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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春浓花娇-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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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老爷请老爷带着三老爷和公子出去,梁王殿下到了。”小厮们回过话,楚少傅起身整装,带着儿子去会人。

    男人们在外面,女眷们在里面,楚二夫人百忙之中,寻了一个楚三夫人单独在的空儿,满面陪笑过去恭喜她:“恭喜三弟妹了,三弟这一科,一定是高中魁首的。”是单独在,楚三夫人也不客气,冷笑道:“二嫂果然是关心关切,从知道三爷要下科场,您去年就这么说了。只是三爷他,怕没有高中魁首的能耐。”

    “看三弟妹这话,要是母亲听到,一定说不喜欢。”楚二夫人还是殷勤欢喜,其时心里浸在一缸子无名醋里。二老爷不中,三老爷要中了,哪怕坐在尾巴上,楚二夫人都不会舒服。她时时想着三老爷会不会中,又时时担心三老爷会不会中,此时说出来这样话,是楚二夫人一向的风格。

    自从小初进门,楚三夫人觉得自己对家里诸人实在看透。由楚二夫人刻薄小初,又联想起自己以前初进家门的种种。此时楚二夫人怕三老爷中的心一看就明,楚三夫人难以忍耐,对着二夫人的一脸笑再冷下脸来道:“为人行事,想得长远些好。进场前我就劝过三爷,三年一科怕什么,今科不中,还有下科。”

    楚二夫人脸上挂不住了,她双颊抖动几下,也忍不住回了一句:“这一年一年坐板凳儿的话儿,让人听着要说你不贤。”

    不贤?楚三夫人冷笑几声,转身而去。真是奇怪,丈夫下科场,就算不中也算是维持祖宗家声,至少比二老爷一科不中就此一蹶不振的好。丈夫下科场,家里还要刻薄做妻子的吗?拂袖而去的楚三夫人,打定主意晚上和三老爷好好理论一回。

    为你夜读不敢早睡,可记得一夜几添衣?为你夜读不敢怠慢,夏天怕茶热,冬天怕茶凉,可曾记得?为你夜读不敢得罪,喜欢姨娘身前服侍,楚三夫人心中大怒,我也忍了。

    怒火冲冲回到楚老夫人身边,听楚老夫人和梁王妃慢慢地说话:“先生们从小就说怀贤有才,这个才我是看不好,不过至少他随他祖父,秋闱中的高。”梁王妃是来作客的,当然笑着道:“梁王爷一定要亲自来看看文章底稿,我说急什么,等放了榜来道贺不迟。他说咱们素来交好,道喜当然是要在前面。”梁王妃笑上一声:“所以我们就来了,这喜呀,是要道上两次的。”

    这话太喜庆,楚老夫人笑呵呵,楚夫人也谦了几句:“他小呢,他老子说了,不中权当磨砺他。”

    房中的吉祥话儿,多少冲淡了楚三夫人的怒气,让她冷静下来。这家里进门就是偏心的,左看右看,人人眼睛里只有公子,全没有三老爷的位置。

    楚三夫人灰了心,三老爷再中,家里也是一般儿地待他,不会有任何改变。

    梁王看过楚怀贤的文章底稿是何评价暂且不知,前面只传话过来:“老爷留梁王殿下用饭,请老夫人和夫人相陪王妃。”

    是近中午时分,楚三夫人当然是半个杂役。楚老夫人和楚夫人坐地陪客人,二夫人和三夫人来回传菜照看。

    又一次出去,丫头说一声:“三老爷来了。”三夫人跑了三、四趟,停下来用帕子拭额头微汗,看三老爷颠颠儿的走近,额头上锃亮,也有汗水。三老爷还没有发觉,一手撩袍角,一手虚抬着对三夫人道:“大哥说了,把那两坛子难得的酒拿出来。”

    这一个在家里也是平时传话人,说过三老爷就要回去。楚三夫人喊住他,同到树下。把帕子交到三老爷手上,再就问道:“你文章可留了底,可送给大哥看过,大哥看过没有?又是怎么说。”

    三老爷正为这个不自在,沉下脸道:“妇人问这些作什么!”楚三夫人想到楚二夫人,恼怒上来道:“我关心你!还有二嫂,也关心你!”三老爷沉默了,随即粗声粗气地道:“有一个中了不就行了!”

    “是你?”楚三夫人惊疑不敢相信。

    这不敢相信的眼光让楚三老爷更生气,他更是粗着嗓子道:“是怀贤!”

