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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天黑前分手-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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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心素继续在脸上贴着黄瓜,说道:“我苦学英语是为了看原版的书,现在又让我翻译,不是本末倒置了吗?你放心,我已经找好工作了,下个月开始上班。”
  蓝高乐先生疑惑地问:“什么时候找的?什么工作?”
  安心素说道:“前几天面试的,昨天接到电话说我通过了。一家旅行杂志做摄影,写些短文。应该不错的。”说完,将一片黄瓜放在唇上。
  蓝高乐先生将她唇上的黄瓜片拿下来,问道:“旅行杂志?那你不是要外出拍照?”
  安心素点头:“要的吧。”
  蓝高乐先生微皱着眉,口气冷冷的说道:“你应该先和我说一下,怎么能自作主张。”
  安心素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什么也没说。蓝高乐先生将黄瓜片放回她的唇上,安心素又拿了两片放在眼上,安静静地躺着。
  一般情况下,蓝高乐先生生气时,他的脸上不会表现出来,但他可以让他周围的空气迷漫出他生气的力量。安心素依然静静地躺着,让那种力量在她四周流过来流过去,有一点点痛,不好玩,但安心素决定就让它呲着又尖又利的小白牙,咬它愿意咬的人。
  好久,蓝高乐先生叹了口气,空气中的小白牙都消失了,他说:“你愿意去就去吧。黄瓜可以收了吗?”
  安心素说:“可以了。”
  蓝高乐先生帮着安心素收脸上的黄瓜片,安心素侧过身,对他说道:“你好凶。”蓝高乐先生抚着安心素的长发,说道:“傻丫头!”他继续亲吻着身边的女子,不计较她有没有因为他刚刚的冷脸还在生气。
  周末的时候,蓝高乐先生喜欢去公路上骑自行车。他的灰色公路自行车漂亮极了。安心素也想去买辆,那么就可以一起在公路上飞一样的骑着。可是没等她去买来一辆山地车,蓝高乐先生先买了一辆蓝色双人自行车,说是周末就骑着它出去。
  安心素背着背包出来,站在那双人自行车前,狠狠的踢了它的后胎一脚。蓝高乐先生站在她的后面,手插在口袋里问道:“你踢它干嘛?”
  安心素发怒了,她瞅着蓝高乐先生说道:“我不喜欢双人自行车,你到哪,我也得到哪,骑又骑不快!这都是小孩子骑的,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要骑?”
  蓝高乐先生揉揉安心素的头,说道:“出去散散心,骑那么快干嘛。你要喜欢山地车,以后买给你。”
  安心素撇撇嘴,悄声说道:“我自己会买。”
  两人上了车,安心素平息了一下怒气,说道:“骑快点,上山去湖边。”蓝高乐先生却一点也不急,慢慢悠悠的骑着,安心素不乐意的说道:“你书房里的奖杯都是假的吗?没见过骑这么慢的冠军!”
  蓝高乐先生说:“那是上学那会儿得的,现在可拿不到了。”
  安心素拍拍他的背说道:“你训练训练,再拿一个。”
  蓝高乐先生说道:“太浪费时间了。”
  安心素说:“你有什么好忙的,工作少做一点又不会变成穷光蛋。”
  蓝高乐先生说:“你不懂。”
  安心素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嘀咕道:“你什么都懂!
  天很晴朗,云儿飘在很远的地方做着梦。安心素躺在湖边的草地上晒太阳,眯着眼打着瞌睡。蓝高乐先生将一块餐布铺在地上,摆好吃的,喝的,叫道:“心素,吃东西了。”
  安心素摆了摆手,躺着不动。蓝高乐先生不高兴她的随心随性,走来抓着她的手腕,说道:“吃了东西再睡。”
  安心素不情不愿的坐起来,说道:“你老把我当小孩管,烦死了!”
  蓝高乐先生皱起眉头,说道:“你太任性了。过几天就要上班了,还这样随心所欲怎么行。”
  安心素叹了口气说道:“听你的,吃饭吧。太阳晒得我一点劲也没有,要不,你抱我过去?”
  蓝高乐先生轻轻笑了笑,说道:“就你爱折腾人。”说着,抱起安心素走向餐布。安心素将头放在他的胸前,温柔的说道:“你要是老爱笑,就好了。你一黑着脸训我,我比蓝可融还害怕。”
  蓝高乐先生说道:“你乖乖的,我也舍不得训你了。”
  安心素叹息道:“要是我不乖乖的,你也不舍得训我就好了。”
  蓝高乐先生又要开口说些义正词严的话,安心素急忙从他怀里跳下来,看着餐布上的寿司,兴奋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做的寿司啊?你太伟大了。”
  蓝高乐先生的俊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一早做的。”安心素在他的唇边轻啄了下,飞快的扑到寿司旁,喝了一口清水润润口,拿了一块寿司赞了赞它的样式,一口放入口中,慢慢嚼着,咽进了肚。
  蓝高乐先生问道:“味道怎么样?”
