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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煦阳照下竹青青-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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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这么个老实人也会贫嘴,竹青瞪了他一眼,使劲推了他一把,拽回了袖子,看他踉跄着退了一步,又生怕他摔着,赶紧扶了一把。
  
  两人温情脉脉地并肩走着,煦阳怕她遇到熟人尴尬,有意错后了一小步。
  
  “这会子怎么有空出来?”
  
  “中午吃的多了,出来消消食。”竹青摸着肚子,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院里在书肆里订了些习字集,着急着要用,我便趁学生们午休,过来看看。”煦阳报告着自己的行踪。
  
  “哦!”
  
  ……
  
  以前两人在一起时倒也聊得来,如朋友般轻松自在,可如今关系变了,反倒不知道说些什么了,赶巧有卖雪梨水的吆喝声传来,竹青忙唤住,盛了一碗,美滋滋地润着喉咙,待要付钱时,身边的人已经把铜板递了过去。
  
  “渴成这样,中午吃了什么呀?”
  
  “糖醋排骨,今天中午厨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好吃的一塌糊涂。”
  
  “糖醋排骨?要早知道你中午吃了这个,刚才就不该让你喝雪梨水了……”煦阳皱眉看着她,有些小自责。
  
  “嗯?”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4 章

  
  此刻,煦阳眼中的她便是这幅样子:乌溜溜的眼珠子眨巴着,眼睫毛随之一上一下,像极了书院里低年级的孩子,遇到点不懂的东西,就好奇地揪着先生问到底。
  
  “梨和猪肉混食对肾脏不好。”煦阳笑着解惑。
  
  竹青顺杆子上,直接就用手扶着额头,做出痛苦的表情,哎呦呦地叫唤着:“不行了,我中毒了!”
  
  没料到她这么顽皮,煦阳也乐得配合演戏:“这毒其实也无碍,以后只吃素便不再发作了。”
  
  哎呦声一下子没了,断得很是干脆利落,“那我宁愿现在被毒死。”
  
  这招果然是她的死穴,那“不吃肉,毋宁死”的样子,让煦阳忍俊不禁,都这么大的人了,却越看越像个孩子。
  
  担心她真把自己的话当成了玩笑,煦阳又特意叮嘱了一句:“可没有唬你,《金匮要略》里就有梨子和猪肉同食相克的说法,还是注意些为好。”
  
  “我以为只有螃蟹和柿子才有这样的忌讳哪。”
  
  “可不止这些,比如鳝鱼与南瓜、鲤鱼与甘草等,都是不能同食的。”
  
  “哦!”竹青看着他的笑,猛然瞪大了眼睛,狠狠剜了他一眼,很是生气:“我都已经吃了这相克的东西,你还笑得出来?”
  
  “这又不是鹤顶红,还见血封喉哪,毕竟都是食物,吃多了才会有害,你这偶尔吃一次,还是会长命百岁的。”
  
  那温柔的声音入耳,说的什么真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就在她面前,对她笑着。
  
  ……
  
  县衙班房。
  
  竹青手里拿着尸检结果,第一个反应是不敢相信。还好钦天监在京城,要不她非去跑去问一问,今天到底是有什么吉利的星象出现,激发出大家如此高的工作热情,饭菜质量明显提高不说,这个向来能拖就拖,即便死命催,最快也要三天才能给出模糊答案的仵作,竟然在当天申时,亲自且主动地送来了尸检结果,怎不让人……
  
  事有反常即为妖,竹青深信这一点,这不,她老人家正斜靠在门框上,一只手扶住另一边,把仵作挡在了门内。那人还困兽犹斗,一低头就想从竹青的胳膊下钻过去,早料到这一招,竹青顺势揪住了她的后脖领,把人拖到了桌边,挣扎无效,直接按在了圈椅里。
  
  “说说吧!”竹青斜眼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搓着手。
  
  一看这动作,年轻的仵作登时白了脸,双手连连摆着:“君子动口不动手……”
  
  “君子?”竹青故意环顾四周,“这儿有吗?你再睁大眼看看,女子和小人倒是有,还是同一个。”
  
  在强权和暴力面前,我们的仵作大人果然是俊杰,相当的识时务。
  
  “这年头,女子都是惹不起,孔夫子都说难养,我就更没办法了。”
  
  “别东拉西扯,交代关键的。”
  
  “还不是夫人,把我叫过去好说了一通,让麻溜地出结果,抓紧了结此案。大家谁也别想逃,估摸着一会也得催你。”
  
  竹青很是吃惊,“除了衣服、首饰,夫人还能对其他感兴趣?”
  