    “你怎么知道是他?不是没放榜。”楚三夫人唯恨丈夫,这句话真是不长进。楚三老爷被逼,终于恨声道:“大哥看过没说什么,梁王殿下来看过,只是一笑,就索酒吃。”

    楚三夫人奇怪地道:“殿下是来道喜的,一向亲厚不避形迹,道喜的人不能索酒吃吗?”楚三老爷被妻子步步逼迫,脸色变得铁青。楚三夫人在里面为楚二夫人逼迫,不放过他地道:“大哥没说什么,你就认为怀贤会中?你这个不长进的,大哥敢是对你说了什么!”

    “大哥对我说比先进益不少,再说功名有缘法。”楚三老爷无奈,把楚少傅的原话说了出来。楚三夫人睁着眼睛听不明白,突然一笑宽慰三老爷也宽慰自己:“比先进益,这话不好吗?功名有缘法,那是当然。你不信神佛,素来毁经谤道,晚上随我虔心烧几炷香吧。”楚三老爷跺跺脚,骂一声:“无知妇人!”就此转身要去。

    在后面的楚三夫人明白过来,她只明白了一件事情:“你,你那试题,一定是没给怀贤。”楚三老爷忍无可忍地回头道:“他还要这个吗!”

    考场里试卷放下来,楚三老爷当时就傻了眼睛,三道试题花了不少银子弄来,竟然没有一道是对的。那该死的邱胖子,又骗了三老爷一回。或许那邱胖子,自己也不明白这试题不真。

    还没有放榜,楚家开始摆酒。因为没有放榜,这酒宴上不再频频道喜,闲话到下午就散去。楚二老爷酒乏也累了,往房里来换衣服。

    进门就听到楚二夫人不闲着的声音:“三爷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三夫人看着倒是不喜欢。”楚二老爷头疼,坐下就更没精神:“你又折腾的是什么?”

    “以你看,三弟此科中还是不中?”二夫人精神比平时好,眼睛比平时亮,就是声音压着,也比平时要高。二老爷斜眼她:“中又如何?不中又如何?”

    对着楚二老爷说中不中的话,楚二老爷只想一个大耳刮子打过去。

    二夫人也斜眼二老爷,全然看不到他要暴怒。二夫人道:“你且住,休烦躁!我把三弟妹的话学给你听一听。”

    忍着的楚二老爷听完楚二夫人的话:“三弟妹说,三爷年青着呢,今科不中还有下科,在三弟妹看来,这中科举象是撞什么。其实也对,有句话儿叫撞龙门,撞一回不行,撞一百回总行。”

    楚二老爷阴沉着脸,站起来衣服也不换出去了。

    “你倒对我使上脸子了,有能耐你倒是再撞去。”楚二夫人待二老爷出了门,打量着他听不见,在房中才喃喃道:“你也才四十多岁,那个谁,七十岁还赶考呢。”

    月色浮动帘栊,楚怀贤今天是老老实实没有分心地侍候父亲一直到晚上。此时走在回房的路上,楚怀贤轻松了。他没有想到自己必中,但是父亲看过文章底稿没说不好,对于楚大公子来说,在家里这一关先过了。

    玉照和香生油头粉面娇声来迎:“公子。”楚大公子在月色下站定,面上温温和和七分笑容:“以后早睡不必来迎。”说过摇摇摆摆上了台阶,夏绿打开房门。楚怀贤走进去,那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地阖上了。

    月光下,两个丫头又面面相觑起来。公子温和似温存,可是他不让亲近,这可怎么办?

 第一百九十九章 高中

    子时过了两个时辰,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夜晚的青草散发出淡淡的草香气。春闱过后才只有几天,又下一场细微几乎不湿地面的春雨,但是漫漫草茎冒了头,早发的绿枝也渐多。

    几个红灯笼高挂着,下面是喜上眉梢的几个上夜人。他们分开而行,有两个来到楚怀贤的院外,高举手掌拍开了院门。

    “快请公子,公子高中了。”上夜的人报过讯,守门的方妈妈喜形于色后还要饶舌问道:“高中第几?”