  安心素点点头,说道:“这种特殊的味道,就像是美人鱼坐在海岩上呢喃着旖旎的歌谣,可以迷获人心……要是你开店卖寿司,也会虏获很多人心的。你在店后做寿司,我在店前卖寿司,想想都觉得很美。”
  蓝高乐先生给做梦的安心素泼了一盆冷水,他脸角挂着嘲笑,说道:“不是随便谁我都愿意做给他吃的。”蓝高乐先生的话虽然噎人,但没有减少安心素对美食的着迷,她又拿起一块寿司,嘟哝道:“小气。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咳,有我吃的就够了,我干嘛管那么多。但是我有这么好吃的,朋友却没吃着,不够义气。乐乐,你下次多做点,我分给朋友吃总可以吧?”
  蓝高乐先生说:“你要不叫我‘乐乐’,我就做给你。”
  安心素笑笑,说道:“ ‘乐乐’,不是很好吗?干嘛不乐意!就你规矩多,大不了以后不当着其他人的面这样叫。你做给我吧?”
  蓝高乐先生问道:“你要带给哪个朋友?”
  安心素看着他,说道:“就是一个朋友。你又不认识。”
  蓝高乐先生说道:“那你下次带家里来,我认识认识。”
  蓝高乐先生又习惯性的暴露出他居高临下的腔调,安心素很不开心,但她决定看在寿司的面子上不计较那么多。
  下午起风了,两个人重新骑上车,往回走。走到半路天下起了雨,刚开始雨很小,一阵风过,一些雨丝扫过来,落在衣服上也不见水痕。又过了半小时,风小了,雨却狂暴起来,打的叶子都低下了头。雨水从安心素的眉头顺着鼻翼流下来,灌进了她的嘴里,狼狈极了。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呵呵地笑出了声,催促道:“好雨,好雨,快骑,快骑。”蓝高乐先生一点也没有她这样的自在心情,他厌恶雨水将他的衣服淋得透湿的狼狈样子。
  安心素在背后不安分起来,吵着要下车。蓝高乐先生不理她,只管往前骑。安心素拍拍他的后背,说道:“你不停,我跳下去喽!”蓝高乐先生急刹车,扭头问道:“你要干嘛?”
  安心素下了车,站在马路边,旋转了起来,她的发远远的飘着,像旋转在雨中晶亮的黑管。她伸张的小手,接着天上的雨,像娇柔的荷花瓣一样美丽。她笑着,吹响了黑管纯净清澈的音符。
  多么快乐的女孩呀!
  蓝高乐先生拉住她的手,说道:“好了,心素,快回家吧,再淋雨明天要发烧了。”安心素抱住蓝高乐先生,仰头说道:“乐乐,生命真美!”
作者有话要说:  

  ☆、宋之荚第三次出逃

  宋之荚大学毕业后,在一家造船厂上班。他没有住在柳家,独自在外租了房。他不会做饭,要不在船厂吃了再回来,要不就在饭馆吃点,原来补上来的肉又消耗没了。柳斤斤心疼他,休息的时间全留给了宋之荚,给他打扫房子,洗衣服,又做好吃的等他回来。有柳斤斤在的日子里,宋之荚才感觉他不是被丢弃在荒野里的孤单孩子。
  开了春,春潮的鱼很鲜美,柳叔年年的第一网鱼都要全家人吃掉,今年宋之荚也被请了来。柳婶,柳斤斤做了12道鱼肴,有清蒸鲶鱼,梅花鲤鱼,得莫利炖鱼,葱烧鲤鱼,鲫鱼汤,等等等等。
  宋之荚吃的很开心,但是饭后与柳叔的谈话,让他完全回味不了美食的香味了。他们的谈话是这样开始的。柳叔说:“之荚,你和斤斤处朋友,我和你柳婶没把你当外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宋之荚心里有些悚,想着有谁能来打断这个谈话,四下瞄了瞄,屋里除了他们两个,再没有第三个人影了。柳叔接着往下说:“咱东北人爽快,有啥说啥,你要是没意见,我们想着把你和斤斤的婚事定下来。”宋之荚开口道:“叔,您和柳婶对我一直很照顾,我也很敬重叔和婶。但是婚姻大事,还要和父母商量。”
  柳叔忙点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我们也想着和你父母见见面,唠扯唠扯。那行,见了你父母再谈。”柳叔说完,心满意足的哈哈笑起来,宋之荚的心沉甸甸的,笑里满是苦涩。他本想站起身来,立刻跑回自己的房子。哎,他不再是小孩子了,凡事得忍耐。
  等他出得柳叔的门来,天上的华星已眨得眼睛有些困顿了,宋之荚仰着头看着头顶的天空,叹道:“星儿呀,星儿,你看了人间万年,却不懂它的烦恼!”
