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玉弓缘-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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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岛上共有三条海船,一条是金世遗和厉胜男乘来的,已经完全修补好了;一条是耶四个魔头乘来的,破破烂烂,一直没有修理,现在又被台风打成了碎片:不过他们这条船上的粮食和用具早已搬到金世遗原来那条船去,所以以金世遗那条船配备最好。还有一条是孟神通和减法和尚乘来的,抛锚海边,用臣缆缠着沙滩上的一块大岩石,现在被孟神通飞刀割断绳缆的,就正是他自己这条船。金世遗原来的那一条最适宜用于航海的船,却被孟神通和那几个魔头劫走了。
现在能够救金世遗性命的,就只有孟神通这条船了。这条舶的绳缆被割断之后,立刻被巨浪抛到海中,金世遗大叫一声,拖着厉胜男跃进水去,一个浪头打来,把他们抛上半空,金世岭一双手抱着厉胜男,俯冲下来,顺着那个巨浪,冲出了数十丈远,那条海船在巨浪中翻腾,还没有沉没。金世遗燃起了一线希望,在厉胜男耳边大叫道:“咱们必须抓着这条船。”厉胜男叫道:“放开我,你省力一些。”挣脱之后,紧跟着金世遗向前急泳。幸而厉胜男学会了游泳,这时又有一股强烈的求生的意志支持着她,在惊涛骇溟之中,居然不即不离,跟在金世遗的后面,金世遗几次回头,总见她在自己的身边,这才稍稍放心。
大风之后,随着暴雨,天黑沉沉,雷鸣轰响,很难分清是雷声,还是火山的轰隆声,金世遗精通水性,善于辨别海流的方向,带着厉胜男顺着波涛之势,奋力追赶那条海船,距离渐渐拉近了,着来不消多久便追到了。忽地天空闪过一团火光,原来是一块燃烧着的巨石从火山口直射上高空,带着熊熊的火花,恰恰落在那条船上,登时燃烧起来,只听得那条船发出响亮的爆炸馨,片刻之间,便给洪涛吞没,海面上只誊下几团还末熄灭的火光,那是炸裂开来在水面上飘流的船板口一切的希望都断绝了,厉胜男眼前一片漆黑,支持着她的勇气也突然消失了,忽地又是一个巨浪打来,厉胜男尖叫一声,金世遗回头一望,只见厉胜男已被波涛卷去。
金世遗大叫道:“不必害怕,沉住了气,我来救你。”但见厉胜另在波浪中载浮载沉,似是在作着本能的挣扎。金世遗奋力游去,忽地又发现一条鲨鱼正向着厉胜男游来,张开大口,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眼着厉胜男就要被大浪卷到鲨鱼的口边。金世遗大叫一声,使一个踏水法踏出水面,右臂一挥,将铁拐一掷,恰恰穿过了鲨鱼的巨口,水面上一片血红,鲨鱼的尸体从厉胜男身边浮饼,立刻就给波涛卷没!
这根铁拐和拐中的铁剑,乃是海底寒铁所??,是他师父传给他的宝物,十几年来,从未曾离开他片刻,甚至于在惊涛骇浪之中、挣扎逃命之际,他也舍不得丢开,然而此际,他为了救厉胜男的性命,毫不铸践的就把铁拐掷出去了,他这样的匆忙,连拐中的铁剑也未曾拔出。铁拐穿过了鲨鱼的喉咙,随着鲨鱼的尸体,也给巨浪卷没了,待到杀死了鲨鱼,金世遗才感到有点可惜!
但丢开了这根沉重的铁拐之后,他游水就更加方便了,心中自己安慰自己道:”现在只求能够保得住性命,那已是邀天之幸,师父地下有如,处此情形,他也会原谅我舍弃他的遗物的。”
金世遗顺着水势,破浪前进,终于抓到了厉胜男,将她举出水面,厉胜男吸了口气,喘息说道:“我不行了,你自己逃命吧!”金世遗道:“胡说,咱们生则同生,死则同死。你抱着我的赖子,抓紧我的肩膊!”厉胜男本来已放弃了逃生的希望,这时被金世遗一顿斥骂,登时心中酣畅,便似一股暖流流过她的全身,再度鼓起了求生的勇气。
海水渐渐发热,寒流和暖流一台,发生极急烈的激流,金世遗也把持不住,被激流一冲,随着波浪抛起抛落,但觉有如腾云驾雾一般,金世遗深湛的内功这时显出了威力,虽是被狂涛骇溟抛得头晕目眩,但仍然可以支持。激流以惊人的速度,将他卷到大海的中心,根本不必他费力气划水,他只是要保持镇定和平衡,提着口气,不让自己沉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又着见太阳了,原来已离开了蛇岛几十里,火山爆发所产生的灰尘烟雾到了这里已经稀薄了。金世遗眼睛一亮,忽然发现一条大船在大海中心打着圈圈,似乎就要沉没的样子,船上的人叫声不久已听得见了。
金世遗精神陡振,随着激流,迫近了那条船,定睛一着,只见船上有两个魁梧的身影,正在卸下风帆,这两个人正是孟神通和减法和尚。金世遗追上的正是他自己这条船。原来孟神通虽然懂得驾船,但却应付不了这样险恶的波涛,这时他们正陷入激流的漩涡中心,他们使尽技能掌舵划桨,船却老是旋转不停,无法脱出漩涡,眼着就要被卷没海底!
