。
我淡淡地笑了，老师，我是不会去寻死的，大不了去当和尚，或是去外国。。。。。。她猛听我要出家，吓了一大条，后来她会意地笑了。我对她说，老师，我想好了，我先把孩子接回去，交给父母，然后，我同雪晴商量一下，我带着你们两位，去外国或什么荒岛上，像著名诗人顾成一样过隐居的生活。。。。。。闻听我的话，她甜蜜苦涩地笑了，伏在我的肩头。
后来，我把孩子交给了父母，可当我去省城找雪晴时，家里竟没有人影。向岳父家里打电话，他老痛绝地告诉我，说雪晴疯了，现在省一家精神病医院。。。。。。
这突临的灾难，令我是呆立当场，浑身麻木，心灵憔悴得无以形容。
赶到那家医院，我见到了那个与我心灵融通、精神相近、思想并洽的爱妻，望着一脸傻笑的文雪晴，我心痛如绞。
思索再三，我给岳父打了电话，说要把雪晴接走，可能要去国外住一阵，还说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她治好。。。。。。他老点头称是，说雪晴已是你们溪家人了，你想怎么都行，只要别负了她。。。。。。
为妻子办了离院手续，我当天就带她去了南方。在化学老师那里住了一阵。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去办了三张出国户照；我的卡里还有几十万元存款，加上化学老师手里的十来万元，足够我们三人在国外用一阵了。本来想去西方几个发达国家的，可我们外文不是多好，干脆去新加坡吧！那里建设的好，会说中文的人又多，最适合我们居住了。
正当准备去买飞机票时，我的手机忽响了！一瞧号码，是家乡的电话；我接通一听，竟是付心仪的声音。她说我的事她知道了，她十分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希望我能坚强些，不要被生活打倒了！
临末，她问我恨不恨她？我笑了，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啥？经过多年的奔波与周折，我知道人间有许多愁，确实是人力无法挽回也无法改变的；我只是恨自己不该因爱而生恨，毁掉了曾经纯真的友谊。。。。。。
她问我有什么打算时，我如实地把出国的计划告诉了她，并说可能以后回来的机会少了！祝福了我两句，她猛地问我一句“假如有一天我去国外找你，你还要不要我” 时，我一下子乱了神，脱口而出说：当然要了，因你是我一生的最爱，即使到了老的那一天，我也会照顾养活你的。。。。。。付心仪开心地苦笑了，她说到新加坡安顿好后一定要给她联系！别忘了她。我点头称是，心里说不出的苦涩与难受。
落叶片片飘散在风中，此刻已是秋天。今年的天气格外地凉，我知道可能是人情世道变淡的原因。带着神经的妻子，挽着疼爱我的情人化学老师，我们三人乘上了飞往新加坡的客机。
在天上，透过玻璃窗向外观看，有种让人想飞的感觉，这有点像徐志摩写的“想飞”的感觉一模一样。就要离开自己亲爱的祖国亲爱的人民以及亲爱的父老乡亲了，心里真是有种说不出的矛盾与失落，我是感情丰富的人，又是重感情的人，因此不论是爱还是受到的伤害，都可能要比别人的深。“风吹潇潇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此时的我想起了战国入秦刺始皇的荆轲，难道我也会像他一样一去不复返吗？
到了新加坡，我们先找了一家旅馆住下。翻开电话本，我找了一个文学笔友的联系方式，他是在新加坡留学的，已移民到这了。
打通电话，一听是我的声音，他十分高兴，立马开车来找我。在他的帮助下，我们暂时居住在了他的家里。他年龄比我大几岁，现在正在考博，还没有结婚。因为他喜欢社交，认识的文学名人也比较多。
经他介绍，我结识了许多新坡加的作家及华人作家。这些前辈读过我的书后，都大谈我有思想，前途不可估量！我苦笑地说，什么前途呀！还不是被迫流浪国外？
有位文学前辈说，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的天赋很高，思想意识超前，精神世界丰富，肯定是社会的精英，但越是精英人物，在国内越不容易出头呀，有时还有牢狱之灾呀！而今出国实在是你的明智选择！
问为什么时，他老和蔼地对我说：“在国内有两种人容易被关进监狱，受到镇压；一是社会渣滓，因为为非作歹贻害于民，必然受到镇压；二是社会精华，因先知先觉发出呐喊，也往往遭遇冤案。当然，前者，是一个民族发展的不幸，后者，则是一个民族生存的必须。”
还有位华人作家对我说：“老弟，你以后有没有什么新的写作打算呀？”我神情黯淡地说：“有是有，可恐怕写出来也出不了呀！”他们问我什么方面的书。
我说：“中国的小说界总是表面繁荣热闹，实质则是江河日下、无厚重之作！尽管有一批畅销作家的作品被搬上了影屏，走进了千家万户，可这东西只是一时的流行，能不能流传还是另一码事儿。为什么中国作家始终获得不了诺贝尔文学奖？翻译、政治等因素是一方面，但真正的原因还在于我们的国人拿不出真正有份量的小说啊！一群急功近利、道貌安然、内心虚弱、圆滑世故的人写出的不敢指正社会现实的作品，他们当中怎会出现什么伟大的作家？我想用十年时间写一部反映国内农村真实生活的现实小说，说出别人心里知道却不敢说出的话来。如果写作上也像生活中做人一样顾前忌后、裹足不前，怎么可能写得出感天动地的传世之作？文学的海洋是宽广又是自由的，文学无什么阶级之分，我只为真实写作，只为人民写作。因此，我就要抱着百无禁忌的创作态度，去写心里真实的心语与想法。现实里我已经活得够虚伪够拘泥的了，文学里我绝不能再写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述，听得几位同仁是报以雷鸣般的掌声。有位上了年纪的新加坡作家说：“小伙子，不愧是中国人！好样的，你们的祖国应该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才而感到骄傲！相信多年之后，你还有可能向诺贝尔文学奖进军呢？”