  “你有什么烦恼?”
  身后的一声问惊醒了宋之荚的思绪,他转身看见柳斤斤走了过来。柳斤斤拉着他的手臂问道:“是因为我爸的话?你不想结婚?”
  宋之荚默然点头,澄亮的眼睛无畏的望着柳斤斤。
  柳斤斤略带气恼的瞪着宋之荚,问道:“是不想现在结婚,还是不想和我结婚?”
  宋之荚哑然无语,良久,才说道:“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柳斤斤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说道:“那你现在开始考虑考虑。”
  宋之荚悠悠问道:“怎样考虑?”
  柳斤斤倒被他逗乐了,用食指点了点他的头,说道:“你看了那么多书,竟看傻了……如果你觉得和我在一起会幸福,就和我结婚,若是觉得不幸福,就不和我结婚。”
  宋之荚握住柳斤斤的手说道:“哪里有幸福这回事呀,一个人尚且是不幸福的,两个人又怎么会幸福?”说完放开柳斤斤的手,径直走了。柳斤斤伸手指着他的背景,想骂他两句,想了想,还是算了。
  宋之荚不想结婚,他的脑子里只出现了一个字“走”,但他去哪里呢?去哪里都好。正巧厂里要派出二个人去南方的一个厂里学习,他给柳斤斤留了一封信,便南下了。他在信里写道:
  斤斤:
  我应该当面和你辞行,可是我们中间横隔着的那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我是自由的,但我消除不了那种感觉:生活会将人逼进死角的痛苦与无助。我的一个朋友曾说过我是胆怯的,我否认不了她的话。我想过一种理想的生活,一种超越自我,超越生活的生活。我拒绝幸福,也拒绝不幸,我游走在生的最外围,最高处。请原谅我逃之夭夭。
  宋之荚从未如此向人坦诚过自己的内心。一个哲人说过,若有一天你看清了你自己,那是生的开始,也是生的结束。我们每多认清自己一点,究竟是在向生靠近,还是在向死靠近?
  宋之荚和一位姓李的同事一起南下,两人轮流开着车。南方多雨,车行的第二天出事了。车轮一个打滑,带着二个人从公路上翻下了坡,撞在一棵上。宋之荚一个倒个,昏了过去。
  雨“唰唰唰”打在车壁上,□□声,呼叫声,诅咒声响起。宋之荚醒了过来,有人轻拍着他的肩头,焦急的叫着:“之荚,之荚,醒醒,醒醒。”宋之荚动了动,他的左小腿很痛。那李同事问道:“我可以把你拉出来吗?”宋之荚点头。他的额头撞了一下,血滴在他的眼角,好吓人。宋之荚被从车里拉出来,他坐起来,一手按着潮湿荒芜的落叶上,一手查看伤势,他的小腿骨折了,已经肿胀到包子大小。李同事胳膊和额头都受了伤,似乎不太严重。二人报了警,打了120,进了医院。一番检查,宋之荚的头给包扎了起来,小腿手法复位后打了石膏。
  夜来临了,宋之荚忍着腿上一阵阵的疼痛,冰凉的消炎水,一滴滴从他的胳膊流遍全身。他有些恍惚,想着久远的将要忘记的往事。旁边床位的李同事头上缠着白纱布,似乎已沉沉睡去了。一位护士走了进来,给他量了体温,又出去了。有一瞬间他似乎听见安心素叫了他一声,他一惊,扫了房间一眼,什么也没有,他咽了口口水,闭上了眼睛。
  我们心里的惊涛骇浪比故事里的多的多。
  安心素从恶梦中惊醒,她全身颤抖着,想坐起来静静心。蓝高乐先生睁开眼看了她一眼,迷迷糊糊的问道:“怎么了?”就转了个身又睡着了。安心素撩起被子,套上放在椅子上的长袄,下了床。
  夜凉如水,白霜似乎结在了安心素的心上,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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