金世遗无瑕思索,迅即就被激流冲到了船边,减法和尚骤然发现是位,吃了一惊,喝道:“金世遗,你这小子还末死呀。”提起禅杖,向他戳下,金世遗一手抓着杖头,一手攀着船弦,大喝道:“让我来助你们脱险,不然我死了你也要陪我死。”孟神通一把夺过减法和尚的禅仗,叫道:“让他们上船。”将禅杖一拉,先拉起了金世遗,按着再拉起了厉胜男。
金世遗掌住了舵,大声命令道:“你们两个划桨,听我的指挥。”减法和尚气呼呼的瞪着他,忽听得“哗啦”一声,一个巨浪又打上了船头,孟神通慌不迭的拿起了桨,减法和尚失了主意,也跟着他做了。金世遗看也不看他们,只是全神注视漩涡的方向,大声吆喝道:“向左,同右,向右。用力向后划,好。用千斤坠的功夫定着左边的船身,好!饼了一盏茶的时刻,船顺着激流的方向转了几个圈圈,终于脱出漩涡的中心,孟神通松了口气,但风浪还是很大,金世遗仍然全神贯注,一点不放松的指挥他们,再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风浪渐渐平静下来,暂时脱出了险境了。金世遗凝睬一望,在苍茫的暮色之中,还隐约可以看见蛇岛上兀立的山室,一片黯淡的红光,笼罩着远方的蛇岛,金世遗在伤心之中也感到了快慰,蛇岛虽然难免火山之劫,但却并没有像他师父预言的那样化成飞灰。金世遗放下了舵,说道:“现在是顺着水流的方向,可以不必费力,让它自己漂流了。”这时他才得余暇去照顾厉胜男,只见厉胜男盘膝坐在他的身边,像个滔汤鸡一样,脸色苍白,金世遗道:“你怎么啦。”厉胜男道:“好得多了,气力也渐渐恢复了,就是渴得难受。”金世遗道:“好,咱们找水喝去。”
忽听得减法和尚一声冷笑,抓起了那根禅杖,金世遗喝道:“你想怎样?”减法和尚道:“金世遗你好神气,你还以为你是这条舶的主人么?”金世遗道:“我当然是。”减法和尚阴沉沉的冷笑道:“请你去做龙宫的主人吧。”举起禅杖便要打下,金世遗冷笑道:“你以为风浪就过了吗?我跳下海未必淹死,你们这五个人呀,哈,海里的大鱼正等着你们做点心呢。”减法和尚的禅杖停在空中,不敢打下,孟神通干笑一声,做好做歹的拉开了减法和尚,说道:“现在这个时候,还记着过去的仇恨做什么?咱们大家同舟共济,同舟共济!金世遗你给我们掌舵,我就让你们留在船上。”金世遗冷笑道:“这条船本来就是我的,我可不领你的盛情。”孟神通道:“领也罢,不领也罢,总之咱们都要彼此依靠了。”金世遗心想:“我可不必依靠你们。”只是若在这条船上动起武来,却确实是对他不利,厉胜男叫道:“世遗,不要上他们的当!这老魔头比海里的鲨鱼还可怕。”孟神通哈哈笑道:“厉姑娘,你还要向我报仇吗?”厉胜男道:“除非你现在把我打死,否则这个仇日后总要报的!”孟神通笑道:“很好,那就留到日后算吧。在这船上一天,咱们彼此都抛开旧恨!”金世遗哈炳笑道:“孟神通,你这话倒说得很爽快,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就是这样。减法和尚,你在船头着守,胜男,咱们到里面找水喝去。”
减法和尚满腔怒气,但他也被这场风浪吓伯了,而且孟神通已与金世遗妥协,他又怎敢不依,只好服从金世遗的命令,留在船头着守。
孟神通领着金世遗走进船舱,哈哈笑道:“你们的老朋友来啦。”只见那三个魔头横七竖八的躺在舱中,个个面青唇白,身边呕出了一大堆秽物。原来这三个魔头都是从西藏来的,在此之前,根本连大海都末见过,怎经得起这场风浪?所以人人都好似大病了一场。