    上夜的人有头脸,笑着骂道:“老货,你只守门就罢了。”方妈妈还是喜笑,报讯的人越过她走过院中,在长廊下停下来,房中的丫头有人在低声喝斥:“外面吵什么?少夫人夜里受不得惊动。”

    “有请公子,刚才有人来报喜信儿,公子高中了第五名。”这喜庆的话儿一说过,房中立即拨亮烛火,春痕和冬染披衣开了房门。楚怀贤也披着一件衣裳,步了出来。

    听过这喜讯,楚怀贤赏过,什么也没有再问,继续回去睡下。小初已经惊醒,面上难得有了红晕道一声喜。楚怀贤微微一笑拥她入怀,犹有睡意地道:“睡觉。”

    “你不起来?”小初轻轻推他。楚怀贤用自己的下颔摩挲小初的额头:“没人喊我起来,咱们再睡会儿。”

    睡了不到一刻钟的时候,外面有人低声请公子:“老爷喊公子。”楚怀贤懒懒应一声,把小初往自己怀里抱了一抱,享受一下这温存,楚怀贤才不情愿地松开小初,慢慢腾腾坐起来喊人:“取衣服来。”

    就在床前换衣服,小初斜倚绣玉堂富贵的枕上看着,唇边一抹笑容。楚怀贤换上一件宝蓝色锦衣,因为夜里冷,是一件薄锦袄子。扎上腰带后给小初看:“如何。”突然想起来:“你给我绣的腰带呢,快好了绣来。”

    小初伏在枕上笑得轻咳几声,那半拉子的腰带,至今还抛在那里未成。

    “我去了,你睡吧,只怕天亮我也回不来。”楚怀贤跟个女人似的絮叨:“早饭你自己用,至少要用一碗粥,还有你的药,不要错了时辰吃。”

    絮叨过,楚怀贤出门儿。象是不太愿意离开小初的楚怀贤,在院外才加快步子走在弥漫着草香的黑夜中。他面上既无得色,也无骄狂。象是他高中,是他胸有成竹的事情。

    来到父母亲房外,楚怀贤低声问侍候的人:“父亲昨夜可曾睡过?”得到的答案和楚怀贤想的一样,家人低低回公子话:“老爷在等公子的喜信儿,一直就没有睡下。”楚怀贤含笑,想一想父亲和母亲,到底还是疼自己的。

    只要还疼自己,很多话儿就好说,有些事情楚怀贤就有了把握。

    房外这样低声说话,房中楚少傅听到,慢慢问了一句:“是怀贤来了?”楚怀贤应一声:“是。”家人打起门帘,楚怀贤进来,跪到了父亲楚少傅的面前。

    楚少傅凝视眼前的儿子,春闱高中在第五名。如果是按乡试的算法儿,是在五魁之中了。科举开卷子,先填的是最后面的名次,最后几名,往往都填得晚。楚家的家人和别的人家有条件的,候在贡院外面听消息。最后几名还是倒着填,是填一名报出来一名。楚大公子的名字一出来,家人就快马往回跑了。

    稳重的楚少傅,还是等着报喜的来贴报捷条,子,这才让人去回楚怀贤。原本想让他睡到天亮,做父亲的心中实在太喜欢,又让人把楚怀贤喊起来。及至这一会儿楚怀贤跪在面前,楚少傅反而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他只淡淡地道:“你有什么要说?”好好地跪着不起来,楚少傅心想,又要说那个……那个……那个那个了。

    “回父亲,留下媳妇一条命。”楚怀贤一开口,还真的是不客气。父母亲的恼怒他固然能理解,可是小初的命,楚怀贤也要。

    楚少傅冷笑,觉得自己一猜就中。他冷笑着道:“我有要她的命吗?”

    窗外是月光夜色,房中是烛光。楚怀贤在烛光下跪直了身子,父子静静的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长辈们不待见林小初,如果不是楚怀贤护得紧,光是踩上踩下的家人,就足够林小初受的。楚怀贤大家出身,自己虽然没有受过,平时相识们往来听闲话儿,再包括他自己在家里听的,对于这些勾当是清楚的。

    父母亲不闻不问,其实就等于坐视不管。楚怀贤静静迎上父亲恨铁不成钢的眼光,眼中是乞求,又有倔强。

    房中这就没有声音,仿佛可以听到烛泪滴下的声音。再就是椅子声响,楚少傅站起来走过儿子身边,一抬手重重给了他一记耳光:“让你不要圆房,你一个字也不肯听。”楚大公子新婚夜坚决要圆房,做父亲的如平时一般,只能指点他行事,不能把他从洞房中拉出来。

    这一去到天亮楚少傅出来,楚怀贤还跪在外面,这一跪,足有两个时辰。此时腰杆硬了,就此长跪不起。

    楚少傅当看不到,廊下不紧不慢地接了青盐漱口,就站着净了面,重新进来对楚怀贤看着,问他道:“你还要说什么?”

    “儿子能立身扬名,全仗父母亲教导。媳妇失了父母亲的欢心,是她自幼无人教导所致。”楚怀贤说到这里,楚少傅又要冷笑了:“你休要狡辩粉饰许多,有话就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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