他老的称赞，让我是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苦笑。一旁我的文学笔友说：“子清，你也别太小看自己了！获得诺贝尔奖有什么难的，只要你努力，凭你的才气与悟性，是大有希望的。别忘了，2000年的文学奖就是被法籍华人高行健夺走的。不如你到时加入新加坡国籍，十年之后说不定真的还能取得诺贝尔文学奖呢？”
他的话让我心动，不过稍微一思考，我就叹息道：“不可能的，因为我是中国人，即使目前国内容不得我，可我还是不会背叛我的祖国！哪怕以后我真的有希望获得世界最高的文学奖，也要以中国人的身份去参加，我绝不会移民或变改自己的国籍的。。。。。。”
当我晚上回住处把今天的谈话告诉化学老师时，她笑笑说，你有自己的梦想与追求是好的，可不能太注重名利了。人生的成功三大要素是，理清思路，认准方向与平恒心态！这三点你自认为做到了哪点？
我吞吞吐吐地说，前两点我自信做得还可以，唯有后一点平恒心态我始终不能达到。。。。。。她摇头苦叹道，你这人呀！就是太爱争强好胜了！自恋情结严重，总以为自己如何如何了不起！你把自己当成了救苦救难、普渡众生的大圣人，可现实中呢？你有时连自己都拯救不了，还何谈去拯救别人呢？我语塞了，不住地撮着手，心里一片迷乱。
看到我失落与困惑的表情，化学老师脸色暖和地安慰道：你也不必气馁，以你的才华与毅力，也确实有很大的希望获取辉煌的成就！我说那些话，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不要太看重结果了！人生是不尽如意的，谁也不可能达到十全十美的境地。有句诗说得很对：“终日奔波只为饥，一旦有食便思衣。织下绫萝并绸缎，床前又缺美貌妻。取下娇妻荫下子，出门又嫌没马骑。槽头拴着赤兔马，人贱处处受人欺。一旦坐到生县位，犹恨官小地位低。他日朝中为宰相，梦与神仙下相棋。阆苑邀游吕洞宾，索赠只要登天梯。正思月宫会嫦娥，南天之下遭雷劈。人生何处能尽意，上到天上也嫌低。。。。。。”
她的话让我心胸豁然开朗起来，我知道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了。一边静下心来研究哲学，一边计划着写自己的长篇小说，这是我的初步打算。
尽管我总觉得自己已经具备了成为大师的潜力与天赋，可未来终究能不能谁也无法肯定；或许也正因为这份不肯定，才让我有了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有份报上说得很对，“寄希望于下一代” ，几十年来，我们都是这样说，这样做了。于是有许许多多的“希望小学”、“希望工程”。上一代人“寄希望于下一代”，下一代依葫芦画瓢，也“寄希望于下一代”，代代相传，中国正进行着一场“希望”接力赛。我们自己还有明天吗？
这话让我深思好久，我绝不能让自己今生的抱负成为一场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了，我绝不能让自己的理想到老时再交给儿孙们去完成了！我知道，越是“寄希望于下一代”，越是等于没有“希望”。
西方有位哲人说：“犯罪不是庸俗，但所有的庸俗都是犯罪。”人生可以平淡却不能甘于平淡，生活可以平庸却不能甘于平庸。我是一个有理想有雄心有远大志向的人，不是为了自己或一个人而活着，因此我不能平平庸庸安安稳稳地虚渡一生。
“平静的湖面练不出精悍的水手，安逸的环境造不成时代的伟人”。或许我的这一次人生的动荡与游离，正是上天赐予我成就未来伟大理想和抱负的最佳时机吧！毕竟他们都说磨难是一所最好的学校！
“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没有人会随随便便成功。。。。。。”听着成龙那满饱激情与沧桑的声音，我有股莫名的感动，泪水禁不住流在青春渐逝的脸上。
夜里寒星四射，坐在窗前遥望北方，我想到了祖国，想到了家乡，想到了亲人，想到了与我生生相息的一草一木。。。。。。蓦然间，朋友的一句话涌上我的心头：
“人成长着是尴尬的，当有一天你为生活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你就会发现，泪的一半是为那逐渐远去的天真和单纯，一半是为那愈来愈远的爱情和梦想。”
初听这些话时，我并不以为然，而此时此刻，我的心竟被深深地触动了。
闭上眼，我不听不闻不看，任心绪漫延，幻想着自己千百个不同的人生结局；但都不能让我释然，反而记起了一首与自己心境格格不入的佛门诗《万空歌》来：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
日也空，月也空，东升西落为谁动？
金也空，银也空，死后可曾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