  “当然,只要这个‘其他’妨碍了她的衣服和首饰。”
  
  刚开始还没明白过来,当看到对方意有所指的眼神,竹青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拍得有点狠了,疼得咧了一下嘴,“想起来了,夫人早上本来是要去绸缎庄的,正赶上吴家的来闹。”
  
  两人对看了一眼,都打了个哆嗦,深深体味到了一句哲理,惹什么别惹夫人。
  
  尸检结果再明白不过,非外伤,非中毒,基本上病死的无疑。
  
  竹青的心里有了底儿,案子基本上也就这结果了,剩下的就是安抚杜氏,别让她再这么没完没了地折腾。虽然这比破案子难多了,可分内之事,唯有知难而上了。
  
  吴老爷的二七还没过,站在对街看去,府里还是缟素一片。通报后,下人直接把竹青领到了吴老爷生前的卧房,这地方上次勘察现场的时候来过,倒也不陌生,不过上次来时,屋里闹哄哄的,嚎啕声、斥骂声、女人嘤嘤的哭声混成一团,这次倒是截然不同,吴夫人安静地坐在床边,收起了一贯的强悍与泼辣,显出几分萧索。
  
  “叶捕快,你来得正好,正要去告诉你,这状我不告了。”
  
  折腾这么长时间,说不告就不告了,竹青以为自己听错了,复问了一句:“不告了?”
  
  瞬间的沉默后,这个一身缟素的妇人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告了!我只愿我家老爷入土为安。”
  
  如果说刚才竹青还在奇怪女人心思多变,现在则完全明白了。朝廷的律法,若人枉死,家属上告,定是要验尸的,杜氏态度大变,定与此有关,毕竟是结发夫妻,怕是舍不得了。
  
  虽然家属已经打算不告了,竹青还是要公事公办:“吴夫人,今日仵作给出了……结果,尊夫身上并无伤口及中毒迹象……”刻意避过了验尸两字,生怕刺激到这个女人。
  
  “我若说出来,叶捕快定然不信,”自嘲地牵了牵嘴角,杜氏继续道:“这个结果也是我盼的,我也希望自己的相公不是为人所害,如果是病死,起码不会执着于生前怨恨,魂魄不得安息。”
  
  竹青初始觉得这女人可恶,现在见她这样,又有些怜悯。想了想,僵硬地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谁料这一动作却是捅了马蜂窝,杜氏泪如雨下,竹青恨不得剁了自己的爪子。
  
  既然是自己把人弄哭的,道义上来说也不能抬腿就走,竹青只好杵在原地。半晌哭声渐歇,这才暗自吁了口气,只差用袖子去擦汗了。
  
  这厢杜氏语气轻柔,明明是在跟竹青说话,可听起来又像是自言自语。“四十年的夫妻,吵也吵过,架也没少打,这会子倒是清净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拂过床头的软枕,“现在想起往事,都是那段贫寒的日子,他一大早出去,担着个挑子,沿街叫卖,我在家里洗衣做饭、伺候老人……”
  
  许是有了所系之人,听到别人的恩爱故事,竹青自己的心思也柔软起来,仔细地听她说着,被她的一举一动牵着,竹青的视线落到床上,枕上有许多落发,又环视了屋子,跟上次来时一模一样,想是杜氏要留住亡夫生前痕迹的缘故。
  
  杜氏还在自说自话,语气却渐渐凶狠起来:“……你纳妾便也纳了,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好?都病成那样了,还只要她伺候,把我打发出去,说什么料理生意,哈哈……”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然以手捶床、放声大笑。
  
  “难怪她一心要置妾侍于死地。”竹青正这么想着,看见她自残的动作,忙上前抓住她的手,“吴夫人,你冷静些!”
  
  杜氏好似从噩梦中惊醒,呆呆地看着竹青良久,然后颓然地苦笑一声,“让您见笑了!”
  