那三个魔头张开眼睛,骤然见着金世遗站在他们的面前,不由得大吃一惊,昆仑散人叫道:“老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的是哪些朋友?”话犹末了,桑青娘也大叫一声,挣扎着跳了起来,向厉胜男猛地扑去,喊道:“还我姐姐的命来。”厉胜男道:“你姐姐自己跌进溶岩浆里,关我什么事:“正想招架,只听得”扑通“一声,桑青娘自己站立不稳,再度跌倒。金世遗道:“胜男,我记得后舱的药箱里还有一些晕船的药,是我以前给你准备的,拿一些分给他们。”
孟神通拍了一下手掌,喊道:“大家都不要吵,听我一言。我已与金世遗说好了,在这船上一天,大家都不必重提旧怨,你们几位的意思怎样?”这时,那三个魔头稍稍清醒,一想目前的形势,除了孟神通懂得驾船之外,其他的人对水性都是一窍不通,确是需要金世遗的帮助,想到此点,三个魔头面面相观,做声不得。
孟神通道:“三位若不反对,就这样办了。”云灵子忽道:“要我们不记旧怨那也可以,请你叫金世遗把那卷图画拿出来。”孟神通道:“什么图画?”云灵子道:“指示乔北溟藏宝之秘的图画,本来是藏灵上人的,现在在金世遗手中。”孟神通知道乔北溟的故事,也约略知道有这么一张图画,如今听得他们证实在金世遗手中,登时贪心大起,问金世遗道:“你现在要这幅昼也没用了,交出来吧!”
金世遗天生傲骨,哪肯受人威胁,冷笑一声,正要拒绝,厉胜男刚刚走了两步,要到后舱去取药品,听得此言,忽地站住,也是连连冷笑,笑得比金世遗更响亮。孟神通道:“你们笑什么?”厉胜男道:“画围在我身上,在这样大风大浪之中,你以为还能保全吗?”孟神通道:“掏出来看!”厉胜男果然掏出一卷湿拢灌的东西,掷傍他们道:“好吧,要就拿去。”那卷东西丢在船板上,登时变了一个纸团,云灵子手指一沾,啡道:“糟了,坏了!”孟神通道:“坏了也要看!”
燃起火石一烘,画纸粘成一片,孟神通小心翼翼的揭开,墨汁已淡得极难辨认,很隐约还可以看到昼上有个巨人的影子,张弓搭箭,对着火山。孟神通道:“是这个吗?”云灵子道:“似乎不错。原画我们也末见过。”厉胜男冷笑道:“难道我预知今日之事故意假造一幅来骗你们吗?”
金世遗大为奇怪,那张图画实是在这条船上,他在蛇岛的时候,因为要进火窟工作,恐防画图烧毁,因此偷偷的放在后舱一个装杂物的箱子里,连厉胜男也末告诉,这时忽见厉胜男将一卷图画掷了出来,心中想道:“胜男哪里来的这张图画?难道是她采到了我的秘密,从杂物箱子愉出来的么?”
那张图画混成一团,烘干之后画纸粘成一片,孟神通摊在船板上,虽是小心翼翼的摊开,亦已抓烂了好几次,加以墨迦模糊,除了巨人和火山的影子隐约可见之外,其余部份已不能办认。
孟神通发了脾气,将画图抓得稀烂,围成一团,摔入海中,冷冷说道:“这张昼一点用处也没有,好在还有一个有用的人在这里。”转过身对金世遗道:“你准备将这条船驶到什么地方?”金世遗道:“当然驶回大陆去啊!”孟神通道:“你一定知道乔北溟住饼的那个荒岛,你指点方向,大家合力将船驶到那个海岛去。”金世遗道:“你倒打得如意算盘,要我给你们找寻乔北溟的武功秘岌!”孟神通冷笑道:“若不是件对我有这点用处,我留你们在船上做什么?你放心,我也不会亏待你的,找到了秘岌,同船的人个个有份,我让你们都抄一份副本。”
金世遗“哼”了一声,末曾说话,厉胜男忽地抢着说道:“君子一言,”孟神通立即按着说:“快马一鞭!难道我还会骗你们两个小辈不成?”厉胜男道:“好,世遗哥哥,你对我说过,你知道那个海岛的所在的,若在我的份上,请你把船驶去吧。乔北溟的武功秘岌本来应是我家之物,能够将它取回,虽然要给别人分享,总胜于没有的好。”孟神通哈哈笑道:“到底是厉姑娘调理明白!”金世遗发觉厉胜男眼光有异,心