  ……
  
  因为吴老爷尚没有入土,灵堂还在搭着,竹青经过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棺材前跪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出去的时候,走的是后门,有菜农挑着担子正要进来,竹青让到了一旁,但那人的闪躲就没这么迅速了,扁担一头的竹筐还是碰到了她,从里面滚出两个胖嘟嘟的鸭梨来,个头还不小。一手一个捡起,丢回到筐子里,挑担的人连连道谢,竹青不经意地往里面瞅了一眼。
  
  “买你的菜还送梨子啊!”
  
  “是主家吩咐买的,我天天送菜经过市集,也省得他们再跑腿。”
  
  “怎么就买这几个啊?我还以为现在菜农都送梨哪。”
  
  卖菜的人看周围没人,这才小声道:“是买来给吴老爷熬梨汤的,这几个就够了。”
  
  “那现在怎么还买?”
  
  “谁知道哪,夫人还是让每日送来,大概是留着念想。”
  
  竹青心里一动,好像有什么在脑子里一晃而过,可又抓不住,习惯性地挠挠头发,忽然睁大了眼睛,立马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回去,敲开门后便让人带着直接去了厨房。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5 章

  
  还不到晚饭时间,厨房里零零散散只有几个人。竹青叫出一个厨子模样的,先东拉西扯地问了府里一些情况,待那人放松下来,不经意地问到了死者生前的饮食问题。
  
  “人病久了,嘴里估计也没味,倒是不挑。”
  
  “虽说不挑,总要讲究些滋补什么的,做的人就受累了。”竹青不动声色地引着话题。
  
  “主要是罗姨娘做的,我们倒轻省。”
  
  “这倒奇了,难不成她做的比你们的都好?”
  
  那人尴尬一笑,大方承认,“确实是好,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特别是莲藕排骨、糖醋里脊,很是花了心思。”
  
  听到他说的菜,竹青皱了皱眉头,朝灵堂方向遥遥地看了一眼,把人打发了。
  
  第二天下午,竹青又去了吴宅,赶巧店铺的掌柜找吴夫人有事,竹青就借口干等着无聊,想四处转转。她是衙门的人,又是个女子,也没有什么避讳之说,很轻易地获得了准许。
  
  径直去了后院一处偏僻角落,叩开门后,里面的人一脸惊诧,竹青也不着急进去,直到一个女声嗫嚅着“请进”,才迈进门槛。
  
  屋里家具很少,也没有多余的摆设,显得空荡荡的,一个小女孩坐在桌子前,竹青自认已经摆出最友善的表情了,可看到的还是一张惊恐的小脸。
  
  “您坐!”罗氏递过来一杯水。
  
  接过杯子,凑到嘴边小啜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往杯里瞄了一眼,果然都是些茶叶梗子,又喝了一口,这才找了个椅子坐下,罗氏缩手缩脚地站在一旁,小女孩也飞快地跳下凳子,躲到母亲身后。
  
  看着这一大一小,竹青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可怜的女子,出身微寒,被父母卖到吴家,又遇上悍妒的主母、软弱的丈夫。若生的是儿子便也罢了,煎熬上几年,总有出头之日,可偏偏是个女儿。跟她接触过几次,印象中永远是战战兢兢的样子,那头似乎从来从不曾抬起过。
  
  竹青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也实在是不愿意开口。对于这样的沉默,罗氏尽管不解,可顺从惯了的人,自然也不会主动问。
  
  “坐吧,我只是随便转转。”竹青无奈,只好充当主人的角色,请她坐下。罗氏刚开始摇头,连说“不敢”,架不住竹青的坚持,又看了看女儿,迟迟疑疑地坐了半个凳子。
  
  “听说你娘家是罗庄的?”
  
  “嗯。”
  
  “那可是去府衙的必经之路,是不是村口还有个茶摊?”竹青很感兴趣。
  
  “是有一家。”
  
  “那家的紫苏饮不知道是怎么做的,特别好喝……现在喝的少了,不过也是好事,县里有灾祸一类,才需要三天两头往府衙跑。”
  
  罗氏偷偷地抬眼看了一下,动作虽然很短暂,可还是让竹青注意到了。
  
  “有一年夏天,往府衙移送犯人,天儿热得要命,有一个女犯路上犯了病,就死在罗庄附近。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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